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是洋西貝帶人把林在拖到天臺上的。”

舒窈說話的時候一直顫抖。

她一直記得那天晚上,洋西貝一行人一副打了勝仗的模樣回到宿舍。

然後一群人圍在一起,手機裏播放着錄像,視頻裏不停的傳來林在的尖叫和求救,被那群人的笑聲掩蓋,舒窈不知道她們在看什麽,從霸淩林在的第一天起,那些變态的視頻她們拍了很多,但她直覺這次的視頻跟以往的不一樣。

可她沒有勇氣做出反應。

就好像在這件宿舍裏發生的事情,她雖然不忿,但是卻只能在林在每次被欺負的時候裝死,不參與也不關注,明哲保身是她唯一能做的,也許因為她實在透明,洋西貝也默認了她的沉默,但在她告發她們的那一次,還是結結實實的挨了對方一巴掌。

“看吧,張老師根本不會管這些事情的,你也慶幸他不管吧,不然這次我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你之後的日子最好給我老實點。”

洋西貝的話還在耳邊回蕩,舒窈默默攥緊了拳頭,縮在床上裝睡。

那夜很長,下了很大的雪,新聞說這是本市今年最大的一場雪,還沒等到雪停,校園裏響起了救護車的聲音。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們才知道,昨天夜裏有人跳樓了。

那個人,是林在。

“我們走的時候她是好好的吧,不是我們讓她跳的吧!”

鬧出人命了,洋西貝才後知後覺的感到恐慌,她在宿舍一遍一遍的确認昨天的事情,試圖撇清自己。

“不管我們的事吧。”

宋景如一如既往的捧着她。

“不行,你們幾個馬上把昨天的視頻删了...還有,之前的所有視頻全部删幹淨!”

昨天她們還興致勃勃的說要傳到網站上到視頻頃刻間被删得幹幹淨淨。

洋西貝覺得心虛,删完視頻又挨個檢查了所有人的手機。

删除鍵按下,好像之前在這裏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消失了一般,那些午夜的巴掌聲,不堪入耳的咒罵聲,全都一并被吞噬了個幹淨。

施暴者粉飾太平,依舊光鮮亮麗,被施暴者卻留下了滿身永不磨滅的傷痕。

舒窈曾經想要說出一切的,可是洋西貝怕極了,她終于想起了不受自己控制的舒窈,之後的日子是對舒窈無盡的監視和威脅,舒窈這個時候才知道當初的林在是多麽的絕望。

可林在沒有等來幫助,舒窈卻等來了林在。

自從林在安然無恙的回來之後,洋西貝松了一口氣,對舒窈的威脅也漸漸少了,舒窈這才得以解脫,之後她得知林在什麽都不記得了之後,更加放松下來,她不準班上的人跟林在多說話。

可是今天,舒窈居然看見林在跟洋西貝說話,對方似乎在裝可憐,她看起來似乎相信了她,洋西貝一直有這樣的本事,只要她願意,任誰都沒辦法撕破她的僞裝。

舒窈只覺得憤怒,這一次她不能再袖手旁觀了,她絕對不能看着林在被她欺騙!

“這個我發到你的郵箱了。”

是之前洋西貝在宿舍聯合衆人霸淩林在的視頻,畫面很抖,很顯然拍攝者在拍的時候很慌,但是也足夠清晰了。

“我趁她們不注意的時候拍的,她不知道,所以沒有被删掉......”

林在的臉色越來越差,舒窈張張嘴還想說什麽,最終還是閉了口。這段時間,舒窈一直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林在的一舉一動,自從回來之後,她好想跟以前不一樣了,身邊也有了朋友,而且洋西貝怕之前的事情敗露,也沒有再找她的麻煩了,舒窈放下心來,可是今天突然看到洋西貝跟她說話,她害怕之前的事情重新發生。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因為她們的幾句威脅就眼睜睜的看着了。

林在覺得胸口像是堵着一口氣無法呼吸,她支走舒窈之後立刻四肢癱軟倒在地上。

居然...居然是她!

可笑早上自己還真的被她一番說辭和楚楚可憐的樣子給騙了,心中的悲憤翻湧,林在顫抖着打開郵箱,視頻裏一群人鬧嚷嚷的圍在一起,她眼神悲寂,似是已經麻木了一般沒有反抗,她的無畏在那些人眼裏變成了助長戾氣的養分,此起彼伏的巴掌聲和洋洋自得的嬉笑聲交錯着編織成惡魔的低語。

熱血在身體裏沸騰,林在卻只覺得手腳冰涼,視頻只有短短幾十秒,畫面也抖動異常,可想而知拍攝者當時的心情,但着短短的幾十秒幾乎将林在的心撕扯了一個大洞。

餘辛嶼找到林在的時候,她正縮在狹小的樓梯間,目光空洞的望着灑滿夕陽的地面。

他走過去,高大的陰影籠罩着她,她擡眸對上他的視線,淚水霎那間傾瀉而出,餘辛嶼腦海裏閃過“悲涼”二字,認識這麽久,哪怕知道自己有可能是被逼着跳樓的時候,她面上依舊鎮定的可怕,可是現在......

