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集團總部。
徐欥就着新品發布會的流程安排, 主持做最後一次彩排檢視會議,确認無誤後,他宣布彩排會議結束, 預祝從明天起, 為期兩天兩夜的新品發布會圓滿成功。
“那明天就辛苦各位了。”
會議結束,參會人員有序走出會議室,不忘和徐欥招呼。
“應該的。”
“應該的。”
“徐助辛苦。”
“總助辛苦了。”
……
徐欥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
關閉會議室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作為總裁助理, 他的手機永遠不會關機,不會靜音,開會時, 手機調至震動模式, 但永遠不會靜音。
他不會錯過總裁的任何一條消息, 哪怕只是一條無關痛癢的日常動态分享, 這樣的微信消息。
因為他是總裁助理。
這會兒, 會議結束。
徐欥适當把手機鈴聲調回後,才點開微信。
SS:【你來, 我教你游泳。】
-
徐欥于是連水都沒喝。
趕到游泳館的時候, 還是被眼前的一幕怔了須臾。
他知道他們今天的團建活動是游泳教學,但……
游泳池的畫面和他想象中的全然不同,秘書們沒有排成一排,雙手搭着池壁練漂浮,也沒有沉水練換氣。
與其說, 游泳團建是一場正兒八經的游泳教學活動,倒不如說是組織了一場簡易版的泳池派對了。
總裁的秘書們和游泳館的工作人員們進行了一場內部團建聯誼, 切磋玩得火熱。
而時總……
時總裹着一條寬大的浴巾,坐在休息區講電話。
她将自己隔絕在熱鬧之外, 就那樣一邊和人打着電話,一邊置身事外地看着自己的下屬們、員工們,他們玩、他們笑、他們鬧着……
他們自由自在地擁有一個閑暇的下午。
時總身上的浴巾幹幹的,一點兒水漬都沒有,看來她并沒有下過水,也沒有進行過任何游泳教學。
不是說教游泳嗎?
徐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才有了眼前一幕的發生,游泳教學,變成了內外部聯誼。
徐欥正準備等時舒挂斷電話朝她走過去,就看見她先朝他招了招手。
濃密纖長的眼睫眨了下,像落單的鴉羽遺忘在光裏,輕輕扇動着時間的滾軸,推着他的步伐t往前。
徐欥背着包走過去:“時總。”
“你來了。”時舒挂了電話,掩飾在窄邊框眼鏡後的眉眼不動聲色,她例行詢問:“發布會準備得怎麽樣?”
“有信心嗎?”
徐欥如實回答,并将最後一次彩排情況進行彙報。
他總結道:“我們準備得挺充分的。”
時舒點頭:“那你還挺自信。”
“嗯,我們有信心打勝仗,不會給您丢臉的。”
這是時舒就職總裁後的第一場新品發布會,無論是電池,還是整車主機,都是經她手的一次飛躍升級,跨越式的疊代,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當初決定把整個發布會以項目形式交由徐欥統籌負責時,不過就只是單純地想送給他練手,卻受到了董事會的不少質疑聲。
他們都認為她把她就任總裁後的第一個大項目,這樣重要的項目交給一個新人負責,是相當冒險和草率的。
而時舒力排衆議時,只說了一句:“這是我的項目,我會負責兜底。”
但這事兒,其實徐欥不知,時舒沒告訴他。
凡事皆有第一次,時舒對這事兒心态良好,并且也沒有幹涉他的行事計劃,只是交代他盡力去做,多向前輩們取取經,卻沒有要求他一定是最優的結果,更沒有将董事會給她的壓力傳遞給他去背負。
從成功中獲得掌聲,卻從失敗中吸取經驗教訓。
時舒希望他收獲掌聲和鮮花,卻也希望他在失敗中不斷成長和進步。
而一旦成功與失敗的結果都變得不那麽重要的時候,事情的發展往往能取得令人意想不到的成果。
這會兒聽着徐欥的總結性彙報,亮點和創意都不少,甚至是超出了時舒對他的期望值。
時舒認可性地點點頭:“勞逸結合,但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徐欥雙手勾着雙肩背包的肩帶,一笑溫馴乖巧:“謝謝您的信任和寬宏,但我們還是希望能夠打一場裏程碑式的勝仗,祝願發布會圓滿落幕。”
時舒細眉一擡,風情萬種:“那是自然。”
徐欥避開她的目光,巧妙地問起眼前的狀況,時舒沒解釋太多,只說是游泳館的工作人員先提議的,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響應,所以便有了他看到的這一幕。
時舒看着游泳池裏玩得火熱的場景,又笑意很輕地勾了一下眼尾,随口提議道:“我看大家玩得挺嗨,不如慶功宴的時候也這麽搞?”
