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飲料
第10章 飲料
“啊，也沒什麽，就是想問問，好心幫忙的老師是哪位，”似是見溫希迷惑，林都又笑着解釋，“有機會的話，媽也好去學校謝謝人家。”
她深棕色正裝已經換下，換成了一身家居服。
溫希拿着牛奶杯的手，驀地一涼，表情有些凝固。
林都看見溫希抱着牛奶，也不吭聲，不由一頓。像是被溫希臉上的失落刺痛，她愧疚地道：“本來擔心你把通知書還有附件什麽的弄丢，媽就給收起來了，沒想到一忙給記錯報道時間了。”
前陣子沒跟溫希交心談過這事，剛才回房間休息，又忽然想起，今天是溫希的開學典禮。
孩子昨晚才跟她說過，今天回來，她給忘的一幹二淨，一句也沒問過。
想到這，林都又停頓了很長時間，然後低聲說：“上午你就給媽打電話，但工作忙，又有應酬，走不開，說接你，又讓你一直等到下午，要不是這位老師，媽心裏是真過意不去。”
“這才想謝謝人家來着。”
溫希手裏的牛奶杯又暖了起來，心裏有點發酸，“沒事的媽，不用了，還是別打擾人家了。”
她其實很怕，林都事無巨細地和班主任，或者學校那邊兒聯系，壓得她喘不過氣。
不管有什麽事，林都都是直接跟學校那邊聯系，從來都不跟她溝通。
可能是更願意相信學校，也可能是覺得沒必要吧。
但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是我一個同學，買飲料的時候見我還在校門口，就跟他朋友說了，剛好他朋友和那位老師比較熟悉，就托老師幫忙了。”
林都沒怎麽把過程放在心上，只了然點頭，見溫希沒對她有什麽心裏不舒服的，就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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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媽就回去了，”她摸了摸溫希的腦袋，“好好學習，高中了，必須要努力，争取考一個好大學，對你的未來負責，媽也輕松點，不用再老是擔心你。”
溫希垂下眼眸，又迅速擡起，臉上揚起笑，“嗯，知道了。”
林都走了一半，又轉過身，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提醒道：“對了，周末的鋼琴課記得去，老師還是一直教你的周老師，學了十幾年了，不能因為上了高中就斷掉，不然再好的天賦也沒用。”
“記得好好規劃規劃，別和學業沖突了。”
溫希神情一怔，不由看向房間一角，那架黑白鍵的鋼琴。她從小就喜歡鋼琴，一直堅持學到現在。
“好。”
林都走後，房門合上，溫希又再一次，從抽屜裏拿出了那本墨綠色日記本。
卻沒有落筆，只字字句句地看着。
往前翻。
……
2008年9月5日
原來他不是看到我在那等才去跟老師說的啊……
是澤宇學長買飲料看到我，然後跟他提起的。
不過，就算他只是像往常那樣熱心助人，我對他來說沒什麽特殊的，只是陌生人，我也還是很開心。
——因為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
……
剛才和林都說起買飲料，溫希就突然想起來這麽一茬。
那天一起回教室，她問過程遲，怎麽知道她還沒走的。
程遲說，是聶澤宇去買飲料正好經過，回來跟他說的。
可戴悠然和林曉曉帶她去偷看他那次，他有說過，聶澤宇習慣上午第二節下課去買飲料。
但宋老師是下午第二節之前去校門口幫她的，還說是程遲一說，他就第一時間趕來了。
上午就算了，那程遲又是怎麽知道，她下午第二節那會兒還沒走的？
溫希愣住了。
翌日。
溫希頂着兩個大熊貓眼進班，在戴悠然和林曉曉驚奇的目光下走進座位，把書包放進桌兜，“早啊。”
戴悠然趴在溫希課桌上，圍着她左瞧右看，揶揄道：“這熊貓眼，希希，你昨晚做賊去了？”
“我做夢去了，”溫希躲開戴悠然肆無忌憚揉她臉的手，“你們文言文都背會了？還有空在這圍觀我這熊貓眼。”
林曉曉支着太陽穴，半趴在課桌上，盯着溫希笑瞧：“诶，不好意思，還真背會了。”
溫希無言以對，瞥她一眼，随她看。
好在林曉曉沒有得意多久，她後桌的何漾探頭喊道：“前桌！我來過關了！”
林曉曉憤憤轉頭，目露威脅，狐疑道：“這次真背會了？！你都過十幾次了，我還給你放了水，還是一直卡頓。”
又再次确認：“你确定這次真的背會了？”
何漾拍拍胸脯，志得意滿道：“那必須啊！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同學？這次絕對比網吧的網都順暢，保準賊溜兒！”
“被你熬得沒有信任了，”林曉曉嘟囔，從何漾手中一把拿過書，挑詞：“收，盡收其地的收。”
