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民國諜影（1）
“別郁悶了， 已經進步很多啦。你看， 這不是收益都夠這月的房租了嘛。下一部分更好的， 相信我。撲着撲着就知道怎麽不撲啦！”這是同一個作者群裏的撲街基友之一瓜瓜安慰白陸的話。
要這麽說的話，還真是。前半年她的三部“巨著”加起來一共才賺了不到兩千晉江幣， 換算成信用點兒，連二十都不到。別說租房了，吃碗牛肉面，都加不起牛肉。
這一本，好歹還有四千多晉江幣的收益，提出來也有四百多呢。白陸現在住的房子是政府統一提供的經濟适用房，都是過去的老房子改造的， 因為人口急劇減少，幾十年前空置了大量的住房， 她們這種基本嬰兒，沒父母家業可以繼承的， 政府就只能當爹又當媽，供着上學完了，還給分了一個經适房。三十多平米， 也算是五髒俱全。當然不是免費的， 每個月要付三百五十個信用點的房租的。這麽一算，這一本清穿宮鬥文的收益， 可不是正好夠付一個月的房租嘛！
果然還是衍體更有錢途啊！想想自己那原創， 白陸更想哭了。
“下一本打算開什麽題材？什麽時候開？”白陸才把錢提出來， 在網上支付了房租， 編輯的消息就過來了。
主腦太先進了，就這點不好。都不用她自己申報完結，她才一從營養倉出來，文章剛正動标了完了，編輯那裏就會有自動提示，這不，就又開催着她幹活了。哪怕她這種撲到姥姥家的，人家也是秉持着一分錢也是錢的原則，拿小皮鞭在後面抽着，趕着她們幹活兒。
“我想休息幾天，下周再開？”白陸看着眼前編編美化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虛拟人物的表情，問得小心翼翼，哎，撲街沒人權呀！
“你還想休息？你知道不知道就你這種撲街，每休息一天，就有可能把你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那僅有的幾個讀者給流失了？休息？那是大神的待遇，你想什麽呢？”編編的表情瞬間從可愛蘿莉轉變成黑山老妖一樣猙獰。
“呃……那好吧。我現在馬上就去買版權，争取晚上就開始直播。”好在，姐們兒現在是一衍體，只要能買到版權，根本不用自己做故事構架，随時都可以開始工作。原創作者哪有這麽便利的，一個月能構架好一個故事，都得是才子才女了。
“那你打算選什麽題材？”編編又和風細雨了。
“我剛剛上網，才發現過幾天就是武俠大師玉成儒三百周年誕辰了，好多作者都在創作武俠相關的內容來紀念大師。要不然，我也蹭個熱點？就走個玉大俠的衍生？”白陸現在也知道了，只要跟住了熱點，哪怕是她這種撲街小白，總還是能混個糊口的，為了掙生活費，真愛什麽的，只能先放一放了。
“你可拉倒吧。你剛剛也說了，現在大神小神紮堆的紀念大師呢，你跟着摻和什麽，誰能看到你？熱點也不是那麽好蹭的。”編編拿白眼翻白陸。
“那咋整？編編大人給點兒意見？要不？實在不行，我再走一個清穿宮鬥？正好我現在對康熙朝的事情也算熟悉了，九非線性奪嫡不是紅了一百多年的大熱題材嗎？要不然我去摻和摻和？同題材的話，訂閱應該不會比之前差吧？”白陸想起群裏面的基友們因為換題材撲得一臉血的慘痛教訓。
“你還是算了吧。就你那智商，還宮鬥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有宮鬥情節了？你都沒看評論的嗎？有多少讀者留言說小白流水賬的，你是瞎嗎？還想去清穿？清穿你能幹啥？除了去幾個皇子府裏面宅鬥，還有什麽新鮮花樣兒嗎？可就你這水平，你會鬥嗎？”編編那個鄙視啊！
“……”白陸好委屈的，她确實沒看評論，誰讓她玻璃心呢，一個差評，她都得好幾天睡不着覺，就不為難自己了。可是，上一本她在後宮可是從宮女混到太後了，明明是大贏家，怎麽就不會鬥了？怎麽就小白了？她腦子都快燒廢了，好嗎？
“我看你還是走言情路線吧。”編編哎了口氣，說的那叫一個語重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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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是言情路線啊……”白陸眼睛瞪大，更無辜了，編編是不是對她有什麽誤會呀？雖然大晉江純愛一統天下，可是她是真的只會看不會寫的呀，一直寫的都是言情好的吧？
