第18章
第18章
夏章桃:【???】
因為時舒這一句【徐助理的手指很靈活】, 夏章桃周末起了個大早,追到西山園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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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章桃到的時候,天剛亮。
她看着東方既白的日光, 寬敞的半山公路, 以及緊緊關閉的私人園林将軍入戶門……
自己都有被自己感動到。
是什麽力量支撐她在天亮之前穿越了大半個瀾城,趕到西山來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閨蜜情深吧。
時舒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無比t清楚時舒作息規律的夏章桃正準備給她打電話,讓她出來開門迎接自己, 就見将軍大門從裏面被高董助打開,而剛剛晨練完的時董事長站在高董助身後。
得,真是勤奮的一家人。
早起的鳥先得食, 早起的家庭有錢賺, 活該他們家是豪門, 他們社區就該給頒個勤奮家庭獎。
但也不知道這種私人園林別墅, 是不是沒有社區?
夏章桃讪讪收起手機, 尴尬地和高董助互相點頭示意。
時董看到她後很快露出慈祥的笑容來:“章桃啊,你怎麽來這麽早?”
夏章桃一時語塞。
臉微熱。
【是因為……因為……那她總不能說, 是因為徐助理的手指很靈活吧?】
有些話題其實是不太适合和長輩交流的。
“時董, 早。”夏章桃手裏拎了些水果,露出生平最乖巧懂事的一面:“我來找舒舒。”
年輕女孩子之間的友誼和話題,時文奎不懂,也插不上話,但夏章桃是個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年輕女孩兒。
他很感激這些年, 時舒身邊有個夏章桃這樣充滿正能量的女孩子陪着,讓她在她溫暖的世界裏被陽光治愈。
他慈愛地擡了擡手拐:“舒舒在游泳池了, 章桃你可以去泳池那裏找她。”
他笑着說:“待會兒,和舒舒一塊兒過來用早餐。”
他又眯眯眼:“章桃, 告訴外公,你想吃什麽?”
“好哦。”夏章桃将手裏拎來的水果遞到高董助手中,又沖着時董眨下眼:“我要吃糖水桂花雞頭米。”
“好好好,就讓廚房給你做雞頭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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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家的這座私人園林別墅毗鄰瀾城5A級風景園林景區,是這座5A級風景園林衍生出來的私人園林。
占地面積大約有20來畝,售價以億為單位,是瀾城當之無愧的樓王之一。
瀾城湖将盈利模式下的5A級風景園林景區和時家的私人園林分隔開,相鄰掩護卻又保證這處半山私宅不被外人打攪。
綠樹成林,草木積蔭,這座私人園林更像是一個天然的氧吧,很适合退休養老和療養康複。
夏章桃輕車熟路地穿過海棠門,穿過風雨連廊,來到側院。
側院就都是屬于時舒的空間了。
別墅庭院裏。
偌大的無邊泳池,碧藍的恒溫水,水質清澈見底。
時舒像一條靈活的美人魚在泳池裏沉浸式暢游,她的身體線條很漂亮,四肢修長纖細,沿着長長的天鵝頸往下的身體曲線凹凸有致,皮膚白得讓人移不開眼。
在時舒再一次從對岸游過來的時候,夏章桃“砰”地一聲跳進泳池,打破了一個人游泳的平衡和安靜。
時舒的腦袋鑽出水面。
一身水痕壓着她黑色泳帽下的頭發嘩啦啦往下流淌,滑過臉側、耳後,勾着白皙淩厲的鎖骨無聲彙墜入游泳池。
她渾身濕漉漉的,泳衣挂着水柱,淋過她白皙如玉的肌膚,前凸後翹,又美又欲。
發現是夏章桃,時舒輕笑了聲:“偷襲啊?”
夏章桃剛下水,體力正是充沛的時候,而時舒已經游過剛好一小時。
好鬥的夏章桃挑釁道:“來啊,比一圈。”
她下完戰書,卻也不等時舒應戰,就悶進水裏往前游了起來。
“喂,你耍賴。”
時舒笑了下,也重新紮入泳池。
一圈來回。
等夏章桃觸到終點時,已經氣喘籲籲。
而時舒正斜斜地靠在泳池的內壁處,以勝利者的姿态半眯着眼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了。
“沒意思,一定是你家的游泳池太大了。””夏章桃搭着時舒的手從泳池裏爬上來,興致缺缺地裹上浴巾:“讓了我半圈都還能輸。”
“你忘了你的游泳是誰教的了?”
