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一會兒和藝術班的籃球個人賽第一場, 你上。”

陸言此話一出,不但不遠處的藝術班炸了,三班炸了, 身邊旁邊幾個抱着胳膊看好戲的教官直接下巴掉地。

“這是瘋了?”

“讓一個女生來打?陸哥你剛剛也沒喝酒啊?”

“教官,咱們三班的不至于連個打籃球的男生都拎不出來, 讓班裏的男生替她上吧。”

“就是啊, 咱們三班的女生, 理應由三班男生來守護!”

“就是,教官, 李強籃球打得不錯!”

“是啊是啊, 讓他上吧, 別給咱們三班丢人。”

“就是, 外面傳出去好像欺負咱們三班沒男的似得!”

........

尤其三班的男生,一個個情緒聒噪, 義憤填膺的。

南星抱了籃球在手裏颠着,一轉身聽到離得最近的男生吼了這麽一嗓子, 急得都赤頭白臉了,活像是她一上場就丢了他們的面子似得。

“不是啊, 哥們兒, 喂喂喂,我人還在這兒呢, 四肢健全,有胳膊有腿兒的,怎麽整得好像我坐着輪椅上次打籃球了一樣。”南星差點被逗樂了,調侃道。

周圍的人聽到, 登時笑出了聲。

那個喊得最大聲的男生瞬間紅了臉,周圍起哄的也慢慢平息了聲音。

南星最後緊了緊鞋帶, 将帽子摘了,朝那個男生笑了笑,“籃球運動員不是只有男的這一個性別,小朋友,看着姐怎麽給你贏下這場比賽。”

說完,抱着球沖上了籃球場。8一4巴①流九六

少女摘掉帽子後,精致漂亮的容顏徹底露出來,周遭響起一陣嘩然聲。

她丸子頭盤得不太結實,後面露出來一小截毛絨絨的發尾,小松鼠的尾巴,嚣張而狡黠,青春洋溢着沖上了籃球場。

-

北城大學緊挨着籃球場的林蔭路上,黑色低調的勞斯萊斯緩慢行駛進校園,前面還有學校的電瓶觀光車親自開路。

車牌號一水兒的8,北A·888888,這可是當時在拍賣會上五十萬起拍最後四百二十萬拿下的吉利數字。

真是有錢人家的潑天富貴。

車子在篤行樓下停穩。

篤行樓是教師辦公樓,校長辦公室在一樓,典型坐北朝南,校長室敞開的窗口正對着籃球場,隐約可聞打籃球聲歡呼聲陣陣。

門被揿開時,茶案上已經備了上好的碧螺春,茶香袅袅,窗前濃密的香樟樹遮天蔽日般,清涼陣陣。

北城大學的校長是個小老頭兒,精神矍铄,小白胡子在下巴處撇開兩捺,正笑眯眯地背着手兒看籃球場上的運動的學生。

聽到開門聲,小老頭轉過身來:“京墨來了。”

男人進門時微彎腰,身形落拓颀長,舉止從容有度。

墨色的長發層次分明,額前細碎劉海蓬松,餘發絲挽至耳後用銀質的青蓮雲紋花冠簪成高馬尾,流雲般的發冠上雕刻嵌入藍田美玉。

小老頭眯眼看着,倒是和他的氣質很襯。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宋京墨溫和看過來,微一颔首:“劉校長。”

嗓音低磁清隽,比茶香沁人心脾。

兩人在茶案前入座。

男人彎腰時,身上暗色系的西裝牽扯出些微皺褶,隐隐可見更暗一度的雲紋,顯然是高端定制西裝,價格不菲。

他從善如流将茶葉投入茶壺裏,溫杯、洗茶、泡茶、出湯、分茶,一系列流程顯然熟稔于胸,在他做來更是徐徐優雅。

宋京墨将沏好的茶雙手奉上,眼睫溫和垂下,“您請。”

他西裝下露出截的襯衫袖口,春茶煎雪的顏色,綴了枚羽扇豆藍色的袖口,晶瑩剔透,裏面由镂空做工嵌了枚小小的魚尾。

“你這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投資人呢。”劉校樂呵呵地接了茶,吹了吹茶面,輕呷一口,“你小子別給我表面功夫做這麽多,先說正事兒,說好的給母校捐贈。”

宋京墨低頭垂眸給自己斟茶,聞言笑了,“自然是不會忘記的,教學樓的修葺和三千萬套古玩鑒定書籍都由卓正出資。”

