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拂雪并非完全不通曉情事,他隐約明白那應該是什麽。
蕭靖則本來是看戲,被美人坐了這麽一下,又淚眼盈盈的望着,差點繳械投降。
他今日本來也不是為了把人吃到手的,沒有那麽猴急。拂雪已經意識到郎有情,準備處處躲避着他,那他只好在美人逃跑之前,把窗戶紙捅破。
還是怪他的阿雪心思敏銳,若是遲鈍一些,他也不會早早的捅破窗戶紙,把他心愛的美人吓成這樣。
拂雪淚眼盈盈的扭頭看着首輔大人,他的手腳無力,嘴唇腫脹,口腔裏也麻麻的沒什麽知覺,整個人都在首輔大人的懷裏。
在這樣的高門大院裏,他這樣的身份,怎麽會有拒絕的權力。可是他不能既是做過父親的妾室,後又以卑賤之身做兒子的侍妾。
“小人曾做過大老爺的妾室,現在雖然不是了,卻也不能侍奉大人,于禮不合。”拂雪還想嘗試勸說首輔大人。“首輔大人位高權重,知書達理,應該比小人更懂得道理才是。”
拂雪這段話說的磕磕絆絆,他沒這樣自稱習慣,每每說起“小人”都結結巴巴,被自己的話噎住。
“哦?是嗎?”蕭靖則低頭親了一下拂雪白嫩的頸肉,懷裏的人躲閃了一下,沒躲出去,他便故意戲弄道:“明明是這樣偷情,才最是刺激。”
“阿雪同我親密的時候,可是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袖不撒手,把我衣袖都揉皺了。”
說完,蕭靖則故意擡起衣袖非要給拂雪瞧一瞧。
拂雪被他說得又羞恥又心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人請自重。”拂雪想了半晌,最後憋出來一句話,其他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還能怎麽說,什麽話都說盡了。首輔大人不是不曉禮儀的人,他說再多也阻止不了明知故犯。
自重?蕭靖則差點笑出聲來。他既然做得出來,就沒想過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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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也不喜歡勉強。
蕭靖則低頭在拂雪的後頸上又親了一下,在衣領剛好能遮蓋的地方用力吸吮出一個嫣紅的印子來。
以為首輔大人還要繼續的拂雪奮力掙紮,最後勉勉強強的掙脫束縛,因為用力過猛,跪都跪不穩,踉踉跄跄的往前栽。
還是被蕭靖則扶穩的。
“今日就先放過你。”蕭靖則坐在床邊靠着床欄,聲音有幾分懶懶散散的意味。“我知道阿雪想出門……”
拂雪連爬帶滾的挪到離首輔大人最遠的床角。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下來,白玉一般的腳踩在暗色的床褥上,每一根腳趾都是粉嫩嫩的,圓潤可愛。
這模樣,活像已經被他吃到手一樣。蕭靖則的思維有一點斷裂,但好在此時的拂雪已經無暇顧及,完全沒有聽出來,只聽到能出門就連連點頭。
“若是要想出門……明日便到我房裏等我。”蕭靖則往拂雪的方向挪了挪,伸手撫摸着拂雪散落的長發。
拂雪躲無可躲,被拉到首輔大人的懷裏輕聲安撫。
“阿雪應該知道,府裏全都是我說算做主,你想做什麽,都要經過我的批準。”蕭靖則柔聲細語的解釋,緩緩撫摸拂雪烏黑的長發。“想要什麽,就過來找我,記住了嗎?”
拂雪害怕他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連連點頭。
蕭靖則見他乖巧,低頭輕啄一口,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離開。
等首輔大人離開,拂雪才抱着膝蓋在床上發愁。他現在是首輔大人府裏簽了身契的下人,一切吃穿用度都仰仗首輔大人。
如果首輔大人想要,他非要反抗會有什麽後果?
