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買路錢

買路錢

蘇容目拽起古金千朝反方向跑去,不遠處一個看起來呆頭呆腦的人往前颠了幾步,停下撓撓頭,不應該看錯啊。

離古府大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古金千就注意到那一身蓬勃閣的青綠色制服,看背影倒不是下毒之人,他仍然放慢了腳步。

“陰魂不散啊”,蘇容目剛一轉身聽到“阿容”,立即跑過去,“嗨、小實子,怎麽有空進城玩,沒空去看我爹,他老人家還說呢,小實子最愛吃他做的獅子頭,最近怎麽也不來家裏吃了。”

蘇容目摟着小實子走過古府大門,小實子回頭瞅瞅說:“剛剛見你和古公子一起走,還以為認錯人了……”

“阿容,一刻鐘後回來練琴。”

蘇容目咧了咧嘴氣不打一處來,小實子懵了一下退後一步,上下打量着蘇容目的穿着,視線停在他腦袋頂的黃翡玉簪上,嘴唇顫抖眼圈發紅,兩手搭在他肩膀上語重心長的說:“好兄弟,你有什麽困難和我說,沒錢不要緊,我想辦法給你湊,不可以作賤自己。”

“哎呀,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一年以後告訴你咋回事兒,你是不是進城采購的,快走別耽誤了。”

蘇容目推着他跑進大門,見古金千沒走遠跟上唠叨:“你非得插那一嘴?你知不知道有一次我偷了一只家雞,騙他說是在山裏打的野雞讓他吃了,過後我爹說漏嘴,他磨叽了我一晚上啊偷雞不對,我都蒙住頭了,他掀起被子教訓我呀,我爹都躲出去了。”

“偷雞确實不對。”

“哎,重點是偷雞嗎。”

蘇容目跟着古金千走進書房,還真有一把琴橫在中間。他興奮的跑過去愛不釋手,試着彈了幾下有聲,嘿嘿笑着坐了坐正,架勢十足的彈奏起來。

正搖頭晃腦的欣賞呢,一只大手啪地拍在了琴上。

“你這琴聲,我好似毒發,腦如撕裂。”

“練練就好了。”

琴聲突然刺耳,突然又咣當一聲像砸中心髒,蘇容一正趴在房頂,震的差點掉下來,她捂了捂耳朵又張了張嘴才緩和些,心想原來古公子好這口,回頭就做吧竹笛,瞎吹誰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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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開幾片瓦聽下人來報:“東派蓬勃閣的星閣大弟子歐陽實厚前來拜訪。”

她激動的又掀開了幾片瓦,心想歐陽實厚不就是那個在去年武林比武大會上全能組奪得頭籌的公子,一直想拜會就是沒機會。

歐陽實厚走進後一眼就瞟到蘇容目坐在琴旁拘謹的很,心裏咯噔一下立即掏出五十兩銀子,行禮道:“請古公子告知在下,贖回兄弟需要銀兩之數。今日奉上五十兩請準許在下将人帶走,數日後定将補齊。”

“容容乃無價之寶。”

“啊、啊”,蘇容目氣的直砸琴,“走走走,我陪你喝點,你醉一覺就把今天看到我的事兒忘了吧。”

蘇容目拉走歐陽實厚,古金千走到房間的角落裏拿過一根棍子,回到中間位置往屋頂一戳,門外“嗷”的一聲慘叫,蘇容一摔到了地磚上。

她迅速起身,揉着屁股剛要往柱子上爬,一聲“姑娘留步”愣住了。

“你怎麽看出來的我是姑娘?”

“在無淚軒時就看出來了。姑娘若為行走江湖方便而扮男裝,一要穿高領衣服擋住喉結處,二要去掉不必要的頭飾,三要注意舉手投足。”

蘇容一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疑惑道:“你身邊那小白臉也帶頭飾了,長得又白為啥不覺得他也是女扮男裝?”

“他本就是男子何必要裝,頭飾符合他目前的身份,而你是女子扮男子就要去掉不必要的修飾。你,今年多大?”

古金千問的不經意,蘇容一卻很敏感,蹑手蹑腳的退到柱子旁,喊着甭想報官我啥也沒幹,便像猴子似的順着柱子爬上屋頂飛走了。

第二日古金千一早就帶着蘇容目駕馬車趕往五保縣,大概走了三分之二的距離後突然冒出一夥山賊,帶頭的是個獨眼,身後跟着九個弟兄,十個人齊刷刷的把砍刀立在肩膀上喝道:“此路是我修,此花是我種,走過看過,留下百八十兩才算數。”

“呵呵,活了二十多年都沒見過山賊,跟着貴公子真是漲見識啊。”

蘇容目說着跳下馬車喊:“少爺,要不要給點?”