夏章桃撇撇嘴:“老天爺真是不公平。”
“他給你漂亮的容貌、聰慧的頭腦、曼妙的身材曲線,還給你強大的運動細胞,卻什麽特長也不肯給我,我普通、平庸,好吃懶做,既不會好好念書,又沒有什麽運動細胞,特長更是沒有……”
普普通通的她這輩子最拿得出手的成就,大概就是陰差陽錯的交了時舒這麽一個朋友。
她清楚地認識到,是因為這層朋友關系,她才得到了很多實惠的便利,包括沉寂了很久突然有了起色的直播事業。
夏章桃嘀嘀咕咕,時舒裹着寬大的浴巾在她旁邊坐下來休息:“你有你的閃光點。”
但時舒的确不擅長說些暖心的寬慰之詞,她遞給夏章桃一瓶水,有意打斷了她的碎碎念:“怎麽突然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夏章桃仰頭喝了口水,埋怨道:“總是發一些沒頭沒尾的內容,然後消失。我擔心你嘛,魂牽夢繞的。”
時舒擰緊瓶蓋,眨了下眼:“我給你發了什麽?”
夏章桃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給她看。
“這個。”
時舒湊過去,看到她和夏章桃的聊天框,她發給夏章桃的最後一句是:【徐助理的手指很靈活。】
而夏章桃回複了她三個問號。
啊!
原來是這件事。
時舒表示她當時只是,在和夏章桃分享她當時的心情,分享完了,她就沒再看手機了。
“但這……為什麽值得你起這麽早,特意跑我這兒一趟?”時舒不解。
她當時是基于什麽樣的情況和夏章桃分享了徐助理的手指很靈活這件事的呢?
時舒因此回憶了一下,順便又給夏章桃解釋,徐助理有一雙為了鋼琴而生的漫畫手,指節勻稱修長,指骨顆顆分明,關節紅得剛剛好,手背的青筋脈絡迂曲有致。
彈鋼琴的手指很靈活?
“……”夏章桃聽完她的解釋後,嫌棄地擺擺手:“就這啊?”
“不然?”時舒問。
“我還以為……”
“還以為什麽?”
夏章桃的目光有些閃躲,嘴巴一抿:“沒什麽。”
她還以為徐助理這靈活的手指是有什麽別的用途呢,原來就只是彈鋼琴啊!
就這樣欲蓋彌彰的。
時舒前後梳理了一下,便明白夏章桃特意跑這趟是為什麽了?
“你想到哪兒去了?”
時舒咳了咳,偏開腦袋回避微窘,保持鎮定道:“徐助理不是提供那種服務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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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夏章桃的到來,今天的早餐安排比較正式。
不是随意地在庭院餐廳裏用餐,而是在新中式建築和裝修風格的別墅一樓,在富麗奢華的宴請餐廳裏吃了頓隆重而無比豐盛的早餐。
因為夏章桃點名的雞頭米。
所以廚房除了常規豐盛的早餐,還送來一個九宮格,每道宮格裏都擺着精致的碗碟,共計有九種做法的雞頭米。
鴿子蛋煨雞頭米。
桃膠銀耳雞頭米。
桂花糖水雞頭米。
……
“來來來。”時文奎将九宮格直接推到夏章桃面前并招呼她:“章桃啊,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雞頭米。”
夏章桃也不是第一次見識到時董事長的闊綽待客之道和溫和好客。上一次她說想吃蟹黃拌面,廚房給她準備了純蟹黃的拌面、蟹黃蟹粉拌面……甚至還有頗具江南特色的蟹黃雞小火鍋。
時董事長也是這麽招呼她的。
“章桃啊,來來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蟹黃撈。”
蟹黃撈面、撈飯、撈一切。
夏章桃早就沒了懵懂青春期裏第一次來時舒家裏的拘謹,她咬了口鴿子蛋,大大方方道: “謝謝時董。”
時舒對于飲食上沒有太多的講究,早晨,她只需要一杯冰美式和兩片吐司。
“那後來呢?”夏章桃問:“那個韓孟溪怎麽樣了?”
時舒捧着杯冰美式,勾起眼尾笑了下。
昨晚,甚至還沒等到徐助理的鋼琴演奏結束,韓孟溪就憤怒地離席而去,臉色很不好,他似乎是無法接受輸給一個家境普通的平凡助理的。
後來,因為缺少了男主角,這頓出師不利的相親晚餐最終只是淪為了總裁和助理的周五工作餐。
不過。
牛排肉質鮮嫩、油花适中。
又有美酒和鮮花佐餐。
蛋糕的味道微苦微澀,剛好适合她的口味。
因此,昨晚和徐助理的工作餐,用得挺愉快。
時文奎聽完時舒輕描淡寫說完昨晚的事後,生氣地拍一下桌子。
“烏煙瘴氣的一家。”
長銀半導體的韓董自身作風就不正,先後娶了三任老婆,生了三個兒子。三個兒子中也就老大好些,其他兩個兒子口碑都不好,尤其這個小兒子完全随了他,三番五次地因為亂七八糟的風流事上熱搜。
當時韓董找他的時候,明明說的是想介紹大兒子和他的寶貝外孫女認識,他才同意的。
怎麽還敢在他眼皮底下來個偷梁換柱?
