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夏章桃走後, 徐欥關上門。

他垂睫做了下心理建設,先前最多也就是踏入時舒的側院游泳池,被邀請在西山的餐廳裏用過早餐。

但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 踏入時總完完全全的私人領域。

或許是和她一起露過營, 為她支起過戶外的洗漱帳篷,也站在洗漱帳篷外不遠處,為她守護過。

又或許是在她到他的房間裏興師問罪時,見他全身濕透又心軟地讓他先去房間的衛生間洗澡, 他為她修剪過手指倒刺和手指甲,塗抹過指緣護理霜。

也接受過她的垂憐。

她親手給他破損的皮膚上,貼過一張創可貼。

總之, 他開始真正意義上明白了, 張高磊總經理那句“照顧時總可要更細致一些”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 他是一個助理。

一個需要抛開男女之別的顧慮做事的女總裁的男助理, 只要她有任何需要, 他必須在第一時間領命,包括踏入她的絕對私人領域。

以及時董面試他時, 他對他的囑托和期望, 他說,請你照顧好她的生活起居。

有了先前的行為鋪墊,他這一次心理建設倒也沒有建設得很艱難。

徐欥做好心理建設,才重新開始打量起她的房子。

這是一套套內面積大約有200平米的平層,沒有按照傳統的“客廳、書房、卧室”這樣的布局來裝修, 而是打通了一些內部結構,因此, 客廳的面積足夠寬敞。

她家裏的裝修風格和辦公室的裝修風格差不多少,都是深色的極簡風格。

唯一讓他感覺到意外的, 可能是她客廳裏做了滿面的書牆設計,滿當當的圖書,就像是把圖書館搬回了家裏一樣。

時總和夏老師,她們使用過的面積其實也不大,不過就是圍繞着沙發和茶幾的一小塊區域。

視線下移。

地毯上東倒西歪地躺着兩個喝空的酒瓶,夏老師所說的瓶身上的英文是REMY MARTIN XO,Extra Old Cognac,人頭馬白蘭地特級幹邑。

蒸餾酒工藝技術下的葡萄酒,屬于烈酒範疇。

徐欥看了下酒精純度和酒精度數,有些啞口,她們兩位女士竟然喝了這麽多嗎?

就算是時總一杯夏老師一杯的話,那時總也還是差不多是喝了有一整瓶的量。

想到這兒,徐欥就忍不住去查看,喝了一整瓶白蘭地,還有拿酒當水,送服吃藥的嫌疑的時總,她的狀态好不好。

倒也沒有他想象中的糟糕。

沙發上側躺着的人,她面朝着他站的那一側。

比起平日裏的清冷疏離,此刻似乎更平易近人些,睡容恬靜安好,靜态下,鼻尖挺翹的弧度很優越,眉骨又細又長,膚白勝雪,唇紅賽朱,側頰上醉酒的紅暈像飄飄冬雪裏清冽□□的一株傲梅。

她背朝着沙發裏側,仍穿着她很喜歡的黑色系列襯衫,只是,今日這件黑色的襯衫比先前穿着的要更正式,适用的場合也更嚴肅,更沉重。

就像……

就像剛剛去參加了一場令人絕望的葬禮。

這樣的突發其想。

擰着徐欥的心髒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睡姿慵懶。

突然翻了個身,松松系着的發圈便從絲滑的黑發中脫落,長發順着沙發的高度傾瀉下來,在她豐厚的秀發就要掃到地面時,徐欥下意識伸手撈了一把,秀發落了他滿手,又柔軟又輕滑。

雖然沒有喝酒,但徐欥的鼻間還是不可避免地灌滿了酒香,似乎也能借飲一壺,品一品那,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的意境。

拯救了她的頭發。

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把這些頭發,安放在哪兒了?

斟酌猶豫片刻。

徐欥彎腰撿起地上滑落的發圈,在她腦袋一側淺淺繞了兩圈。

專注地給她紮頭發,他沒太注意,胸前垂下來的領帶似乎掃到她哪兒了,睡夢中的人盡管睡着了,也要伸手驅一驅趕一趕睡夢裏煩人的癢勁兒,她揪住他的領帶用力一扯。

突然失去重心的徐欥眼看着就要栽下去,他如果栽下去,勢必就會壓到她,弄醒她。

後果不堪設想。

他于是眼疾手快地擡臂撐t了一下沙發,另一只手掌住領帶,這才勉強穩住了身體。

但這姿态多少有些冒犯。

徐欥穩住身體後,視線便匆匆從時舒身上移開,他感覺到後頸處的皮膚,浸濕了層薄薄的汗。

他重新站了直,頂着灼燙的雙耳,将一條薄薄的被子替她遮在身上。

他開始收拾現場的狼藉。

這對于他來說顯然更輕松、更拿手一些。

地毯上的黑色大衣撿起來挂在衣架上,和他的西裝挂在一起,又分開些距離。

還有一袋未拆封的速食荠菜湯團。

她原本昨晚就打算吃這個嗎?

