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于是, 夜晚,蟬鳴聲乘着月光聒噪。

操場周圍班級的人,眼瞅着法學三班出列了個女生, 耷拉着腦袋(其實是帽子太大了遮住臉),繞着操場跑了一圈又一圈。

“這女的誰啊?真是上來就受罰。”

“在陸學長帶的那個班, 估計八成是因為跟學長告白了吧?每年跟陸學長告白的新生還少啊?”

“哈哈哈哈哈, 那估計是了。”

.........

旁邊的班級一邊看好戲一邊小聲議論着。

冷不丁地頭上幽幽落下道聲音:“我可沒跟他告白啊, 別玷污老娘清白。”

兩個湊頭議論的男生冷不丁聽到這一嗓子,差點給吓得魂飛魄散了, 兩人猛擡頭看到面前女生笑眯眯盯着他們的眼睛, 水潤漆黑, 迷彩帽下巴掌大的小臉露出半截兒, 淺粉的唇瓣沖他倆咧開個陰森森地笑容:“背後說別人壞話,可是會尿褲子的哦。”

在倆男生吼着“鬼啊鬼啊”尖叫着四散而開。

南星嘴角扯出洋洋得意笑容, 一扭頭,猝不及防和不遠處環抱雙臂打量着這邊的男人來了個對視。

不心動, 但是驚險。

于是,十圈變成了十五圈。

一直到隊伍原地解散休息, 南星才跑完。

她氣喘籲籲地殺回來時, 李思思正好買了四瓶北冰洋,抱着玻璃瓶子回來。

林聲一瓶, 她自己一瓶,南星兩瓶。

陸言掐滅手裏的煙,單腿踩在花壇邊兒上,周邊圍了一群小迷妹, 叽叽喳喳地議論調笑着同他講話。

他的目光越過周圍人群,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女孩, 額頭上跑得大汗淋漓,卻毫不在乎地擡起手臂蹭了蹭,笑着張揚明媚,撐了一下膝蓋,跑向不遠處的夥伴。

沒來由的,他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句話。

少年不懼歲月長,彼方尚有榮光在。

“怎麽樣?累不累?要不要我給你揉揉腿?”李思思一臉緊張,就差攙着南星坐下了。

南星将手裏的北冰洋瓶子往馬路牙子上一磕,磕開了蓋子,一扭臉,對上李思思緊張兮兮的表情,樂了,打趣道:“你這麽緊張幹嘛?不就跑了十幾圈又不是被車撞了——”

“你不許說這些!”李思思一聽到她說晦氣話,急得都變音了,頭一次硬氣地打斷她說話,“這種話在我們家那邊不吉利的!”

“好好好,行行行,我不說。”南星啼笑皆非。

十五圈算得了什麽,想想在嵩嶼時給各家各戶的中藥都是她跑腿去送的,一天送個十幾趟根本就是小意思。

老宅裏一個老的,一個弱的,只能她星爺去送了。

想到男人那雙素來溫和的桃花眸,每次她出門前,都要在門口送她出來,叮囑:“長庚,路上要慢些。”

她總是等不及他說完,就拎着藥箱子跑遠了。

不論多晚回來,老宅門廊前的燈都一直亮着。

她知道,那是他在等她。

風雪不停,驟雨不斷,總有人在等你歸家。

南星吸了吸鼻子,她明明是個不容易悲傷春秋的人,不知為何,卻頻頻想起他來。

心裏某一處地方隐隐酸澀。

好奇怪,她喝的明明是北冰洋,又不是什麽檸檬汁。

怎麽這麽酸。

北城大學的軍訓為期一周,訓到一半兒這群暑假在家裏窩了一假期天天游戲熬夜外賣的大學生都快被訓廢了,天天叫苦連天,中暑的,肚子疼的,請假的,層出不窮。

三班裏一直堅持下來的沒幾個,南星算一個,她是天天嵩嶼滿世八街地跑,加上宋京墨經常給她做一些中草果茶,很好喝,裏面不知道放了多少強身健體的寶貝東西;林聲也算一個,她在新疆那邊住,姥姥家在伊犁,放假去去幫姥姥做農活兒,收向日葵之類的,每天可是都沒閑着。

解散休息時,隔壁隊的教官湊過來,手臂搭在陸言肩膀上,調笑着說:“阿言,你們班這屆的學生身體素質不賴。”

陸言哼笑:“也就比上屆強點兒。”

“你就淨得意吧,我帶的那個藝術班,裏面的學生都是那種,你懂吧,家裏拿着大把錢過來混的,混到大二就交換生出去國外鍍金了,裏面的那個少爺小姐脾氣呦,輔導員還讓我忍着點。”隔壁隊的教官說着就一肚子氣,還要再抱怨,忽然眼尖地看到自己班的一個幾個男生圍着一個女生正在說笑着什麽,動作一點兒都不客氣,甚至推搡着人家的肩膀,咄咄逼人。

“李潇逸!幹什麽呢你!”那個教官大吼着過去了,幾個男生才如鳥獸般四散逃竄開。

名叫李潇逸的那個男生更嚣張,還抛了抛手裏撿來的東西,往女生面前以扔,嗤笑了聲:“就這麽一副窮酸樣兒,用的衛生巾都土了吧唧的,還用碎花布包着呢哈哈哈哈哈哈!”

