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清竹進宮的時候看見平宣帝為這件事發愁, 就因為這個, 蔡銳還不能判下來, 就怕他一死, 銀子徹底沒了着落, 而蔡銳估計還在用這個拿捏平宣帝呢。

清竹想了想道“父皇,讓兒子看看蔡銳當官這幾年的經歷行不行?”

平宣帝道“你有什麽想法?”

清竹道“大家都說蔡銳藏了銀子, 他買兒孫的命都花了四百萬,但是這個錢是存在錢莊裏的, 估計錢莊裏也就這麽多了,剩下的銀子他不會放在錢莊, 他人沒了, 不就便宜錢莊了麽, 他不會這麽傻, 那總有地方放啊,就拿一百萬兩銀子來講, 堆在地上也好大一堆呢,一兩個人還搬不動,他肯定得有一處他覺得極為安全可靠的地方存放這筆銀子,我就是想看看他當兩廣總督這段時間,行蹤是什麽。”

平宣帝讓人拿來了卷宗,還讓人在一邊協助她,清竹開始整理。她不是認認真真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就看蔡銳這些年去了哪些地方,然後在紙上一一羅列出來。

這些活幾個人也幹了大半日, 平宣帝還特意讓宮人在一邊服侍他們,端茶遞水磨墨什麽的。

熬到掌燈十分,清竹亮晶晶的看着平宣帝,“父皇,你來看看兒子這張紙。”

上面全是蔡銳這些年在兩廣等地的足跡,清竹畫了一幅畫,以總督府為中心,蔡銳去過哪些地方,然後在這些地方标注年代和次數。

作為總督,他肯定要巡視管轄的地方,路線她也标出來了,這是一張蔡銳多年為官的濃縮示意圖。

在現代來看,這就是數據采集,然後加以分析。

很多地方沒有疑點,包括總督府,早就被平宣帝搜的底朝天了,清竹畫了幾個圈“我覺得這幾個地方很可疑。”

一個是蔡家宗祠,蔡銳幾乎每年都去祭拜,一個是兩廣民衆信奉的娘娘廟,蔡銳曾經招募商賈集資建造了一所很大的娘娘廟,據說香火旺盛,蔡銳本人也經常去,還一直派人去參拜。

另外也有幾個模棱兩可的地方清竹畫了幾個圈。

平宣帝來了興趣,“你為何覺得這幾個地方可疑?”

清竹道“祭拜祖宗沒什麽可疑,蔡銳每年風雨不斷去祭祖,說來是不忘祖宗,可要是他帶着銀子去藏,那也說得通啊,您看這一年,兩廣洪澇,他得出面疏通河道,安頓災民,事情做完将将要過年了,他還不忘跑一通去祭祖,家裏難道沒有祠堂和祖宗牌位嗎,非得趕去宗族的宗祠去祭拜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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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個娘娘廟,建成後他自己或者派人去了這麽多次,看起來他似乎很信奉海神娘娘,可是他家裏,還有他随身的物件,就沒一個海神娘娘的東西在,這是信奉的樣子嗎?倒是他的老母親,家裏還有個佛堂呢,不過供奉的也是菩薩,而不是海神娘娘。其他起個地方也都是差不多的理由。”

平宣帝忍不住點點頭,“你說的也有理,朕就派人去那幾個地方看一看。”反正也不花費什麽經歷。

原本這幾個地方根本不在搜查範圍內,人家的宗祠,供奉祖先的地方,時人不敢對先人不敬,且蔡家宗祠供奉的不止蔡銳這一支,蔡銳犯法禍及子孫家人是不假,沒聽說連老祖宗都一并遭殃的。

而那個娘娘廟,那就更別提了,百姓求平安順遂的地方,天天人來人往,誰也料不到蔡銳會把銀子藏在這裏啊。其他幾處地方也是蔡銳正常來去的所在,就是次數似乎多了些罷了。要不是青竹提醒,旁人是不會注意到的。

當然這些只是清竹的猜測,得找到了銀子才算數呢。

清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和蕭景換過來,弄不好明天眼一睜她就是三殿下府裏的側妃了,古代女人規矩束縛多,她當了差不都半年的男人,還是個殿下,真的覺得在這世道上男人過得舒服啊。

要是過不了幾日就換了回來,她可是連京城都沒出去過呢,太遺憾了。聽聞平宣帝願意派人去那幾個地方找一找,清竹心裏就一動。

她主動請命,“父皇,蔡家宗祠離京城也不遠,快馬加鞭半個月可得來回,可不可以讓兒子帶人去搜查一番?”

