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漫山紅

漫山紅

劍靈與劍之間的感應極其微妙,正如小師能感知到李蓮花細微的情緒那樣,無從解釋,沒有緣故,僅出于本能。這十年來她封閉自己,不願讓陌生人拔出少師劍,唯有被喬婉娩尋到後,感應到熟悉的氣息才徹底恢複意識。

進入女宅之前兵器皆交由護衛保管,免不了會移動少師,而從進來到現在已有兩次,有人試圖将少師劍拔離劍鞘。

她倏地回頭,望向遠處金碧輝煌奢華至極的金玉樓:“在那裏。”

“玉樓春那?他要一柄布包着的劍幹嘛,是我的爾雅劍不夠漂亮不吸引他嗎?”方多病歪了歪頭,“難道他知道那是少師?”

小師蹙眉回憶:“除了和笛飛聲比鬥那次,就只有從百川院地道出來的時候,打肖紫衿用了相夷太劍,但那一招除了我和小花沒人見過。若說在外人面前出鞘,就是元寶山莊。”

單憑劍身便能認出那是少師,若非萬分熟悉此劍,也得是一等一的高手或是鍛造制劍的老師傅,想想百川院賞劍大會,大家對着一把假劍啧啧驚嘆就能理解了。

方多病摩挲着下巴分析道:“當時帶着少師劍離開,百川院并未放出消息,知曉少師在你這裏的沒幾個人,更別提你的身份了,一般人也想不到吧。李蓮花,看來真如你所說,百川院和四顧門裏,有內鬼。”

李蓮花卻是沒空深究那些事,他如今又能做什麽呢,如果近來發生的種種能給他們起到一些警示,就謝天謝地了。

他氣息微沉,目露擔憂:“那你現在要回少師劍裏去嗎?”

“先不回去,反正我不願意就沒人能拔劍。”小師終于給旁邊一直在叨叨卻得不到重視的方小寶落了個眼神,“我還得幫小慵盯着他呢。”

小寶無語,但也沒反駁,等姑娘再度消失後擡肘撞了撞李蓮花:“哎,她不回劍裏,那她待在哪啊?”

李蓮花身形一僵:“……不重要。”

……

待到漫山紅開宴,衆人入席,飲過美酒之後一一獻禮。

酒癡陸劍池為人豪爽,也有意結交李蓮花二人,趁着酒興搭了句腔:“難道李神醫和方公子真的沒有準備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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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起先便發覺周圍煙霧飄渺的景色暗藏玄機,非要贈個禮嘛,不如揭開這層細紗,可話到嘴邊,卻有人先一步開口。

“晌午在山門口,我見李神醫手持長劍,那劍用厚布裹纏,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頗為神秘啊。”李一輔仍是那副文質彬彬的作态,“莫非那就是聞名天下的李相夷佩劍——少師?”

李蓮花不動聲色地挑眉,聽旁人詫異地問起緣由,李一輔則興奮地解釋來龍去脈,搞得好像當時在場一樣。

上首玉樓春神情不變,沒有阻止的意思。

“既然李兄對此事一清二楚,那理應知曉少師劍如今屬于與在下相熟的那位姑娘,哪有劍客将自己的劍贈與他人的道理。”李蓮花眸底寒意漸生,笑容卻依舊溫和,“還是說,李兄想破壞這女宅的規矩,要在下帶兵刃入內,宴席上舞刀弄槍的,怕是不妥吧?”

玉樓春此時才出聲圓場:“李神醫說的是。諸位皆是玉某請來的貴客,能應邀而來已是玉某榮幸。漫山紅開始,諸位盡情享受!”