拂雪完全不敢想,戲園子裏的人經常私下說起來,被送到達官顯貴家的漂亮戲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雖然他覺得首輔大人應該不壞,可還是沒由來的害怕。這種害怕不是別的,主要還是因為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他無權無勢,就如同水中浮萍,任憑他如何努力都飄搖風雨中。
可是如果依附首輔大人……拂雪只是想了想就連連搖頭,一點都不敢再細想。
至于明日到首輔大人房中……拂雪也不敢多想,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做縮頭烏龜。
蕭靖則從拂雪的房間出來拐個彎就能回到他自己的卧房。守靈三日,再加上處理政務,他确實已經疲憊到極點,若不是能逗拂雪玩讓他堅持下來,現在恐怕站着都能睡着。
“大人現在可要休息?”關岚在旁邊關切的問道。他眼看着大人連軸轉了好幾日,還要抽出空來關心夫人的病,實在是太累了。
他們做侍官的還能暫且抽空休息,大人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這樣煎熬着,怕是對身體也不好。
“先沐浴吧。”蕭靖則揉了揉眉心,想起明日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實在是頭疼。還好年關将至,還能抽出一段時間休息。
他這位父親,活着的時候就沒少同他對着幹,死也沒死在好時候,淨會折騰人。現在他也非常懷疑,父親要娶拂雪根本不是因為沖喜,他也不喜歡男子,只是單純知道他對拂雪有意,故意用禮法束縛。
蕭靖則走進房中,冷笑了一聲。
只可惜他這位父親,實在是太小看他想要得到拂雪的決心,以為只要娶了拂雪,他就會礙于仁義禮法放棄。
什麽妾室不妾室的,他自然可以抹消掉那些痕跡,讓拂雪做不成父親的妾室。
沒了妾室這個名頭,他無論做什麽……都沒問題。
拂雪又是一晚上沒有睡好,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到自己被鬼怪魇住,渾身上下動彈不得,還被妖怪壓制着輕薄。
那妖怪血盆大口,幾乎把他整個人都吞食進去。他一晚上都在不停的掙紮,尋找出路,可是怎麽都無法逃脫,他又急又怕,最後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被被子卷成一團顧湧顧湧的小胖蟲,所以才一直無法掙脫束縛。
終于醒了,拂雪松了一口氣。他扶着床邊緩緩坐起來,烏黑的長發散落在手邊,暗紅色的紅木襯托着白皙的骨節分明的手,委實抓人眼睛。
照月聽到了裏間的動靜,敲敲門便進來伺候洗漱,她低着頭看到一截白皙紅潤的指尖,把頭再度壓低了不少。
拂雪還是不适應有人伺候,那些繁瑣的步驟規矩也沒太明白,但是礙于照月堅持,只好把自己當成一塊木頭樁子,閉着眼睛任照月擺弄。
拂雪生得白,眼睛也又大又漂亮,長長的睫毛因為緊張而顫抖,淺粉色的嘴唇微微抿着,等待着其他人的動作。
照月趁着拂雪閉眼捂了捂胸口,這麽漂亮的美人,怪不得大人會喜歡,這擱誰誰不動心啊!
洗漱完,照月帶着拂雪到梳妝臺前,挑了一條暗紅色發帶,十分娴熟的綁了一個很幹淨漂亮的發式。衣服則是搭配了一身白色的圓領袍,上邊帶着乳白色的紋樣,一條暗紅色的腰帶緊緊的束縛着纖腰,再挂上一串灰青色的玉腰飾。
若是不知底細的,還以為是哪家高門大戶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管事真是俊秀,就連奴婢都要動心了。”照月替拂雪整理好腰間的挂飾,整體一瞧甚是滿意。
在外邊伺候的女使們聞言也偷偷的掀開簾子往裏看。拂雪臉皮薄,被一群小姑娘們偷看臉頰泛紅。
“照月姐姐還是不要打趣我了。”拂雪求饒的望向照月,他性子害羞,實在是受不住這樣誇。“還有把頭發挂飾都拆掉吧,我是個管事,實在不宜如此光鮮。”
他不過是個小寡夫,怎麽能穿得如此鮮豔,實在是不知禮數。
“可不能拆,您也應該适應一下。”照月連連搖頭,“您現在好歹也是首輔大人府的人,如今一身素白就已經很樸素,再減一些,恐怕就讓別人笑話了。”
拂雪不知道首輔大人府裏平日裏都是什麽規格,便不敢再抗議。被照月這樣一打岔,他倒是暫時忘了昨晚的事情。
上午好好的寫了一會兒字,中午午睡起來到院子裏逛了逛,直到傍晚才想起來昨晚首輔大人說了什麽。
“阿雪要想出門……明日便到我房裏等我。”
“府裏全都是我說算做主,你想做什麽,都要經過我的批準。”
拂雪心裏亂糟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急得在房間裏亂轉。
他在府中毫無權勢,一切都要仰仗首輔大人照拂。可偏偏首輔大人想要的是他的身子,是他最不想要和大人交易的東西。
拂雪心裏拿不定主意,在外邊候着的照月卻出聲催促了。
“管事,大人吩咐請您到移步到正房暫等。”
照月……照月……拂雪突然想起來昨晚照月也在外間,首輔大人進來必然會經過照月,在外間也可能聽到什麽。
這照月……也一定是為首輔大人做事的。也就是說,他每日做了什麽,可能都會通過照月彙報給首輔大人。
拂雪頓時臉色蒼白,情緒也有些沮喪。
此時照月已經等不及,她拿着月白色的毛絨絨大鬥篷進來,小心的披在拂雪的身上,還順帶幫他整理好。
“您快去吧。”照月笑容明豔,像是有什麽好事要發生一般。
此時此刻萬事已由不得拂雪,他心中忐忑,在照月的催促下走進了首輔大人的房中。
拂雪頓時有一種被綁起來獻祭,等待主宰他命運的神明享用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