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次日清晨。

時舒和外公坐在庭院的露天餐廳裏吃早餐, 早餐過後,他們仍坐在長幔蹁蹁的折疊天幕下,享受着平淡而寂靜的周末時光。

不遠處的草坪上, 青草枯黃。

寵物護理師往遠處丢開飛盤, 幾條大型犬向着飛盤丢開的方向撒歡兒跑遠,又銜着遠處的飛盤跑回來,狗狗的爪爪上沾滿淋着朝露的枯葉碎沫,樂此不疲地汪汪幾聲, 邀請寵物護理師再來一次。

這些大型犬類中,并沒有一只拉布拉多犬。

也沒有一只名叫“弟弟”的狗。

時舒喜歡大型犬,卻也沒有勇氣再養一只取名為“弟弟”的拉布拉多犬。

陽光柔軟溫暖。

時舒長腿交疊, 高定西裝褲垂墜感很好, 她手裏捧着本紙張泛黃的陳舊文獻, 時文奎則坐在離她不遠處的躺椅上, 腿上蓋着條絨毯, 百無聊賴地翻看着瀾城時報,老花眼鏡不那麽貼合了, 脫離眼睛垂挂在鼻梁上。

“舒舒啊。”他擡起眼, 手搭在翻開的報紙上:“最近有沒有什麽瓜,可以跟外公分享一下的?”

年紀大了以後,時文奎就對吃瓜很感興趣。

他還因此加入了幾個吃瓜微信群,專門吃瀾城豪門圈子裏的瓜。

什麽趙董的兒子和小媽搞到一塊兒去了,胡文昌的兒子從公司賬戶偷走了八千萬, 顧老爺子給剛剛滿二十歲的小女友過生日,擲重金買了輛超豪華游艇, 原配因此和小女友大打出手,還鬧進了醫院……

時文奎将這些豪門圈子裏的陳芝麻爛瓜和外孫女分享了一下, 只得到時舒平平淡淡一句:“是嗎?”

時文奎頓感無趣。

“哼。”

他繼續看他的報紙。

在翻開幾個新聞版塊後,時文奎在報紙的縫隙裏吃到了一個關于瀾城豪門圈子裏的勁爆的瓜。

老人家來了精神,眼鏡往上推了推,報紙往時舒面前一攤:“看這個,蔣董的兒子被拍深夜秘會男友,玩得太過奔放,男友被緊急送醫,這是什麽意思啊?蔣方年把男人玩到了醫院啊,是不是真的啊?”

時舒專注于看文獻,聽到外公和她說話,纖直的手指撚開書本翻過一頁,随口問:“誰?”

時文奎回憶了下:“蔣方年吧?”

時舒沒有從學術中分出心來,順口附和他一句:“蔣什麽方年?”

“昨晚徐助理替你去相親的對象,就是蔣方年吧?”

時舒這才回過神來,手裏的舊文獻一合:“……是蔣方年。”

蔣方年喜歡男人?

還把男友玩到緊急送醫?

那昨晚,她豈不是把徐助理往火坑裏推了?

徐助理昨晚除了耐心地解釋了,他畫的牆繪壁畫是什麽寓意之外,什麽也沒有和她說,關于相親的結果,他只說,他覺得蔣方年不太适合她,沒有提起任何異常,她的确也不知道他受什麽委屈了沒有?

舊時沒落掉的家族,如今就算回到舊土,也人生地不熟的,沒了個權勢,哪怕受了委屈,徐助理也會本着息事寧人的态度,也不會告訴她。

他似乎也沒有認為,在瀾城,她既然帶他回來了,她就是可以替他出頭,替他撐腰的。

時舒慢慢緊了眉頭。

時文奎也正要繼續說下去,時舒暫擱在桌角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你先忙。”時文奎示意她先看手機:“我等會兒再跟你說道說道。”

時舒看着手機屏幕上的蔣方年三個字,沒太猶豫地接通電話。不等時舒開口,蔣方年便迫不及待地發聲:“小時總是否方便把你那小助理的微信推給我呢?”

呵,欺負人還當真欺負到她頭上來了?

他果然還是看上了徐助理,不過,連微信都沒加上,看來徐助理脫身脫得并不是很難。

時舒扯唇,令她有些欣慰的是,徐助理雖然單純乖巧,卻也不是那種笨蛋美人,他有計謀,有策略,他有足夠自我保護的能力。

時舒秀眉蹙着,不太客氣道:“并不方便。”

“Why?”這顯然出乎了蔣方年的預料,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讨要一個助理的微信這種小小的人情,時舒都不願意過渡給他:“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大概是意識到時舒語氣中的不悅,蔣方年低下聲來緩和起對話的情緒:“小時總,你看啊,我對你沒興趣,你對我也沒有興趣,那你為什麽不能成全我和徐……”

蔣方年話沒說完,就被時舒打斷:“徐助理對你同樣沒有興趣,你是一廂情願。”

“你怎麽知道助理弟弟對我沒興趣?你又不是他,憑什麽代替他做決定?”