“你那算是哪門子的言情？有談情說愛嗎？有刻骨銘心嗎？有你侬我侬嗎？有生離死別嗎？你那些故事，不是勾三搭四，就是搶強民男，這一本清穿，撐死了算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你跟誰言情了？”編編手下作者成千上萬，自然有主腦幫着整理每個作者的所有作品的內容和成績。
“那您說，我适合哪一種言情？”白陸問得特別認真。
“一百多年前，有一種文體，叫奶奶體，你知道吧？”編編開始上課。
“惡……白蓮花綠茶婊嗎？您可別為難我了。”白陸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奶奶的大名，作者圈裏那才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呢！版權保護期剛過的那幾年，晉江網反奶奶文可是大熱題材。
“誰讓你去奶奶文裏了，現在都過時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一本差不多題材的，就是那種純言情，沒有亂七八糟情節的文走一個。每天吃飽了不餓，就談談戀愛，我覺得挺适合你的。真的。說不定能火起來呢！相信我，我閱人無數，不會看錯的。”編編說得特別自信，至于有多少鼓勵的成份，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畢竟被她這麽“鼓勵”過的幾千作者裏，還堅持下來的，不到兩百了。而掙了大錢的，一個都沒有……
“好吧，那我找找。”白陸有些意興闌珊，談戀愛什麽的，最沒意思了，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看。
“別找了，我這裏有一些我手下作者之前坑掉的文，版權一千以下肯出讓的，就這些，你看看，随便挑一個吧。”編編手指輕動，數據很快傳輸到白陸的終端，有幾百篇之多。
“那就這個吧。”白陸都懶得選，就挑了第一篇。
“随便。”編編直接切斷了網絡信號。
“切……”白陸在心裏嘀咕，暴君。但是到底只敢在心裏想想，不怕真的說出來。
“瓜瓜，我晚上要開新文了，這次是言情文，應該是小短篇，很快就能完功，今天不能一起吃飯啦，下次吧。”想起來還約了瓜瓜面基一起吃飯，白陸給營養倉換完新的營養液之後，趕緊給她打了個電話。別看她們作者一本書內容動辄就是幾十年，實際有主腦做時間壓縮，不是大長篇，構架不大的情況下，也就是三兩天的時間就能出倉了。短篇的話，可能24小時都用不上。
“怎麽這麽快就開新呀？”瓜瓜還奇怪，白陸的家底她是知道的，版權應該不好買呀。
“嗯呢，編編給力，拿了低價的版權，窮啊，能掙一分是一分吧。”白陸回道。
“好吧。那你努力。”瓜瓜感覺自己也該努力了。
“好的。再聯絡。”又檢查了一下房門和水電，白陸就再次進入了虛拟世界。
看過了簡介之後，白陸心裏就有底了。
這本書呢，是個民國文，而且真的就是奶奶風的不管國仇家恨，只知道談戀愛的丫頭與大少爺的情情愛愛的言情故事。設定特別蘇，男主角寧長林是寧家的大少爺，明面上的工作呢，是在政府中挂着個高級官職，實際上一周也不一定去上一天班，平時都是待在寧氏做生意，還黑白兩道通吃。
寧家的生意在大小海也是數一數二的。當年清朝末年的時候，寧家老爺子本是響馬出身，是兩江有名的大土匪，等到軍閥混戰的時候，老爺子八面玲珑誰也不得罪，還及時上岸洗白了，在上海灘創下了若大的家業，既有輪船公司，又有電影公司，還有機械廠，還開着百貨公司，商界八爪魚說的就是寧家老太爺這樣兒。
寧長林是第三代了，寧老爹小時候沒人管，養廢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纨绔子弟。老太爺害怕後斷無人，孫子生下來之後，就放在自己身邊親自教養。這寧家大少爺，也算是争氣，一點都沒有讓他失望，從小到大，都是上流圈中被人羨慕的對象。也是衆多豪門貴女争搶的最佳結婚對象。
女主角白露，長的特別好看，是寧家保姆的女兒，比寧長林小上七八歲的樣子。從小在寧家長大，受寧家的資助上學，讀到中學畢業後就回到寧家做女傭，幫着管家財叔管管賬什麽的。從小跟寧長林玩到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馬。
等到寧大少爺從國外留學回來，白丫頭也從學校畢了業，在寧家重逢的兩人，漸漸的産生了情愫，家裏的老爺夫人也不瞎，發現二人的感情苗頭之後，也暗示過要讓白露做小，白家母女也一直認定白露将來是要做姨太太的。