“A pool party。”
“可以的。”
徐欥本想說慶功宴的方案已經和策劃部敲定了,但想了想還是沒說。既然時總希望能穿插進去泳池派對,那他今晚再将方案重新梳理調整一遍好了。
“我會根據您的建議和策劃部的同事進行商議和溝通。”
“嗯,他們也快結束了。”時舒裹着浴袍看了眼手腕上的女士表,那是一塊理查德米勒黑陶瓷黑唇圈鑽手表,很襯她高級的資本家氣質和氣場:“你就不用加入了,等會兒一起去用餐。”
“好的。”
-
團建餐安排在青鯊灣海鮮姿造高級餐廳。
這裏能吃到來自世界各地的新鮮刺身和海鮮火鍋,人均消費巨貴。
一進餐廳,藍色燈光、紫色珊瑚礁環繞,豪華逼真的海洋氣息撲面而來。
讓人一下子就松弛了心情。
形象得體、穿着考究的服務員在門外迎接指引,秘書們跟随着服務員往專屬包廂裏去。
徐欥和時舒走在他們後面。
其他人談笑風生地走進包廂時,許葉霖突然停下腳步,攔住了徐欥的去路。
他先問了問徐欥發布會的情況,又問了明天的各項環節,他并非是出來玩還要談論工作的性格,因此就很像是沒話找話說,故意拖延時間。
但……禮貌如徐欥,還是一一耐心地回答了他。
約摸着時間差不多了,許葉霖讓開步子,似是一聲惋惜:“游泳館的教練們身材一級棒,徐助,你沒能夠參加今天的泳池派對,實在是太可惜了。”
徐欥擡腿跨過包廂的門檻,禮貌地笑着附應他一聲:“以後還有機會的。”
待他完全邁進包廂,來自四面的彩色亮片不約而同地掙脫手持噴花筒,從圍着他的秘書同事們手裏騰起而舞,迎着徐欥的面嘩啦啦撒落下。
藍白色的亮片、金紫色的亮片……像下過一場斑斓幹燥的煙花雨,亮晶晶的碎片大部分落在了地上,仍有少許幾片沾粘着徐欥的西裝外套,似乎是為了彰顯他才是今晚的主角,這樣的身份,才做了與旁人不一樣的區分和識別。
趁徐欥不備之時,林秘書往他腦袋上戴了頂金色的生日帽。
包廂裏,原本明亮的燈光開關,瞬間被摁滅,随後,包廂裏亮起氤氲的氛圍燈,一衆兒秘書跟随着音樂聲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Happy Birthday !”