散在茶幾上的餐盤收拾掉,餐具洗幹淨擺進消毒碗櫃靜音殺菌消毒。

垃圾送下樓,又把地拖了一遍。

就只剩下地毯還沒有處理,怕吵醒她,所以先擱置一會兒。

宿醉後的人,最好是飲食清淡,也好緩解一下胃的壓力。

好在時舒在飲食上不算挑剔,只要是低糖低油,她就不會皺眉,徐欥因此有自由發揮的空間。

他走到廚房,用電炖砂鍋熬制清淡的蔬菜粥。

蔬菜末切得碎碎的,粥熬制濃稠,不斷地攪拌以避免粘鍋和糊鍋,最後再加入少許鹽提味。

粥熬好了,他又将新鮮的芥菜削皮切絲兒,開水焯去大部分的苦味澀味,晾涼後,淋上熱油,少許鹽和油提味提鮮。

以及……這年味兒中不可缺少的荠菜湯團。

新鮮的,而非預制。

徐欥做完這一切,重新回到客廳的時候,看見時舒又翻了個身。

徐欥猶豫了一下,試着喊了她兩遍:

“時總。”

“時總。”

時舒募地睜開眼睛。

徐欥有一瞬擔心,她會不會有起床氣?

但其實她沒有。

她睜開眼睛,淺色的瞳仁轉了轉圈,她似乎是在冷靜地反應這是哪兒?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

“您醒了。”徐欥說。

反應過來以後,時舒從沙發上坐起來,光着腳踩在地毯上,她揉了下惺忪的睡眼,許是因為宿醉,她的嗓子還有些幹啞:“徐助理,你怎麽在這兒?”

徐欥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首先說了自己剛才一直想說的話:“您下回,別再用酒吃安眠藥了。”

時舒:“?”

時舒有點兒懵。

她什麽時候用酒吃安眠藥了?

她明明是……

不是。他這是什麽語氣?什麽态度?

時舒抿抿唇,有些不滿,他憑什麽用管教她的語氣和她說話?他是想翻身把歌唱,他要做總裁了,是麽?

“我沒。”時舒下意識就反駁。

像是料到她會不承認一般。

徐欥指着茶幾上他暫時替她收好的安眠藥瓶,似乎也講究一個鐵證如山:“我在您喝醉酒的現場只發現了酒瓶、酒杯、冰桶和兩粒消失的安眠藥,沒有水杯、沒有礦泉水,甚至連廚房裏也沒有您燒過開水的痕跡。”

時舒看着面前整整齊齊擺放在茶幾上的瓶瓶罐罐,有些心虛地咬了下唇,徐助理很聰明呢,證據鏈充足,一抓一個準。他不去從事律師、檢察官這種細致嚴謹的工作,真是可惜了。

不過,他憑什麽收集證據,然後污蔑她?

他知不知道自己什麽身份?

他只是一個助理。

一個小小的助理。

嘶,頭疼得要裂開了。

“……要什麽水?”時舒啞着嗓子:“我直接吞服。”

“您先喝杯檸檬水解解酒。”徐欥遞過去一杯加了檸檬片的溫水,手僵在半空中:“……”

他顯然沒想到這個可能性。

誰吃藥會直接吞服呢?