旁邊跟着的趙陽眼觀鼻鼻觀心聽着,末了,将捐贈的協議書程上。

“您看,今兒我是帶着誠意來的。”

茶水再續了幾回,小老頭兒樂得合不攏嘴,拉着宋京墨寒暄半晌,硬是從他考來北大說到研究生畢業。

七年的學業,他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完成。

甚至雙修專業,北大哲學金融系雙修的文理雙全天才,一騎絕塵遠遠甩開第二名幾十分的成績。

當年宋京墨成績超出錄取分數線一大截,北大的老師學生會出動,好說歹說将人給拐(bushi)來,才知道這學生家世不是不一般,是逆天了。于是人前腳人剛來學校報道,後腳宋老爺子就反對,硬是要把人送到國外去。

兩方争執不下,這個學生卻是淡漠到了極致,從頭到尾都坐觀上壁淡淡看着,仿佛對自己的來去和生死都不甚在意。

後來還是劉校親自出面,杜若也千裏迢迢趕來了,雙方極力勸說,才勉強說動了宋末答應開口放人。

但是要求宋京墨的成績必須穩居系第一,不管是選修還是主修,都必須取得金融碩士學位。

于是,他得以與社會接壤的那幾年裏,每天看到的不是灰蒙蒙的清晨天空就是從圖書館出來,漫天繁星,月明簌簌。

宋京墨為北大拿的各種獎項不計其數,劉校正聊到一個省級的獎,他親自在辦公室接見這個學生,才覺得這孩子身上少了股子人情味,這孩子的目光溫和又憂郁,雖行得端正,禮儀不出一點兒錯,卻滿眼淡漠,和如今判若兩人。

即便是九天上的靈玉,墜入紅塵也要沾染煙火氣才能顯得有生機。

正聊到這裏,對面的籃球場上歡呼聲忽地陣了天,尖叫聲喝彩聲,震得地板都在發抖。

劉校的小胡子驚得一翹一翹地,連忙起身來看。

小老頭可是喜歡自家這幫孩子們,所以才把校長辦擱在離着操場這麽近的地方。

“怎麽回事兒這是?發大水了?”劉校只恨不得現在把宋京墨扔在這兒,竄出去看。

“校長,是大一新生軍訓,相鄰的幾個班在打籃球賽。”旁邊的秘書問了操場的教師才給了回複。

“不是,平常他們也打籃球啊,哪裏鬧過這麽大陣仗?”

秘書小聲道:“李老師說,剛剛是有人投了三分球。”

劉校哎了聲,“大驚小怪,看來這幫新生是活躍過分了。”

三分球在籃球場上自然不算是少的。

小老頭好笑地搖搖頭,端起面前的茶杯來,吹了吹。

秘書小聲說:“可那小姑娘是背對着籃筐投的啊。”

“哐當”一聲,老頭兒手裏的茶杯扣在案幾上。

“你說什麽???”

-

籃球場上

李潇逸冷汗都要下來了,想反悔都反悔不了。

自從面前這個長得又甜又人畜無害的姑娘拿到球後,整個人周圍的氣質瞬間變了個人一樣,運球腳下生風,眼神堅定犀利。

連着進了兩個球到達五進三的賽點。

李潇逸臉色發白,抱着球嘴唇嗫嚅着想說什麽卻說不出話來。

只見面前的女生幾個假動作,逼得他慌了神,把球往籃筐砸的瞬間被人截下來。

李潇逸大腦一片空白,幾步跑過去想攔,卻見到南星拿了球運球往後跑去,一直跑到三分線外。

李潇逸:?

圍觀的衆人:??

您在幹嗎?進球的勝利沖昏了您的頭腦還是怎麽滴?發什麽瘋往外跑?

南星一手運球,勾了下唇角沖着籃筐下呆滞的李潇逸揚起個痞壞玩味的笑,歪了下頭:“讓你一步,試試手氣。”

說完,不等衆人反應,她快速轉過身去,籃球雙手舉過頭頂憑借直覺往籃筐處狠狠一砸。

籃球猛地砸在籃板上,籃球架震顫,球颠了一下,在全場寂靜安靜到死了一般的環境下,颠進了籃筐裏。

媽的,中了!

南星還沒轉身,耳邊落下來的發絲在風中飄蕩,大汗淋漓卻恣意,她唇角勾了下,沒說話。

全場陷入死寂的靜谧中。

下一瞬,歡呼掌聲滔滔不絕,将她淹沒圍攏。

“我靠!!!!這他媽什麽神仙啊?”