精心布置過的包廂裏,彩色氣球和奶油蛋糕色彩豐富,徐欥愣怔住,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今天已經是公歷的1月20日了。
大寒節氣是一年當中最冷的時候,傳說在大寒節氣裏出生的人,年少時必有一段坎坷曲折的旅程,虧欠在命運裏。
他就是出生在這一年當中最冷的大寒時候。
往往這一天的日歷擺臺上,出現的都是諸事不宜。
所以,它其實并非一個好日子。
“生日快樂,徐助理。”
“生日快樂啊,徐助。”
友好和祝福将徐欥稍遠的思緒扯回。
暖調的氛圍燈将黑暗的空間烘托出過生日的氣氛,秘書長褚琦代表秘書辦公室送給徐欥一束鮮花,是束好的藍色的風信子花束,并送上祝福:“藍色風信子,遇見你,我們終将歡喜。”
這場以團建為名義組織的活動和聚會,實際上是為徐欥慶祝生日的生日聚會。
而為了不走漏風聲,達到驚喜的效果,從頭到尾就只有時舒和褚琦兩個人知曉全情。
秘書辦公室向來有為新人過生日的傳統,因此,為徐欥過生日的想法,其實是由身為秘書長的褚琦提出來的,她說,徐助是秘書辦的新員工,這是他加入秘書辦的第一個生日,為了幫助他更好地與大家融入,不如舉行這麽一次生日聚會,将籠絡人心落在細節關懷之處。
原本,褚琦想要準備的禮物物質昂貴一些。
但時舒說,比起讓大家去破費,徐助理可能更喜歡精神世界裏的禮物。
時總還說,或許徐助理喜歡風信子。
她不确定,但或許,他們可以試試。
所以,褚琦。
就只準備了蛋糕和鮮花。
“以及,心意和情誼。”
不知道誰補充了一句。
“謝謝時總,謝謝各位前輩。”
“不用謝我們,你謝時總和秘書長就行。”
“褚秘書長是為你策劃了這場驚喜的人,我們都被悶在鼓裏,而時總則為了教會你一項游泳技能,準備了這場集體游泳教學活動,只是我們等你等得無聊了,恰好游泳館的教練們也閑着,場面……就一度陷入了混亂之中。”
“後來,你人來了,但對于我們正火熱時,時總大概也是很難叫停。”
蛋糕上插着蠟燭,數字“22”的小小火苗,被溫柔地點燃,包裹攏着光明,它似乎正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徐欥,屬于他的二十二歲,正在向他告別。
而他的二十三歲,會以一種全新的身份,全新的方式打開……
在豐盛的海鮮晚餐開始前,楊秘書提醒:“許個願吧,徐助。”
徐欥就閉上眼睛對着蠟燭許了個願。
睜開眼睛時,陳秘書問:“你許了什麽願望?”
徐欥如實道:“我希望發布會能夠圓滿成功。”
“發布會?這個時候,你還在想着工作呢?”
“就這?”
“就一個?”
“嗯,是。”
“你怎麽生日願望都許的和工作相關?”
“那你也許個關于自己的呀。”
徐欥想了想,他也沒有什麽別的願望了。
那就——
“祝時總和各位前輩,大家喜樂常在,平安相随。”
“不行不行,你的生日,怎麽能願望都是關于別人的呢?”
“你怎麽能沒有自己的願望呢?”許葉霖提醒:“比如,徐助你可以許個盡快脫單的願望啊。”
他話剛一出口,不知誰來了句:“許秘,這其實是你的願望吧?徐助還小呢,他過完今天才邁向屬于他的二十三歲。”
“如果徐助你許這個願望的話,我今晚就可以幫你實現哦。”
一陣敞懷大笑,就連時舒也沒忍住勾起眼尾,氣氛變得更加輕松愉快。t
不知是誰提了一句:“不如,時總,您說兩句。”
時舒本不是話多的性子,再者,這也不是什麽嚴肅的官方場合,需要她去做總結陳詞。所以,她想了想,道:“那就祝徐助理早日脫單吧。”
……
烏斯懷亞世界盡頭的帝王蟹,加拿大的象拔蚌……
以及大西洋的藍鳍金槍魚。
這場打着團建聚餐的名義,實則是為徐欥慶生的生日晚宴,在熱鬧騰暈的幹冰霧氣中接近尾聲。
熱鬧終将散場。
事實證明,金錢帶來的口腹之欲是極其令人感覺到滿足的。
時舒手搭着桌面,手指輕彈,似笑非笑地問大家,今晚還有沒有想進行的別的活動。
不知是誰提了句,部門團建的費用預算有限呀。
時舒半眯着眼:“不走部門費用。”
不用擔心錢,她有錢,她會出。
“就是啊,有時總在,誰還考慮部門預算啊?”
