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纾眼睛都沒睜開,唏唏嗦嗦摸到手機解鎖,看到屏幕上顯示9:27,騰地坐起來。在別人家裏做客,睡到這個時間點起床實在是太不像樣了。

不遠處躺在椅子上翻雜志的楊靖雯見狀笑了一聲,“醒了?困的話再睡會兒吧,沒事,我媽讓阿姨給你留了早餐,說讓你多睡會兒。”

聽她這麽一說,林纾又直挺挺倒在床上,摟着被子翻身蹭了蹭,舒服的感嘆:”阿姨怎麽這麽好~你家還要女兒嗎?”

等楊爸爸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回來,一家人外加林纾這才出發。

這種假期,在各大景點裏,能看見景點賞游客的年度盛況,連高速公路都堵的一塌糊塗。

楊爸爸開車,楊媽媽坐在副駕駛座和林纾唠嗑,車廂內充斥着楊靖朝打游戲的聲音。楊媽媽叫了幾次都無法阻止他渴望成為王者的決心,便随他去了。可當楊靖朝的手機都光榮的自動關機了,他們仍然在高速上,于是林纾悄咪咪遞了個充電寶過去。

楊靖雯目睹了林纾頂風作案的全部過程,翻了一大白眼,用口型說:“我弟要是考不上大學就怪你!”

路上都是人山人海,林纾懷疑等會去的地方,溫泉池裏宛如下餃子。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畢竟他們前往的醉陽山莊,人均消費兩千八一天,光這就已經擋住了一撥人躍躍欲試的腳步。

林纾下車後,站在山莊大門口,才知道醉陽不是夕陽醉了的意思。

世事悠悠,生涯未事,醉眼斜陽暮。

整個山莊大概有十個左右的獨門獨立的庭院,庭院裏附帶有從山裏引過來的天然泉水,長四方小院,房間圍繞着露天院子分布,前後兩張木質推拉門,分別通往小院和長長的走道,總體設計風格與分布更像是傳統的日本庭院。

入住需要提前預定,光是訂金就需要一萬,更不用說他們要在這裏吃住兩天了。

林纾和楊靖雯沒在他們住的院子裏那個池子泡,反而去了為了散客或者其他療效的開放的池子。

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自己丢進了紅酒池,暗紅色的池面反射着燈光,偶爾剔透。

楊媽媽做完魚療出來,發現兩個人不亦樂乎,笑罵:“好不容易來山裏泡一次,還選人造的池子,除了美容什麽功效都沒有。”

兩人還沒來得及接話,就見嫌棄她們的楊媽媽,利索的把浴袍往旁邊一丢,也下來了。

林纾和楊靖雯:“….”

女人啊!永遠都是口嫌體正直。

晚上九點半左右,在房間裏折騰了半天無線網的林纾,無奈下搬着筆電去了總臺大廳改論文。她和楊靖雯的房間有些偏僻,手機聯網還行,筆記本就時有時無。

林纾挑了個靠角落裏的真皮沙發坐下來,背對着進門,将筆電放在大腿上,埋着頭打開文檔,接着backspace一路按到底,瞬間變成一萬五的小學渣。

涼風習習,屋外是寂靜的夜,屋內燈火通明。偶爾有幾個人進來找前臺,安安靜靜的都能聽到外面的風聲,林纾窩在寬大的單人沙發裏,戴着眼鏡專注的編輯,仿佛自成一片結界。

一兩個小時後,林纾擡手扭動着僵硬的脖子,餘光裏瞥見浩浩蕩蕩一群人路過前臺往裏面走。為首的是個看上去只有五十來歲的男人,頭發一絲不茍的往後梳,穿着休閑的唐裝,後面跟着的人,清一色的黑色西裝,面容嚴肅,步伐統一。

他們走的有些快,她只能看見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的側臉,莫名的有點眼熟,隔得遠在加上大堂明亮的燈光,林纾看了很久終于想起那人是誰——方明山,這麽一看比在電視上見到的要難以接近的多。

他們錯身的剎那,林纾也看清了那個落後方明山一步的距離,在一群平均海拔185厘米的男人裏還要高出一寸左右的男人的側臉,是靳野。

不過他沒看到她。

直到那一群人全部從視線裏消失,林纾才收回目光。方明山也來這裏度假嗎?靳野不應該在忙胡志輝的事情嗎?怎麽這會兒還有功夫來保護方明山的出行安全?昨天她坐的那臺車,還有司機跟保镖都是為方明山賣命的吧?