餘辛嶼無措的看着她的淚眼,俯下身輕輕将她擁進懷裏,林在幾乎立刻環住他,他聽見她喃喃地低語:“我該怎麽辦......”

————

“回來了?”

張韶華聽見門口的響動,看了眼時間:“你爸今天加班,趕緊洗洗手我們先吃。”

林在換好鞋,木木的走進房間。

“嘭”的一聲,房間門關上了。

張韶華從廚房探出頭,看見緊閉的房門,輕輕嘆了口氣。

這幾個月她瘦得厲害,原本就不年輕的臉上皮膚更加粗糙,眉頭的溝壑也更加多了。

木門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房間裏靜得出奇,仿佛連風都不曾流動,時間在這裏似乎緩慢了腳步。

她走到床前,淺色的被套鼓起一個小小的鼓包,裏面躺着一個十五六歲的的少女,細看那張臉除了蒼白得少了些血色之外,與她一模一樣。

————

林致拿到保送通知那天,還沒來得及把好消息告知家裏人,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她的雙胞胎妹妹——林在,跳樓了。

林致和林在是一對同卵雙胞胎,可她們除了長得一模一樣之外,沒有一點相似的的地方,林致喜靜,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窩在家裏讀書,林在好動,喜歡各種時髦的東西。

起初她們的不同只是體現在各自的興趣愛好中,兩個人雖然是姐妹,但是興趣愛好大相徑庭,直到林致因為成績優異跳級,而林在成績還一直游走于班級中等甚至偏下水平之後,父母的愛也漸漸有了傾斜。

從初中到高中,林致一直都在本市的重點學校名列前茅,而林在拼死拼活還是只能在普通學校不上不下。

于是父母總是拿姐姐跟自己比,讓林在有了逆反心理。

什麽姐姐啊,明明她也只比我大了兩分鐘。

林在開始反感在別人面前提起自己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因為無論是誰,知道姐姐的存在之後,目光無一不被姐姐吸引,她好像一直都生活在姐姐的光環之下,這種感覺讓她很不爽,可是她真的很愛姐姐啊,她再怎麽讨厭別人拿自己和姐姐比較,可姐姐沒有錯啊。

那就不要讓我身邊的人知道好了。

林在這樣想着,在學校一直聲稱自己家裏只有一個孩子。

所以林致去她學校的時候,沒有人對她的身份産生過質疑。

————

林致至今還記得她匆匆趕到醫院的那天,林在還在手術室搶救,爸爸摟着泣不成聲的媽媽目光深深的望着手術室的大門。

警察來的很快,并且說明他們已經調取了監控,雖然樓梯死角的監控沒有捕捉到她什麽時候去的天臺,但是天臺對面的辦公樓模糊的拍攝到了林在一個人站在教學樓天臺欄杆上縱身下躍的場景。

“也許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警察猶豫着給出結論。

這年頭因為學習壓力跳樓學生不在少數,國民的心理素質還是有待提高啊。

警察的話說完,張韶華女士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林在跳樓前的周五她給自己打過電話想要回家住,那個時候自己還覺得她又在作呢,爸爸同意她回家後的那個周末她在家也不停的數落她模拟考考的跟屎一樣,那個時候林在一反往常沒有跟自己只是咬着唇靜靜的聽她念叨,張韶華只以為她當時也知道自己考砸了不好意思頂嘴,于是越說越起勁了,甚至還說如果只生了她姐姐一個人就好了。

想必那個時候,她已經很難受了吧。

可是自己作為母親,居然一直沒有發現女兒的異常,甚至連她手腕上的傷疤都不曾在意過,她該是多麽難過啊。

張韶華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她的話像是印證警察一切猜想的證據,很快警方給案子定了性,手術室的燈也熄滅了。

手術很成功,可是發現的太晚,那天的雪又太大了,大腦受了損傷能不能醒,什麽時候醒,誰也說不準。

那豈不是...植物人?