楊秘書他們還有些吞吐不決,許葉霖卻心直口快:“那我們……就還想去酒吧裏坐一坐。”
時舒:“可以。”
“您一起去嗎?”
她如果去的話,想必他們也不能玩得盡興。
況且,時舒的确對酒吧、夜店這樣的娛樂方式興致不大。時舒于是擡手,看了眼腕表:“不了。”
“那徐助呢?”
徐欥看向時舒,時舒的嘴角仍保持着淡淡的弧度:“想去嗎?想去的話,今晚放你假。”
徐欥搖了搖頭:“明天是比較關鍵的一天。”
他不能大意。
另外,他不是還領了新的工作任務嗎?
“那徐助你今晚早點休息,養精蓄銳,明天一戰成名,慶功宴上咱們再嗨。”秘書們說。
“一定。”徐欥承諾。
既然兩個人都不趕下一場了。
徐欥背了包,很自然地對時舒說:“我送您回去。”
-
車子平穩地在道路上行駛,速度不快不慢。
時舒喝了點酒,車子駛過一處颠簸的路段,盡管徐欥降了車速,但時舒還是輕哼了一聲。
為了及時查看時舒的狀态,徐欥從後視鏡裏看過去。
他因此看見,她模樣慵懶地靠在後排座位上,閉目養神,她的五官是屬于濃顏系的那種明媚清晰,車內的空調升溫醞釀,她白淨的皮膚裏因此透着紅酒的醉豔。
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緊了緊,徐欥沒敢多看,很快收回視線。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徐欥聽見時舒喊他:“徐助理。”
聲音有些低,可能是,她正帶着倦怠的慵懶酒意。
“您請說。”
但這聲請說之後,并沒有等到相應的回應。
徐欥等了會兒,沒等到下文,于是出聲詢問:“您是覺得哪裏不太舒服嗎?”
仍舊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徐欥想了想,又說:“您先堅持一會兒,我靠邊停車。”
車子駛過紅燈,徐欥轉入輔道。
将車貼沿着路邊緩緩停下。
僻靜的郊外,車輛很少。
但為了安全和警示,徐欥還是打開了車輛故障燈以作提示。
“叩”一聲輕響,徐欥放輕解開安全帶的動作,以免動作幅度過大,吵到她耳朵。
徐欥正準備下車繞到後排座位為時舒打開車門,讓涼風透進來一部分,照顧着她的胃裏的感受,能夠舒服緩和一些。
時舒倏然出聲:“知道我為什麽今天要教大家集體游泳嗎?”
徐欥捏住安全帶尾端的手指停頓住,清瘦的手部線條,皮膚冷白,骨骼感明顯頓挫。
“您……”徐欥透過後視鏡裏看着她,遲疑了一下,并沒有揣着明白裝糊塗:“是為了我。”
視線在後視鏡裏碰撞,一雙如大狗般乖巧聽話,一雙如狐貍般精明洞透。
時舒嗓子裏溢出一聲短促輕落的笑哼:“知道是為了你,還打算鴿了我?”
徐欥不是不可以用開會彩排搪塞過去,但——
他不想。
他心裏清楚,自己是存了私心的。
那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下,匆匆忙忙瞥見時總的那一眼,那一眼如撞見了葡萄莊園裏沐浴在雨後陽光下的水晶葡萄,那種透着光,就能夠識別出來的瑩潤美好,即便是,如他晦澀的心底,也最終敞亮着撥開迷霧,築起了一座隐晦的彩虹橋。
這一個多月裏。
他尚未做好再多看她一眼穿着游泳衣的心理準備。
“抱歉。”徐欥誠實道:“先前您給送我價格昂貴的禮物,但我用了些不成熟的解決問題的方式,讓您為此感到為難。”
“所以,我想您以組織集體游泳教學為名,其實,這就是您打算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比起名貴的奢侈品,您将要送我的,其實是一項技能的獲得。”
“嗯。”
正如他根據同事們的對話,猜測的那樣,既然收貴重禮物是他的底線,時舒便不去觸碰他的那條底線。想把教會他游泳這項必要的生存技能,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他,可又擔心一對一的教學會吓到他,他那樣純粹而又腼腆,恐怕不能單獨面對她只穿着一件單薄的游泳衣。
為了教他,褚秘書長又恰好提到徐助理的生日臨近,她才交待褚秘書長安排一次游泳團建,問問辦公室裏,哪些秘書不會游泳,她順帶着一起教了,一對多,總不至于讓他局促,也總不至于,旁人說了她,厚此薄彼。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全部安排。
時舒接受了他的道歉,她今天話多些,甚至足夠耐心地和徐欥說:“之前,不是剛好也答應了你,要教會你游泳?”
