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交車墜毀事件
結果眼鏡男被四個歹徒打得半死，餘下的乘客保持原有的沉默繼續袖手旁觀，甚至有些人不耐煩地說出讓女司機配合一下，然後趕快上路的話語。
女司機聽到這話立馬停止了掙紮，然後一臉平靜地被帶了下去。二十分鐘後監控顯示衣衫不整的女司機自己一個人回來了，她一上車便要求眼鏡男下車。年輕男子據理力争，女司機寸步不退，最終男子被車上的乘客聯手趕了下去。
不久後女司機駕駛着公交車沖出了公路，墜下陡峭的山坡，全車四十四人無一生還！目前女司機是因為受到侵犯精神恍惚還是為了報複乘客而故意駕車沖出公路的尚未可知，結果等待警方的進一步調查。】
若是車禍屬于故意為之女司機的家屬是否要承擔相應的賠償？而那些選擇袖手旁觀、甚至助纣為虐的乘客究竟是罪有應得還是何其無辜？
就這兩個問題新聞下面的評論區裏網友的讨論已經炸開了鍋。一部分人認為歹徒只有四個人，如果所有人都團結一致不但他們不會被搶劫，女司機也能幸免于難。而另外一部分則是強烈地譴責女司機自私自利的行為，她不應該将自己遭遇到的痛苦加諸在無辜人的身上。
很快持有對立觀點的兩方直接在評論區裏面吵得不可開交，而夏末只感覺通體一陣發寒。四十四個人，四十四條活生生的性命啊，且不論誰對誰錯，這四十四個人都已經離開了人世。如果，如果昨天她和程華其中一個人能夠提前報警的話，是不是這件事情就不會發生，這四十四條性命就能夠得到拯救呢？
夏末的腦袋裏此刻亂糟糟的一團，什麽詛咒、什麽不幸、什麽死亡的威脅通通都被她抛之腦後了。現在她迫切地想要見到程華當面問上一問，這一切是不是可以挽回的……
沒有程華的住址也沒有他的電話，夏末只能走到上次看到程華的超市旁邊等着。幸運的是等了二十分鐘那個人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了，不過卻是在對面的馬路上！
“程華——”這是夏末第一次如此急切地呼喚着一個男生的名字，她快速地穿過公路沖着那個冷漠的身影跑了過去。
程華并沒有因為夏末的呼喚而停下腳步，甚至微微埋着腦袋走得更快了幾分。
砰——
大大的背包從空中劃過狠狠地砸到了程華的背上，稍顯稚嫩的男孩被砸得彎了腰，險些栽倒在地。等程華不得不停下腳步将地上的背包撿起來的時候，一個曼妙的身影風一般地沖到了他的跟前。
“呼呼呼——呼呼呼——”夏末雙手撐住膝蓋上微微喘着粗氣，但是一雙凜戾的美眸卻狠狠地盯着不停揉着後背的程華。
“你跑什麽跑，我都在後面追了你還好意思走那麽快？”夏末惡狠狠地從程華手中搶過自己的背包，兇悍的模樣根本就是已經選擇性忘記了程華是一個危險人物的事實。
程華愕然地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着夏末，他被人嘲笑過、欺辱過、謾罵過、嫌棄過，卻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人像夏末這般兇悍，罵人的話中還帶着一絲親昵的！就宛若熟識朋友間的嬉笑怒罵、日常打鬧。
“怎麽啞巴了？”好不容易才堵到的人居然想跑，夏末心中堵着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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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追我幹嘛，我記得我警告過你離我遠點！”程華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錯愕，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永遠都不可能收獲到友情的。沒有人會願意跟一個不幸的人在一起，待在他身邊就跟待在死神身邊一樣。
夏末瞬間就想起了女司機駕車沖出公路墜毀的新聞，她的神色猛然變得失落了起來，“我想問你件事！”
程華沉默地看着夏末，黑洞洞的眼睛着實有些可怕。
“我知道了，你跟我來！”程華很清楚夏末要問的是什麽，只是這種事情實在不适合在路上讨論。
夏末沒有絲毫猶豫，就這樣乖乖地跟在程華的身後。
“你要帶我去哪裏？”夏末直到這時發現原來還算是繁華的小鎮上居然還有着這樣破敗老舊的樓房。周圍都是些高聳新式的摩天大樓以及公寓，怪不得這座只有五層的低矮小破樓會被人忽視。
風吹雨打下刷了白粉的牆壁長滿了斑駁的黑色黴塊，房頂上那根避雷針也鏽得變了顏色。夏末震懾于這棟老房子的年紀，生怕下一秒這個破房子就會迎風而倒。