随着玉樓春一聲令下,一衆燕瘦環肥各有千秋的美人款款而來,于對應賓客身旁落座,各自交換香紅。

李蓮花随意挑的那對金護甲,其主人是一位清麗秀雅的女子,說話聲也是溫溫柔柔的。

“小女子名叫西妃,今日與神醫結緣,特将這木槿花回贈,願神醫日日都有如花美眷陪在身邊。”

西妃的柔聲細語沒能得李神醫一句回應,她正想出言提醒,李蓮花回過神沖她微笑,而後動作利落地交換手中信物,似乎是不想與她有過多接觸。西妃回以一笑,并不介意。

換完信物,在東方皓心生不滿提出疑問的期間,李蓮花轉頭關注了下小徒弟:“我說方小寶,你能不能別往我這兒貼了?要不我跟你換個位置?”他瞧了眼那因方多病敬而遠之的态度氣鼓鼓的小丫頭,笑笑,“人家只是個小姑娘,不是豺狼虎豹。”

“我這叫潔身自好,我也會監督你的!”

那邊碧凰吩咐上菜,方多病還想跟李蓮花聊聊天,誰知那位清兒姑娘失手打翻魚湯,方多病及時解圍,雖說不願與旁的女子有過多交集,但他同樣不希望她們因為一點小事受責罰,只是為了銀錢讨個生活嘛,沒必要。

最後一位獻禮的是有舞魔之稱的慕容腰。

琴聲铮铮,樂音靡靡,一曲雷動,驚豔四座。恍惚間不知身處何方,唯有眼前人是心之所向。

舞畢,一聲“啊呀”慘叫突兀響起。

衆人聞聲望去,只見方多病揉着頭頂疼得倒吸冷氣,李蓮花一臉嫌棄地将他推遠。

話說方才,聽着樂聲,方多病感覺自己迷迷糊糊朝身側女子靠近,狠掐了把大腿保持清醒也無用,只怕再這麽下去會做出對不起蘇小慵的事來,幹脆調轉方向,抱女人不能夠,抱抱師父他總不會介意的吧!

那記爆栗可以證明,師父很介意。

所幸方少俠沒有那銷魂所溫柔鄉有吸引力,衆賓客酒意已濃,各自攜美人回房休息。方多病想幫碧凰沒能成功,至于清兒,回房間再想辦法吧。

“李蓮花,別忘了賞月!等你啊!”方多病見李蓮花頭也不回,暗罵一句老狐貍,“裝醉倒是一把好手……”

再說李蓮花,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随西妃回到廂房,一進門便直言自己已有心儀之人,完全不給對方近身的機會。

“這赴宴之前也并不清楚漫山紅的真正含義,若是被未來妻子知曉,怕是連婚事都要作罷。”李蓮花歉然一笑。

西妃略有遲疑,旋即善解人意道:“既如此,我便為李神醫泡一壺安神茶,願神醫今夜好夢。相遇亦是緣分,李神醫不會不領情吧?”

“自然不會。”

李蓮花在外間小坐片刻,西妃送來安神茶,直到他喝下半杯之後才福身告辭。

“這茶有股異香。”裏間動靜漸輕,估摸着西妃已睡下,小師現身湊近茶壺嗅嗅。

“嗯,看來今晚不能赴約賞月了。”李蓮花屈指敲了敲額頭,迷藥對他的效用都不大,只略有昏沉感,但喝了茶總得裝裝樣子。

他伸手将姑娘拉近,她跟他待久了,身上也沾染上淡淡藥香,很好聞。

“你就只顧着檢查,不問問我嗎?”

“問什麽呀?”

長臂一攬,少女纖軟的身軀跌入懷中,呼吸交錯,唇瓣近在咫尺,她仰頭覆上,卻被他躲開去。

抱都抱了,不是要親嗎?

李蓮花幽幽一嘆:“适才我同西妃姑娘說的那些,你就沒有什麽想問?”

他指的是“未來妻子”、“婚事”,對吧,那不是用來唬西妃的話嗎,他難不成真要娶她呀,那樣可不好。

現在,已經很好了。

姑娘掙脫出被他禁锢在懷的兩只手,掌心貼上他兩頰,固定好總不會躲了吧。

他又豈會抗拒她的親近呢。

一吻猶嫌不足,再想親卻讨不到了。

“我去找少師了,順便看看方多病。你就在這裏好好休息,別辜負西妃姑娘一番心意。”

懷裏一空,李蓮花失神般愣了一瞬,啞然失笑,她倒是學會打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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