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為什麽不選擇扔下我?”她悶悶地說。

虞澤瞥了她一眼:“是誰給我在手上留了個醜圖,說擅自離開她一百米就會自動爆炸的?”

“你明知是假的……”唐娜面皮發熱。

虞澤看了她一眼,烏黑的眼眸中沒有對她的埋怨,也沒有怒意或恨意,他的眼睛和平常一樣,充滿不以為意的冷淡。

他問:“餓了嗎?”

唐娜其實很餓了,但是鬼使神差的,她搖了搖頭。

“餓了也得忍着。”虞澤冷冷地說:“是你自己放棄牛肩肉的。”

唐娜的嘴唇不服氣的無聲扭動着。

“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鍛煉,我就給你買三文魚壽司。”虞澤說。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類。”唐娜小聲說:“你為什麽一點都不生氣?”

“誰說我不生氣了?”

“那你為什麽不沖我發火?”唐娜無法理解這個爬蟲的行事:“為什麽不罵我,不打我,也不趕我走?”

“……誰打你了?”虞澤朝她看來。

唐娜發覺失言,連忙回到上一個話題:“我不想鍛煉,但我想吃三文魚。”

虞澤适應良好的接上了上一個話題:“只有鍛煉,才有三文魚吃。”

“魔法師才不鍛煉。”唐娜嘟嚷着說:“只有光明教會那群肌肉傻子才會去鍛煉。”

“就是因為不鍛煉,你的身體才會這麽虛弱。”

“才不是呢!”唐娜立馬反駁:“只要你離實現願望越近,我就會越強大。我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不知哪個讨厭鬼毀壞了我的魔法書!”

看着氣哼哼的唐娜,虞澤做賊心虛地移開了眼。

“如果不是那個讨厭鬼,我就能把石頭變成金子,把超市裏的糖果蛋糕全都包下來了。”唐娜憤憤不平地說。

虞澤問:“你這麽喜歡吃糖?”

唐娜用力地點了點頭:“我喜歡甜甜的東西。”

“為什麽?”

“喜歡就是喜歡啊。”唐娜理所當然的說:“如果你一直都是吃着很苦的藥水長大,你也會像我一樣喜歡吃甜食。”

“你不是書精嗎?還會長大?”

“誰和你說我是書精的?我是偉大的魔法師!因為光明教會的奸計,所以才會被困在一本書裏!”唐娜生氣的糾正。

虞澤問:“你原本是人?”

“我當然是人了。不過和你這種愚蠢的人類不一樣——”唐娜驕傲地挺起小胸脯:“你看我像什麽?”

虞澤:……像傻子。

唐娜嫌他回答的慢,直接把答案說了出來。

“在做魔法師之前,我是一名貴族!我有一座城堡,一個領地,有騎士,有農奴,有替我放羊的姑娘,還有無數個像你這樣的小爬蟲伺候我,每天錦衣玉食,無惡不作!”

虞澤說:“無惡不作是一個貶義詞。”

“那又怎麽樣?我就是一個大壞蛋。”唐娜不以為意,反而有些驕傲:“只有大壞蛋,才能活到最後。”

“你剛剛說你錦衣玉食。”

“對呀。”

“你之前還說了你從小喝着藥水長大。”虞澤盯着她的眼睛,問:“什麽是真的?”

唐娜眼珠子一轉,說:“……我是一名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珍貴藥水長大的嬌弱貴族。”

不僅是書精,還是謊話精,虞澤在心裏想。

他說:“鍛煉換三文魚壽司,成交嗎?”

唐娜翻了個白眼:“鍛煉對我沒有用,我現在又不是人。”

虞澤用一個簡單的問題封鎖了她的所有狡辯:“那你為什麽會上火?”

“……”

真是個好問題,唐娜絞盡腦汁,一時也想不到該如何回答。

虞澤追問:“去不去?”

想想細膩柔滑的三文魚,唐娜不得不屈服于愚蠢人類的淫威下:“……去。”

愚蠢的人類擡起手,在她頭上摸了摸。

唐娜惱羞成怒:“你這膽大妄為的家夥,看我不——”

唐娜話音未落,忽然被虞澤捂住了嘴。

“……那是什麽東西?”虞澤望着遠處,變了臉色。

唐娜跟着虞澤的視線望去,看見皎潔月光下,一只半透明的人形物體游蕩在空蕩蕩的街邊,從他那張模糊的臉上,還依稀能夠辨認出一個年輕男人的模樣。

她說:“放我下來。”

虞澤猶豫了一下,将她放到地面上。

“你認識那種東西?”虞澤皺眉問。

唐娜伸出手,在空中快速地畫着某種圖形。

一邊畫,她一邊習以為常的說:“愚蠢的人類,偉大的血腥魔女無所不知!那東西生前和你一樣,也是一只小爬蟲,只是臨死時因為執念太深,所以變成了徘徊在人間的惡靈。”

“它們以活人的生命為食,被它們标記的人會染上程度不一的黴運,可能破財,也可能喪命。你看見它們就離遠一點,別等有了惡靈印記再來哭着求我救你!”

