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程的路上,車裏十分安靜。一個小時後,後面一直低着頭的人終于有了反應。

終于看見林纾擡頭,靳野挑了挑眉,卻聽見她問:“所以你不是黑社會老大?”

靳野難得的短路,反應過來後,低低的笑出了聲,他擡眸瞥了一眼後視鏡,流暢的打着方向盤,好奇的問:“所以整整一個小時你就在糾結我不是黑社會老大?”

他還以為她是被自己吓到了,結果這姑娘還一本正經的點頭。

“我不是大哥你很失望?你見過哪個大哥還要親力親為這種事?”靳野反問的時候又笑了。

林纾沒回答失不失望,“所以你有大哥咯?”

男人沒否認,淡淡的一聲:“嗯。”

“那你想不想做大哥啊?”

….

“怎麽着兒?你想做大哥的女人?”

後面的林纾眨巴眨巴眼睛:“是啊!”

“那要不我把你綁了送他床上去?”前面紅燈,靳野踩剎車轉身:“平常少看點古惑仔,還大哥的女人,就這麽喜歡陳浩南?”

林纾這麽一問突然湊上前,一手搭在駕駛座的靠背上,側頭對他說:“誰說我喜歡陳浩南的?”

兩人相隔不超過十公分的距離,靳野感覺到她的氣息輕輕噴在他的耳邊,眼角裏都能看清她臉頰上細小的絨毛。

他呼吸微滞,不動聲色調整過來後熟練的挂擋踩油門,“那你喜歡誰?”

“山雞哥啊!”

靳野:“…..”

林纾又坐回去,繼續說:“山雞哥多酷啊,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浩南哥太斯文了。”

靳野:“…..”

合着是喜歡衣冠禽獸?他真是服了這姑娘。

這麽一插科打诨,兩人已經到了市區,正好碰上了中午小高峰,靳野随着車流開開停停,說到:“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吃飯。”

這麽一問,林纾胳膊撐在大腿上,托着腮眼睛轉來轉去,半天也沒想好。對于選擇困難症患者來說,最要命的就是問等會吃什麽。

最後給了靳野答案,“唉~”

這氣嘆得靳野聽着覺得自己一陣胸悶氣短,嘴角抽了抽,左拐上高架,後視鏡裏一臺黑色轎車一晃而過,迅速隐入了車流。

十來分鐘後,輝騰駛入了一條商業街前坪,停得滿滿當當的,靳野繼續往裏開,正好右前方一輛車準備開走,林纾望了一眼十幾米開外的西餐廳,有些不确定的問:“你不會打算帶我去吃’阿西吧’吧?”

停頓的有點短,最後兩個字林纾自己聽着都覺得在說什麽似的,在加上前面兩個字還是阿西,乍一聽有點像拉西。

有點搞笑。

好在男人專注着倒車,沒聽出奇怪,嗯了一聲。

“你确定現在去還那家有位置?”前幾天她和楊靖雯聽說了一家名字叫阿西吧的西餐廳,網上評分特別高,據說大廚是個米其林三星,也想來吃,打電話預定被告知餐位已經排到下個禮拜就果斷放棄了。現在的人果真是喜歡抖M,叫這名字還這麽多人去。

“那店是李成越的。”

行吧,你們有錢人開心就好。

兩人一左一右同時下了車,林纾關上車門後徑直往西餐店走,靳野因為鎖車落了兩步,他一指勾着車鑰匙把手插進口袋轉身,旁邊車窗反光裏他突然瞥到馬路對面樹下陰影裏停着一臺黑色轎車,車窗緊閉。

靳野幾乎是不可察覺的停頓一剎,仿佛不經意一眼後就确定他和林纾被跟蹤了,這車跟他上高架時看到的是同一輛。

跟林纾開玩笑分了心,沒留神這車是從哪冒出來的,無法确定這次來跟蹤的又是誰的人,也不知道林纾剛下車時有沒有被那車裏的人看清長什麽樣。

靳野裝作沒看到一般轉身,步幅稍大的往林纾身邊走,離她還有一步之遙時,靳野開口喊了她一聲:“林纾。”