他被她的話堵住,思考了片刻,又繼續不慌不忙道:“但您已經喝了那麽多酒了,酒後直接吞服和飲酒吞藥區別不是很大。”

時舒接過來他手中的玻璃杯,的确很渴,她飲完:“……你挺煩人的。”

被她這麽一嗆,徐欥又遲疑了一會兒。

但很快,他又平靜地說:“雖然您覺得我煩人,但是,我想了一下,我還是要說出來。”

“喝酒以後是絕對不能吃安眠藥的,這種行為不誇張地說,等同于自殺。特別是當您身邊沒有人照顧的時候,一旦發生休克、昏迷的情況,甚至會錯過就醫的最佳時機。”

昨晚喝太多了,時舒腦殼有些疼,聽他說話腦袋更疼了。無奈之下,她把注意力停留在了他的嘴唇上,大腦放空着。

但……

他的唇肉薄厚适中,唇珠飽滿,唇色很像新鮮櫻桃汁液的那種嫩紅,她看着他飽滿的唇珠貼住下唇瓣又撤離又貼合,就想起這個季節的櫻桃,又脆又甜又多汁。

時舒舔了下幹燥的唇:“行了,我知道了。”

“嗯。”徐欥有些意外她這回竟爽快接納了他的建議,也不知道是不是嫌他煩了所以敷衍應下?

他卡了卡殼,決定不再說這件事情:“那您現在是先洗澡,還是先喝點粥?”

“先洗澡吧。”時舒擡起手臂,鼻尖輕嗅,自我嫌棄地避了避:“我好臭。”

徐欥想起來剛才幫她紮頭發的時候,鼻腔裏明明是……填滿了她滿身的香氣,他有意回避開她的空間:“那我去給您調試泡澡的水溫。”

“哦,好。”

等徐欥走了開,時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徐欥是說去給她幹什麽來着?

調試泡澡的水溫?

徐助理什麽時候……

連這種事都主動去幫她做了?

時舒因此踩着他的腳步跟過去。

時舒抱臂倚着門框,浴缸的水晶置物架上,布着一個水果盤,透明花瓶裏插了小束賞心悅目的白玉芍藥。

一盞香薰蠟燭,微明的燭火下緩緩釋放薰衣草的清香和淡淡的薄荷香氣。

時舒已經可以從這獨一無二的淡淡的薄荷清香中分辨出這香薰是他的手工産物了。

而徐助理白襯衫西裝褲,黑色的襪子和拖鞋的條紋相間相隔,因為身高太高,他只能單膝跪地。

泡騰浴球在水中旋轉跳躍釋放出香氣和顏色,他隔着黑色的食品級橡膠手套攪動幾下浴缸裏的水,體感試着水溫……

他的肩胛骨線條優越,白襯衫勾勒得寬厚的肩背肌肉影影綽綽,窄線在腰腹處收緊,襯衫下擺束縛進皮帶,翹臀緊致貼合……

這種身材、這種樣貌的年輕男人在她的浴室裏做這些伺候女人的事情,真是……

造孽。

驅散腦子裏面先于二十三歲涉世未深的男生七年豐富的生活閱歷,時舒出聲打斷他:“泡個澡,要這麽複雜?”

見她來了,徐欥倒是心無雜念地站起身,手上的橡膠手套還沒摘下來,他停止住動作,認真而詳細地給她分別介紹起它們的功效來。

造孽。

造孽。

時舒舌尖抵了抵腮:“你平時洗澡都這麽洗?”

“你一個人這麽洗澡,是不是有點兒精致主義了?你一個人是不是有點兒過于注重儀式感了?”

徐欥遲疑地“啊”一聲,又開始解釋,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沒有這麽麻煩的,他只是參考了一些建議和案例後,特意為她準備的。

特意。

是特意啊。

如同一拳打在軟團的吸水海綿上。

除了滲出些水來,并沒有什麽傷害作用。

或許是酒後的作用猶在。

“沒事。”時舒感覺到咽喉有些幹燥,她大步一探,揪住他的領帶:“你出去吧。”

“我可以自己出去的。”

“您可不可以先松開我?”

“您今天已經勒我脖子兩次了。”

“我哪裏做的不對,您可以直接和我講,但請您不要勒我脖子。”

“砰”一聲,随着脖子的束縛一松,徐欥被關在浴室門外。他松掉領帶,被嗆到連咳幾聲。

“你閉嘴。”

徐欥在門外捂住嘴巴。

他重新系好領帶,将白襯衫的衣領理得平整。

也終于喘過了呼吸。

過一會兒,時舒又聽到浴室門被敲響。

“又怎麽?”

“您是不是忘記拿換洗衣服了?”