虞澤選擇性的忽略了最後一句話,他認為這種情況永遠不會發生。

“為什麽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虞澤問:“惡靈印記又是什麽東西?”

“你之前沒見過不是因為它不存在,而是因為你沒有和我簽訂契約。被惡靈标記過的人會有一種特殊的印記,通常是黑色的,你問這麽多來幹嘛?就算有印記,一般人也看不到。”

唐娜放下手時,一個閃着幽幽藍光的魔法陣懸在空中,短短一瞬後,魔法陣像是薄脆的玻璃糖,分崩離析為無數璀璨的星芒,射入了四面八方。

“好了,你去把它引過來,我來捕捉它。”唐娜說。

虞澤:“……”剛剛是誰讓他看見了惡靈就離遠一點的?

唐娜從他懷疑的目光中看出了他的潛臺詞,不屑地說:“你怕什麽,血腥魔女就在這裏站着呢,這種垃圾惡靈,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虞澤無奈地朝惡靈走去。

唐娜用目光監督着他,以防他臨陣脫逃。她看着虞澤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就快直愣愣地走到惡靈面前了,那個弱小的垃圾惡靈依然一動不動,視虞澤為無物。

……這是怎麽回事?唐娜百思不得其解。

虞澤回過頭來看着她,用眼神詢問是否要繼續前進。

唐娜招了招手,讓他先回來。

虞澤重新走回來後,唐娜驚奇地說:“你做了什麽,為什麽他對你視而不見?”

虞澤搖了搖頭。

他當然不可能做什麽,如果他做了什麽,唐娜沒理由沒有發現。

難道是惡靈的問題?

唐娜不信邪,以身作則,自己朝惡靈走了過去。

她走到一半的時候,惡靈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緩緩地朝她擡起了頭,緊接着,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猛沖了過來。

唐娜轉身就跑。

開什麽玩笑,這不是好好的嗎?

唐娜邁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往她設立魔法陣的地方跑去。那只愚蠢的小爬蟲這時沒那麽愚蠢,看見惡靈追她,小爬蟲第一時間就趕來,彎腰一把撈起她就跑。

“快去剛剛我們站的那個地方!”唐娜喊道。

不用她喊,虞澤也知道往剛剛她設立魔法陣的地方跑去。

惡靈沙啞可怖的嘶吼聲從身後傳來,陰風似乎就在他們的後腦勺上,幾乎是前後腳的距離,虞澤抱着唐娜回到了剛剛設立魔法陣的地方。

一陣幽藍色的天羅地網從天而降,牢牢的将緊随其後的惡靈束縛其中,電光閃爍間,惡靈痛苦的嘶吼着。

“其他人聽得到這聲音嗎?”虞澤問。

他警惕地掃視着四周,唐娜看到幽藍色的電光在他白皙的面孔上閃爍,不斷照耀他冷峻的五官,映出一種奇異的美感。

她被這樣的景象所惑,過了兩秒才回過神來。

“只有看得見惡靈的人,才聽得見它們的聲音。”唐娜說。

虞澤不再言語,靜靜地看着被電光困住的惡靈。

唐娜憑空變出魔法書,從散落的書頁中拿出其中一張,将不斷嘶吼掙紮的惡靈收進了書中。

虞澤看向她手裏的魔法書,那原本空白的書頁上現在多了一個平頭男青年的全身像,畫像下方慢慢浮起一行小字:朱仲,人類,高空跌落而死,特長動作指導。

唐娜說:“運氣真好,你可以跟着他學特技。”

她興沖沖地轉過頭來,卻看見虞澤在看着她沉默。

“怎麽了?”唐娜不解地問。

“你到底是什麽人?”虞澤問。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一名貴族。”唐娜昂着下巴,說:“當我機緣巧合的接觸到了魔法以後,我就成為了大名鼎鼎的血腥魔女。”

“你時常說的光明教會又是什麽?”

“一個充滿垃圾的地方。”唐娜厭惡的皺起眉頭:“如果不是他們的紅衣大主教尼貝爾卑鄙的用了車輪戰術,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殺了你?”虞澤問。

唐娜得意地說:“還差一點兒,終歸還是我更厲害。不過尼貝爾那個老頭應該被我炸飛了,他的靈魂不知道還在哪個時空裏飄着呢。”

“有沒有可能……他和你一樣都來到了這個時空?”虞澤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你為什麽會這麽說?”唐娜倍感好奇。

惡靈收複後,電光也跟着消失了,虞澤的表情在黑暗中暧昧不清。

“這本魔法書……”他看着唐娜,說:“是有一天,突然出現在我家裏的。”

唐娜愣住,虞澤的潛臺詞她已經接收完畢。

他是在問,惡魔之書有沒有可能是尼貝爾偷偷放到他家裏的。

唐娜一直以為惡魔之書是虞澤自己收集到的,現在忽然被告知,這書是自己出現在虞澤家中的。其中蘊含的巨大信息量讓唐娜一時說不出話來。

兩束明亮的遠光燈打斷了他們的沉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