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人
死人
“都退下吧”,古金千說着将頭歪在手腕上閉上了眼睛。
管家偷瞄了一眼蘇容一,面對她的無禮大少爺沒有斥責,可想而知她在大少爺心中的位置不淺,趕緊搜喽着畫像示意丫鬟快走。
“等一下”,蘇容目跑過去拿過畫像說:“酥餅你過激了,這三位姑娘可謂是有眼光不庸俗,還有什麽詞兒?往上招呼。這麽好的姑娘咱給少爺挑挑呗。”
蘇容一愣了一下拿手擋在嘴前說:“小白臉,我可是替你抱不平呢。”
蘇容目尴尬一笑拿過一幅畫像,展開就啧啧啧的咂舌,“古府這麽有錢,買不起錐子嗎?”
蘇容一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頻頻點頭,古金千睜開眼的瞬間就明白,這是姑娘們對美的自我認知有誤,故意讓畫師将下巴畫的尖一些顯瘦,其實不美。
蘇容目拿過第二幅,打開的瞬間又合上了,“這位姑娘有點沉重不敢看,怕是也只有古家養得起了。不不不,不只是吃飯的問題,翻身床塌,撞門門倒,生氣吼一聲房崩地裂,各個方面都費銀子啊。”
“我娘說這樣的能生。”
“酥餅公子說的對”,管家把畫像重新打開讓古金千仔細看,勸道:“大少爺,這樣豐乳肥臀的姑娘一定是心寬體胖無心機,适合鎮宅。還有剛剛那幅,瘦點不要緊,到了古家還愁吃不圓潤嗎。”
“鎮宅?你直接說鎮我們兩得了,管家說話還挺有文化呢。”
蘇容一瞥了管家一眼不屑的打開第三幅畫像,“媽呀”一聲,畫像掉地上了,她不敢直視,一眼就認出是自己。這是出來找赤紫珠的交換條件,不畫像娘就不同意自己出門。可隐約記得這畫像是要給隔壁村孫秀才的,怎麽到了古府。
蘇容目不明所以的撿起畫像,憋着笑遞給古金千,故意調侃道:“這位姑娘啊,要模樣有模樣,前凸後翹哪都好看,就是不長個啊。但這臉、和咱酥餅公子如此相像,那必定是少爺心中所愛,無可替代啊。”
古金千仔細端詳,半天不語。
管家卻突然跪下慌張說道:“大少爺恕罪,前兩位分別是東涼縣鹽商之女魏氏和食器大亨之女謝氏,而第三位是、是湊數的鄉野丫頭。夫人交代若大少爺相中這位蘇家小女,只能納為妾不能娶為妻。”
“憑什麽?我、她哪裏比不過那個錐子和肉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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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金千立馬拽過蘇容一,輕輕推到身後道:“此事以後再論。”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下人喊着被門檻絆倒在地,他半躺着喊:“大少爺,城、城東南角的十裏客棧死人了。”
古金千帶着蘇容目和蘇容一趕到客棧的事發房間,見死者躺在床上,房梁上吊着繩環,地上倒着凳子,古金千下意識擋住嘴走到床邊,回頭問店長:“衙門的人何時到?”
“衙門的人已經走了,說不歸他們管。”
古金千這才注意到死者穿着蓬勃閣青綠色制服,看年紀偏中年,他開始仔細觀察房間裏的每一處細節。
“我聽說在四十九年前,四大門派就和衙門約法三章,門派清理門戶或是私自鬥毆致死致殘,衙門無權過問。可練武之人又好鬥,才有了兩年一屆的武林比武大會。”
蘇容目說着走近死者,這才發現死的是蓬勃閣月閣的李閣主,立即上前檢查屍身有無其他創傷。
“怎麽可能”,蘇容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慢慢挪向死者,繼續說道:“殺人有動機,那自缢就該有理由。蓬勃閣去年在比武大會上整體成績奪得頭籌,月閣占比最大,所以明年蓬勃閣負責舉辦的比武大會由這李閣主全權負責,能撈不少銀子呢,換誰誰舍得死啊。”
古金千看了一眼蘇容一便叫蘇容目看凳子面,問道:“以你的經驗,這凳子面是否有被踩過的痕跡?”
“沒有”,蘇容目直接給出了答案。
他特意踩一腳讓古金千看,他們這一天才走多少路都會留下印子,而李閣主的鞋上殘留着厚厚一層土,看樣子是今日剛到城裏。
“是,是今日午時才入住的。大少爺,您這兩位寵兒都挺有本事啊,怪不得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
“廢什麽話啊。”
蘇容目給店長推出門外,一回頭看古金千正伸着雙臂盯着自己,吓一跳,“幹嘛?冤魂上身了?”