靳野安排好安保,留了四個保镖在樓上後,自己帶着兩個保镖下了樓。

他走在前面,掏出一根煙随手放進嘴裏,後面的手下就連忙拿出打火機給他點火。他側過頭,附身靠近,呲一聲點燃,移開後注意到方才就坐在那裏捧着電腦埋頭工作的女人,白皙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的敲擊着,目光不自覺往上走,當看到熟悉的面孔後,劍眉上挑,微微一愣。

“你們先去外面等我。”他囑咐道,手下飛快的走了。

他自己則站在原地,修長的手指夾着香煙,不動聲色的看了幾秒。她穿着這裏的白色浴袍,窩着頭,又戴着眼鏡,剛才匆匆一瞥,還真沒認出來。

靳野不急不慢的朝她走去,理她還有三米的距離,開口叫她。

擡頭瞧是他,林纾揚起笑容,看着他在旁邊的沙發坐下。

“怎麽在這兒?”他問。

“跟着閨蜜一家到這來泡溫泉。”

靳野點點頭,又問:“這是在寫…論文?”

顯然沒見過好不容易休假還不得閑的人,見她肯定,”研究生這麽累的嗎?”

林纾想了想,回道:“也不算很累,大夥兒都差不多吧,不停的寫寫寫,改改改。專業型的稍微要輕松一點。怎麽?”

靳野傾身往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我高中畢業就出來混了,沒見過幾個讀書人,有些好奇。”

蛤?林纾擡頭看他。他雲淡風輕的語氣聽不出情緒,可在垂眸掩蓋住的眼神裏似乎流露出一絲羨慕和她不明白的東西。

不是吧。這男人吃穿不愁,有房有車,地位聲望權利在外,什麽都不缺,居然羨慕她一個窮學生?被打擊到的林纾不太想理他。

靳野瞥了一眼亮着光的Mac,頁面上每一個字他都認識,連在一起如同鳥語,他收回視線,“怎麽跑到這兒來了?不嫌吵?”

林纾心想我都在你那響聲震天的酒吧裏寫過材料,這只有穿堂風聲的地兒算得了什麽?

“我住地方無線不好使。”

靳野:“上我那兒去?”

林纾:“…?”

現在晚上十一點的樣子,這麽晚喊她去他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想歪不過分吧?

靳野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姑娘在想什麽,低低笑了,解釋道:“這山莊幕後老板是方總,我在這兒有一個小套間。比在這兒寫作業要好。”

林纾眨巴眨巴眼睛還是沒吱聲,就算是這樣也不行吧。

靳野有些無奈的哂道:“林纾,我沒你想的那麽禽獸。”

如果對待別的女人他有不負責任的想法是因為不在乎。但對她,目前兩人的關系,他就算是再想用畫地圈牢的損招,也得忍着,一是舍不得,二是不到時候。

這姑娘還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他卻不是。

這次自己有着不同以往的——那種面對前幾個交往對象的平平淡淡得過且過的态度,這種強烈的感情,來得突然,讓他意外,卻不難懂,搞明白後雖也感嘆怎麽就栽了,倒也認命。他謀的是她的人和她的心,要她裏裏外外都屬于他靳野的。

林纾的耳根紅透了,眼神躲閃,“….嗯,你是不是禽獸我不知道,但你是流氓,這個我沒說錯吧。”

百度詞條解釋,流氓指不務正業、經常尋釁滋事、文化素質較低的人。

靳野:“….”

艹,他他媽的在這死丫頭心裏是個什麽形象?