線索還是三兒子找到的,人家現在請命,平宣帝打量了她一眼,說道“你想去就去吧。”

于是清竹這輩子第一次離開了京城,清竹因為是皇子,平宣帝派了兩千人馬前去,也算是保護她,其他幾個地方派去查探的人數就少了。領隊的将軍對清竹十分客氣,一路上處處照顧她,就怕這位殿下不習慣急行軍。

清竹道“辦事要緊,我還不是豆腐做的呢!”

将軍很是佩服,清竹私底下叫苦,她騎馬是會了,這種急行軍真的沒經歷過,一天下來,大腿內部火辣辣的疼,還是姚公公替她上的藥。

她腦子裏甚至還在胡思亂想,“我這靈魂是個女的,身體是個男的,給我上藥的是個太監,這關系亂的啊!”

急行軍五天就到了蔡家宗祠,兩千人把宗室一圍,蔡氏族人統統被看了起來。

本地知府急忙過來見清竹,還要騰出官衙給清竹住。

清竹道“不必了,本殿奉的是陛下的旨意,就住在宗祠這裏,大人安撫好百姓就是,蔡銳罪犯滔天,與旁人是不相幹的。還請大人給本殿找些建房的能工巧匠過來。”

術業有專攻,假如蔡銳把銀子藏在宗祠,能看出端倪的也該是建造房舍的匠人。

知府趕緊照辦,清竹就住在蔡家宗祠不動,他自然也不敢回到官衙居住,就在一邊聽令。

蔡家在當地也是大族,蔡銳被抓,蔡家人自然面上無光,但是本地好些蔡家人和蔡銳這一支都出了五服,除非是造反的罪名,否則也牽連不上他們,如今見宗祠都被圍了,他們豈能不急。

清竹道“找間空置的民房,把蔡家的祖宗牌位挪過去,客氣着些。”

一塊塊牌位掂量過了分量以後被好好的挪了出來,蔡家人見祖宗牌位好端端的,才放了一些心,但這麽多官兵圍着宗祠,這也不是什麽好事啊!

往清竹這裏送禮的都來了一大撥人,她全讓姚公公去處置。

知府找來的匠人也來了,跪伏在清竹面前,清竹道“你們仔細檢查一下這宗祠的每一堵牆,每一塊磚,每一道梁,給本殿仔細看看有什麽問題沒有!要是找出了問題,本殿有賞!”

于是一二十個匠人開始上蹿下跳,拿着錘子斧子東敲西打。真的是每塊磚,每道梁都檢查了過去。

當然也不是胡亂檢查,也是從最外面開始一點點查的,連那門檻都敲了一遍。第一天一無所獲,第二天檢查到一塊照壁的時候,一個匠人咦了一聲。

那塊是內照壁,上面簡單介紹了一下蔡氏宗族的由來。這個匠人也不敢自專,叫了幾個同行一起來查看,最後商議定了來回禀清竹,“這塊照壁小的們總覺得有些問題。”

清竹精神一振,“空心的?”

匠人趕緊道“不是不是,空心是不空心,但是這建造照壁的磚頭好似不對勁。”

清竹檢查蔡家宗祠,蔡家白發蒼蒼的老族長和幾個主人也在,朝廷做事不是土匪,總不能一言不發就把人家的宗祠給拆了吧,所以清竹請老族長也在一邊看着,別以為她幹的是土匪的勾當。

聽了匠人的話,清竹二話不說,手一揮,“給我拆!每塊磚頭都給我檢查一遍!”

一塊照壁倒是不大,很快就拆掉了,老族長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想說話,強自制止住了。

匠人們檢查磚頭是在官兵監視下的,很快有個人一臉欣喜的舉着一磚道“大大大大,大人!金磚啊!”

衆人皆嘩然,把金磚外面灰呼呼的泥灰擦幹淨,金子的光芒方才顯示出來,這塊青磚大小的金子估摸得好幾十斤呢!

老族長翻身下跪,渾身發抖,“殿下,殿下,殿下啊,草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還請殿下明察!”

他心裏把蔡銳恨的要死,你貪污受賄,你殺頭犯罪,那是你自己的事,為何還要牽連整個蔡氏族人!現在要被你全害死啦!

清竹才不去管他,找到了金子,這一次就不算白來!

