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賊

第42章 小賊

雲雁睜開眼睛來, 寒眸似冰,聲含詫異:“你就這樣走了?”

“雲師哥,符紙……等明天, 我會給你解開的, 但現在……我真的不敢啊, 你會殺了我的。”她現在已經跑到了屋子中央。

“那你就這樣把我丢在這兒?”

“那……”她看着他頭上的好感度還在降,苦着臉說:“那怎麽辦嘛?”

“現在知道後悔了?呵。”他用蠱惑的聲音輕聲哄她, “過來, 給我撕開。我不殺你。”

不殺。

那是不可能的。

虞洛芽拼命搖着頭,就算現在給他解開,好感度也不會回來,而且她今天就得提前領盒飯了。

權衡之下, 她還是決定先跑吧。

“虞洛芽, 你敢跑!”

“虞洛芽, 你給我回來!”

……

虞洛芽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但是卻不敢入睡,她得守着他, 等他睡着了,然後去把符紙撕掉。

她在他房門口留下了一張符,可以觀看到屋子裏的情況, 只見他現在正對着虛無的空氣說話,她聽不到他的聲音, 但知道他肯定是在罵她。

“拜托拜托, 讓他快點忘記今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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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想辦法去把好感度刷回來吧。

她一直等到了下半夜, 見他好似睡着了, 才悄悄走到他房門口,站在外面使用法術将那張符紙抽了出來, 并将門口的符紙一并帶走,然後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夜,總算是可以放心睡覺了。

*

次日,晨光熹微,透過雕花的窗扇照進屋子裏來,照在少年精致雪白的臉龐上。

少年悠悠醒轉,從貴妃榻上撐坐而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低頭掃了一眼這木榻,心中納悶自己昨晚怎麽在這兒就睡了呢?

而且,身體為什麽會有一種疲憊感?

他目光落在案幾上的一串糖葫蘆上,那串糖葫蘆少了兩個,是虞洛芽來過了嗎?

他第一時間去摸胸前的流光鏡,可是卻摸了個空,他立即低頭去看,拉開衣襟,看到脖子上空空如也。

他的流光鏡呢?

他從榻上起來,在四處尋了尋,可依舊沒有尋到。

鏡子呢?

去哪兒呢?

他換了一身衣裳,風風火火地走出了房間,徑直往着虞洛芽的房間走去,不過她卻沒待在屋子裏。

他一路尋找,最終在崔府的池塘找到了她。

三月的春光正好,陽光浮動在空氣中,晶晶亮亮。

那邊,三道身影站在石拱橋上,虞洛芽、崔窈窕、秦雨淞三人正在比拼釣魚,一個比一個安靜。

他走上了橋頭,秦雨淞看了他一眼,“師弟今天起得有點晚啊。”

虞洛芽餘光看到雲雁來了,握魚竿的手一緊,她面朝着池塘,假裝從容地釣魚。

“師妹怎麽不給我打招呼呢?”他走了上來說。

“啊?”她轉過了頭去,對着他笑如春風地揮了揮手,“雲師哥早上好。”

雲雁意外地也回了她一句“早上好”,然後走到她的身旁來,單手攬起了她的腰,拖着她往橋下走,“有些話想同師妹單獨說。”

“我釣魚呢……”她大叫着,魚竿被迫丢在了地上,“秦師兄,救命啊!!!”

“我只是帶你去說幾句話而已,怎麽就喊救命了呢?”

秦雨淞站在橋上很無奈地聳了聳肩,并沒有來救她。

須臾之間,她就被雲雁帶到了一個無人的廊下。

晨風清淺,花木的清香在院子裏飄拂,長廊下亦闖入了陽光,灑在兩人的肩頭。

雲雁将她放下,問:“師妹,昨晚你來過我房間?”

虞洛芽落地後跳開了一步,離得他遠遠的,搖頭晃腦,“沒有啊。”

“沒有?”他向她逼近,食指與拇指捏住了她的臉頰,俯身逼問:“我的冰糖葫蘆不是你吃的?”

虞洛芽嘟着嘴回答:“什麽冰糖葫蘆?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呃?”他伸出另一只手的拇指,用指腹摸了摸她的唇瓣,“可我怎麽感覺就是你吃的?”

虞洛芽的臉紅了起來,道:“你這怎麽可能摸到?”

雲雁松開她,将拇指指腹擡起來看,上面鮮紅的口脂被他揉散,“偷東西的人,總會被抓住把柄的。”

“我哪偷東西了?”虞洛芽昂首挺胸地道,但實則心裏很虛。

雲雁抽出一條手絹來擦手,然後将手心攤開到她面前,“我的項鏈。”

“?!”

