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峰回路轉
曾燃怎麽也想不到，中介帶人去看房子的時候正好趕上她媽去給她換厚被子。
曾燃從大學畢業後就和她爸媽分開住了。
在幾年前B市的房價還沒那麽驚人的時候，曾燃的爸媽很有先見之明，用投資炒股掙的錢當機立斷給她在新華大街買了套兩居室，寫了她的名字，給她以後結婚當嫁妝。
當初曾燃一個人搬到新華大街住的時候，曾爸曾媽極力反對，但是曾燃是說一不二的性格，強烈要求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根本不聽父母的話，二老了解女兒，拿她沒辦法，只得妥協。
但賣房不同于搬出來住，這畢竟是件大事。
曾燃雖然想過和父母商量一下，可她擔心父母不同意賣房，拿出養老錢讓她去做‘太陽計劃’。曾燃清楚的知道曾爸曾媽完全支持她的理想抱負，也理解一套房對于老人們來說的意義。
但是曾燃更想完完全全的沒有壓力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決定先斬後奏。
可是，事情總是能朝着你不想的方向發展。
曾燃在咖啡廳接到中介的電話，說被她媽轟出去了，驚得她趕緊跑回家。
此刻曾燃正和曾爸曾媽面對面坐着吃飯。
這頓飯已經吃了一個小時，但是對面的兩個人一句話沒有提過房子的事，曾燃心裏有些發毛，覺得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
“我要把新華大街的房子賣了，然後買下公司的一個項目自己做。”
“先吃飯，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曾爸給曾燃夾了一筷子她最愛的青菜，打斷了曾燃的主動出擊。
曾媽是那種擱不住事的性格，之所以能到現在還沒有說什麽，曾燃明白，是他爸在掌控全局。
曾爸就是那種所謂的一個家庭的靈魂人物，平時樂呵樂呵的，但曾家的大小事，決定權都在他身上。曾燃覺得自己這麽有主見，一定是遺傳了曾爸。
好不容易等到了吃完飯，曾爸主動提出要和曾燃出去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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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爸和曾燃并排走在小區裏，小區的路燈是新換的暖黃色，曾燃不喜歡這種暖色調的路燈，她總覺得照明效果沒有白色的燈光清晰。
“曾燃，你喜歡你現在的工作嗎？”
“對于工作，談不上喜歡，但是對于這個項目，我很想做好它。”
曾爸問的很突然，但是曾燃早有準備。
“有時候日子不是只靠熱情和沖動就可以過好的。”
這麽多年，曾燃有經驗，對付曾爸這樣的開場白，不能貿然反駁。
曾爸走到小區的路燈底下不再走了，曾燃一時沒注意到曾爸停下，反應過來之後回頭看向他。
曾爸蹲在路燈下用手刨出了兩塊小石頭子，扔給曾燃一塊。
“爸，這麽冷的天，咱們非得在外面聊這個事嗎？”
曾燃從小體寒，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在室內有時候都需要暖貼才能暖和過來，
B市冬天的夜晚，得有零下十幾度，曾燃雖然願意為‘太陽計劃’賣房，但也沒到豁出命去的程度。
曾爸顯然早有準備，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一個玻璃水瓶，遞給曾燃，曾燃接過去，水瓶裏的水是熱的，曾燃拿在手中心裏一暖，走到路燈下和曾爸蹲到一起。
“燃燃，現階段你有什麽願望、心裏想要什麽，寫在這兒。爸爸也寫下來，等會兒我們交換。”
曾燃準備了一晚上怎麽說服她爸，沒想到曾爸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曾燃剛要拒絕她爸，卻看到路燈下，曾爸的眼神非常真摯，終究還是不忍拒絕。
曾燃一手捧着瓶子，一手拿着小石頭，開始想自己心裏想要的東西。
1.太陽計劃順利進行
2.有人能投資太陽計劃
3.太陽計劃完成後，能夠得到大衆的認可
曾燃寫了三行，感覺差不多了，丢下手裏的小石頭，想看看她爸寫了什麽。
曾爸出門沒戴老花鏡，蹲在地上眯着眼睛，離地面很近。
曾燃站起身，看到蹲在路燈下縮成很小一團的曾爸，心裏有些酸楚，曾經高大魁梧的父親，已經成了一個小老頭。
曾爸意識到曾燃在看自己，急忙擋住自己寫的，“寫完了？我看看你寫了啥？”
曾燃側開身，讓曾爸看到自己寫的內容。
這三行字，曾爸看了有一分鐘，曾燃有點忐忑，不知道她爸會說什麽。
“樓上劉阿姨她兒子明年結婚，最近正打算買房，明天我讓你媽帶劉阿姨去新華大街看看，要是她覺得合适，咱們就把房賣給她吧，都是熟人，比中介靠譜。”
“爸……”曾燃千算萬算，沒算到她爸這麽痛快就答應了。
“你每一行都寫了這個太陽計劃，爸爸雖然不知道它是什麽，但能感受到它對你的重要性。你這麽想做好它，當父母的肯定要支持。”
曾爸說完站起身，曾燃下意識的扶住曾爸的胳膊，握着餅子溫暖的手碰到曾爸的手，一陣冰涼。
“不礙事，回家吧。”曾爸站直後輕輕拍了拍曾燃的手背，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
曾燃低頭看了看地上，曾爸寫的願望。