就這樣不成器的兒子,也還想和時家聯姻。
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時文奎心下決定,以後要中止t和長銀半導體的商業合作。
那倒也不至于。
時舒說,生意照做,何必要和錢過不去?
“那你後面還繼續相親嗎?”
夏章桃又問。
時舒點頭。
搭配全新一代動力電池的新能源汽車推出在即,事件的關注度還在,質疑她和夏章桃的關系的聲音其實也沒有完全停止,夏章桃和她總要有一個人先有男友,才能相對徹底的将此事告一段落。
時舒的打算是再持續相着,差不多物色到一個還算湊合的,就正式公開交往。
至于交往的結果,她從不對未知數強求。
但是,經過韓孟溪這件事情,她已經不會親自去相親了。
“浪費時間。”
“那怎麽辦?誰替你去相親?”夏章桃指着自己:“我不行,我現在可是個網紅。”
時舒舌尖抵着牙,思考了下後露出一個輕黠的笑容——“你們覺得,總裁助理可不可以提供這方面的服務?”
“你要讓徐助理代替你去相親嗎?”
時董和夏章桃異口同聲。
“嗯哼。”時舒。
也不是讓他去相親,就是讓他先把個關,他覺得靠譜的男人,她再去見。
時董、夏章桃:“……”
也不是不行。
畢竟,他任得就是這個總裁助理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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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臨下班前。
徐欥進來總裁辦公室提醒時舒,今晚有和千禾電池的總裁吳千禾吳總的應酬安排。
時舒靜靜地聽他說完,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她不緊不慢地拆了根薄荷味的紙棒糖,舌尖勾着糖塊含在口腔裏,但很快,她又三兩下将糖徹底嚼碎,只留着根白色的紙棒挾在指縫間。
她眼尾一擡,窄邊框眼鏡下,一雙橫卧長眉下的狐貍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欥:“但……我和方年車企的蔣方年有約在先了。”
總裁有自己的行程安排很正常,作為助理就是在不斷的溝通和協調過程當中。徐欥點點腦袋,積極配合道:“時間上有了沖突,那您看是取消和吳千禾吳總的商務用餐,還是另行更改時間?”
“不用改時間。”時舒看着他,慢條斯理地開口:“不如,徐助理你替我去啊?”
徐欥愣了下,但也很快接受:“那也可以。”
徐欥乖乖地應下,他說他會以時總的名義和吳千禾吳總先聊個大概框架,然後再整理好關鍵的合作信息向她彙報。他甚至在很短的時間裏列出了聊天的口頭大綱,請時總指點。
“我是說。”時舒停頓了須臾,嗓眼裏發出一聲輕笑:“你替我去和蔣方年相親啊。”
“啊?”
“對了。”環保紙棒投進垃圾桶裏,時舒又補充交待了句:“這回一切從簡,你不用特意布置。”
和這些人的第一次約會,都不值得徐助理花時間、花心思去布置,去考慮所謂的儀式感。
“好的,時總。我知道了。”
……
徐欥從總裁辦公室出來,深深吐了口氣。
他正打算去茶水間洗把臉壓壓驚,卻在寬敞明亮的過道裏碰到了高董助。
徐欥于是沖高博笑了下,打了聲招呼。
“董助。”
可能是打招呼時的笑容多少有點兒勉強和心酸,向來冷淡的高董助難得關心了他一下:“怎麽這種表情?”
徐欥幾番欲言又止後,終于還是沒能忍住:“您有沒有跟別人相過親?”
“沒有。”高博回答得幹脆。
大概是這樣的回答過于置身事外,高博眉頭輕擰:“你不是剛畢業?”
現在的00後,家裏都這麽着急嗎?
剛畢業就給孩子安排相親了?
“不是我。”徐欥悶聲道。
高博:“那誰?”
徐欥更郁悶了。
時總讓他,替她,去和蔣方年蔣總相親。
“蔣……方年?”高博聽到這個名字後也有些意外:“可他不是……”
“是什麽?”
