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死在十八歲的春天,死在這個常年陰雨朦胧的小鎮上。如果當初我堅定地不跟這個小鎮上人有任何牽連結果會不會就不一樣了?但是我卻不曾後悔,盡管這一切都是那個最特別的人編織出來的圈套和謊言,而目的卻是我的性命。

面對步步緊逼的摯友,看着那雙熟悉而陌生的眼睛,我心甘情願地獻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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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車窗外陰雨連綿、灰蒙蒙的一片,夏末那顆充滿了熱血的心連最後一絲餘溫都消失殆盡了。籠罩在整個小鎮上頭的低矮陰霾也及不上她心中半分,那個活力四射、熱情澎湃的夏末在轉學到小鎮高中的第一天便“死”去了。

車子最終停在了校門口,淅淅瀝瀝的雨幕中鐵鏽斑駁的大門和有些掉漆的“四葉高中”标識似乎下一秒就會完全溶化,最後湮滅在雨水之中。

“晚上放學能自己回家嗎?”駕駛座上的男人蹙眉問道,然而臉上的不耐卻透露了他晚上根本沒有時間來接人。

夏末點點頭沒有說話,撐開雨傘宛若行屍走肉般拖着沉重的身體步入了雨幕之中。

春寒料峭冰凍徹骨,隔着雨具跟厚重的衣服夏末依舊能感覺到那種深入骨髓的冷意,冷得她幾乎要落荒而逃。跟校門口三五個打着傘結伴而行、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學生相比,夏末顯得格格不入。

夏末緊了緊外套,放低雨傘擋住自己的面部,固執地将自己跟這個高中的所有人都隔絕開來。盡管知道自己未來兩年都要在這個高中度過,但夏末卻不願意跟這裏的人有任何牽連。

“同學們,這是今天剛轉學過來的新同學夏末,以後大家要好好相處。你們也要幫助夏末同學在最短時間內融入班集體,充分弘揚我們高二三班的團結友愛精神!”

講臺上的夏末低着腦袋看着自己微濕的鞋面失神,似乎旁邊喋喋不休的班主任介紹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馬上就要上課了,夏末同學先找個位置坐下吧!”或許是看出了夏末的沉默,這位年輕靓麗的女老師并沒有讓夏末進行自我介紹。

直到此刻夏末才慢慢地擡起頭來,目之所及皆是一雙雙好奇興奮的眼睛和稚嫩友好的臉龐,似乎自己的到來是備受期盼的。然而這些并不是夏末需要的,她想要的是一個不被打擾的個人世界。

夏末微微一愣,咖啡色的瞳孔驟然一縮,這樣的熱情讓她無所适從。

視線一轉,夏末的目光便被坐在最後一排靠窗戶位置的男生所吸引。幹淨整潔的白襯衫敞着最上面兩個扣子,黑色的校服外套随意地套在身上露出裏面的白襯衫。男生一只手支着下巴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雨景,一頭幹爽張揚的黑色頭發有些長,細碎的發絲微微遮住他的眼睛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性感的薄唇。

他就這麽安靜而出神地望着滴滴下落的雨水,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宛若一個憂郁的王子。夏末抿了抿唇,接着便邁開步子往男生那邊走去,目的就是他旁邊的空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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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夏末坐下去的瞬間,整個教室便陷入到了一種詭異的死寂之中。低着腦袋的夏末并沒有看到同學們集中在她身上奇怪的目光,恐懼、害怕、同情、探究……一切都化作一片鴉雀無聲。

年輕的女老師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她木然地轉過身去開始講課,但是整堂課目光都控制不住地往後面的位置瞟去,眼中帶着顯而易見的恐慌。

好不容易終于挨到了下課,可是夏末旁邊的那個男生至始至終保持着之前的姿勢,似乎看不見任何人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夏末微微蹙眉,也是一言不發。

課間休息時間很短,五分鐘過後便有新的老師站在講臺上開始上課,可是這一次夏末清楚地感覺到這個老師過分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難道因為她是新面孔?夏末如是想着。

幾節課下來那些剛開始表現出友好、對夏末很感興趣的同學們卻一個也沒有過來跟她搭話,不過這種有意無意的孤立感卻讓夏末如釋重負。

叮鈴鈴——

在放學鈴聲敲響的瞬間,原本在講臺上講課講得激情四射的老師突然來了一句,“下課!”

