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既然到了長榆, 那便不得不去長榆基地。

依舊是徐欥開的車,車子通過識別系統開進停車場,張高磊總經理親自來接。

還是大半年前和他初次見面時的模樣。

人到了張高磊這個年紀, 日子過得稀疏尋常, 樣貌變化不會很大。

時舒猜想,他應該過得挺不錯,家庭和睦,妻子擔去家庭裏大部分的生活瑣事, 他因此有足夠的精力投入到公司經營之中,托他的用心,他家人的理解和體諒, 長榆基地財務狀況和各項運營指标非常樂觀。

時舒先向他伸出手:“張總經理。”

“時總。”張高磊熱情地伸出手, 握手回應:“您過來了, 好久不見您, 最近過得怎麽樣?”

時舒的回答還是一如既往的簡潔:“還不錯。”

她雖然話少, 但張高磊能聽出來她說的是實話,她看起來心情的确不錯, 不知是不是錯覺, 她看起來還要比原來更漂亮明豔一些,氣色更動人。

集團盈利,不斷拓寬上下游産業鏈事業,學識淵博,在新能源領域中有一定的學術地位和絕對話語權。

得力的助手和下屬, 得力的幹将,安穩卻不複雜的家庭關系, 這樣的環境使人保持心情愉悅,是次次相見都能讓人驚豔的見面。

和時舒握完手, 張高磊客套道:“知道您過來,我們稍微做了些準備,就等着您過來檢查工作呢。”

時舒不是特意來長榆基地檢查工作的。

基地的業績一直在穩步上升,她沒必要盯得太緊,她的精力會更多的放在全集團的經營戰略和新品研發上。

她這趟臨時來長瑜,原本也只是來談合作的。

但合作不是很順利。

合作雖不順利,她也沒有就這樣直接回瀾城,既然來了,她總是要來基地看一看大家,總裁的到來,哪怕她什麽也不做,也是能夠暖人心的。

更何況,長榆基地是徐助理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按照她對他的了解,他一定也是想回來看看的。

嶄新潔淨的工廠環境,時舒走在最前面。

她想:有必要要從當前的經營利潤中拿出一部分發給員工的家屬作為感謝津貼,感謝他們在背後的默默支持和付出。

她是個行動果斷的人,這麽決定,便也這麽交代給了張高磊。

“您放心,我這就去落實。”

“嗯,辛苦張總。”

時舒說完,步伐幹脆利落地往基地辦公大樓走去。

她步子快,氣場強,張高磊站在她身側,略略落後她一點,他不知道她又在想些什麽了,但看上去他對她思考的問題也插不上什麽話,幹脆等着她吩咐。

張高磊也不上趕着了,故意放緩腳步,等徐欥。

反正,他已經掌握了時舒的脾氣,并不需要他沒話找話說,尬聊反而有可能引起她的反感。

她是實幹家,比起圍着她去噓寒問暖,她更需要的可能是一個絕妙的金點子,或是對她的要求迅速展開的行動。

徐欥身高腿長,也早就适應和習慣了時舒的走路節奏,他停好車,很快就追了上來。

徐欥經過張高磊時,正準備和他開口打招呼,就聽到他先開口,說:“小徐,你有功勞。”

徐欥眨了下眼,有些不明所以。

不等徐欥開口。

“聽不明白了吧?”張高磊側着身攏着嘴,小聲地誇他說:“我是說,你把我當初對你說的話聽進去了,你把時總照顧得很好。”

徐欥有些意外。

原來在他人眼裏看來,是他将時總照顧得很好。

但實際上,是時總一直在包容他,從最開始成為他的助理時,她給他配備了車輛,她送給他貴重的物品,她原諒他的不成熟和幼稚可笑的沖動行為,給了他二次改正自己的機會,她教給他商務談判中的原則和立場,也教給他總裁的思維模式和行動方針。

她給了他證明自己能力和立功的機會,交給他負責董事會和社會媒體倍加關注的關鍵項目和重要活動,教會他要在上級面前适時适當“邀功”,除了做,也要說,要讓別人看到他存在的價值。

她鼓勵他,說,他的表現很出色。

也不只是這樣。

她知道他有克服不了心理障礙後,知道他自己都放棄了游泳,卻仍堅持教他做游泳恢複性練習,持續而又不緊迫地練習,節奏在加速,心理壓力在讓步。

她看起來是很沒耐心的那一類人,實際上,她卻又是特別能堅持,性格特別堅韌的人。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習慣,哪怕是在霜凍的寒冬臘月裏,她也有堅持每日晨泳。

她看起來清冷強勢,可實際上,卻是外冷內熱的性子,待朋友、待下屬、待長輩……皆是如此。

她待所有人都是發自真心,但,正如秘書辦的前輩們所說,她待他似乎也有偏袒……

“小徐。”

“小徐?”