高博比徐欥要略略矮個幾厘米,手臂往上一擡,半晌,他才将手搭在徐欥肩上,輕輕拍了拍,動作之下,明顯有幾分不忍。
“哦,沒什麽。”他又重新置身事外起來:“古有木蘭替父從軍,今有徐助替總裁相親。加油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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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音樂餐廳,女歌手的靡靡之音将夜晚的氛圍拉扯得朦胧又暧昧。
徐欥看着對面坐着的男人。
昏黃迷離的光線裏,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無法建立起來的暧昧和缱绻,內心只有焦躁和不安。
“你是時舒?”蔣方年先發制人:“我爸怎麽沒跟我說時舒是個男的?”
事先做過心理建設的徐欥:“……”
他保持着良好的鎮定,禮貌和對方解釋:“您好,時總是女生。我不是時總本人,我只是時總的助理徐欥,您不介意的話,可以稱呼我為徐助理。”
蔣方年的嘴巴張成0型,他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與其說他覺得驚訝,不如說……他覺得驚喜。
“哦。”蔣方年還是刻意端了下:“那時舒呢,她怎麽沒來?怎麽讓你一個小小的助理來見我?是不是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徐欥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解釋:“很抱歉。時總臨時有個會議……”
還沒解釋完,便被蔣方年直接打斷:“嘁。你們當我傻呀?她就是對我不感興趣呗。”
“巧了,我對她也不感興趣。”蔣方年和徐欥吐槽:“要不是我爸以停我的信用卡作為交換條件,我才不會來和她相親呢。”
“不過嘛。”蔣方年虎口磨搓着下颌:“見到助理弟弟你,我也不虧。”
嗯?
比起惱羞成怒,這反應卻是在徐欥的預料之外的。
徐欥打量了蔣方年幾眼。
他将頭發染成彩虹效果的旋渦模樣,在寒冷的冬天裏,旁若無人地穿着無袖衛衣,裸露出來的手臂上紋着骷髅島圖案的刺青。
他擁有很特別的個性。
徐欥垂眼看了下自己身上還沒來得及脫下來的羽絨服,又重新擡眼,順着他的話道:“那既然您對今晚的相親安排沒有興趣的話,不如我們就提前結束……”
“為什麽要提前結束?”
蔣方年手臂往餐桌上一橫,骷髅島的刺青圖案瞬間湊到面前來。蔣方年打斷他的話:“我是對她沒興趣,可我沒說對你也沒興趣啊?”
徐欥:“??”
“喂。”蔣方年摸出手機:“加個微信啊,助理弟弟,可以經常約出來吃飯,一起玩啊。”
徐欥:“……”
湊起來的一小截西裝褲褲腿随着站起身的動作幅度滑下去,掃過黑色幹淨的皮鞋,遮住清瘦的腳踝,徐欥幾乎是落慌而逃。
今晚的經歷也未免過于荒唐。
另一邊,時舒和吳千禾的應酬卻是愉快契合的。
吳千禾是千禾集團的董事長,他年長時舒幾歲,在儲能行業白手起家并在國內深耕多年,待人紳士謙遜,在儲能行業內有不可替代的影響力。
二人圍繞着電池儲能技術的發展前景戰略性地聊了整晚,相談甚歡。
果然,非相親性質的商務用餐才會更讓人松弛。
提到相親二字,時舒這時想起徐欥來。
不知道徐助理替她相親相得怎麽樣了?
時舒摸出手機看了眼,沒有任何來自徐助理的電話或微信消息提醒。
啧,悶不吭聲的。
徐助理難道是生氣了?
他內心不願意替她去相親嗎?
那他怎麽不說?不是說好,有什麽不願意做的事情要先溝通麽?
纖細的食指抵上腮。
時舒莫名心生出幾分對徐助理的愧疚來。
這兒離白裏弄也不遠。
時舒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決定臨時去一趟。
她因此拒絕了吳千禾下一場酒會的邀請,也拒絕了吳千禾送她回家的提議。
“我還有事。”時舒說:“不便和你同行。”
說完,時舒鑽進駕駛位,并不拖泥帶水。
發動車子前,她降下車窗,笑了下:“期待和吳總的正式合作。”
因為她這麽風輕雲淡的一笑,吳千禾愣在原地走了神,清風裹挾着涼月,碎碎的流光映照着她的側臉,很久很久,他都沒有遇見過如此能讓他心動的女人了。
美貌、學識、膽魄以及赫赫的家世財力,這些優秀的條件單拎出來的每一樣都令人羨慕不已。
而她,卻集着這一切于一身。
聽說,她在相親?
不知,他是否有這樣的榮光與幸?