虞洛芽眼睛心虛地閃動,昨晚她太慌張了,那條項鏈就忘記還給他了,今晨醒來才發現,但她不敢過去還給他,于是便想着等他出門後,再偷偷放回他房間裏,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跑來找她要了。

“什麽項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麽?”他将一把她扯到了自己身邊來,擡起手臂便要上手搜。

“雲師哥!”虞洛芽大為震驚,驚聲尖叫,“男女授受不親!”

“叫什麽?給我小點兒聲。”他反手便要來捂她的嘴。

虞洛芽被他捂過太多次嘴,也學會了躲避,她側身一閃,放聲大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這厮禽獸,竟然要非禮于我!”

“虞洛芽,你給我住嘴!”

雲雁亦不是吃素的,一下子就點住了她的穴道,然後開始了搜身。

他先搜了一遍她腰間的百寶袋,裏面沒有,然後又搜她的脖子,也沒有。

“藏哪兒了?”他問她。

“我根本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是嗎?那我全身都搜一下。”

雲雁說什麽就會做到,虞洛芽見他真打算搜,破口大罵:“雲雁,你這個臭流氓!”

“嚷什麽嚷?都要結契的人了,摸一下怎麽了?”

“???”虞洛芽驚掉了下巴,這話怎麽那麽耳熟呢?

當初她也對他說過“都要結契了,親一下又怎麽了?”。

天道好輪回,他這人耍起無賴來,誰都比不上。

她眸光一望,瞅見塗山楚和封青玄兩人從外面回來,大聲喊道:“大師兄,大師姐,雲雁他欺負我!你們要為我做主啊!”

兩人很快就走了過來,雲雁被封青玄拉開,詢問:“怎麽了?發生了何事?”

塗山楚替虞洛芽解開了穴道,“對啊,你們兩個又在鬧什麽呢?”

虞洛芽先告起了狀來:“雲師哥冤枉我拿了他的東西,可我真的不知道啊。”

“什麽東西?”封青玄問。

雲雁擺擺手:“一個小玩意兒,我再回去找找吧。”

他轉身就走了。

三人看着他走遠的背影,虞洛芽率先打破平靜,“師兄師姐,你們去萬妖宮怎麽樣了?”

封青玄說:“萬妖宮守衛森嚴,我們昨晚倒是進去了,趁着邺官不在,混進了他的宮殿,不過卻沒有找到陰月盤。”

塗山楚附和道:“陰月盤是妖界聖物,要想拿到沒有那麽容易。”

虞洛芽問:“那你們今晚還要去嗎?”

“嗯。還要再去。”塗山楚問她,“崔小姐昨晚怎麽樣?”

“她昨晚好像睡得挺好,也沒有鬧騰。”

“是嗎?那我去看看她。”

“她在池塘邊釣魚呢。”

虞洛芽也跟着走了過去,繼續坐在橋頭釣魚,她一直關注着雲雁的動靜,快要午時的時候,見他出了府,面色似乎不是很好,她立即放下魚竿跑回了自己房間。

那條項鏈被她藏在屋子裏的衣櫃中,她拿了出來,然後往着雲雁房間走去。

她像做賊一樣,生怕雲雁突然折返,在走到假山處時,突然被人拉了一把。

她剛要反抗,那人就湊到她面前來,笑起來說:“是我。”

“岷婪?”

虞洛芽震驚出聲。

“對,是我。”他松開了她,雙手抱起了臂膀,“你這地方還挺好找。”

“找我?找我做什麽?”

“你說找你做什麽?那天晚上我說讓你們跟我走,結果你們自己就跑了,難不成你跑了,我還找不到你麽?”

虞洛芽往後退了一步,警惕性很高地問:“所以,你找我到底做什麽?”

“放心,我來,是為了給你遞消息的。”

“什麽消息?”

岷婪見她這麽警惕自己,伸出手來拍了拍她,“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嗎?你看我像壞人嗎?”

“挺像的……”自從見他要放火燒了觀音寺後,她就覺得他挺壞的。

“好吧。”他聳了聳肩,“那這個消息就不告訴你了吧,到時候被那些妖抓走了可別怪我。”

“什麽啊?”虞洛芽拉住了他,“你來都來了,告訴我呗。”

他轉過了身來,看向她:“我昨晚聽到的消息,邺官已經打算出來外面找你了,不僅僅是在妖界通緝你,所以你趁早逃吧。”

“什麽?”虞洛芽滿臉吃驚,“不至于吧,我不過就是去萬妖宮逛了一圈,一沒偷他東西,二沒殺他的人,為什麽要這樣揪着我不放啊?”

“可能你惹惱了他吧。總之,快逃吧。”

“我堂堂雲音宗……”大小姐,還怕一只妖?

