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有些事是命裏注定的

回到C市後,邊铮每天都會去鮑鳳強家。

盡管鮑鳳強很高興看到邊铮,但邊铮來的這麽頻繁,鮑鳳強對隊長深沉的愛也感到了負擔。

鮑鳳強今天特意支開妻子,整了瓶白酒,要和邊铮坦誠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隊長,這不是你的錯,我不賴任何人,咱當兵的什麽都能承受。你也不要把這個事太放在心上,你看我現在退下來不是挺好的。”

鮑鳳強用左手笨拙的給邊铮面前的口杯倒滿酒。

邊铮沒有接他的話,看着鮑鳳強空蕩蕩的右胳膊袖子,沉默了一會兒,拿起酒杯把面前的酒一口喝完。

鮑鳳強剛想喝掉自己面前的那杯酒,邊铮将鮑鳳強的那杯拿過去自己一仰頭喝掉了。

“你的傷得養,別沾酒。”

鮑鳳強聽了邊铮的話,滿不在乎的擺擺左手,“沒那麽嬌貴,都一個月了,現在左手用筷子幹活都習慣了。”

鮑鳳強為了證明給邊铮看,特意用左手拿起筷子,想要夾起面前的花生米。

但是花生米太小,鮑鳳強夾了幾次都失敗了,他的表情有些尴尬。

“當着隊長的面,緊張了,平實沒問題。”

邊铮依然沒接話,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了杯酒,一仰頭又喝了一杯。

鮑鳳強了解邊铮的性格,他知道邊铮自責,也知道隊友難過,他自己何嘗不是過不了這道坎兒。

可邊铮自責有什麽用呢?隊友難過能換回他的一條胳膊嗎?自己沉浸在殘疾的痛苦中日子只會越來越差。

軍人都是要強的,雖然鮑鳳強是個糙人,但他心不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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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第二天,鮑鳳強醒來後知道自己沒有了右臂,再也不可能做阿波羅突擊隊的爆破手了,當時鮑鳳強絕望的想死,但他撐過來了,并且将自己悲傷、痛苦、不甘的情緒全部留在了邊境。

回到C市後,鮑鳳強強迫自己堅強的向前看,他清楚,只有自己先站起來了,隊長、隊友和家人才能走出陰影。

“隊長,過兩天就該歸隊了吧?”鮑鳳強試探的問邊铮。

“後天。”

“明天別來了,我這兒都挺好的,真沒事兒。”鮑鳳強看着邊铮依然沒接話,繼續說下去。“隊長,我們家也得開始新的生活了。你天天過來,我……”

邊铮沒等鮑鳳強把話說完,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悶下去後,然後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門。

鮑鳳強也站起來,看着邊铮決然離開的背影,紅了眼眶。

邊铮每天都來看他,鮑鳳強不把隊長當外人,不怕在他面前丢人傷自尊。

但鮑鳳強擔心他的隊長,怕他比自己更沉浸在負能量的氛圍中。

邊铮在鮑鳳強家小區的公告欄前站了很久。

他給公告欄上所有貼着的小區便民服務挨個打了電話。

為鮑鳳強家訂每天的牛奶報紙、訂每周的水果、訂健身房的會員、訂社區服務站的按摩服務……

邊铮不善于表達,有些話他也永遠都說不出口。

比起言語,邊铮更習慣用實際行動做出來。

鮑鳳強雖然退伍了,但他永遠是他邊铮的兵,永遠是阿波羅突擊隊的一員。

這一點,邊铮不會忘。

邊戰的電話就是在這時候打過來的。

曾燃真是服了自己的運氣了。

到C市沒兩天,什麽事還都沒幹,就進了公安局。

當然曾燃更服路譽朋,要不是這大哥死乞白賴讓人家追尾的司機賠新車的全款,對方不同意,曾燃他們也不至于被帶回局裏調解。

現在雙方當事人已經坐在調解室一個半小時了,雖然是公安局的交通管理部門,但畢竟也是在公安局,曾燃為這樣的遭遇感到無語。

曾燃看了眼手機,已經過了中午。“你不說下午約了投資人嗎?咱們在這要耗到什麽時候?別耽誤了正事啊。”

“這個投資人咱們都熟,早一會兒晚一會兒的不礙事,現在解決小紅的賠償問題才是正事。”路譽朋眼睛瞪得賊大,直勾勾的盯着桌子另一邊坐着筆挺的邊戰和米承。

曾燃真的不耐煩了:“那也得有個時間啊,都一個多小時了。”