剛好這就是一個契機。
因為時總對他的格外關照,徐欥那句,其實我以前會游泳,就沒能說出口。
而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坎坷曲折的人生前半途,他似乎也可以冒失逾矩一回。
“那我能不能重新獲得一次?”
緋紅融化在車內的閱讀燈裏,稀釋出單薄的粉白,輕而易舉地攀染上徐欥的脖頸兒,帶着稚嫩少年氣的男生穿着成熟穩重的職業西裝,他有着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謹慎和小心,聲音清透中淺勾着一絲顫蕩的祈求:“您一對一私教的機會。”
車窗外有浮風掀起,耳膜輕鼓,胸腔微脹,驅散淡淡的酒意,時舒笑得張揚明媚:“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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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欥把車停在私人園林別墅的固定停車位上,看到旁邊董助時常開的那輛車已經停着了。
董助停的車好像比從前講究了一些,留給他的寬度足夠他一把穩定入庫。
徐欥像往常一樣替時舒打開車門,送她到園林的将軍門外,止步,就準備沿原路返回。
“您早點休息。”徐欥:“時總再見。”
“跟我來。”時舒邁步入園時,高跟鞋的步伐一頓:“背好你的包。”
徐欥于是背着包,沒多想地跟随時舒走進去。
但跟到側院的将軍門處時,徐欥止步,忍不住問:“您是要?”
時舒也不回答他,又繼續往前走。
徐欥只好抿抿唇跟上。
時舒在無邊泳池站定。
徐欥站在她身後。
月亮的清輝漫灑長長的瀾城湖,由遠及近,整片水面在庭院的路燈下攏住涼如薄紗的清冷,薄霧灑下來,側院裏的亭臺樓榭一片朦胧。徐欥看着時舒嵌在薄霧中的背影,她的骨架不大,身量高,骨骼纖瘦,白皙的頸如天鵝般纖長高貴。
“擇日不如撞日,別拖着了。”時舒突然轉身:“不如就趁現在,趁月光正好?”
徐欥眼神懵懂:“是什麽?”
“私教啊。”時舒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你不是說,希望重新獲得一次,我一對一游泳私教的機會?”
“但……現在嗎?”
“既然徐助理你願意接受我一對一的游泳私教,我也有意送你這樣的一個生日禮物,那就今晚吧,在12點之前,在你的22歲生日過去之前,我教會你游泳。”
說完,時舒又擡擡下巴,示意他肩上背得規規矩矩的雙肩背包:“別說你包裏沒有游泳褲。”
她不信的。
不僅有游泳褲,游泳衣也有。
因為白天那場“集體學游泳”的團建活動,他準備的是分體式的游泳衣和游泳褲。
徐欥沉默着從背包裏拿出兩個幹淨的塑封袋,兩個塑封袋裏裝了兩身不同的游泳套裝。
一套是他給自己準備的分體式游泳衣。
另一套——
時舒一眼看穿:“這是?”