徐欥這才回過神來:“抱歉,張總,我走神了。”

“你走神了。”張高磊:“在想什麽?”

“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嗎?在集團做得不開心?”張高磊凝凝神,正色道:“當初将你讓給時總是以為集團的發展機會更多,對你的職業生涯成長更迅速更有利。”

“但如果你因此感到困惑和不安,那由我出面來和時總談,我把你要回來。你要知道,我也有我的私心,你做事仔細省心省力,出于私心,我并不想将你拱手讓人,所以,如果你想回來,我随時歡迎。”

“謝謝您的好意,但您誤會了。”

徐欥坦誠告訴張高磊說,時總和他一樣,都是有魅力的上級領導,都是他進入職場以後,前進路上的恩師。這種影響力是很難憑借單薄的語言表達的。

張高磊聽明白他的意思了,仍揣着明白裝糊塗: “所以,你就沒想過要回來?”

“張總,抱歉,我單方面沒有離開時總的想法。”徐欥沉默了一會兒,回答:“但如果時總哪天不需要我了,我……”

“你就會回來?”

徐欥:“……我應該會選擇離開整個時汐系統。”

張高磊看着他,笑而不語。

雖是道的心裏話,但徐欥也怕他心裏難受。

徐欥只好又硬着頭皮說些寬他心的話:“我很感激您,就像感恩時總一樣。”

“一樣?”

徐欥撓了下腦袋,他笑起來眼神清澈,幹淨耀眼:“一樣。”

張高磊看着他,确認他道得真心。

張高磊自顧自地笑了笑,又揶揄地看看他,嘟囔出古怪的一句:“那怎麽能一樣呢?”

-

時舒的辦公室依舊安排在基地為集團高管出差長榆而準備的固定辦公室。辦公室位于辦公大樓的頂層,視野寬闊,周遭的風景景觀很好。

長榆的天氣幹燥,時舒的辦公室裏面放了臺無霧加濕器,和幾棵身材高大的綠植。

時舒坐在臨時辦公室裏面辦公,加濕器安靜地運作着,她指尖斷斷續續地敲着鍵盤,邊思考邊工作。

徐欥端了杯咖啡敲門進來。

徐欥将咖啡擺放好:“馮彤打了電話來。”

時舒端起來咖啡喝了一口,又低下頭敲鍵t盤,随口問他:“嗯,她們說什麽?”

“不是助理打過來的,是馮彤本人打過來的。”

時舒敲鍵盤的手一頓,這才擡眼看向徐欥:“她本人給你打電話?”

“嗯,是這樣。”

時舒又端起咖啡,嘴唇碰到杯口時,她嗤笑一聲:“她有什麽意圖?”

“私下裏聯系你,是想挖我牆角啊?”

手指在辦公桌上彈鋼琴般地彈了彈,她掀起薄薄的雙眼皮,問:“你不會,剛好也有這樣的想法吧?”

雖然已經回答過很多遍。

但徐欥大約是知道,她這不安全感是源自何處。

徐欥仍耐心地一遍一遍回答她:“不會。”

“我沒有離開您的想法。”

“嗯。”

徐欥同時舒說起了正事:“馮彤問起您的行程安排,她想知道您哪天回瀾城,在您回去之前,馮彤說,那幾位還想和您再見一次面。”

“既是想為前幾天的事情向您道歉,另外,他們覺得這個項目若是合作不成,的确可惜。所以,我想她們大概還是想促成這個項目的合作。我來問問您的意思。”

時舒又開始敲鍵盤:“哦,拒了吧。”

“就說我的行程都排滿了。”

徐欥點下腦袋:“嗯,好。”

時舒敲了下回車鍵,消息發送出去,她再一次端起咖啡:“你沒什麽想說的?”

徐欥沉默了一會兒,說:“生意和誰都能做,合作誠意、合作的決心還有合作雙方的信任,是您最看中的三點要素。”

“而這三點她們都不具備。”徐欥:“所以,按照您的行事風格,後續不會再私下裏見她們。但您也不是有錢不賺的性格,我猜,您是打算先晾一晾她們,等到合适的時候,再請由張高磊總經理出面,以長榆基地的常規流程進行評估合作項目的可行性。”

“回答得還不錯。”時舒滿意地點點頭:“徐助理越來越懂我了。”

“回去的機票定了嗎?”

“還沒有。”

徐欥表示,他是準備先和她确認完這件事情,再定機票的。不過,他已經确認過航班信息了,最近的飛行時間是明天上午。

如果她沒有別的臨時行程的話,那他們将會乘坐該航班返回瀾城。

時舒還沒回答。

張高磊在這個時候敲了敲門。

“請進。”

張高磊說完工作上的事兒後,話鋒一轉:“既然您機票還沒定,不如臨時增加一項行程,怎麽樣?”