這塊照壁上就找到了幾十塊金子,然後自有人上來清點登記入箱貼封條。

清竹眼珠子一轉,怕裏面有人弄鬼,偷掉一兩塊金子,到時候自己吃挂落,于是拿着筆在每一塊金子上寫上編號,用的是阿拉伯數字。

清點入賬的人是個機靈鬼,還以為清竹要順一些金子到自己口袋,他自然不會攔着,上頭伸了手,他這小人物才能跟着喝湯,要不然他連味道也不敢聞啊。

等到清竹鬼畫符完畢,他還拿着賬本請清竹過目,“殿下你看這帳記得對不對,要是有不對的,下官這就改!”

清竹一看,咦,怎麽漏記了三塊金子,她就直通通道“怎麽少了三塊?”

那人趕緊道“該死,我馬上更改!”趕緊下去改!

趁着身邊沒人,姚公公左右一看,悄悄道“殿下,他是想讓殿下把那三塊金子收入囊中呢。”

清竹哂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豈能是那樣的人!”火中取栗,沒命花有個屁用。

有了照壁的進展,清竹當下就給了匠人們一人五兩銀子的賞賜,他們幹的越發起勁了。

陸陸續續的除了照壁之外還有幾面牆也發現了不對勁,都是蔡銳升官後回來擴建宗祠建造的。

清竹徹底感受了一遍被金磚圍繞財大氣粗的虛榮。讓她想起了周星馳一個電影的場景,一屋子金磚啊。

這還是第一天的成果,檢查完蔡氏宗祠花了三天,簡直是每個地方都摸過去了,一共拆出來一千多塊金磚,算下來得有差不多一百萬兩黃金,差不多五十噸啊!

清竹有些腿軟,兩千人哪裏夠護送得了這麽多金子,半路遇上不要命的,這還了得!知府願意出人一起護送這麽多金子進京,清竹還是有些害怕,她沒見這麽多錢,絕對不能在自己手裏出了差錯。

她讓人快馬回京,問皇爹再要一些人手過來,要不然她這個假兒子怕被劫道。

那現在就只能等這裏,清竹是哪裏也不敢去,就窩在這裏,兩千兵馬輪流十二個時辰眼睛都不帶眨的盯着這些已經裝箱封存好的金子。

在等待的時間裏,清竹就在蔡家宗祠一圈圈的逛,別的地方她也不敢去,知府已經派人加固了周圍的安保力量,這些金子絕對不能在他的眼皮下出問題,要不然他也活不下去了。

至于蔡家族人,不管你們知不知情,現下一并去牢裏吧,等審問清楚了再說。

單騎快馬來去京城也要十天左右,清竹把蔡家宗祠用腳都快丈量完了。

她和兵士們的食物是知府提供的,水的話,宗祠裏有井,可以自己取用。清竹沒事就用井水照鏡子,實在無聊啊。

倒是也有人邀請她去城裏吃酒聽戲松快一下,清竹哪裏敢,金子是找到了,可沒有安全進京前,她是一刻也不敢遠離,要不然一旦有閃失,不要說功勞,她連苦勞都撈不到。她已經下令了,這個地方外人一律不準接近,要是發現有人探頭探腦,不管你什麽理由,殺無赦!

知府為了自己腦袋上的烏紗帽,也全力配合清竹,這裏已經圍的如同鐵桶一般了。

這天她正在照鏡子呢,一個百戶帶人過來打水,清竹随口道“就這幾天,你們就把井邊給磨出印子來了,當心磨斷了繩子呀。”

和清竹待了這麽多天,将士們都覺得這位皇子脾氣性格極好,平易近人,從不瞎擺架子還慷慨大方,他還願意自己掏腰包改善将士們的夥食,不管人家收不收清竹的銀子,這些士兵是感念她的。所以百戶笑回道“哪能啊,這印子是早就有的,我們打的水再多,這幾天也磨不出這麽深的印子來。”

清竹也是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回去吃飯的時候她聽姚公公在一邊嘀咕,“奴才該替殿下多帶幾雙鞋出來的,瞧這底都磨薄了一層,殿下穿了怕是不舒服。”

清竹不以為然道“不還有便鞋麽,又沒磨穿了,不礙事的。”

姚公公賠笑道“殿下寬厚,可要是娘娘知道了,該說奴才不上心了,好在也有幾雙替換,要是只一雙鞋,那可就說不得要磨穿了,可見主子這幾日的辛苦。”

姚公公本意是委婉的誇贊自己的主子,馬屁要拍的不動聲色才是高境界。清竹聽了卻一愣,突然想起井口邊的印子,她的心狂跳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一直上不去,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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