她驀然收住了話頭,差點就在一只魔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雲音宗什麽?”他問。

“沒什麽。”她甩甩頭,擡手向他抱拳,誠摯地道:“感謝你特地跑來告訴我這個消息,吶,我無以為報,這個就送你了。”

她随手将一個小蘋果遞給了他,那是先前在池塘邊釣魚時,崔府的丫鬟給她的。

“蘋果?”岷婪拿起了那個蘋果來看。

見她已經跑走,他沖上去追上她,“你就給我個蘋果?”

虞洛芽心裏着急着去還項鏈,不想跟他多說,只想快點将他打發走,她回過頭去,說:“你的恩情我會記住的,到時候一有魔童的消息,我一定立馬通知你。”

岷婪笑了:“說好了。”

“說好了。”

岷婪咬了一口手裏的蘋果,笑得眉飛色舞:“你給的蘋果,還挺甜的。”

“呃……”

虞洛芽想問:你啥時候走?

他又道:“你往哪裏藏?你要是實在沒地兒藏的話,可以來我魔宮裏躲。”

“謝謝。婉拒。”

虞洛芽轉身就走。

“我說真的呢,那邺官也不可能找到魔界去的。”

“大師兄!”虞洛芽忽然對着假山前面大喊了一聲,當她再回頭時,身後果真不見了岷婪的身影。

她嘻嘻一笑,沒想到這招還挺管用的。

她迅速跑到了雲雁的房間,偷偷觀察了一下四周,确定無人才溜進去。她走到他的床邊,将項鏈藏在了被窩裏,然後就退了出去。

*

雲雁出了崔府後,便一路往西,順着寬闊的大街,來到了一家名為醉金樓的酒館。

此樓乃金陵城內最大的一座酒樓,連門上的匾額都是用金粉刷的,這會兒恰是正午時分,“醉金樓”那三個字比天上的太陽還要閃亮,而裏面人聲喧鬧,座無虛席,生意爆棚。

“是雲公子麽?”小二笑臉迎上來。

雲雁剛跨過門檻的腳一頓,好多年前,他也常常來這座酒樓,那時候,它還沒有如今這麽氣派,看樣子是又重新修葺過。

小二嘴很甜地說:“公子這麽俊俏,定是雲公子吧?快随我樓上請。”

他由小二領着上了二樓,來到一間垂着珠玉幔簾的雅間,裏面的桌前坐了一個人,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雲雁見到是賀無霜,沒有任何的意外與吃驚,他走了過去,在他對面的空位上坐下。

“來了。”賀無霜身穿錦緞玉袍,墨發束冠,朗月之姿令這小室蓬荜生輝,他廣袖微擡,傾身往前,親自替雲雁斟了一杯酒。

雲雁卻不喜客套,開門見山地道:“約我來有什麽事?”

小二複又走了進來,往桌上擺了幾盤小菜,“公子請慢用。”

賀無霜拿起玉箸,溫文爾雅地朝對面的人說:“嘗嘗啊,金陵城特有的口味,我許多年沒吃過了。”

雲雁低眉看着桌案上的幾道菜,都是金陵城的特色,以前在家裏時,也常常吃。

不過今日他卻沒有動筷,而是啓唇:“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诶。”賀無霜伸手欲攔他。

“那時候,在明正堂內,喚我的那個聲音是你吧?”雲雁一樁一件地述說起來,“當初若不是你故意放走那只女鬼,叔母或許不會死。”

“此話不對。”賀無霜反駁道,“棠夫人命中有此一劫,怨不得旁人,要怨,也是怨她自己。我一沒推她,二沒刺劍,幹我何事?”

雲雁擡起冷厲幽暗的長眸來,眼中的憤怒顯而易見。

賀無霜被他這樣的眼神直視,多少有些發憷,幹笑了一聲,“過去之事何必揪着再說,當下你該想的,難道不是怎樣為雲家報仇麽?”

“報仇,那是我自己的事。你這麽關心做什麽?”雲雁劍眉挑起,一時想到了什麽,嗤笑一聲,“難不成,你還真如師妹所言,有什麽斷袖之癖?”

賀無霜霎時發怒:“那臭丫頭說的話,你也往耳裏聽?”

雲雁端起了面前的杯盞,輕啜了一口佳釀,幽幽說道:“我可沒那些怪癖好,賀公子切莫再白費心思。”

“??”賀無霜滿頭問號,“雲淮願,你不信是吧?行,那我就把你那個師妹抓來,好好向你證明一番。”

雲雁遽然擡起眸,冷芒射向他,少頃,又平靜地一笑:“你去呀。”

“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雲音宗的女婿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呵,誰要做雲音宗的女婿啊?我不會幻化成你的臉麽?”賀無霜無賴地一笑,“是吧,你那小師妹應該會挺開心的吧。”

雲雁重重放下茶盞,眼裏染上不虞的火光:“如果你再不說正事的話,那我就真的要走了。”

賀無霜低頭抿笑:“生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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