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王妃現在有子萬事足,這時候下頭人上來禀報,蕭景的一個通房有了身孕,王妃微微愣了一下,馬上笑道“好事啊,等王爺回來馬上告訴他,先把米氏移出來,讓她住在芭蕉院裏。”
下人趕忙就下去了,清竹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不為所動,別小看王妃這一舉措,一個通房,有了身孕就挪出來住了個單獨的院子,蔣氏盼孩子盼花眼也沒動靜,她總比這些通房位份高啊。
王妃比不得,清竹位份比她高,且惹不動,通房算什麽,居然也獨居一院,蔣氏怕不得氣瘋呢。
王妃接着嘆息道“清竹,你現在呢?”
清竹眨眨眼,“啊,我現在正在陪王妃說話啊。”
王妃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剛來的時候,我憐惜你年紀小,心裏不踏實。現在總該看明白想明白了吧?”
清竹笑道“娘娘,我一直挺明白的,我就是怕疼,上回月季花刺紮手我都受不了,我這人也就這點毛病了。”
王妃嗔道“你呀,總有你後悔的一天!”
清竹沒心沒肺的笑嘻嘻。
她不會後悔,孩子是因為自己愛他,才會想把他帶來人世間,而不是為了自己的生活有保障,把他拖出來當個籌碼。
她已經喪失了很多自我選擇的權利,這點她還想掌握在自己手裏。
而王妃不是這麽想的,她已經有了兒子,也禁不住府裏其他女人懷上蕭景的孩子,甚至以後還會有側妃入府,她一開始喜歡清竹就是因為清竹不和她争奪利益。
以後後院的情況勢必會發生改變,王妃就需要一個人來替自己辦事,這可不是分派些活的事。清竹就是現在生孩子,一舉得男,也占不了長,那麽用一個孩子換取她将來無條件的支持,這筆買賣挺劃算。
于是蕭景出現在清竹院子裏的天數又多了起來,清竹簡直不堪其擾,差點就想抱病。後來發現這人似乎并不是想過來睡她,常常兩人相安無事的睡在一張床上,那麽清竹也能忍耐一二了。
蕭景早就把自己這個側妃歸入到木讷無趣的範圍裏,唯一的好處就是來了這裏他不用強迫自己交公糧,夏氏木讷的連挑逗都不會(清竹:我不稀得搭理你!)。而有些時候男人也想安安靜靜沒人打擾的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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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無論去誰的院子,那真的無可避免得當回‘鴨’,只有自己的院子,王妃的院子和清竹的院子他能安穩一覺睡到天亮,可現在王妃添了個兒子,一腔心思都在兒子身上,他又被王妃暗示去荷香園,于是就來了。在他面前,清竹這個人低調的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蔣氏現在已經沒落多了,她倒是想懷孕,蕭景不來她就只能想想,出門散心就看見一直虛虛扶着肚子的米氏,且米氏一見她就隔八丈遠行禮問安,接着帶着小丫頭毫不停頓轉身就跑,一看就是防着她。她滿肚子火氣沒地方撒。
後院女人見識或許不高,為着切身利益那就會雷達大開,米氏就不敢拿肚子去和蔣氏硬碰硬,她把自己的肚子看的比什麽都重要,想要争想要搶,也得平安生下孩子再說!
這天蔣氏就把預備去荷香園的蕭景截胡了,截就截,清竹壓根不在意,一直截了才好呢,哪怕蕭景不拉着她辦事,自己好好一張大床分出去一半,她也憋屈啊。
誰知道半夜裏蕭景居然又來了,清竹完全摸不着頭腦,這是怎麽了?