林纾聞聲向後一轉,視線還沒聚攏,就看見高大的身影快步朝自己走來,緊接着臉頰就被靳野雙手托住,耳邊響起一句短促的對不起後,來不及反應嘴就被他吻住了。

毫無防備的齒關被輕易撬開,觸到舌尖那有些涼意的觸感讓靳野稍稍一滞,反應過來後毫不猶豫的深了進去,熟稔靈活的挑逗着林纾的舌頭。

林纾幾乎是下意識擡手推開他,四目相對,剛抵住男人胸膛準備用力的雙手,在看見靳野眼底裏的自己的那一霎那撤了力度。

男人很高,吻她時得低頭彎勾背,饒是這樣林纾還要仰着頭。

中午時分,馬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川流不息,餐廳裏人滿為患,一對男女在太陽下親吻着,男人高大修長,他懷裏的女人嬌小玲珑,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一幕。

林纾從來沒有被人這麽吻過,還是法式舌吻,毫無經驗的她不會呼吸換氣,有些要窒息的感覺,路上偶然經過的行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們,更不用說身後的餐廳裏又有多少雙眼睛在看着。

回神後她伸手在靳野精瘦的腰上狠狠的一掐,疼得靳野齒關一松呲了一聲,氧氣進入,林纾像被沖上岸的魚,喘息着。

靳野見狀,才知道她不會換氣,笑意到了眼底,沒有再長驅直入,而是緩緩退出來,咬住她的下唇輕輕撕扯。

真正咬住她那嬌嫩飽滿的唇,才知道比自己以為的感覺要更好。

靳野又咬了幾下,在她即将動怒前放開手,林纾擡手就打算打他,手卻被男人就勢握住,十指相扣,靳野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拿過她的包,“馬路對面有人盯着我們,別看,跟着我走。”

說完,牽着還沒反應過來的林纾就往裏走,親密無間的宛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靳野帶着林纾剛走進餐廳,門口的侍者就禮貌的說:“先生,現在裏面沒有座位了。”

這兩人方才親吻就在門口不遠處,她和旁邊另一個同事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兩人是準備到店裏用餐。

靳野還沒開口,剛從樓梯下來的經理見到門口站着的是他,快步走過來,人還沒走到就連忙開口:“三爺,還真是有一陣子沒見您來了!”

靳野嘴角勾了勾表示回應,經理又指了指剛才說話的侍者,“昨天剛來的,不認識人,您別見怪。”

“沒事。”

經理注意到靳野身旁的林纾,目光落在兩人牽着的手上,了然的笑着問:“去包廂?”

靳野也扭頭看了眼從進來後就安靜的有些奇怪的林纾,垂眸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他握住的手緊了緊,看向經理:“嗯。”

方才那位侍者被經理叫到,領他們去包廂。

兩人不緊不慢的走在後面,一路無話,跟着侍者上樓左拐右拐到了最裏面。林纾任由一旁的靳野牽着,壓着火氣一言不發。

包廂不随便對外開放,進去後眼裏所及十分考究,窗外的視野也極佳,四人座的方桌,上面擺放着整整齊齊的餐具。

侍者等兩人入座後,在兩人面前各自放上一本菜譜。

林纾接過後,随手一翻,根本沒仔細看,食指就在面上一道主食的地方點了點,“就這個吧。”說完,就把菜譜合上遞給了服務員。

對面的靳野向後靠着,一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另一只手插在口袋裏,坐下後就目不轉睛的看着從始至終面無表情的林纾。

牛皮外殼的菜譜擺在面前,他也沒動,等林纾點完後,直接拿起來還回去,“一樣。”

兩人間僵硬的氣氛連一旁的服務員都感受到了。

她實在是納悶不到十分鐘前還在大馬路上接吻的兩個人,這會兒怎麽彼此冷漠得跟提前入冬了似的,十分有眼力見的收拾好東西,連詢問要不要再點前菜後菜的程序都省了,用最快的速度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門終于關上那一刻,林纾刷的擡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怒不可遏的問道:“靳野,你什麽意思?明知道有人跟蹤,還要讓人誤會我是你的女朋友?”

“讓人誤會你是我的女人要比他們知道你是個律師更安全。”男人同樣快速的回複。

林纾冷笑了一聲,“所以你有無數個女人?我只是你其中衆多中的一個,無足挂齒?還是你經常随随便便就這樣跟女人接吻?”