接着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收拾東西,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教室。因此等夏末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的時候課室裏面就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是她的新同桌,另外一個則是她自己。一群即将面臨高考的高二學子居然放學鈴聲一響就跑得不見人影,還真是讓人感到吃驚呢。

夏末站起身來背書包的動作頓了頓,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身邊的位置,那個原本在發呆的男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改成趴在桌面上睡覺的姿勢了。

夏末沒有說話,父親已經給她辦理了飯堂的飯卡,午餐就在學校的飯堂解決。

四葉高中飯堂……

雖然這個學校人數不多,但飯堂還是建得相對寬敞明亮的,這也是唯一一個讓夏末感覺到滿意的地方。

獨自一人霸占着一張桌子,不需要跟那些并不熟悉的同學賠笑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一高興夏末的午餐甚至都吃的有些多了。不過她這種惬意的享受僅僅只持續到用完這餐飯,因為剛要步出飯堂的時候一個女同學便堵住了她的去路。

盡管很不高興,但夏末依舊給予了這個女生最大的關注。一頭幹爽利落的齊耳短發,同款式的黑色校服裙裝,身高相對于她來說是矮了那麽一點點,一張素淨的小臉洋溢着張揚的青春霸道的氣息。典型的一副不好惹女學生形象,可是這個人夏末确定自己并不認識!

淡淡地收回打量的目光,夏末水眸微垂一副并不打算開口的樣子。

“我也是高二三班的!”看出夏末眼中的不識,來人主動自我介紹起來,“所以我勸你最好換個位置坐,越快越好。”

夏末的眉頭及不可察地蹙了蹙,她這是遇到校園暴力了?可是對方為什麽要逼着她換座位呢?冷淡地看了眼前的女同學一眼,夏末快速地越過她往飯堂外面走去。

“站住——”

一旁的角落中突然竄出一個胖女生推了夏末一把,致使夏末踉跄了幾步才站穩,臉上的表情頓時更加不好了。這個突然出現的胖女生穿着同樣款式的黑色校服套裙,一頭染黃的卷發綁着兩個低低的馬尾垂在胸前,只不過碩大的身形卻是夏末的兩倍不止。

肩膀處被推的地方還感覺得一絲酸軟,這“龐然大物”對于瘦小的夏末來說無疑是一個勁敵。所以今天才剛剛轉學過來的她華麗麗的被校園暴力了?夏末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目标是當個小透明的她居然也會淪為被欺負的那一個。

“沒有蓉姐姐的允許你不能離開!”胖女生橫着一張肉臉兇狠地說道。

面對氣勢逼人的龐然大物,就算是夏末也不敢輕舉妄動,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小步将視線放在那個被稱為“蓉姐姐”的短發女生身上。看來這個偏遠小鎮的破敗高中不僅分幫結派,還有所謂大姐大一般的人物。

女生撩了撩自己那一頭黑得發亮的短發,似警告似提醒地靠近夏末低聲耳語,“如果不想死就離你的同桌遠點!”

說完女生抽身離去,空氣中只留下淡淡的火藥味。

“新來的你聽到沒有,自己找死可別連累我們!”胖女生最後威脅了夏末一番這才趾高氣揚地跟着蓉姐姐一起離開。

夏末心中的厭惡更深了幾分,這到底是一個什麽的地方?

“那個,你就是今天剛來的轉學生夏末吧!”直到那個胖女生跟蓉姐姐離開之後一個圍觀的女同學才怯生生地湊了上來和夏末搭話。

女生黑色校服套裙外面罩着一件厚重的白色針織長衫,将嬌小怯懦的她襯得更為楚楚可憐,一看就是那種只要聲音大一點就會被吓得哭鼻子的類型。

“嗯——”所以盡管心情不是很美麗,夏末總算是給了她一些反應。不過這點反應卻足以讓這個膽小的女同學眼中升起一抹雀躍。

“我也是高二三班的,我叫齊思思,你叫我思思就好了。”膽小如鼠的女生轉眼間便換了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話匣子就這麽打開了。

夏末臉一冷莫名地感到後悔,并不想開口搭理齊思思……

可是這些都不能阻止這個麻雀一樣的女同學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剛才那個看起來很有氣勢的女生就是我們班的紀律委員常蓉,至于那個黃頭發的胖女生是常蓉的跟班叫黃燕燕。”

夏末:……所以這些算是情報嗎?

接着齊思思又一口氣說了很多關于常蓉跟黃燕燕的“英雄”事跡,這也讓夏末對兩人表面霸道強悍實則好心又有原則的處事風格有了基本的了解。只是既然這樣她們又為什麽要為難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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