“不是,我剛剛是不是眼花了,她剛才怎麽投的那三分球?”

“站在三分線外面,背對着籃筐盲投的。”

“我***,這位姐是什麽牛逼人物!”

“不行,我血壓有點高,給我上呼吸機。”

“她剛剛轉身時候那個痞帥的笑,那個歪頭,媽的殺我啊啊啊啊啊!!”

“我性取向跟着這姐偏了嗚嗚嗚嗚嗚!”

“我他媽直接傻眼啊,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我我我不會說話了。”

“這姐們兒是真牛逼,幸虧沒讓咱們班男生上,不然萬一輸了比賽,還得撂一句我們盡力了,三班的女生讓我們來保護哈哈哈哈哈,這姐打得不比某些男的好千萬倍,你看看人家低調的,這姐們可是陸教官主動叫過來,人家都這技術都沒牛逼轟轟地毛遂自薦,剛剛自薦的那位哥們兒是不是都羞愧地腦脈埋進地底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潇逸這不是小醜麽?啊哈哈哈哈哈,氣得他臉都白了。”

.......

南星最後一個跳躍,一手接住從籃筐裏墜下來的籃球,朝着那邊臉色煞白的男生揚了揚下巴,“哎呀,不好意思,我賭贏了,兄弟,願賭服輸,請吧?”

李潇逸一張臉青紅赤白變了又變,深呼吸了一把,往後耙了耙頭發,倒是講義氣,幾步過去将掉在地上的衛生巾撿起來,還拍了拍上面的土,遞給李思思,“對不起,是我不該作弄你,還弄髒了你的東西,同學,你要是覺得這個髒了我現在就去商店給你買新的,你要什麽款式的,日用的夜用的?”

李思思有點受寵若驚接過來連連擺手:“沒事沒事,這個沒髒。”

倒是言出必行,南星勾了下唇角,将籃球在手裏抛了抛,引得離着近的那一片學生哇哇亂叫,幾個小女生更是把巴掌都鼓紅了。

南星嘚瑟地颠着球入隊的時候周圍吹噓歡呼聲不斷,給她吹捧的渾身舒坦,她用手背蹭了蹭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剛要說些什麽,擡眼的一瞬間,某一刻,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溫和薄情的眼眸。

男人就站在操場邊茂盛的古樹下,細碎的陽光他的側臉鍍了層朦胧光影,他眼皮很薄,眼尾斂下陰影,鼻梁高挺,下颌線條精致似精細雕琢過的美玉。

太熟悉了。

他怎麽會在這裏?

還是看錯了?

她竟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咚......咚.......咚.......”

她的心跳猛地錯拍。

在重逢時刻,心跳竟比她先認出。

你看,愛是藏不住的,即便閉上嘴巴,眼睛也會清澈到足以窺見銀色皎潔的月亮。

愛都在裏面。

南星頭一次自亂了陣腳。

兵荒馬亂,臨陣倒戈。

兵刃相接,她竟因為某些錯想不通理還亂的情感做了鳴金收兵的逃兵。

丢盔棄甲,城門打開,倉皇逃竄,給了敵軍可乘之機。

于是,正準備歡呼嘚瑟的三班學生眼睜睜地看着南星得勝歸來,還沒來得及捧吹,只見打了勝仗雄赳赳氣昂昂的的某人忽地一個趔趄,腳下一軟。

要不是林聲和李思思眼疾手快就得跪地上。

三班衆人:?

南星撫了撫胸口,蹲下去時借着周圍的身影擋住不遠處那雙溫和窺伺的眼眸,皺着眉唉聲嘆氣:“哎呦,我這手,太久沒運動了,酸疼得擡不起來了。”

真假.......

合着剛剛在籃球場上一個三分一個三分生砸得不是您是吧?

沒想到您老還是演技派的呢?

三班衆人:........

只有李思思緊張得不行,信以為真捧着南星的手腕又是吹起又是輕輕揉的,眼都心疼紅了。

不遠處剛剛道歉完了準備往回走的李潇逸聽到這句話臉都黑了,猛地轉過來指着南星:“你埋汰誰呢?覺得不公平大不了等你手好了咱們再比一場!”

南星聽聞此話,兩眼一閉,直接躺到在了李思思懷裏,裝暈。

弱柳扶風。

下一個奧斯卡不頒發給您真是它的不對了。

是它有眼不識泰山。

三班衆人:........

李潇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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