胭脂豆蔻趕忙出去打聽,石榴和葡萄還要服侍蕭景洗浴。
外頭雨點密集,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大雨。不一會兒胭脂和豆蔻回來,身上還被淋濕了,胭脂低聲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不知道,原本殿下和蔣氏都歇下了,忽然殿下就令掌燈,然後也不顧大雨,急匆匆離開,聽說原本是要去前院的,殿下身邊的姚公公怕殿下淋雨受寒,就勸了來我們院子裏。”
清竹讓這兩個丫頭趕緊去把濕衣服換掉,喝兩碗姜糖水,別着了涼。
她就在一邊估摸着蔣氏肯定做了什麽或者說了什麽惹怒了蕭景,蔣氏在這府裏琢磨最多的人就是蕭景,所以她肯定了解蕭景的喜好,絕對不會有意的去做或者說什麽讓蕭景不高興的事,多半是這件事蔣氏也不知道,無意間踩了雷。
清竹在蕭景面前一直扮演鋸了嘴的葫蘆,所以她并不怕惹到蕭景,但是作為側室,蕭景來了自己院子,她就不能再躺在床上當不知道,只能讓小丫頭服侍她起來。
胭脂和豆蔻飛快的換了衣裳,一氣灌了一碗姜糖水就趕過來服侍清竹。
梁嬷嬷一直希望清竹能和蕭景相處起來,已經進了王府,姐兒這樣別扭着有什麽意思,還是能有個孩子傍身才是,男女都好。
梁嬷嬷這個想法就是現在的主流思想,清竹偏偏是個非主流。
所以梁嬷嬷是希望清竹別打扮的這麽正式,殿下半夜過來,你就這麽穿着睡衣半挽着頭發有什麽的,在男人眼裏這才是情趣呢,清竹偏偏穿的裏三層外三層,規矩的不得了。
蕭景洗完澡過來就看自己的木頭側妃穿戴整齊的候在卧房,蕭景沒說什麽,遞過去一塊小小的玉佩,雕刻成半開的福豆模樣,說實話這玉佩的樣式和質地在平頭百姓家算上品,在皇家的話那就不值一提了。有頭臉的公公嬷嬷和大宮女的玉佩都要比這好幾倍。
就是蕭景,他那不知道多少條的玉帶上面的玉,質地都要比這塊小玉佩來的好。
清竹露出疑惑的表情,她肯定不認為這是蕭景送給她的,這塊玉佩看樣子被人長年佩戴,表面摩挲的很光潤,連上頭的穗子都褪色變舊了,系帶都斷了。
蕭景面色是少見的凝重,“你……替我把系帶換一根……那下面的穗子,也換了吧。”
清竹“……妾知道了。”這定是什麽具有紀念意義的玉佩,所以蕭景如此鄭重,搞不好蔣氏就是因為這個塊玉佩惹到了蕭景。
清竹還真猜對了,蔣氏把蕭景截了過去,蕭景也沒不樂意,兩人歡好一通後蔣氏就開始說些細碎瑣事,雜夾着問蕭景要動要西,蕭景知道蔣氏的脾氣,一邊聽着,一邊随口答應。
蔣氏今天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抽了,想到那個獨自住一個院子的懷孕的通房,她就忍不住為自己的将來擔心,所以索要東西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在蕭景心中的地位。這時蕭景口渴要喝水,蔣氏親自下去倒水,把茶盞遞給蕭景的時候她瞥見放在一邊蕭景的衣服飾品。
她就把這塊不起眼的玉佩挑了出來,笑道“爺,這塊玉佩賞了我吧!”這是常有的事,蕭景随身的東西她看上了,只要服侍的蕭景滿意,開口讨要就沒被拒絕過。
蔣氏覺得這塊玉佩也不是什麽好玉,只是一直見蕭景帶着,如今讨了過來,就代表蕭景重視自己,明天就能拿到夏氏和那個米氏面前炫耀去了!