醫生輕輕點點頭,這一定論如同晴天霹靂。

整整一個月,曾經其樂融融的家時時刻刻籠罩着一層說不出的悲傷,直到林在住院的第二個月,她還是沒有要醒來的征兆,可是新年到了,該團圓了,家裏給她辦了出院,把她接回了自己的小屋。

其實是因為家裏支付不起高昂的住院費用了。

但不管怎麽說林在回家了。

開學了,林致拿出自己的保送通知,久違的給家裏死寂的氛圍增添了一點點喜悅,之後她不再去上學,每天專心致志的照顧林在。

樹苗發出新芽,玉蘭花開的熱烈,南飛的燕子回來了,遠處山尖上的“雪頂”一日一日融化,直至消失,日升月落,而林在只能永久的躺在那張床上。

林致看着窗外的一切,忽然很想知道林在的一天是什麽樣子的。

自從初中跳級之後,林致的學業也越來越繁重,重點學校的課業本來就多,加上她老師對她寄予厚望,總是推薦她參加各種比賽,所以上了高中她就選擇了住校,平時回家的日子也很少,就連寒暑假回家也只能待上幾天就趕去參加各種比賽了。

以前無論什麽事情林在都會跟自己分享的,可是自己忙起來之後,張韶華女士就不準林在拿那些瑣事打擾自己了,林致也實在分身乏術給她回應,漸漸的她便很少再找自己了。

現在想想,她們倆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林在甚至連她現在最好的朋友是誰都不知道。

跟爸媽說了自己的想法,他們沒有拒絕,讓林致自己去跟林在的班主任說明情況,林致答應的很快。

可是見到張良的那一刻,她忽然後悔了。

————

“休養好了?”

張良掀掀眼皮,眼神幾乎沒有在她身上停留超過一秒。

林致記得他,在醫院的時候,這個老師跟在校長身後去探望一次,只不過他全程沒有說過話,她那個時候只當這個老頭是個無關緊要人,沒想到他居然就是妹妹的班主任。

想到這裏,心中有一種小小的不甘湧動着。

那句“我是林在的姐姐,林在現在還沒醒,我想替她來上兩節課,看看她平時待的班級。”一直卡在喉嚨沒說出來。

林致出現後張良的反應一直不鹹不淡的,他完全沒有懷疑自己眼前的這個人只是跟林在長着一模一樣皮囊的另一個人。他也選擇性的忽略了林在欲言又止的神情。

在他看來,自己班上的學生跳樓這件事情,實在讓他丢人。

上課鈴響了。

張良拿了教具,讓林致跟上,然後帶着她回了一班。

既然是來體驗妹妹的人生,那麽就真實的做兩天林在吧。

林致最終沒把自己不是林在說出來。

教室裏跟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樣,闊別這麽久同學,居然沒有一個人為她的回歸開心,甚至他們的眼裏最多的居然是迷惑。

不該是這樣的,林致在心中吶喊,林在一向很開朗讨人喜歡的,可為什麽這些人的反應讓她覺得冷漠到甚至夾雜着惡意。

林致覺得自己的心被揪得生疼,回到坐位上,身後的垃圾桶像是放在她凳子上的針讓她坐立難安,說不上來的不對勁兒,直到她去挪垃圾桶,劉旭跳出來,那股湧動的惡意立刻具象化了,第六感果然很準。

一定發生過什麽事情。

林致臨時改了主意,原本只是想待兩天的她決定再多待幾天。

餘辛嶼算是第一個對林致的到來表現出不同情緒的人,他甚至每天堅持送她回家,林致曾經試探的問過他,可是他總是不回答,所以她開始努力熟記每個人的名字,試圖從林在的筆記本上可以找到任何相關的信息,她試着去跟他們聊天,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

太詭異了,每每對上張良淡漠的神情這種詭異的情緒便更加重了。

直到體育課上,周雨瑤的挑釁,林致恍然明白了一切,她想辦法搜集證據想要用正規的方法讓對方得到懲罰,沒有人願意主動站出來告訴她真相,是餘辛嶼一直站在她這邊,林在給他補習,完全是為了感謝他,就在她以為他們找到證據時候,律師說這根本說明不了什麽,她就算知道了一切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不僅什麽都做不了,而且從一開始就猜錯了最大的罪魁,可笑她今天早上還為對方僞善的面具感動。

“在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醒過來好不好......”

林致的凄切的聲音沉沒在如水的黑夜。

床榻上的人眼皮微微跳動,終究沒有回答她。

————

周一。

烏雲黑壓壓的覆蓋在一望無際的天空,是大雨傾盆的前兆。

林致很早就起了床,料理好林在的一切,然後撈起手機,未接來電那一項幾乎全是餘辛嶼的名字,她一個也沒接。

獨身一人去了學校,禮堂張燈結彩,賓客滿席,林致到的時候,彙演已經開始了,她站在後門陰影裏靜默的望着面前的舞臺,洋西貝的聲音響便整個大廳,她的聲音條件不錯加上後天學習過,從她開口,女同學皆是豔羨,幾個男同學吹起口哨。

“那個主持人是哪個班的啊?好漂亮!”