“是什麽行程?”時舒問。

“要不要一起去潛水?”

雖然游泳是時舒融入到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但潛水卻是時舒一直缺失的體驗。

倒也不是沒有機會,有幾次是都已經安排好行程了,卻又臨時被事情耽擱了。她對潛水沒有特別執着的想法,耽擱了,也就沒再特意補上。

這會兒,既然張高磊提到了,她倒是也來了點興致:“長榆有潛水的好去處麽?”

“雖比不上國際上一些知名的潛水勝地,但勝在知名度小,環境保護措施做得不錯,海洋生物也還算豐富,還是很值得一潛的。”

無框眼鏡下,一雙漂亮的眼睛眨一眨。

時舒便想到了,徐欥這段時間雖然都有在做游泳恢複性練習,效果湊和,但還是離她預期中的進展差了些,游泳池裏他勉勉強強能堅持游個十來米的距離。

但讓他去到真實環境中潛水,過于冒險的行為不太實際,讓他在一旁默默等着他們去潛水,又不勉掃了大家的興致。

時舒搖頭:“算了。”

既然是盡興地玩兒,那就找點兒大家都能參與進來的項目。

一旁站着默默聽着的徐欥愣了一下,時總這話是對他說的嗎?感覺到一絲遺憾的同時,聽到時總已經說算了,他到嘴邊的那句“他可以在一邊等着,也可以幫忙拍照”就沒能說出口。

張高磊做了揮球杆的動作:“一起去打高爾夫球?”

“那像是在應酬。”

“去賽馬?”

“和打高爾夫有什麽區別?”

張高磊:“……”

張高磊沒什麽好的建議了,他也不愛玩,能想出來的也就這幾種活動了,他總不能建議她去酒吧喝酒,去夜店跳舞,或者去棋牌室打牌吧?

她不會喜歡這些活動的,他也不喜歡。

張高磊很想說:

要不,您還是按照原定計劃,明天上午就請登上飛往瀾城的飛機吧。

徐欥了解張高磊,他這模樣,說明已經犯了難。

徐欥于是适時地開口建議:“那去滑雪呢?”

“嗯,對對對。”張高磊一拍腦袋:“還得靠小徐。”

“這個季節,長榆有可以滑雪的地方嗎?”

“您有所不知。”張高磊繼續說:“長淩雪場的雪季很長,從上一年的十月份開始到當年的四月份,這期間都可以滑雪。不比瀾城,長榆算是國內比較小衆的旅游城市,盡管這裏風景很美,但它因為旅游化的程度開發并不高,的确不受游客的關注。”

“但也正因為如此,長榆的城市環境幽雅,無論是潛水環境,還是滑雪的雪質,我保證都算得上是國內前五。”張高磊:“上次您來的時候,是頭一回見您,摸不準您的脾氣,我們也沒敢邀您純玩兒,沒有邀請您去長淩雪場,就有一些遺憾,這一次,您可千萬別錯過了雪場的尾聲。”

時舒回憶了下之前的滑雪經歷,體驗還不錯。

時舒于是偏過腦袋,問徐欥:“滑雪,你可以麽?”

“嗯,我可以的。”

“那就去滑雪。”

-

事實證明,哪怕是到了四月,一年之中長達半年雪季的尾聲,長淩雪場仍舊是很好的滑雪場地選擇。

雪山處于高海拔地區,山上有明顯的雪線分界。

或許是因為工作日的關系,山下的游客的确不算多,但雪山山腳處的氣溫仍舊偏冷,時舒穿上徐欥事先準備好的羽絨服,手伸出袖子的時候,她看了看徐欥來之前就穿在身上的黑色羽絨服,道:“好像回到了第一次看見徐助理的那個時候。”

她這話道得莫名,徐欥不知道她是想具體表達些什麽,但大概應該可以理解為是一種誇贊的話。

他有些意外,脫口而出:“您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嗎?”

“嗯,記得。為什麽不記得?”時舒笑了下,擡手将和他同色不同款的黑色羽絨服拉鎖拉到下颔處,縮了縮脖子,興致不錯地說:“記憶猶新。”

脖頸兒安頓好,她又理了理羽絨服,接過徐欥從包裏拿出來的醒獅帽佩戴在腦袋上:“難道你不記得了?”

徐欥腼腆地笑了一下,聲音溫吞:“我也還記得的。”

何止是記得?

徐欥鬥膽而冒昧地問:“那我可以問您,您那時候對我的印象是什麽樣的嗎?”