“憑我專制。”時舒淡淡的:“憑我霸道。”

“時舒,你也太狂妄了吧?一點兒也沒有把我們蔣家放在眼裏。”蔣方年忿忿道:“t我要叫我爸爸停止和你們時家的一切商務合作。”

一旁湊上前豎着耳朵吃瓜的時文奎嫌棄道:“你是爹寶男嗎?這麽大的人了,還張口閉口喊爸爸。”

“你随意。”時舒說。

“對了。”挂斷電話前,時舒眉尾微揚,嗤笑了聲:“據我所知,方年汽車并不具備電芯和電池模組的開發能力,時汐集團卻有着世界上最為先進的電池技術。”

“停止和時汐集團的一切商務合作,你不如問問蔣董,方年汽車是準備好自掘墳墓了?”

-

蔣方年最終還是通過別的途徑,成功的在第二天淩晨添加上了徐欥的微信。雖然過程略為曲折了一些,但功夫不負有心人。

彼時徐欥接到時舒的電話,讓他驅車去一趟西山。

“空腹過來。”時舒這樣交代他。

雖然不明白時總為什麽要讓他空腹,但他看着手上剛張口準備咬的包子,于是默默放下。

他鎖好門,出發去停車場拿了車。

驅車之前,徐欥看了眼手機,還不到五點。

微信有條驗證消息,很簡潔的四個字。

【我是時舒。】

徐欥添加好友的同時,思考了一下。

時總沒理由重新注冊微信號,她連微信都很少用。

徐欥于是主動發過去一句微信消息。

【您前日晚上畫的那只貓,尾巴有點長了。】

看到徐欥這麽主動地發消息過來,蔣方年有些得意,看吧,冒名時舒真是爽。

這助理弟弟不就不對他愛搭不理了?

不過,這時舒妖怪投胎的吧?怎麽什麽都會?前幾天剛聽說能品鋼琴,長銀半導體的韓孟溪就被她猛羞辱過一番,怎麽現在又還會畫畫了?

蔣方年尋思着他可不能像韓孟溪一樣輕率,更不能像韓孟溪一樣被羞辱,他嘗試着回複。

【貓尾巴畫長了啊?沒事兒,沒事兒,我今晚再給徐助理你畫個短尾巴的貓,好不好?】

等了很久,蔣方年都沒等到徐欥的消息回複。

他沉不住氣,就又給徐欥發了條消息。

SS(冒牌):【徐助理,我們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呀?】

SS(冒牌):【我請你去聽松樓吃蟹黃湯包。】

消息沒有發出去。

和徐助理的對話框直接顯示出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蔣方年被拉黑了。

-

徐欥把車停在時家的私人園林別墅門口,東方吞吐出日白,天剛亮。

因為是休息日,這會兒又比較早,徐欥就沒有直接給時舒打電話,車子停得規規整整,他才站在車子旁邊給時舒發消息:【時總,早晨好。我到了。】

時舒難得秒回他。

SS:【嗯,直接進來。】

徐欥愣怔了一會兒,之前他都是在門外面等着的。

不過,他也沒有過于糾結,作為總裁助理,熟悉和了解總裁的住所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他打算以腦袋做紙筆,記住園林住宅的詳細布局。

這是徐欥第一次正式進入園林裏面。

管家站在将軍門後面,指引他,順着連廊一直往前走。

連廊往外延伸出一個池塘來,池塘裏水質清澈,幾片睡蓮橫卧水面,不同顏色的錦鯉湊着腦袋,一會兒躍然于水面。

一會兒又沉沒到水底。

徐欥看到坐在池邊的董助,停下腳步和他打了聲招呼。高博擡眼,不鹹不淡地點了下腦袋,随後,攤平長手,問:“要一起喂魚嗎?”

他的掌心裏攤着一小捧魚食。

池塘裏白胖胖的錦鯉魚吃得肚皮都往外凸了,仍然貪婪地張着小魚嘴吮進去魚飼料。

徐欥搖了下頭:“不了。時總讓我過來一趟,請問您能夠替我指下路嗎?”