時舒咬着牙:“衣帽間。”

又過一會兒。

時舒從門縫裏拿到了徐助理用手提袋裝着的遞給她的換衣服。

和一張。

醒酒貼片。

-

浴室的燈關了。

絲絲縷縷的光線昏暗缱绻,音響裏傳出來舒緩的輕音樂,香薰蠟燭釋放出柔和怡神的香味,醒酒貼片貼在額前,沁脾爽涼。

儀式感。氛圍感。他造得滿當當。

時舒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要不是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機上彈出來徐助理最新發過來的微信消息,她甚至還打算再多泡一會兒。

徐欥:【您還好嗎?】

徐欥:【小狗探頭.jpg】

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在和她往來的消息中發表情包,是一只可愛的小狗探出腦袋的動圖。

他的性格乖順,做不出來出格的事,連表情包t都發的像是他的“自拍照”。

時舒哂笑一聲,将小狗探頭的表情包保存。

SS:【嗯】

時舒順手又點開和他的對話框,注意力停留在和他的對話框,上面幾條未讀消息:

昨天18:35。

徐欥:【時總,晚上好。打擾您,請問您剛剛來過我家找我嗎?】

時舒退回主頁面,語音信箱有他的兩則留言,還有未接電話。她回憶了下,那會兒,應該是她去給他送速食湯團的那會兒。

但他并不需要物業贈送的速食湯團,他有靈活巧妙的一雙手,能現做出形狀漂亮,味道正宗的荠菜湯團。

時舒重新點開和他的對話框:

今日淩晨00:01。

是來自徐助理一條發自內心的誠摯的新年祝福。

以及——

徐欥:【時總新年快樂。】

02:01。

徐欥:【您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如果看到消息的話,請您務必回複我。】

06:01。

徐欥:【一直沒收到您的回複,您在西山嗎?】

再接下來,就是剛才的那兩條了。

徐欥:【您還好嗎?】

徐欥:【小狗探頭.jpg】

時舒有些意外。

他因為沒聯系上她,年初一的一大早還特意趕去了西山嗎?

她又不是小孩子,除非是自願,成年人哪那麽容易失聯?他何至于緊張到要特意跑一趟西山?

時舒放下手機,從水中起身,長腿落地,淋浴花灑的水自上而下地淋遍全身,沖幹淨殘留的泡沫。

待時舒吹幹頭發從衛生間裏出來,她穿了件黑色的真絲睡袍兩件套,貼身衣褲是熱塑封包裝的一次性日抛裝。

她買來出差用的,他為了不直接接觸她的貼身衣物而拿給她出差用的一次性內衣褲。

準備泡澡的水,這樣的事情,面不改色地做了。

但又有這奇奇怪怪的講究。

餐桌上一碗香濃的菜粥,一疊像榨菜一樣的小菜。

“徐助理,你要不要一起喝粥?”

時舒向他發出邀請。

“不用。”

徐欥表示自己還不餓。

“我還不餓,您先吃。”

鼻尖能嗅到蔬菜和少許香油的香味,清粥小菜最能勾動人久違的食欲。

時舒坐到餐桌前,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饑餓,她吸了吸鼻子:“一定是徐助理你熬的粥太美味。”

而徐助理——

徐助理本人,他正穿着他工作時的白襯衫,西裝褲,彎下腰,手持地毯清洗機認真地清理地毯。

今天是田螺小狗徐助理。

好看的小狗就連拖地和清理地毯都足夠養眼。

徐欥清理地毯時,從地毯的長絨裏吸出條中國結挂件,他腰未擡,仍背對着她,和她說話:“您對我廚藝的期望值不能太高。”

“還有,您喝了不少酒,糯米做的湯團對胃不是特別友好,您少吃一點兒,體驗過節日的氣氛就好。”

“好的。”知是他謙虛了,時舒配合地點點頭,卻直接咬了口湯團,她岔開話題:“你早上去西山了?”

猜想她已經看過手機,徐欥将撿出來的中國結挂件擺在茶幾上,手持清洗機的動作停頓了下,又繼續起來手裏的清洗動作:“嗯,是。”

他解釋說:“因為一直聯系不上您,我心裏有些不踏實,所以才會在沒有得到您允許的情況下,自作主張地去了西山。”

“不過也沒有什麽收獲。”想到這兒,徐欥也會有些郁悶:“誰都聯系不上,誰也不接電話。”

從昨晚到現在,二十四小時了,和她關系最近的人全都聯系不上,如果不是夏老師注意到了他的留言,他這會兒有可能正坐在派出所裏報案。

“報案?人口失蹤啊?你至于?”

徐欥沒回答,但時舒聽見他嘆了口氣。

“嗯。”時舒埋頭喝一口粥:“那你又是怎麽找到這兒的?”