一開始蕭景并未發怒,就笑着道“換一個。”
這已經的相當寵愛蔣氏的表現了,沒說不給,讓換一個,還是你自己挑,蕭景那堆物什裏值錢好看的不要太多啊,就拿他平時帶的手串來說,那也是兩三種名貴寶石磨成的,顆顆圓潤晶瑩,寶光剔透,蔣氏要是挑了它,說不得連王妃心裏也得別扭一陣。
偏偏她現在發昏,拿着玉佩不撒手,撒嬌着非要這一塊。
蕭景能容蔣氏換一個已經是他體現寵愛的極致了,看這蠢女人還不依不饒,他臉上就顯出幾分不耐來,“好了好了,別鬧了,快安寝吧。”
蕭景的意思是你不想換一個就算了,一個也別要了,快睡吧,不和你折騰了。蔣氏偏偏還要撒嬌撒癡,“那這塊玉就送給妾啦!”一邊說一邊還喜滋滋的準備收起來。
蕭景面色就沉了下去,他伸手勾住玉佩的系帶,還想訓斥蔣氏幾句,哪知道蔣氏抓的牢,系帶倒是不怎麽牢,對扯之下系帶斷了,她也吓了一跳,玉佩就此掉了下來,好在地上鋪着地毯,掉下來也沒摔壞。
蕭景徹底怒了,他從床上起來,連聲叫掌燈,然後穿好衣服風一樣跑了,沒管蔣氏哭成了個淚人,也沒管外頭下着大雨,姚公公頂風冒雨,還得防着主子被淋雨,一路小跑着把蕭景勸到了最近的清竹院子裏。
現在蕭景發了話,清竹就得照辦,好在換根系帶和穗子并不麻煩,清竹把舊的系帶穗子都取下來,看看這穗子也就是舊了點,有些發了毛。她把發毛不能用的挑出來,剩下的編進了新系帶裏,然後換上新穗子。
清竹的針線活并不好,進了皇子府就沒動過針,好在現在做的也不需要太好的針線,蕭景被勸去床上休息了,清竹帶着丫頭在外面弄玉佩。
原本沒一會兒就能辦完,就是把舊穗子編進系帶耗費時間多一些,那也不過一個時辰就都弄完了,看看時間也快天亮了,清竹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雙手伸的幅度大了些,收回來的時候也向後繃了繃肩膀,豆蔻正在收拾針線剪子等物,正好回身,清竹的側面手掌正巧就紮在一根繡花針上。
她哎呀了一聲就把手縮了回來,手上滲出了幾顆血珠子,豆蔻也吓了一跳,趕忙跪下請罪。
清竹把血珠子吮掉,含糊道“快起來,也是我不小心罷了,又不是你特意想紮我。快收拾好了,還能睡上一會兒。”
胭脂和豆蔻從小服侍清竹,知道主子性格寬厚,不會計較這些小事,豆蔻還是磕了頭才起來,主仆三人收拾好了各自歇下。
清竹拿着玉佩再複看了一眼,發現沒問題才放了心,然後把玉佩輕手輕腳的放去蕭景床邊,她沒發現玉佩沾上了自己一點點的血跡,然後這一點點的血跡也突然不見了,像是被玉佩給吸了進去。
然後清竹沒有上去和蕭景同睡,蕭景已經睡着了,她爬進爬出會鬧醒他。所以就去外間榻上對付了一下。
第二天等她醒來,蕭景已經走了,玉佩也拿走了,難得囑咐丫頭們別打擾清竹睡覺,讓她睡夠了再說。
不過蔣氏惹怒蕭景的事全府都知道了,王妃冷笑了一聲,私底下說句活該,也不會多管,清竹一向秉承你不來惹我,我也不會惹你,哪怕知道蔣氏現在情況不好,她也沒去落井下石。
米氏有心想去炫耀,想到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決定還是忍住,等到孩子生出來,自己的位份肯定能升一升,到時候就可以和蔣氏好好對上了。
沒人實際出手,但是蕭景是這個府裏的風向标,人情冷暖全看他,當初清竹雖然沒得到蕭景的寵愛,但是她巴結到了王妃,手裏有錢,自己還是個不吃虧的主,所以日子不會難過,蔣氏完全依靠蕭景,蕭景厭煩了她,她的日子就難過起來。
有了清竹的前車之鑒,下頭仆人供奉上頭就不敢太過分,下人們也怕蔣氏再得了蕭景的喜愛,到時候他們沒好果子吃。所以這上面倒不是最難過的,蔣氏最難過的是,那幾個通房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了!
她想處理她們,幾個女的跑到王妃那裏哭哭啼啼,說蔣庶妃要打殺她們,王妃豈能慣蔣氏,讓她回屋好好反省去,別在外面擺身份拿架子,這府裏不是她說了算的。
蔣氏就此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