古金千走出馬車沒有跳下來,回頭看了一眼馬車頂,質問道:“不知道我是誰?”

“愛誰誰,少他媽廢話。”

獨眼說着往前沖,見一團橙黃色跳過來,發愣的一瞬間一把劍尖指向自己,他迅速用刀擋掉,“過路的少管閑事。”

蘇容一讓馬車退後,一挑十的打鬥起來,她使用的軟劍彈性極好,手腕微微用力便可一招打退兩名山賊。

但她心裏明白如今世道黑白一家親,只能打退不能傷害,可山賊不放過任何阻擋他們財路的人,不到一刻鐘蘇容一被團團圍住,十把大砍刀同時指向她。

“住手”,遠處一名魁梧大漢走過來,對着山賊挨個踢了一腳,罵罵咧咧的說着:“告訴多少遍了記不住,攢尖頂轎子是古家的,古家的,能不能記住?不長腦子管長個,要你們有什麽用。”

魁梧大漢走近馬車單腿下跪誠懇的給古金千道了個歉,見古公子不動聲色,揪着獨眼的耳朵連踹屁股幾腳,點頭哈腰的走了。

蘇容目和蘇容一沒被山賊吓到,反倒被最後一幕震撼住了。

“唉,我說古金千,你家是做客棧生意的,難不成這幫山賊是免費住在你家客棧的才會這麽客氣?”

“叫少爺。古家每年給他們六百兩的買路錢,物價漲買路錢漲。”

蘇容目扒拉着手指頭說:“那就是每個月五十兩,就算他們有五十個人也是一人一兩,飯店跑堂的一個月才二錢,還特辛苦。那他們完全不用幹活呆着就行,怎麽還來劫道?”

“這就是人性的貪婪”,蘇容一插嘴後咳了咳,“不管怎麽樣我今天也算是幫了忙,你們兩個都不會武功,留我在身邊真的不虧。”

“你就說你是不是為了赤紫珠來的,不過告訴你啊沒戲,少爺已經給我了。”

“什麽珠?”

蘇容一假裝不知道心裏卻在暗喜,果然做他的寵兒就有機會得到赤紫珠,不信自己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會輸給男人。

“哎呀我真的不知道什麽珠,說實話吧,我就是沒飯吃了,想當護衛保護有錢人換口飯吃。”

“上車。”

古金千走進車裏見蘇容一也跟進來愣了一下,喊蘇容目道:“阿容你進來,酥餅姑娘名節重要,讓她在外駕車。”

“姑娘?”

蘇容目上下仔細打量她,她激動的直跳,馬差點受驚。她嘻嘻笑着說:“聽少爺的話打扮一番,還真的不會被認出是女子,少爺英明。”

三人趕到五保縣城的古府門口時,管家丫鬟小厮已經等候多時,古金千和蘇容目下馬車後,管家朝蘇容一招手道:“時候不早了快回去給老爺夫人報平安。”

“我不是車夫”,蘇容一立即挽住古金千的胳膊,使勁纏繞着喊:“少爺,快介紹介紹我啊。”

沒等他說什麽丫鬟堆裏已經竊竊私語,怎麽又招了一個。

管家立馬低頭道:“對不起大少爺,本以為是一位就沒有收拾廂房。少爺先去偏廳休息,兩間廂房收拾起來院落會雜亂無章……”

“不必麻煩,收拾東廂房即可,容容與我同室。”

蘇容目“唉”了一聲也拽住古金千胳膊,咧嘴壓着聲音說:“這麽好的機會你幹嘛不接,羅漢床不硌得慌嗎?”

古金千使勁抽出胳膊正了正衣領走進院子,幾個丫鬟小厮笑臉相迎的請蘇容目跟上,一路噓寒問暖,只有管家接過蘇容一的包袱客氣了兩句。

三人進入偏廳後屁股還沒坐熱乎呢,管家走進來,身後跟着的丫鬟手中捧着三個畫軸。

管家行禮道:“本該讓大少爺休息一日,可這姑娘們的畫像是夫人早早就送過來的,因為您找寵兒的事兒十裏八鄉都知道了,門當戶對的适齡女子中不在乎的暫且只有這三人。”

丫鬟盯着蘇容目看反應,看他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擠眉弄眼的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啪”一聲響,畫軸落地,吓的丫鬟直捂耳朵,反應過來後趕緊道着歉的撿,蘇容一輕輕踢了一腳畫軸走到管家面前說:“知道少爺将寵兒帶回府還拿女子畫像逼他選,這是以下犯上不知死活。”

管家和丫鬟慌忙跪下,咬着牙不敢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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