不大不小，卻寫的很重的四個字：女兒開心。
曾燃坐在新華大街的小區長椅上，擡頭看着高高的樓房，黑漆漆的10層。
一套房而已，曾燃沒有那麽難割舍。
但是她眼前總是回閃曾爸寫在地上的那四個字。
傷人于無形的，往往是感情。
新華大街的路燈是白色的，曾燃突然覺得白色的燈把世界照的過于清晰了，不如暖黃色的溫和。
她擡手擋住路燈的光，感覺心裏和眼睛，都有些刺痛。
突然口袋裏的手機振了一下，曾燃拿出手機，看到路譽朋發來的信息。
‘你說的對，人活一次，要無愧于自己。我們去C市吧，我托人在那邊找到了可以安排咱們去學習了解的部隊。’
曾燃收起手機，又擡頭看了看沒有亮燈的10層，把已經凍僵了的手捏的很緊。
她相信，一切努力和犧牲，都是值得的。
……
C市
“阿波羅突擊隊，全員到C市軍區陸軍總部的冬季國防教育培訓，明天就動身，回去後給你們放假一周，各自休整，一周後軍營集合。”
“司令員……”
“邊铮，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是上級下的命令。”
邊铮穿着軍裝，筆挺的站在章遞忠面前。
“我知道阿波羅突擊隊讓上級失望了。”邊铮看着章遞忠，一臉自責。
“上級永遠不是一個軍人的負擔，阿波羅突擊隊成功平安救出了被他國不法分子綁架的中國公民，你們做到了軍人該做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對你們失望。”
“可是，我沒有保護好我的隊員。”
章遞忠走到邊铮的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些事需要時間，或許回去對你、對阿波羅突擊隊的所有隊員來說，都是一個好事。”
邊铮知道，無論說再多，軍人都必須服從命令，他給章遞忠敬了個軍禮，走出辦公室。
辦公室外，李迅、邊戰、米承、丁偉楠、黃越凱五個人穿着軍裝站成一排，面色凝重的看着邊铮。
“隊長……”李迅雖然開了口，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邊铮深沉的目光挨個掃過自己的隊員，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對他們說：“我們帶老鮑回家。”
邊铮猛然睜開眼，看着眼前的天花板，發現自己是在做夢。
他坐起身，看了一眼放在床頭的手表。
淩晨2點。
這已經是阿波羅突擊隊回到C市的第五天，也是邊铮第五次淩晨從夢中驚醒。
邊铮習以為常的走到客廳，在跑步機上開始熱身。
這套公寓是兩年前邊铮去邊境之前為自己買下的，裏面除了基礎的家具就只有一臺跑步機和一些健身器具。
邊铮特意将跑步機放在窗前，他習慣一邊跑步一邊透過落地窗欣賞這座城市。
C市不是邊铮和邊戰的故鄉，但八年前邊铮就是在這裏以優異的成績進入C市軍區的陸軍特種部隊，成為一名特種部隊隊員，并且三年前在這個城市組建了阿波羅突擊隊。
所以邊铮對C市有着不亞于故鄉的情感。
他一邊跑着步一邊看向窗外。
12月的C市，溫度肯定不及北方的城市低，但這裏濕寒入骨，且初雪來的要比往年都早，隔着窗戶，邊铮都能感受到這是一個異常寒冷的冬天。
相比較夜晚，C市的白天會好很多，日照充足。
有陽光，人就不會感到冷。
曾燃坐在副駕駛上，戴着墨鏡曬着太陽，感覺從B市帶來的寒氣都被曬出了身子，渾身舒坦。
但坐在駕駛員位置的路譽朋就不一樣了，他們已經在這條路上堵了二十分鐘，路譽朋連眉毛上都透着不耐煩。
“C市怎麽這麽堵？四十分鐘的路程愣是在這起步停車等了半天。”
“我看你是心疼這輛車吧。”曾燃摸着車裏還沒來得及撕下的塑料紙，打趣路譽朋。
“廢話，我早上剛提的車，第一次上路，都沒好好跑幾公裏，就在這堵死了。”
曾燃看着路譽朋又心疼又氣憤的表情，有些想笑，但想了想他的巨大貢獻，還是忍住了。
路譽朋本身就是C市人，這回為了‘太陽計劃’的順利進行，他剛回C市就買了輛車作為他和曾燃的代步工具，準備将此算作對項目的投資。
“路譽朋同志，你為革命事業做的貢獻，我相信國家都看在眼裏，人民也會銘記于心的。”
“得了吧，和您賣房的犧牲比起來，我買輛車代步算啥貢獻。不過你爸媽能同意你賣房這事，我是真沒想到。”
“我自己都沒想到，估計老兩口現在正在家後悔當年買房寫了我的名字呢。”
路譽朋終于看到旁邊車道有前進的趨勢，趕緊轉動方向盤，準備插到旁邊去。
“大哥您能慢慢開嗎？這麽插過去也太危險了，要是後面車不讓你，我看你怎麽辦。”曾燃見路譽朋開車這麽随意，一手握住安全帶，一手拉住副駕上的把手。
“那不能，我特意選了這個小紅，就是為了讓別人以為車裏是個女司機，在路上多少能照顧一下。”
曾燃不是很能理解路譽朋的腦回路，難道大部分人看到紅色的車都會聯想到是個女司機嗎？反正曾燃第一眼看到這輛紅得紮眼的車，當時腦海裏只浮現出‘騷氣’兩個字。
旁邊車道的車又往前挪了挪，路譽朋見縫插針的把車開進去，車身還沒擺正，車後面就傳來一聲巨響。
路譽朋和曾燃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只感覺車裏一陣晃動，兩個人下意識的手緊緊抓住了安全帶。
路譽朋：“咱們這是出車禍了嗎？”
曾燃茫然的點點頭：“你的小紅貌似被追尾了。”
那一天，曾燃第一次接觸到，紅色還會刺激人的愛國情懷，從而産生條件反射這種理論。
……
☆、Chapter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