言情小說嘛，肯定得一生一世一雙人呀，于是呢，寧大少爺是一心只想要跟小丫頭一個人白頭到老，門當戶對的政府大員家的大小姐死追活追都不幹，還跟家裏死抗，寧要娶女主為妻，寧老爺子當然不會同意讓丫頭做寧家未來的女主人了，極力反對。多次抗争未果後，寧長林還帶着白露私奔過幾次，都被寧家的下人給抓了回來，幾次之後，老爺子怒了，把白露和她母親一起被趕出家門，流落街頭。之後又被女二號，也就是那位大小姐易傾城算計，白母慘死，白露則被賣到了歌舞廳。
就坑在了這裏。
這不是都快寫完了嗎？她來了，還能做啥？
白陸比較懵逼。
這作者坑得，明顯是因為寫不下去了，簡介上明明是說男女主角歷盡艱險後修成正果，可沒說女主做過舞女，這舞女的身份還不如丫頭呢，想進寧家，更是難上加難了吧。估計作者是前面虐得沒有剎住車，後現接不上了，才坑的。
可是她也接不上啊！
這一天。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對于做舞女，賣藝不賣身的話，白陸并沒有啥心理障礙，湊合活着也行。只是肉眼可見的，這一本估計又要撲了。現在都流行甜寵文，誰會花錢看這種虐文呀，前面都把讀者虐走了，後面她再種田也好，甜寵也好，能看到的人也不會多了吧？
而且，更加坑的是。因為名字的原因，白陸不可能選別的角色的，理所當然的選了女主角白露之後，接收完回憶，才發現，她那書都白讀了，什麽也不會呀！
果然很符合她的傻白甜人設，她呢，就是啥啥不會，寧長林呢，當然就是萬能選手啥啥都會，可這明明是甜寵的設定呀，白陸只想問一句作者，你是怎麽把故事發展成虐文的呢？
這女主角，好歹也是初中畢業，可真的就是認識字而已，作者根本忘了給女主設定除了細心會照顧人會做飯爛好心之外的生活技能。怪不得財叔那麽喜歡她呢，一個賬都算不明白的管賬丫頭，哪個管家都會喜歡的。
“你醒啦，快，喝口水，潤潤嗓子。”啊，對了，忘了說，白陸守來的時機，是白露已經被賣到舞廳之後的兩星期，因為死都不肯下海做舞女，又遇到了好心的臺柱子心遙為她說情，舞廳老板陳有財給心遙面子，就讓她做了清潔女工，在後廚刷盤子洗菜。這大冬天的，水涼得都刺骨，白露這種名為丫頭，實際并沒受過多少苦的人，哪能受得了這個，這不就凍暈過去了嘛。
“謝謝遙姐。”白陸坐起來，接過杯子喝水，跟心遙道謝。
“你說你也是，明明有這麽好的條件，非得做什麽清潔工。明明有更輕松的工作，非得遭這個罪，圖什麽呀？咱們女人呀，就該對自己好一點兒，進了這翡翠皇宮，你還想着能清清白白的出去呢？女人進到這裏，還能有什麽好名聲？你還指望你的那位大少爺不計前嫌的來救你出苦海，再八擡大轎的迎娶你進門？”心遙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那一種，話是說得比誰都狠，可是心真的并沒有那麽狠。
“遙姐，我之前讓你幫我打聽寧家大少爺的消息，您是不是聽到什麽了？”白陸只能接着原主的行事繼續。
心遙看了白陸一眼，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還是說道：“聽說，前幾天寧大少爺突然病重，被寧老爺子送出國外去就醫了。陪着出去的，是他的未婚妻莫家大小姐。”說完了，就看白陸的眼色。
“哦……”白陸做出很失望的樣子。确實也是挺失望的，這小說裏主角的性格和行事作風，都是主腦嚴密計算過的，寧長林能這麽輕易的就出國去了，還帶着未婚妻，可見，他的性格也就只等堅持到這個時候了。愛情呀，不過就是這個樣子而已。
“所以呀，你還是得指望自己。這世上的人，哪個不是趨利避害的，誰都指靠不上。就說我吧，當年跟那死鬼也是山盟海誓過的，跟他吃糠咽菜我也樂意，可是後來怎麽樣了？他還不是為了一口大煙就把我賣給了陳老板！”心遙看白陸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用自身的經歷安慰她。
“後來呢？”心遙是原主記憶裏很重要的人物，是她認定的救命恩人，對這個人，她還是有點了解的，就不信她會不報複回去。
“後來？後來我認識了許四哥，給他講了講我們的故事，沒幾天，警察就在閘北關西巷裏發現了那人的屍體，被砍了三十多刀，失血過多而死。呵……”心遙嘴上帶着諷刺的笑，卻并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