……
車子依舊停在教堂的停車場上。
寒月清冷,月色皎潔。
尖細的高跟鞋踩在長巷子裏的青石板路上,留下一片清脆和空曠之音。
爬滿青苔的牆角,幾只貓攢着貓頭分享一碗貓糧,它們好像是胖了一點,肚皮圓潤,毛質梳長而綿密。
是誰?好心地給它們準備了貓糧和貓碗。
貓的餐具都是可愛的貓頭形狀。
許是因為之前和徐助理完整地走過一遍這條深巷,時舒這t趟倒也來得神色如常,似乎每一塊青瓦、每一塊石板,都是走過很多遍的,不是陌生未知的。
輕車熟路。
白裏弄6號。
時舒站在鐵栅欄外邊,收了步伐。
屈起的手臂默默收回。
她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住。
她忘記了摁響徐助理家的門鈴,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置身于庭院一隅的徐助理忙碌的背影。
庭院裏與上回來的時候又發生了些改變。
斑駁的牆皮被徹底清理掉,白色洋房重新粉刷過一遍,露出它超越時代之外的本來面貌,比起奢侈和豪華,更講究小資和情調。
花園角種滿了土培的風信子,風信子含苞欲放。
上回徐助理眨着無辜的眼睛對她說,将風信子移植到土壤裏,到過年的時候剛好能看到它開花出花期。
徐助理栽種的風信子都快開花了,除夕——
好像也快到了罷。
視線再挪一挪。
庭院裏通了電,景觀燈的照明之下,徐助理又化身為小小粉刷匠。
他背對着時舒的背影清瘦挺拔,腰細肩寬。
廢物利用舊報紙疊的帽子,舊衣服藏不住他的長手長腳,一雙似乎沒找到替代品的刷得幹幹淨淨的白色運動鞋……這些地方都沾上了豐富的顏料。
牆上的畫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
綠色的底漆描摹出來的青草坪足以以假亂真。
他抻長了的手臂在刷過一層底漆的牆壁上潇灑自如地又刷過一筆,姿态閑适而坐的狐貍,膨松卷長的大尾巴就有了最終形态。
他的畫功可了不得。
不過是三五幾筆,精明的狐貍戴着金絲邊框眼鏡,憨厚溫馴的拉布拉多坐在青草地上,嘴裏銜着塊肉。
靈活的大狗尾巴似搖非搖。
他畫的……是狐貍與狗嗎?
時舒倏而想起,她點頭同意他撤回辭職報告的那晚,他跟在她身後,問她的那個問題——
您喜歡什麽動物?
她随口說,她喜歡狐貍和狗。
狐貍精明,大狗忠誠。
她随口這麽一說,倒也是有些隐喻。
她希望作為助理,他對她,永遠保持忠誠。
乖巧可愛的男大學生擁有優越的外在條件,這已經讓他獲得了足夠的關注度,而令人意外的是……
內裏的涵養才是他真正的魅力所在,他會彈鋼琴、會畫畫……琴棋書畫四者便占了其二。
當然,随着時間的推進,他勢必還會給人更多的驚喜。
他明明有着極高的藝術天賦和修養。
可他為什麽卻走了最為尋常普通的一條路?
進入職場,從最基層的助理做起。
時舒走了會兒神。
下一秒,她被一道清潤的嗓音拉扯回現實。
“時總,您怎麽過來了?”
發現時舒後,徐欥首先摘掉的是腦袋上的舊報紙,黑色的短茬瞬間就冒尖兒出來。
時舒擡眼,四目相接。
寒霜将四處攏起霧,他從霧中走來,腿長步寬,明眸亮如星子,他身後的白色洋房被虛化,被遠離。
徐欥從裏面打開鐵栅欄門。
看着眼前眼神清澈的男人,完完全全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光畫卷似乎在那一刻是靜默了幾秒。
時舒明知故問:“你畫的是什麽?”
徐欥擡手撓了撓腦尖。
外翻的尺骨上仍沾着塗畫狐貍皮毛時沾上的顏色,橙色、黑色、白色。
他白皙的臉上布着一層恰到好處的紅暈,裹着庭院燈的昏黃迷離,純粹、甜欲、乖巧這些詞都可以形容這一刻時舒對他的印象。
徐欥解釋說,他想在這面牆上作牆繪,但先前沒有想好具體要畫什麽。
時總上次說的,喜歡狐貍和狗,給了他一些啓發,所以……就有了她見到的這幅繪圖。
時舒纖直的手指慢慢撚過那只栩栩如生的狐貍,嘴角勾着輕松的笑容,眼中倒挂着月亮的清影——
“哇哦,還戴着金框眼鏡,狐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