“我抱你上去把繩子解下來看看。”
“哎呀用不着,死者脖子上有兩道疤痕,一道深一道淺,深的致死靠近脖頸,淺的靠近下巴,應該是先用外力把人從身後勒死,再用輕功跳上房梁系繩子并把人吊上去,再在下面放把凳子布置個上吊現場。
只是李閣主也不是吃素的啊,好賴也混上了蓬勃閣的閣主,怎麽就輕而易舉的讓人給勒死了。”
蘇容目說着擡起李閣主的手讓他們看,翡翠扳指戒指全都在,就排除了劫財的,劫色更不可能,哪個女的這麽不開眼劫糟老頭子。
古金千走出房間朝走廊看了一眼,十裏客棧是單側內廊,此時此刻走廊上的窗戶全部關閉着,他又沿着走廊走了一圈,所有房門也是關閉的。
他見店長站在樓梯口,問道:“事發後住店的客人都還在嗎?”
“所有客人我們都是挨個敲門講明情況,退房錢,給封口費,歡迎他們再次光臨。大少爺請放心,這都是按照規矩去做的不會出差池。”
古金千見店長低頭呵呵笑的一臉滿意,情緒稍有些低落,正轉身要走聽到:“不過三樓盡端那間的兩名客人說他們是江湖人,不信邪魔歪道也不怕牛鬼神蛇,就是不走,但要免掉房費還要了些精神損失費,我想着這幾日也不會有客人入住就同意了,正好也讓其他人看看,死人沒什麽可怕的。”
“青綠色衣服?”
“好像是。”
古金千往窗外看了一眼,太陽已經落到遠處的山尖後。三個人靜靜地坐在死者面前等待天黑,天黑片刻後三人堅定地神情點了一下頭。
蘇容目走到三樓盡端的房間門口,抻着脖子喊道:“呦,這不是李閣主嗎?您貴人多忘事啊,我是你們星閣歐陽實厚的小兄弟,咱們見過的。”
古金千蹲在李閣主身後扶着他在房門口晃了晃。
“呦,您這脖子怎麽受傷了?我有創傷藥,還是你們蓬勃閣給的呢。”
古金千擡起李閣主的一只胳膊搖了一下。
“要不一起喝……”
蘇容目沒說完聽到房門一腳被踹開,他和古金千立即蹲到牆角,扶着李閣主擋到身前。
在黑暗中兩人什麽也看不見,沒一會兒聽到走廊窗戶被推開,蘇容目立馬喊了聲小矬子。
“得令。”
蘇容一追着嫌疑人跑了幾條街後突然感覺不對勁,她怕撞到老百姓并沒有不顧一切的追,可嫌疑人卻減速,時不時的還要回頭看她兩眼。
“壞了,這兩拖油瓶兇多吉少。”
蘇容一拼命趕回客棧,氣喘籲籲的爬樓梯,聽到三樓盡端房間裏有打鬥的聲音,不可思議的想少爺和小白臉誰看着也不像深藏不漏啊。
她跑到房間門口特意扒住門,不敢看又想要驚喜似的探頭,“哎呀我的媽呀”,一眼就看到蘇容目站在角落,身體舒展的像個大字晃晃悠悠的擋在古金千身前,胸口的衣服被劃出一道口子,翻出殷紅色的血記,古金千坐在他身後靠着牆,仿佛昏迷着。
蘇容一貼着牆壁走到他們面前才仔細看打鬥之人,見兩人穿着一模一樣的青綠色衣服,急的喊了一聲誰是誰啊。
“赤手空拳的是我兄弟。”
蘇容一立馬拔出軟劍,舉着手腕等待時機扔出去,可沒一會兒卻看入迷了。彎腰躲劍鏟腿,最基礎的動作都如此與衆不同,流暢絲滑,看似輕飄飄沒使勁,實則铿锵有力。
“啊,你是歐陽公子?哇哦,如此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簡直就是女孩子們的夢中情俠。”
蘇容一念叨着盤腿坐在了地上,上半身模仿歐陽實厚的每一個動作,一個肘擊,一個勾拳,連環肘擊砸下來,對方的劍已經拿不穩了。
歐陽實厚将對方兩只胳膊掰到身後,順手拿起一把凳子往對方身上一插,扽着他轉半圈後,一擡腳又踢起一個凳子,順勢接住往反方向一插,眨眼的功夫對方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被四把凳子鎖死。
歐陽實厚看了一圈,視線停在蘇容一那,問道:“這位能動的公子,可否替在下向店家借一根繩子?”
“嗯?”
蘇容一還沒晃過神兒,回頭看了一眼“哦”一聲沖下樓。
歐陽實厚拿過繩子對店長行禮道:“在下失禮了,這跟繩子的費用和房間損害的費用,在下定會賠償。”
“不用不用,這客棧是古家的,你還救了他們呢。”蘇容一插了一嘴。
“你是?”
“我……少爺醒了?”
古金千輕輕按壓了幾下頭部,忽感身體一沉,扶住蘇容目便感覺手上異樣,看到血才反應過來問:“酥餅,有手絹嗎?”
“有。”
古金千拿過手絹就扯開蘇容目的衣領,将手絹塞到傷口處,腦中閃現剛剛蘇容目奮不顧身擋在他面前的情形心有餘悸。
“咳咳”,歐陽實厚沒眼看這一幕,微微轉過身體問道:“古公子聰慧,您是憑借什麽線索認定大小田師兄弟就是殺害李閣主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