何漾卡住，糾結幾許，嘿嘿笑道：“我沒想到你會挑這麽簡單的，沒看咋整？”
旁邊的溫希笑了。
戴悠然直接捶桌子，笑的前仰後合。
林曉曉氣的想摔書，一向很好的脾氣此刻也開始爆炸：“不是哥們，簡單你倒是說啊，什麽叫沒想到我會挑這個？不挑你就不背了？猜謎語呢你？！”
何漾摸摸腦袋，“背背背！我不是看着它簡單嗎？想着都不用瞧釋義，我想想哈！”
“收複！“何漾恍然如夢初醒，目光一亮，“對不？對，就收複！”
溫希笑得更歡了。
這會兒，凳子又被踹了一腳。
溫希臉一僵，轉過頭，還是路之野。
她逐漸收起笑，那人卻桃花眼一眯，盯着她痞笑了下，混不吝地道：“笑呗，又沒不讓你笑，我就放個腿，同學不介意吧？”
又像扇風一樣，順起桌上的課本，往何漾腦袋上輕敲了下。
沉笑嘲諷：“傻逼，是占領，不是收複，你以為趙國是你家的？”
溫希看他轉了三百六十五度的态度，心裏沒底，只輕聲道：“我介意，你別踢了，我不笑你朋友了。”
腦袋一低，轉過去了。
林曉曉懵了下，何漾也是一愣，“不是诶，同學，別介啊！就路之野這人，他肯定巴不得喊上所有人來狠狠嘲笑我呢！咋可能不讓你笑？”
“而且要不是你擱那笑緩解氣氛，我不得尴尬死！是不是林曉曉？”
林曉曉忙點頭，看溫希不知道為啥突然情緒低落，像是不開心，慌張道：“對啊對啊，就我這暴脾氣，不得把何漾給訓成狗！”
何漾：“……”
溫希沒吭聲，眼裏多少有些失落。
果然，路之野還是看不慣她。
但她也不會再忍氣吞聲，同學間友好相處她記得，好好溝通她也記得。
路之野怔了會兒，桃花眼微眯，語氣逐漸冷下：“喂，嬌氣包，你怎麽了？”
他不就又踢她一下凳子嗎？
溫希沒回答，想着要不要直接跟這男生挑明。
林曉曉驚訝趴近溫希：“呀，希希你怎麽哭了？！”
哭了？溫希一怔，她沒那麽脆弱呀！
不由看向林曉曉，循着她的視線，才發現自己剛才無意識摸着水杯，水杯又漏水了，一托下巴，就……
她急忙要解釋，就被戴悠然的架勢給驚住了，唇瓣張了張，還是反應極快地說了句：“我沒哭呀！”
戴悠然不管，她以為是逞強，轉過去就要找人算賬。環視一圈，看見路之野，一下猜到什麽。
肯定是因為這人又踹希希凳子了！
這一來二去的，跟莫名其妙的針對一樣，又是個這麽兇的男生。
再堅強的小姑娘，心裏多少會有點控制不住的委屈。
想破口大罵，又在觸及少年不好惹的氣場時，頓時偃旗息鼓。
高一的都知道，七班路之野，脾氣暴，性子野，揍起人來不要命，沒人敢惹。
勸退了一大群想送情書的女生。
想了想，戴悠然準備豁出去，為了溫希，大不了跟他打一架！
還沒開口，凳子拉開的聲音刺耳，截斷了戴悠然的話音。
班上同學怯怯向後排投來目光。
靜等那個氣息低沉的男生發脾氣。
卻見路之野只是走到倒數第二排，面對窗戶，黑色外套被陽光照出幾條道。
颀長的背影高大帥氣。
“出來。”少年語氣無波。
又冷到極致。
溫希擡眸看他一眼，沒動。
她不打算出去，而且他又踹她凳子，她也跟他不熟，讓出去就出去，她又不是他小跟班。
“我不。”溫希态度倔強地回視着他。
可能是因為常嚼口香糖，路之野咬了咬舌尖，他目光微凝，轉向不知所措的林曉曉，淡聲道：“起開。”
林曉曉一吓，忙站了起來，讓開位。
下一秒就想給自己一大耳刮子，暗自懊悔，又沒法。
路之野已經站到溫希旁邊了。
“你自己跟我出去，還是我抱你出去？”
班上驚訝四起。
溫希氣惱，聲音卻還是那般輕柔：“你能不能別這麽不講理？我不想出去！”
“而且，你別亂講話。”她從小講話就習慣輕言細語，跟人吵不起來架，也沒吵過，不知道現在算不算。
“嗤，咕哝什麽呢？”路之野嗤笑一聲。
他俯下身，手臂撐在溫希課桌上，把溫希堵靠在牆壁上，用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沉聲道：“再犟，真抱你出去。”
溫希一驚，對上少年沒在開玩笑的漆黑瞳仁，她垂下目光，一把推開路之野，急忙站起來。
然後一聲不吭地越過他，往教室外走。
路之野盯了會兒，随即散漫邁着步子，穩步跟了上去。
何漾回過神：“什麽情況啊這是？！”
戴悠然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大陸，滿臉若有所思，眸中思索，回怼何漾：“你哥們兒，你問他呗！”
“我問啥啊？！”何漾懵逼。
樓梯間的平臺，窗戶前，溫希停住腳步。
轉身看他：“有事兒嗎？”
路之野從口袋取出一包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樓梯臺階，随後團成一團，暫時丢在一旁。
他曲腿坐下，手肘撐着膝蓋，擡頭道：“我有什麽事兒？倒是你……”
“哭個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