“洋西貝你都不知道?市裏的舞蹈比賽剛拿了第二名,真正的才貌雙全。”

“哇!前途無量啊!是誰羨慕了我不說!”

“......”

前排的女生還在小聲的交談着。

林致耳邊只剩下“前途無量”四個字。

施暴者光鮮亮麗的站在舞臺上,腳下是等待着她的前途無量;被施暴者躺在冰冷的床上,甚至連一個真相都等不到。

真是諷刺啊!

林致冷笑,面容蒼白,卻無比的冷靜,掏出手機,點開社交賬號是她早上注冊的匿名賬號,林致寫好的東西一條條複制到帖子上,然後點擊發送。

在家這兩天,林致守在林在床邊寸步不離,她無時無刻不想沖到洋西貝面前撕碎她虛僞的面具,可是那又能怎麽樣呢?

她依舊衆星捧月,也許根本沒有人會相信自己。

市裏舞蹈比賽的結果被頂上了熱門,林在望着詞條後面紅紅“熱”字,忽然想起了顧準講起的那個熱搜,林致點進去,果不其然,洋西貝的名字赫然出現獲獎名單中,林致攥緊手機。

她要借用這一股東風。

林致開始編輯文章,删删減減,隐去名字和那一段跳樓的經過,含沙影射的把洋西貝做的一切寫成了一個聲淚俱下的故事,然後附上那條已經打碼了的視頻。

帖子一經發出,接着舞蹈比賽的流量立刻熱度大漲,林致不想林在的信息被別人知道,自己冒充她回學校上課的事情更不能廣而告之,于是她拜托梁思棋對林在的信息進行了加密,并且找人發布信息呼籲網友保護被害者信息,很快洋西貝一行人的信息被扒了個幹淨,大家默契的沒有對受害者進行深扒。

一時間,洋西貝之前在學校對其他同學做的種種事情昭告天下,更有人扒出了她高中是因為跟偷盜別人的東西數額過大才被強制退學的。

原來是這種人啊。

一時間網上鋪天蓋地的罵聲傳來,火爆程度堪比之前的女明星新聞。

世人好像都是這樣,一旦光鮮亮麗的人跌落神壇,就會有人迫不及待的趕來嘲笑,當然這一切是她活該。

很快,網上的聲音不止于讨伐這些施暴者了,有人逐字逐句的開始分析林致那篇原帖,發現整個故事中那位始終沉默,甚至對這一切惡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上位者——獅子,居然能夠對應上洋西貝的班主任。

矛頭直指張良。

有張良曾經的學生發帖,只要你成績足夠好,張良把你當成學生,但如果你是傳統意義上的差生,他就當你不存在,甚至明裏暗裏嘲諷挖苦,根本不會平等相視。

這樣的人真的配為人師表嗎?

這個問題引發了全網的思考,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洋西貝被人肉之後,學校裏平時跟她好得穿一條褲子的同學漸漸疏遠了她,那群跟她一起欺負過別人的人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定的網暴,特別是周雨瑤,她得知對方一直騙自己,甚至在林在跳樓那天打着自己的旗號把對方拖到了天臺之後,恨不得撕了她。

而校外一些義憤填膺的網友摸到了學校,不僅蹲點教訓洋西貝,甚至還附帶上了張良。

校內校外雙重壓力,讓洋西貝幾乎精神崩潰,她父母帶着她登門道歉,說是要給錢賠償,大家就算兩清,讓林在發問說自己已經接受洋西貝的道歉了。

說得多輕巧啊。

林致躲在房間裏,冷眼看着一向老好人的父母第一次發了怒,連人帶錢把他們全部丢了出去。

————

很久之後,林致收到了宋景如的短信,她說顧校長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大怒,沒想到自己的學校居然有這樣的老師,當即停了張良的職,并且處分了所有有關的學生,還開設了反校園霸淩的課程。

林致偏頭回憶着那位顧校長的模樣,這件事情之後,他曾經專門登門拜訪過,嚴詞間的歉意懇切,林致照例是躲在房間裏,但她覺得這樣的校長一定會把學校管理的越來越好的。

她接着往下看,宋景如又說,洋西貝被開除出校了,現在幾乎沒有學校願意接收她了,她自己似乎也不願意去上學,整天在家不出門,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再也沒有了以前的飛揚跋扈。

原本在大家眼中前途大好的人,一下子就變成過街老鼠。但林致不後悔當時做了這件事。

最後,宋景如說,她很後悔,做了那個助纣為虐人。

她向林在道歉,希望林在能原諒自己。

傷害一旦形成便永遠也不能磨滅,林致沒有資格替林在說原諒,她按滅手機屏幕,沒有再回複。

塵埃落定,林致從此再也沒有回過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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