“他們倆不說領導二十分鐘就到嘛,再等一會兒,他們領導要是不來,我今天就跟他們走。”路譽朋故意把話說得很大聲,安撫曾燃是其次,讓對面的兩個人聽到別想跑才是主要目的。

眼看着對面坐的板正的兩個小帥哥聽到路譽朋的話之後渾身一激靈,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尴尬的各自看向別的地方都沒說話。曾燃心想,路譽朋要真跟他們倆走了,估計小紅的賠償就要不回來了,就這倆小哥的質量,絕對是路譽朋撿着大便宜了。

“你剛說投資人咱們都熟?誰啊?”曾燃為了不讓對面的兩個人更尴尬,故意岔開話題。

“金老板啊,金老板聽說他前妻要把‘太陽計劃’賣給別人,也是一萬個不同意,不過他一聽你把版權給買了,覺得也是件好事。他本身就看好這個項目,所以索性決定以個人的名義投資‘太陽計劃’。”

“所以C市的部隊也是金老板安排的?”

“不然呢,憑你憑我,有什麽機會接觸到滿滿雄性荷爾蒙的兵哥哥?”

曾燃和路譽朋沒注意,桌子對面的邊戰和米承聽到‘滿滿雄性荷爾蒙的兵哥哥’這個詞,又是渾身一激靈。

邊戰苦着臉看了一眼旁邊同樣一臉要死了表情的米承,兩人眼神交流。

“咱們是不是攤上大事了?”

“我覺得是,社會怎麽這麽兇險啊。”

“我覺得對面那個雌雄同體的人比戰場上的敵人可怕多了。”

“我想回部隊。”

……

“那你給金老板打個電話吧,讓他來這找咱們。”

路譽朋不明白曾燃怎麽想的,“來這找咱們幹嘛?你該不會還因為版權的事遷怒金老板呢吧?”

曾燃本身并不排斥金老板,有人願意出錢投資‘太陽計劃’她當然高興,但是祝心好那惡心人的行為,着實讓曾燃殃及池魚了。

不過曾燃怎麽能承認自己的小心眼呢,“怎麽可能,我是那種人嗎?我是想,金老板什麽人,他來了小紅的事保證能圓滿解決,省得咱倆勢單力薄在這費半天勁還不一定能處理好。”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我這就給金老板打電話,憑什麽他們能找人,咱們也可以。”

路譽朋雖然平時刻薄精明,但只要曾燃用點小腦筋一忽悠,準能被帶跑偏。

曾燃發誓自己沒有一丁點路譽朋後半句的那個意思,現在對面兩個小哥以為曾燃要把事情搞大,正一臉大不了同歸于盡的表情看着曾燃。

“我出去透透氣。”

曾燃實在受不了兩個年輕小夥子同時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這種不是來自愛情的炙熱目光,曾燃很不适應。

曾燃跑到公安局門口不遠處的便利店挑了個最貴的冰激淩,打算等會兒讓金老板一起報銷了,然後從此再不遷怒于他。

便利店門口坐了個看手相算命的大爺,曾燃算着等金老板過來時間還早,就舔着冰激淩蹲在大爺面前準備迷信一把。

“您好,我想看看事業?”

“姑娘不是本地人?”

“對,我來這邊工作。”

“來,給我看看你的手。”

曾燃左手舉着冰激淩,右手伸過去給大爺看。

“事業上是能成功的,之後幾年看着都挺不錯。”

曾燃平時沒有什麽宗教信仰,但是在人心裏迷茫的時候,一些真真假假的預言,有着無窮大的力量。

曾燃激動的問道:“真的嗎?太好了,就是說我現在做的項目沒問題是吧。”

“現在這個項目嘛,也是能成功的,但是會有些波折,過程不容易,貴在堅持,千萬別鑽牛角尖。”

曾燃想過,‘太陽計劃’實施起來不會太容易,盡管有路譽朋的加入和金老板的資金支持,但她就是心裏沒底,差些動力。

現在算命的大爺這麽說,曾燃突然感覺充滿了幹勁兒,仿佛已經看到了之後的希望。

“明年,感情上有動的跡象。不過……”

曾燃為了‘太陽計劃’連房都賣了,自然是把感情也放在了它之後。

“沒事,您有啥說啥,不用顧忌,反正我最近也沒想戀愛。”

“這運要是來了,可不是你能決定的。明年感情上的波動也會很大,要想結婚,過了明年再說吧。我看你的感情和事業還有點關系。”

“您确定沒看錯嗎?我可不想找個同行,不過倒也沒關系,我就是比較在意事業這方面,感情上準不準都無所謂。”

“姑娘,有些事是命裏注定的,我怎麽會看錯呢?”