高博也不強求,指着側院的方向:“在那邊。”

“謝謝您。”

徐欥往高博指示的那個方向去。

側院又有一道将軍門。

将軍門沒關合,是時舒給他留好的門。

徐欥這麽想着,就走進去了。

将軍門後卻沒有連廊,直接便是一座偌大的無邊泳池。

對于熟悉游泳賽道的人來說,徐欥經目測便能秒判斷出這座游泳池的長度大約有兩千米,泳池與瀾城湖相連,設施齊全先進,天然的瀾城湖水經過層層過濾系統過濾後進入泳池,形成良性的活水循環。

徐欥望着一覽無餘的朝霞在一望無際的湖水上漏出粼粼波光,他垂在身側的手蜷了蜷,又松開。

他抓握着手機,正打算給時舒發消息,等候她的指示,就聽到游泳池的水面突然有了動靜。

他擡起眸。

陽光漫漫灑向水面,遠處的湖水縠紋折射出整片整片的粼光,金色壯觀。

而近處的游泳池,澄澈的湖藍色水紋上卻呈現出圈圈層層向內開裂的銀白,像窯爐燒制中獨特開裂的冰裂釉,又像大片大片的冰川在同一時間炸開裂紋,像深夜裏滿目的星河璀璨。

時舒就是從這片湖藍色的水紋裏如魚躍起身的。

随着她起身的動作,大幅度帶動起泳池裏的水高,濕水裹着她178cm的淨身高,淋着滿身垂墜往下。

光腳踩到池底,時舒雙手捧着臉,抹開眼睛上的水,泳帽在這一刻突然失去彈性,從腦袋上滑了下來。

她的長發便如卷軸一樣自上而下散開,豐厚的卷發烏黑濕亮,淩亂地貼在白皙透光的頸間、纖細肩膀上。

傲人的身材半遮半掩,上半身被濕成一绺一绺的卷發半貼着,下半身仍淹沒在水裏,誘惑和性感是無比致命的,在清晨的霞光裏愈放愈大。

揩拭幹淨眼睛上的水,睜開眼睛的時舒,一下子就看到泳池邊正在進行轉身動作的徐欥。

徐助理不知為何,轉身的動作進行得匆匆忙忙,轉過身之後,徐助理好像在盯着将軍門前的園林石獅設計發呆,他好看的背影線條自上而下繃緊着……

“愣着做什麽?”時舒出聲提醒:“毛巾遞給我。”

徐欥這才回過神來。

怎麽董助也不提醒他,現在是時總游泳的時間?

徐欥鼓了下腮,垂着眼,先将雙手用酒精棉片消毒擦拭幹淨過後,才将置在一旁的游泳毛巾雙手奉上。

他低着腦袋,一反常态的拘謹。

時舒不過是彎下身去撿起水裏漂浮着的泳帽的功夫,一回神,他便又轉過身去了。

白皙的耳垂跟兩顆紅櫻桃似的,視線往下,就連他垂在身側的手也是,青色的血管脈絡清晰地隐在粉色的皮膚裏,像血管和筋絡誤飲了一壺桃花釀酒,醉得離譜。

徐助理……居然有這麽純情嗎?

她知道他純,但……的确也沒想到,這麽純。

視線掠過徐助理的翹臀。

時舒蔫壞地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擦着濕漉漉的頭發,明知故問:“你轉過身去做什麽?”

徐欥背對着她回答:“抱歉,我不知道您在游泳。”

時舒的目光仍留在他的翹臀上,完美的臀肉和線條被西裝褲包裹着,時舒突然就想起Russo誇獎他身材的話了,她看見他回答她的問題時,垂在身側的瘦長手指蜷了蜷,又松了松。

時舒點點腦袋:“嗯,知道了又怎麽樣?”

徐欥沒說話,回之她以沉默。

但他如果知道,将軍門後便是室外游泳池,時總又正好在室外泳池裏游泳,他是萬萬不會輕易進來的。

就算将軍門大敞開着,他也只會幫她把門掩好,等候在門外,他守着門,也不會讓別人進來。

時舒擦幹淨濕發,往身上裹好條寬大的浴巾,仍好整以暇地看着徐助理的背影,她戲弄她的純情助理:“沒見過女人游泳?”

也不是沒見過。

以前參加訓練時,游泳館并不是只有男生運動員,也還有女生運動員共享游泳場地。只是那個時候,比賽的緊張氣氛波及到訓練當中來,除了全身心投入到提高訓練成績當中,對于其他人并不會有過多的關注。

見徐助理走神,時舒笑道:“你該不會是,不會游泳吧?”