徐欥低垂着眉眼,卻也不扭捏:“我替您準備的。”
時舒哂笑一聲,接過來徐欥為她準備的游泳套裝,頗有些好奇地打開塑封袋,是一套一體式的游泳衣,和她今天在游泳館穿的那套,是差不多的款式。
徐助理考慮周到,哪怕水的阻力大,她用了過分的力氣,一體式的t游泳衣甚至不會掀起一點兒衣擺,不會像分體泳衣一樣湊高腰線,掀起一點兒腰部往上的皮膚。
他指定了游泳衣,就等于是拒絕了她穿自己的泳衣。比如,一個多月之前,她穿的那個系列…就在徐助理拒絕的範圍內。
時舒原本還想調侃他幾句,但徐欥紅着脖頸此地無銀地補一句:“其實這種一體式的游泳衣更方便教學。”
時舒就沒有再多說,她最終只是拎起一體式的游泳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轉身去更衣室時,她又回頭說:“我原本就是打算穿着這種一體式的游泳衣教徐助理你游泳。”
“看來徐助理是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清澈的瞳仁裏裝不下滿月,有流光溢彩,他的目光因此閃了閃。
時舒狹長的眼睛半眯:“徐助理想先學漂浮,還是先學在水裏換氣?”
清冷的月輝中,徐欥眨了下眼,心虛道:“漂浮。”
“OK。”時舒再一次停下了去換衣服的腳步:“等等,我好像沒有準備漂浮板。”
她的目光甚至很自然地投向徐欥的背包,帶着她的高瞻遠矚。
徐欥抿着唇:“您別看了,我的背包裏沒有。”
“啧。”時舒感慨:“竟然也有徐助理包裏沒有的物品。”
徐欥:“……”
“那怎麽學?”時舒:“要不,叫個跑腿送一下?”
徐欥沉默片刻:“我不需要漂浮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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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院子裏做了些禦寒保暖的設施,但冬夜寒霜滿落時仍舊有些冷意。
時舒換完衣服,裹着一件厚厚的浴袍出來。
她看到徐欥已經站在泳池的池邊壁上了。
徐助理背對着她,就那樣站在涼月裏,整個人被皎潔月光打磨鍍上層銀白的夜霜,清冷瑩亮,裹着光。
他身上除了一身分體式的游泳衣之外,卻沒有裹上別的任何衣物,浴袍和浴巾都沒有,他只裹着光。
他與庭院裏,近處的廊閣,古井,遠處的曲橋,湖泊,融為一體,是天地間的獨一無二的物,獨一無二的景。
煙雨染江南。
這個經緯度的瀾城,深沉又內斂。
庭院燈勾摹出他的背影線條,一種淩厲冷欲的美感,時舒于是意外看清楚了他的優越身材。
是脫下西裝後的,穿着緊身游泳衣的優越身材。
緊身的游泳衣勾勒出他的長身線條,遠比西裝筆挺帶來的視覺沖擊,要直白而大膽得多,欲而帶着色氣。
他上半身是黑色的緊身無袖游泳衣,無需任何肱二頭肌屈起的動作前提下,麒麟臂的肌肉弧形就已經展示無餘了,那是一雙很有力量感的手臂。
而遮不住的他的脊柱溝筆直垂延往下,深深的溝壑躲在薄薄的布料下,欲蓋彌彰。
他站得筆直,腰部的肌肉線條因此緊繃着,一小截腰線被風吹起,偷偷向人告了密,他完美的寬肩窄腰倒映在游泳池的池水裏,撈起月亮的倒影,連池水都變得硬朗又有力。
而窄腰往下。
就更不必說。
游泳褲的長度蓋住大腿和膝蓋之間的部位,包裹着他獨一無二的緊致圓潤的翹臀。
他只是往那兒一站,柔韌立體的臀型弧線就像刀刻的雕塑一般,惹人忍不住要停下來注目欣賞。
不僅是欣賞渾圓緊俏的翹臀,還有他一雙比例優越的白皮大長腿。
幸好是晚上,幸好燈火昏黃,不然……
大概連時舒見慣了大風大浪,也不能如此風平又浪靜地掩蓋掉內心的波瀾。
時舒需要臨時轉移一下注意力。
她轉移注意力的方式是,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彎腰拎起手機,給好友夏章桃一連發過去三條微信消息:
SS:【我發現】
SS:【徐助理的身體非常棒】
SS:【說錯了,是身材】
SS:【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