邊铮喝了酒,不能開車,接到邊戰的電話打了個車直奔公安局。

出租車停在便利店門口,邊铮下車正好與吃着冰激淩聽大爺算命的曾燃擦肩而過。

……

曾燃舔着嘴唇上餘留的冰激淩甜味回到調解室的時候,正好看到路譽朋、邊戰、米承三人各說各話,非常喧鬧的一幕。

而一個交警正扶額感受着這些噪音,還有一個寸頭的男人,穿着皮夾克,板正的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着幾個人。

“哥,我們真不是故意的,交警也說了,責任各一半,他們變道沒注意車距,我們也一時沒反應過來,剎車踩晚了。”邊戰生怕邊铮不信,連解釋帶比劃。

米承也幫腔:“是啊隊長,我們真的是不小心。而且本來也沒什麽大事,是對方故意挑事,讓我們賠一輛新車,這太過分了。”

邊铮聽完邊戰和米承的解釋,一言不發,将目光盯在路譽朋身上。

路譽朋見這兩個小夥子對剛來的這個男人十分懼怕,分分鐘就明白這個硬朗的寸頭男人肯定不簡單,自然也是為自己據理力争。

“什麽叫我太過分了,我的小紅從提車到現在還不到一天,準确的說也就才幾個小時而已,保險公司估計都沒處理過這麽快就發生事故的情況。你們不得給我個交代嗎?還有我變道打沒打提示燈?你們為什麽還沒反應過來踩晚了剎車?”

邊铮聽了路譽朋的話,又将視線看向邊戰和米承。

邊戰和米承在阿波羅突擊隊這麽多年,當然讀懂了邊铮的眼神是在質問他們兩個作為特種部隊的隊員,為什麽反應能力這麽差。

一個通訊員,一個狙擊手,哪個在戰場上不是靠時間取勝的角色,怎麽能踩個剎車都晚了呢!

邊戰和米承兩人被邊铮這樣的視線注視着,感到頭皮發麻。

“立正,道歉。”

邊铮一聲令下,邊戰和米承站直了身子,同時彎腰九十度對路譽朋說對不起。

邊铮也呈立正姿勢,面對路譽朋,态度嚴肅且誠懇:“抱歉,我的部下給您添麻煩了,一切損失我們承擔。”

路譽朋被眼前這個硬朗的寸頭男人震撼住了,這爆棚的雄性荷爾蒙,挺拔的軍姿,如刀一般鋒利的下颌骨,連粗重濃密的眉毛都充滿男人味。

“沒事沒事,我也有錯,不用賠那麽多,我剛才瞎說的。”

路譽朋顯然不知道自己在春心蕩漾下胡言亂語着什麽。

曾燃再一次在心裏罵了路譽朋一萬遍,如果這麽好打發,真不知道他兩個多小時在這死撐什麽。

曾燃看不下去這場面了,走到路譽朋旁邊問道,“你們是軍人?”

“是,正在休假中。”

邊铮言簡意赅的回答了曾燃的問題。

“你死哪兒去了?怎麽才回來啊! ”路譽朋一把拽住曾燃的羽絨服,在她耳邊小聲嘀咕,“老子的小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曾燃司空見慣的保持着職業假笑。

“請諒解軍人對紅色都很敏感,所以可能紅車刺激了他們的愛國情懷,從而産生條件反射的敬畏心理,沒有及時踩剎車。”

邊铮說的一本正經,不茍言笑。

倒是旁邊的邊戰和米承覺得不好意思了,隊長的胡謅水平也太到位了,扯淡臉不紅心不跳的。

曾燃看着邊铮的眼睛,絲毫沒有感覺到他是在撒謊,反而覺得他說得都是真話。

“好,我接受這個解釋和你們的道歉。”

這是曾燃和邊铮第一次見面,兩個人在這樣荒唐的情況下注視着彼此的眼睛。

曾燃的腦海中突然響起剛才路邊算命大爺的那句話,“姑娘,有些事是命裏注定的。”

☆、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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