“男生不會游泳怎麽行?”不等徐欥回答,像是默認了這個答案,徐助理也不是全能的徐助理。她若有所思道:“不如我有空的時候教教你啊。”

徐欥反應過來,紅着耳根回絕:“不、不用。”

“怎麽?信不過我?”

時舒邊系浴袍的腰帶,邊說,她有教學經驗,夏章桃就是她的教學成果。她還說,等徐助理學會了游泳,他們三個人還能比一比,賽一賽。

徐欥無意就着這個話題再讨論下去,他匆匆道一句:“我還是在外面等您。”

“嗯。”時舒只當他臉皮兒薄,也不再繼續逗他:“那我洗個澡。”

“你先四處t轉一轉,等會兒一起吃早餐。”

原來,時總讓他空腹過來,是打算和他一起吃早餐。

-

高博準備最後撒完手上的一捧魚食,就洗手去吃早餐,攤平的手掌将要翻掌,手心裏的魚食就被人從掌面上捏走一小部分。

看清來人,高博停止翻掌的動作,他仍攤着手,為他保留住手裏的魚食:“不是不願意和我一起喂魚?”

徐欥蹲下來,和高博一起坐在大理石石塊上,一邊喂魚,一邊答非所問:“喂魚挺好的。”

喂魚就剛好能避開時間,就不會撞見時總游泳了。

“哦。”

誰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聽出他語氣中的郁悶,高博大概也能猜到些什麽,他看了眼腕表,這個時間,時舒應該剛剛潛泳完畢。

向來表情管理做得很好的高博也沒有崩住臉,很淺地笑了下:“可年少不知喂魚好。”

兩個男人并排坐着喂魚的畫面很和諧,都是清越優秀的身形,身高腿長,寬肩窄腰,惹得塘裏的魚兒抵抗不住,吃了又吃,吃了又吃。

就連時董事長都說,這池塘裏的魚會看臉。

誰長得好看,它們就擠破腦袋去吃誰撒下來的魚食,他和高博一起喂魚的時候,魚就都往高博那裏去。

高博側過腦袋,問徐欥:“魚怎麽都去你那兒了?”

徐欥搖搖頭,随後又笑起來和高博放松地開了個玩笑:“大概是……魚會喜新厭舊?”

……

魚食喂完了,早餐用餐的時間也該到了。

兩個人并排走了一會兒,可能是添了些一起喂魚的革/命友誼,徐欥就沒忍住,問:“董助剛才怎麽也不稍微提醒我一下?”

“什麽?”

“董助明白我在說什麽的。”

高博當然明白。

他抿着笑意:“我不是喊你喂魚了?”

“您這也算提醒嗎?”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沒事喊你喂魚做什麽?”高博長腿邁開,揚長而去:“我邀請你一起喂魚,不過就是想要告訴你,你喂完魚的時間過去剛剛好。”

高博幾分笑意:“你聽不懂我的言外之意,我能有什麽辦法?”

“董助可以直接告訴我。”

“直接?那是我做事講話的風格嗎?”

徐欥:“……”

徐欥:“!!!”

-

富麗堂皇的餐廳裏,新中式長形雕花餐桌上備了各種精致的早點,豐盛富庶。

四個人面對面坐下來,徐欥才知道這是時舒交待他空腹來一趟西山的目的,時舒特意讓廚房為他準備了一桌瀾城的傳統特色早點。

瀾城地處江南魚米之鄉,粢飯團、鹹豆漿和一籠一籠的小籠湯包最為特色。

現在又恰逢蟹肉肥美之際,戳破薄薄的湯包面皮,鮮美的蟹粉湯汁漏在湯匙裏,随風晾涼。

徐欥還是十歲以前在瀾城的時候吃過這樣的早餐,早餐點心仍是記憶裏的味道,而瀾城于他,早已是舊時回憶了。

四人當中,竟屬時董的話較為多些。

但他不知道徐欥原本就是瀾城人,他和徐欥聊了會兒瀾城的風土人情,見徐欥都能順着他的話題聊上一些來,對他的好感度就更高了。

他甚至問了他句:“你喜歡吃瓜嗎?”