“我家！”程華吝啬得只說了兩個字，率先踏入了那個黑黢黢的入口。
夏末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氣跟了上去。既然住在裏面的人都不怕房子會塌了，她一個客人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然而比起從外面看上去的老舊破敗，這幢老房子裏面更是陰森恐怖。窄小的樓梯、長長的走廊、低矮的天花板，幾乎是夏末可以看到的每一塊土地都長滿了黑色的黴塊，散發着潮濕、陰冷的氣息。
程華住在四樓，他家的門是嶄新的防爆玻璃嵌不鏽鋼的樣式，無論是比起鄰居推拉式老舊鐵門，還是跟整幢老房子的風格都格格不入。
一開門溫暖幹燥的氣息便撲面而來，夏末總算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程華的房子是簡單的一室一廳，一開燈明亮而幹淨，一點惱人的黴斑都沒有。
程華讓夏末換上一雙新的男式拖鞋便招呼着她坐到了沙發上。
“果汁還是汽水？”
“開水就好了！”夏末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室內的擺設一邊說道。
不一會兒一杯熱騰騰的白開水便擺在了夏末的面前，而程華給自己拿的居然是一盒純牛奶。夏末詫異地挑了挑眉，很少有見過男生是喝純牛奶的，這人果然古怪的很。
“今天的新聞你看了嗎？”夏末不知道該醞釀怎麽樣的氣氛，索性直接開口了。
“我從來不看新聞的。”程華捧着牛奶盒慢悠悠地喝着，拿着一個小凳子坐到了夏末的對面。
“新聞上報道你昨天說的那個女司機真的死了！”夏末激動地雙手撐在茶幾上面，湊近了一些嚴肅地說道。
程華喝奶的動作只是微微頓了頓，之後又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哦！我之前說過了，碰過我的人都會死！”
那雙黑洞洞的眼睛再次定定地盯着夏末，明明那麽空洞無神卻讓人有種被看穿靈魂的感覺，毛骨悚然的恐怖感瞬間爬上夏末的脊背。
砰——
大大的背包再次朝着程華狠狠地砸了過來，夏末又驚又怕的尖銳叫聲響徹整個房間，“混蛋，你就是一個十足的王八蛋！既然知道結果你為什麽不阻止，為什麽不報警？”
躲開了背包的程華倏地一下笑了起來，這還是夏末第一次知道男生笑起來居然也可以這麽好看，那種純粹如水晶、幹淨如白雪的笑容，簡直就是熠熠生輝，足以消冰化雪。
可是接下來程華的話卻讓夏末莫名地想要扁人！
“我說的話有人會相信嗎？數學老師不相信，你也不相信，而警察更加不會相信！這個世上又有誰願意相信自己很快就會死掉了呢？承認吧，沒有人會相信我的話，我在世人眼中也只能是死神的代名詞，一個能給人帶來死亡的不幸之人罷了。”他也曾經嘗試過，可是嘗試的結果是他成為了全校的公敵，人人懼怕又人人厭惡的對象。
“我相信！”少女孺軟的聲音咋然響起，缥缈得有些不現實。
程華震驚地看向夏末，似乎在懷疑剛才的那句話到底是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我相信你——”不等程華開口詢問，夏末便看着那雙黑洞洞的眼睛無比認真地重複了一次。
“你……”你憑什麽相信我？程華心中五味雜陳，曾幾何時似乎記憶深處也有一個少女信誓旦旦、言笑晏晏地跟他說“程華，我相信你！”
程華慌亂地晃了晃腦袋，微微泛起亮光的眸子再次被黑暗吞沒，黑洞洞的沒有一絲波瀾。
“就算你相信也沒有用，注定的結局怎麽都改變不了，該死的人也還是會死的。”程華有些茫然地看着幹淨的地板，無論多麽努力，做出何種改變，他看到的死亡景象從來都不會改變。
“這就是你昨天當做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不去報警的原因嗎？”夏末紅着一雙眼睛咄咄逼人道。
“對，插手別人的命運除了讓我變成一個人見人怕的怪物之外，沒有任何好處！”程華平靜地将喝完的牛奶盒丢到了垃圾桶裏面，淡定的模樣跟躁動夏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昨天那個女司機在被強暴之後開着公交車沖出路面，墜下了陡坡，車上四十四人無一生還！就是因為你擔心被人當成是怪物、害怕承擔報警救人的後果，四十四條性命就這樣葬送了。”夏末冷笑連連，那天看到他勸說數學老師的時候她以為程華是一個善良的人，不管他身上有着怎麽恐怖的傳說，至少這個人是好的。
可惜直到現在夏末才真正看清楚程華的本性，懦弱膽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