時舒站在雪山山腳下,黑色元素的衣服褲子,搭配金絲邊框架眼鏡,模樣清冷。

她穿着運動休閑,佩戴的這一頂添加了新中式元素的醒獅帽卻又憑添幾分俏皮和活潑。

她思考了一會兒,回答:“剛好想找一個助理,你就那樣出現了。”

“你是很适合做助理的人選。”

回答了,但又像沒回答。

徐欥眨了下眼,很想沖動地問她:誰問您,我适不适合做助理了?

當然,這種反骨的念頭也就在轉瞬之間消磨,他并不會這樣問,他腦中合适的措辭是,除了評估适不适合做助理,您對我就沒有別的印象了嗎?

他穿的短款黑色羽絨服,羽絨服袖子口探出來的手白皙纖長,他抿了抿唇,認真地看着她:“除此之外,沒別的了嗎?”

雪山腳下,他長身而立,眼神真誠而又堅定,他似乎是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掩在金屬框架眼鏡後的雙眼眯了眯,時舒勾起唇:“嗯,沒別的。”

旁邊有人在拍照,和孤獨驕傲的雪山合影,時舒忽然傾身湊近:“徐助理呢,你想要聽到什麽樣的答案?”

她壓低的聲音,是淡淡的大提琴啞調,還有風卷來的似有若無的薄荷清香,徐欥不知道如何回應,很快敗下陣來,佯裝低首看着腕上的手表,同時步子往後縮了一大步:“我去給張總打個電話,問問他到哪兒了。”

“不用了。”時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們等他一會兒好了。”

“那您先去休息區坐一會兒,我給您排隊,等張總來了,我們一塊兒坐纜車上去。”

“不用了。”時舒:“vip通道不是免排隊嗎?”

話題成功被扯t開,徐欥終于松了口氣:“長淩雪場這裏是沒有vip通道的。我們從山下抵達雪場,都需要排隊,然後依次坐纜車上山。”

“哦,那我跟你一起去排。”

徐欥委婉:“您也可以在休息區先等候。”

“不用了。”時舒率先邁開步子往排隊乘纜車的地方去,想到什麽,她又停下來站在原地,打開手包翻找。

“您在找什麽?”

時舒低頭找着:“鏡子。”

“您需要什麽樣的鏡子?”

“都可以。”

“便攜式的化妝鏡,行嗎?”

“嗯,可以。”時舒點頭,翻包的動作停住:“徐助理細致到連女生的化妝鏡都随身帶?”

“我為您準備的。”

自從她答應,他可以記她的生理期以後,他肩上的擔子又更重了一些。

沉甸甸的,都是她的東西。

徐欥很自然地脫下包:“有您常用的品牌一整套護膚品和化妝品,以及便攜工具,請您稍等我一會兒。”

時舒幅度很輕地勾了下唇,在徐欥脫下背包蹲下來拿化妝鏡的時候,她笑了笑,她看見,他腦袋上的幾根短茬随風而揚,在白色的雪山背景下,黑發是她眼裏唯一的彩色。

等徐欥把化妝鏡拿出來,時舒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問:“這帽子也是你自己織的?”

“嗯,我在網上學的教程,織好了送給您。”

到長榆的那天晚上,風很大。

他想送她帽子,但是有一些為難。

徐欥解釋,價格太高的,他作為靠她發薪水的下屬助理……這樣做并不合适。

她也不一定能瞧得上。

因為奢侈品、高定,不過都是她過于平常的消費水平,徐欥又重新背好包:“所以,我買來材料做成成品送給您。”

“是我投機取巧了。”

“那這次你又是什麽寓意?”

他結合了中華非遺的醒獅元素,寓意吉祥如意。

既向她表達了他對她的美好祝願,對她來說也是挺特別的一頂帽子,至少市面上買不到一模一樣的款式。

“嗯。”時舒:“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就……單純只是想對她好。

徐欥回答:“您對我也很好。”

“是麽?”時舒:“我對你哪兒好了?”

徐欥愣了愣,問:“您是希望我現在給您羅列出來,我感受到的,您對我好的事例嗎?”

旁邊剛好經過一對年輕情侶,大概是只剛好聽到這麽一句,向他們投來詫異的目光和揶揄的審視。

時舒尴尬地別了下被風吹亂的碎發,又尴尬地咳了咳,又尴尬地抿了抿嘴:“…………”

當然不是。

她哪裏會有這種趣味?

她就是随口一問,嗯,随口一問。

“你別那麽認真。”

徐欥也明顯松了口氣,他輕松地吐了吐呼吸:“好的。”

生怕有什麽暴露了,連助理也沒得做。

兩人又一前一後繼續往坐纜車的方向走去,靠近人群卻又藏于人群之外的距離,徐欥聽見時舒說:

“我還挺喜歡的。”

徐欥想了下:“您是說,您喜歡這頂帽子嗎?”

“我是說,我喜歡你的投機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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