反應過來時董說的吃瓜的意思,徐欥沒明着回答,只是笑了笑,說:“如果您對這些比較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留意收集。”

“好好。”時文奎:“我昨天吃到一個,不如我先講給你聽。”

時舒咳了咳。

高博放下了筷子,面無表情地出聲提醒:“您等會兒有高爾夫的行程安排,我先去做準備了。”

被高博這麽一提醒,時文奎也放下了筷子:“對對對,我不能吃得太撐。我還約了盛和光電的高董打高爾夫呢,我可不能輸給他。”

“您可以先去消化消化。”時舒提醒道。

偌大的餐廳裏,空曠的餐桌上就只剩下兩個人了。

時舒的手壓着餐桌推過去,她收回手,一根薄荷味的棒棒糖卧在桌面上,并不是徐欥之前送給她的自制系列,她大概,是又輾轉半城,去了拍拍糖果屋。

“抱歉。”時舒咳了咳,咖啡的香氣混着淡淡的薄荷清爽撲入徐欥鼻間:“我不知道蔣方年是那樣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對你會有所企圖。”

如果她知道的話,她不會這麽做,她不會讓徐助理去冒險,替代她去相親,就像她永遠不可能讓夏章桃代替她去和任何男性相親的性質一樣的。

明知危險,卻讓他以身涉險。

徐欥并沒有把前日晚上的事放在心上,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時總居然是為了這件事情向他道歉嗎?

徐欥怔了怔,他擡眸,清澈的眸子迎向她的視線,他微微颔首,溫吞而禮貌:“我沒有介意,請您務必也不要內疚,不要往心裏去。”

時舒點頭,把話說清楚:“以後相親的事情,安排董助去做就行了。”

高博應付這樣的事情自然得心應手,時舒并無什麽可擔心的。

“不用麻煩董助。”徐欥一雙清澈水潤的眼睛,如黑夜明亮的星子,幹淨又耀眼:“我想鍛煉自己。”

橫豎他才是時舒的助理,也不能事事自己做不好,總是要連累了別人。

《成為優秀的總裁助理》一書中有提到,作為助理,不能有畏難情緒。

即使有了畏難情緒,也要硬着頭皮去克服,去戰勝它。而一旦克服了某一個困難,人就會從其中收獲成就感和雙倍信心,從而推動下一階段難度系數更大的工作任務的完成。

長此以往,才能良性發展。

徐欥坦白說,經過蔣方年一事,他應該已經能夠适應替時舒去相親了。

時舒提醒他:“真的可以?社會是很險惡的。”

剛畢業的大學生倒也不急在這一時,慢慢來就好了。

“我……我并不是您以為的那樣擔不起事情。”

年輕的清爽氣息迎面擁來,有很強的包裹力和沖擊力。徐欥說,他不需要時總格外地關照他,不管是面對什麽樣的困難,他都想靠自己的力量和勇氣去戰勝。

他想成為像董助一樣優秀的總裁助理。

他不滿足于僅僅成為那個只能夠做一些跑腿、整理和上傳下達的初級助理,他也想成為那個能夠游刃有餘周旋于商場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之中卻又能夠輕巧脫身,為總裁分析利弊權衡,提出戰略分解,贏得實際商業利益落到實處的優秀總裁助理。

“OK。”時舒還挺欣慰:“那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做,我會為你全責兜底。”

-

徐欥這樣說了,但絕對不是這樣說說而已。

他落實到了實處。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他代表時舒,利用晚上的時間分別和七八個男士做過面對面的交流。

其中就有希望時舒結婚後能夠在家裏做全職太太的安長醫藥的孟貴生孟總。

“那時家的産業該如何發展?”徐欥雖然覺得他這想法荒誕,仍好脾氣地問:“您有考慮過嗎?我想聽聽您的見解。”

“我來打理啊。”孟貴生很自然地說:“我也不收多了,時舒只要轉讓她手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給我就可以了,她手裏留着另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什麽都不用管,打打麻将旅旅游,每年等着拿分紅就可以了。”

豪門夫妻的婚姻關系相對尋常家庭要複雜得多。

圈子裏大多數準備結婚的新人,都會在結婚之前整理清楚自己的財産,羅列出詳細的個人財産清單,并請求機構公證,從而避免一些婚後不必要的糾紛,以便在出了事情的時候能夠首先保證自己的權益不受到侵害。

因此,在雙方商議結婚時,将婚前原有的兩個人的個人財産進行整合分配雖然不常見,但倒也不能輕易下個不合理的定論來。

徐欥垂眼看着面前的套餐,問:“您希望能夠獲得時總手裏所持股份的50%,您應該知道那是一筆極為巨大的數額。那我能不能請教您,您準備将您手裏持有的安長醫藥的股份轉讓多少份額給時總呢?”

“我為什麽要轉讓我的股份給她?”

餐前的黃油面包還沒有碰動,融化後的黃油滲透到面包片裏面,奶油蘑菇濃湯也已放涼,惠靈頓牛排早就沒了熱氣騰騰和奶香濃郁的口感。

“那您的意思是,您希望能夠通過一場婚姻的交易,來大幅度提升您自己的個人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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