“我聯系夏老師,問到您在這兒的。”

粥盛出來放了一會兒了,溫度适中,香濃郁口,時舒又喝一口:“章桃?你私底下加她好友啊?”

他怎麽會逾距,私底下去添加老板的朋友?

“不是。”怕她誤會,徐欥趕緊解釋:“是我注冊了臨時帳號在直播平臺上私信了夏老師。”

“私信?”時舒擡眼,有些好笑:“那和大海撈針有什麽分別?她私信那麽多,你怎麽能保證她一定能看到你發的那條?”

徐欥心虛:“可能是碰巧。”

“徐助理。”時舒突然嚴肅:“請你說實話。”

他只能實話實說:“我……打賞了。”

“啧,出息了,打賞女主播?”時舒:“打賞多少?”

徐欥硬着頭皮:“确保能夠引起她注意的金額。”

時舒:“你搶了我的榜一?”

“我怎麽會?”

“哦,那具體?”

“十萬。”

時舒有些意外徐助理會拿十萬塊錢打賞,只是因為這樣做,他有一線希望能聯系上自己。

時舒自然不會讓至親的人聯系不上自己,她永遠不會讓外公和夏章桃找不到自己,但……她的确沒有考慮過,這個世界上,除了至親的人以外,還會有人真正地擔心她的行蹤。

“十萬?那你是不是存了很久?”

“也沒有,昨天剛到賬的一筆獎金。”

時舒不會要徐欥承擔這筆費用,她拿出手機,一邊給徐欥轉帳,一邊意味不明:“不錯,你腦子還挺活。”

“您不用轉帳給我,打賞是我的個人行為。”

時舒懶得和他廢話:“哦,那就當是你接了一則懸賞令,你找到了人質,得到了賞金。”

徐欥抿抿唇,也沒再說什麽。

只是清理地毯又更賣力了一些。

時舒喝完粥,徐欥已經清理完地毯。

他又将地拖一遍。

時舒坐在原地:“你很愛拖地?”

和時舒相處得久了,徐欥其實已經發現了,她其實就是個唬人的紙狐貍。

而別人口中的話題終結者,她其實只是喜歡直來直去地提問,不像別人有那麽多拐彎抹角罷了。

他沒那麽畏懼她的身份了,相處起來比之前要自然得多。

她問什麽,他好好答便是。

他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誠實地将心裏的想法表達出來,不必要拐彎抹角,拐彎抹角會被她一眼識破。

徐欥誠實道:“我不是愛拖地,我不知道該幹什麽,所以就拖地。”

“不知道幹什麽,所以就拖地。”時舒站起身,重複他的話:“那你繼續,再拖第三遍。”

見時舒站起身,徐欥倒是有事情可做了。

他走過去,動作利落地拾走她的碗筷:“我現在可以去替您洗碗。”

時舒忍不住笑了,她也不再逗他。

沿着玄關處走直線消消食,過一會兒,她走到廚房門口,問:“徐助理,你沒事幹,那你要不要看電影?”

徐欥洗碗的動作一頓。

徐欥警覺。

徐欥心中警鈴大作。

他記得,上回看汽車電影時,他問過她喜歡觀看的電影類型是:恐怖片。

“我有很多部珍藏的影片,想和你一起分享。”

徐欥:“……”

“那我方便問問您,您今天想看什麽電影嗎?”

“挺經典的一部國風片,山村老屍。”

山村老師。

竟然不是他以為的恐怖片嗎?

山村老師。

那是建設山村、歌頌教育的那種紀錄片嗎?

時舒沉默了一會兒,打破了他的美好希冀:“不是,是恐怖片。”

大概猜到他理解錯了,她又補充道:“山村老屍,屍體的屍,不是教師的師。”

“哦,原來是這個屍。”徐欥呆呆地重複一遍:“山村老屍。”

他的唇線抿得緊緊的,然後,又慢慢松開:“我能再拖一遍地嗎?”

“你不是也喜歡看恐怖片嗎?”

如果徐欥這時候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歡恐怖片,那麽,時舒肯定是不會強迫他和她一起看恐怖片的。

但,徐欥想,沒有人心情愉悅的時候會斷掉與外界的聯系,獨自喝掉那麽多的酒,醉得不省人事。

所以,徐欥說出口的是——

“我的意思是,陪您看完山村老屍,我能再拖一遍地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