靳野被林纾眼裏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嫌棄刺的十分不舒服。

他有些受不了她看自己的表情,那種看着他像在看一堆垃圾的表情。

他被人嘲諷過,鄙夷過,他以為自己可以毫無所謂的對待任何人的否定,此時卻發現惟獨受不了她的。

于是,竟然破天荒的主動解釋,“沒有,不是。”

靳野認真的看着她,語氣前所未有的誠懇,“我這是第一次這麽對待一個女人,給你造成困擾,我十分抱歉。”

沒想到道歉的話會從這樣一個男人嘴裏蹦出來,林纾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其實那句話說完她就怪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她也搞不清自己為什麽生氣,又是在氣什麽。是氣自己被他随便的對待,還是氣他吻了自己?那她有什麽資格生氣?說到底他們之間只是工作的往來,連朋友都稱不上,而且匆促間他也不忘先說對不起….

最後林纾一雙眼睛骨碌的看着靳野,視線裏注意到他的唇周,有些不确定的擡手隔空指了指,“你的嘴角有….”“嗯?”靳野聞聲用指腹在嘴角一抹,把手伸到眼前反過來看,同時聽見她說:“我的口紅…”

靳野看着自己指腹上豔麗的紅色,又擡眸瞥了一眼林纾的嘴,扯過餐巾開始擦。幹淨的白色毛巾下嘴角勾起,他說怎麽一路上那麽多人看他,女的看還正常,男的也看。

氣氛突然變得尴尬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林纾眼睛在屋裏四處瞟着,就是不去看他。最後餘光裏無法忽視他那粗暴的擦拭動作,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你還是出去洗一下吧,這個口紅很難擦幹淨。”

聞言靳野愣了一下,把毛巾往桌上一丢,又恢複了以往漫不經心的模樣。他盯着林纾,悠悠地站起身,往外走了兩步後,又停下來回頭對着她說:“你的嘴”,他拉開門,“最好也擦一下”,這才關上門出去,留下耳根騰地爆紅的林纾。

盥洗臺前,水龍頭花花的流着水。

靳野看着鏡子裏自己被擦的泛紅的嘴,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發生的一切。突然決定吻她時,并沒有打算真正占她便宜,于女人,他不屑用這種手段。

可當碰到她驚慌微顫的舌尖,就不受控的想品嘗一番,最後竟還有些不舍得那麽快就放開她,像個貪吃的孩子似的含住了她的嘴唇撕扯了幾下。

明眸皓齒的,機靈狡黠的,天真爛漫的,沉默不語的,盛氣淩人的,面紅耳熱的,各種各樣的她此時仿佛活靈活現的在眼前跳動。靳野掬了一捧水在臉上搓了幾下,無奈的笑了,還真是昏了頭。

從洗手間裏出來,快到包廂門口時他手機響了,看清來電提示後,想了想沒有推門進去,而是向旁邊走了幾步,站在窗戶邊接起來。

“哥,胡志輝回來了。”

“嗯,知道了。”

靳野有點想抽煙,一摸口袋才記起落車上了,他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心,“把化工廠跟王文斌接頭的那人找到”,靳野看着馬路對面停着那臺車的地方,車已經開走了。

“在那人被弄死之前帶回來,我要見他。”

他說完挂了電話,兩手插.在口袋裏看着窗外出神,幾分鐘後,背後傳來餐車推動的聲音。靳野轉身看了一眼,見是方才的那服務生便叫住了她,加了幾道菜又點了一份甜品後,才讓她推車進去,接着轉身繼續看着外面。

服務生見靳野沒有跟着進去的意思,心裏有些忐忑,她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不是大吵了一架,所以男人出來透氣。

進去之後她悄悄打量了眼林纾的臉色,後者面色平靜,細看下還有些羞意。

空着的座位前被用過的毛巾随意的堆在桌上,服務員業務素養極高的換了一條新的,剛把用過的毛巾收到推車裏,突然聽見女人說,“我的餐巾也換條新的吧。”

服務員熟練地拿起林纾手邊的餐巾,餘光裏看見白色毛巾上的紅印,跟剛才那條上的顏色一樣。

這回兒,她是真搞不懂這兩個經理特地叮囑要好生招待的顧客了。

這是情侶間的新樂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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