成功怼完靳野,還在他心裏紮上一刀的林纾,按下保存鍵合上電腦,取下眼鏡抓在手裏,打算走人。

起身,她撓了撓頭,裝作無辜的說:“我覺得我剛才的話也不太對,你以前肯定是個流氓,然後一路混到現在,就成了….斯文敗類?”

靳野:“….”

林纾想了想繼續天真的補充,生怕氣不死他:“畢竟我們搞學術的人,講究嚴謹,尤其是對概念和定義需要有明确的解釋。”

話說到這,林纾才終于把剛才的惡氣出完,就算她一研究生學歷跟一高中學歷的人打工,但至少講不她贏嘛!她在心裏給自己的演技和機智打一百分。

“斯文敗類”靳野,眯了眯眼,在她轉身那一剎突然抓住林纾的手往自己懷裏一扯。

林纾眼前天旋地轉,抱着的筆電和眼鏡全部掉落在靳野坐的沙發裏,還來不及驚呼就跌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摔倒,接着就感覺到男人寬大的手摁住她的後腦勺,自己的嘴就被他準确無誤的堵住。

林纾嗚咽一聲,另一只手用力抵住他的胸膛,可男人環在她腰上的小臂結實有力,仿佛螞蟻撼大樹。

如此的霸道,令人無法抗拒。

林纾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香味,臉頰細膩光滑,他摟住的腰肢柔軟無骨,一雙小嘴水潤甘甜,挑逗的他只想長驅直入。溫涼的鼻息輕輕的撒在他臉上,一雙眼睛秋水盈盈,流光溢彩,比大堂裏的水晶燈還要奪目。

靳野垂眸見她那精致小巧的鎖骨,線條流暢,往下浴袍領口微開,露出一小片細嫩白皙,他喉嚨發癢,加大力度汲取她。

許是吻得狠了,林纾睜開雙眼,睫毛輕顫,眼神楚楚動人,無辜天真,靳野全身血液轟的只往頭頂沖,擡手就遮住她的眼睛。

艹!別用這種眼神看着他!他遲早有一天會死在她身上。

靳野口袋裏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兩人皆是一頓,男人又在她唇上啄了兩下,這才不舍的松開她,掏出手機接聽。

林纾想起身,可專心致志打着電話的靳野像是有第三只眼似的,留意着她的一舉一動,手臂牢牢的圈住她,林纾絲毫動彈不得。

她只好坐在他腿上,打量着他突出的喉結,他的胸膛,安靜的等他說完。

這幅場景,像極了電影裏手下聽着黑幫大佬口氣一本正經的處理正事,卻絲毫不曉得自家大哥此時正窩在溫柔鄉裏,畫面生豔。

林纾聽不太清電話那頭那人在說些什麽,隐約傳出“記者”,“明天”,“雇人”幾個詞,也無法猜出是什麽意思。

而這頭的靳野偶爾輕輕的嗯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明天上午至少要撐夠兩個小時才能撤掉。”

“盯緊一點。”

“有什麽情況及時給我打電話。”

說完這句,靳野就把電話挂斷。

他側頭看向懷裏的女人,林纾微微低着頭,雙手絞着放在腿上,老老實實的模樣逗得他就是一笑,心情極好的擡手将她散落的發絲順到耳後,然後又捏了捏她的耳垂,故意壓低着聲音說道:“下次再亂說話,我就這麽辦,把你摁在懷裏親。”

林纾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深邃的眼眸,氣鼓鼓的嘟着嘴,好半天才說:“你怎麽…這麽壞?”

靳野嘴角不住的上揚,手掌撫上她的手背握住,将她往懷裏又帶了帶,“這就壞了?不壞,怎麽擔得起流氓的稱號?”

林纾耳朵通紅,頭埋的更低沒說話,逗得靳野忍不住繼續逗她。

“嗯?”

林纾被他撩的面紅耳赤,刷的站起來,不去看他。此時的林纾絲毫不知道這個日後這個男人到底能有多麽壞。

靳野一笑,起身拿起她的筆記本電腦和眼鏡,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牽起她往外走。

“你住哪個院子?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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