李思思站在原地,眼眶紅得不行,她剛剛只是沒有看到差點擋住了他們幾個的道,這些人就這麽對她。

他們都是藝術班的學生,家裏有權有錢,她咬了咬下唇剛要彎腰将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一雙手快她一步攔住她。

李思思一愣,對上南星的眼眸。

“喂。”女生揚起的嗓音帶着懶洋洋地調侃。

李潇逸猛地回頭,正撞進那雙意氣風發的黑亮杏眸中,少女揚起唇角,腳尖點了點地上的東西:“你是瞎了嗎?東西撿起來給人道歉。”

“只知道欺負女生,忒沒種兒了,果然小男人也知道,柿子挑着軟的捏啊,是不是哪兒都小啊?”

“........”

李潇逸先是被眼前女生的笑晃了眼,又聽到她極具諷刺性的“小男人”,臉都綠了。

“你——”他擡氣急,正好腳下旁邊場子扔過來的足球,骨碌碌滾過來,李潇逸擡腳就踢,那球直戳戳地朝南星飛過來。

李思思尖叫了聲,吓得不行,卻還是繃着嘴角伸手去攔,肩膀上一陣大力襲來,南星将人推開,杏眸不悅地垂下來,狠狠地大力一腳,射門。

“Duang”地一聲,足球砸在李潇逸小腿上,他哀嚎一嗓子,死死盯着南星:“你敢打老子!”

男生張牙舞爪地朝南星撲過來,“老子今個兒就把你打殘廢了,賠給你錢讓你打包滾蛋!”,他撲到一半,半道兒上被男人的手截住。

陸言狹長的丹鳳眼眯着,默不作聲将人盯着。

李潇逸被他的眼神唬得一愣,眼前的男人手勁兒大得驚人,他吓得往後連着退了兩步。

這人他知道,陸言,北城大學的風雲人物,甚至家世他也惹不起。

李潇逸咽了咽口水,典型欺軟怕硬,他慫了,嘴上還逞強:“憑什麽她打我罵我你不制止她?”

陸言松了手,眉眼疏懶:“她罵你什麽了?”

“她罵我哪兒都小!”李潇逸一下子跳起來。

陸言:.......

李思思:.........

南星:........

大哥,這種丢臉話,您就這麽好意思公之于衆說出口的嗎?

哪知,男人愣了一下,有些給氣笑了,他唇邊咬着半支煙,沒點着,笑了一下,“行。”

行什麽?

衆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南星。”陸言忽地出聲。

“到!”

“繞操場跑三圈。”陸言淡聲道。

李思思一愣,還沒來得及阻攔,南星已經揚聲道:“是!”

說完就繞着操場跑圈去了。

李潇逸一愣

“不服氣是吧?”他問男生。

李潇逸一揚脖子:“不服,她剛剛還用球打我的腿,不能就這麽算了!”

“那你想怎麽着,”男人疏懶地将煙屁股拿下來,攥在手裏。

李潇逸還沒來得及張嘴,另一個班級的教官抱着籃球過來,看到陸言,招呼了聲,“陸哥,一會兒你們班和我們班比籃球不?我讓學生從器材室拿了一堆。”

陸言偏頭,“行,借我們班一個。”

“得嘞。”

李潇逸眼睛都亮了,“我和她比籃球!公平公正,誰輸了誰道歉。”

陸言擡了擡下巴,“這樣不太公平吧?”

旁聽全程的李思思更是急得團團轉,鼓起勇氣開口:“教官,這樣真的對南星不公平,實在不行,她輸了的話,我來道歉,行嗎?”

李潇逸洋洋得意,他的籃球水平絕對頂尖,他笑了聲,“她打的我,就得她道歉,怎麽不公平,讓你們班的男生替她上也行。你不會這麽偏袒她吧,陸教官?”

“你要是輸了,就把這東西給人家撿起來,雙手托着給人道歉。”他眸色落在南星手裏剛剛撿起的衛生巾上面。

李潇逸愣了一下,随即笑出聲,“成交。”

陸言眼皮子耷拉下來,隐去裏面的笑意。

真是老狐貍奸狡猾,把豬騙進來殺。

南星剛剛跑圈回來,聽到了這後半截,她毫不在意地用袖子蹭了蹭腦門兒上的汗,臉不紅氣不喘,“報告教官,我跑完了,我申請自己上,不用別人替我。”

陸言餘光睨她一眼,沒搭理,把手裏煙頭扔了,“集合!”

三班的學生們紛紛列隊集合。

男人眸光微壓,掃視而過整整齊齊的學生們,才緩慢開口,“南星。”

“到!”

“出列!”

南星往前一步,出列。

“一會兒和藝術班的籃球個人賽第一場,你上。”

陸言此話一出,不但不遠處的藝術班炸了,三班炸了,身邊旁邊幾個抱着胳膊看好戲的教官直接下巴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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