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聚餐
聚餐
王易傑他們挑的燒烤店不是林賀常去的大龍燒烤，林賀沒來過這地，跟着王易傑繞了好久才拐進來。
等到了發現和王易傑他們一樣想死前放縱一把的人挺多，店裏大部分都是三中的學生。
他們人多，不想影響其他人就坐在了外面。
“看着吧，今天我就要把這裏所有的烤串都吃一個遍！”
“老板怎麽不補菜啊，雞腿子就這幾個了嗎？”
“杜佳，你吃不吃烤茄子。”
林賀看着這幫子像是八百年沒吃過飯的餓死鬼，非常自覺地端着盤子靠邊站了，他隔冰櫃門口靠着，也不知道宋尋發什麽瘋也非要站他後面。
等這幾頭餓狼挑完了，林賀才慢條斯理地挑起來。
“雞翅和板筋要嗎？”林賀挑的差不多轉頭去問宋尋，
“拿兩串雞翅。”
“行。”
林賀點頭往他盤子裏放了兩串。
那邊孫子旭他們已經挑好了，“賀哥快點的，一起烤了！”
“來了來了，別催命。”林賀話音剛落電話就響了。
是給顧亞慧她們幾個女生訂的奶茶，外賣小哥沒拐進來讓他去取一下。
“你幫我遞過去，我出去接一下外賣。”林賀把盤子遞過去宋尋，旁邊就是劉志強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非要把盤子往宋尋手裏怼。
“快點的！”看人不搭手林賀對着宋尋催了一下。
宋尋抿着唇看着拿着手機跑出去的林賀，少年寬大的校服被風吹動，衣角掀起來一片。
宋尋看着林賀的背影，心裏好像也沒那麽憋悶了。
“挑好了。”那邊吳正也終于挑完了：“快給老板一起烤了。”他說完又對老板說：“多麻多辣多醋多蒜，什麽都來點！”
他們幾個的烤串把整個烤架都占滿了，宋尋把盤子放到一邊說：“架子放不下了，我等下次。”
等林賀拎着奶茶回來一看這架勢就心道要遭，吳正這狗東西把烤串都混在一起擺在桌子上，他事先沒說忌口現在也不好開口。
“回來了，快把我的宇宙波波奶茶給我！”孫子旭說。
林賀笑着錘了他一下，“給你，顧姐的是這個，杜佳要的是什麽來着？”
王易傑急了：“哎呀！芒果星冰樂！不是，賀哥你這年級第一的記性怎麽連這都記不住。”
林賀磨了磨牙，心道傻逼。
“我肯定記得沒你清楚。”杜佳起身去那杯子的時候，林賀挑了一下眉趴在他耳邊說對王易傑說。
王易傑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臉一下子爆紅，捂着臉就往孫子旭懷裏鑽。
林賀都驚了，他開了罐啤酒：“沒想到你還挺純情。”
“去你媽的！”
林賀灌下半罐酒，杜佳剛才借口拿杯子進店裏面去了，這會出來一看耳朵也紅了一點。
林賀看着兩人的樣子，心下了然，沒想到王易傑這狗牛糞還真能把花插好了。
王易傑被打趣了半天，從孫子旭懷裏鑽出來就幽幽怨怨的瞥了林賀一眼，愣是連看杜佳一眼都不敢。
“別光喝酒，吃點東西。”劉志強看林賀一罐酒都快沒了，對林賀說。
林賀從盤子裏拿了一串烤蘑菇，也不吃，問：“周卓呢？宋尋怎麽也不在？”周卓和孫子旭一個宿舍，剛才出來的時候還跟着他們後面，這會就不見人了。
顧亞慧喝着奶茶沖他揚了揚頭：“宋哥你後面呢，周卓剛才接了個電話，說是有事先走了。”
林賀轉頭果然看到宋尋端着兩個烤盤過來。
“怎麽才弄好？”林賀說。
“人有點多。”宋尋說完把盤子放在林賀跟前：“你的。”
林賀一愣，盤子裏确實是他之前拿的東西，多辣多醋，沒有蒜。
林賀其實不是不能吃蒜，只是生蒜對他而言很難進口，他不想在吃飯這種事情上還要勉強自己，但要說完全不能吃也不是。
可能不能和喜不喜歡不一樣。
林賀手裏那根烤串突然就拿不下去了，他摸着滲着水珠啤酒罐用餘光去看坐在他旁邊的宋尋。宋尋安靜坐着，胳膊松松的放在桌上，他腿長，坐這種夜市的紅塑料椅子腿都能曲着，整個人都很放松。
林賀收回視線摸了摸鼻子，被這種默不作聲的關懷戳了一下，戳的他心口發酸。
飯桌上孫子旭提議碰一個，林賀反應了一會才跟着舉杯。
“還敢喝酒，回去不怕你爸爸皮帶抽斷？”吳正說。
“反正都要抽了，不喝點酒不血虧嗎！”王易傑說的義薄雲天。
林賀晃着酒杯笑了一下，對宋尋說：“來宋哥，走一個。”
宋尋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伸出胳膊：“走一個。”
顧亞慧把奶茶杯子舉起來：“那我們就碰個奶茶。”
時間如果能定格在這一刻，少年人的肆意和張揚會永久的保留下來，這一瞬的快樂足以在餘後的人生裏銘記懷念。
酒過半場大家說起話來也都敞開了。
王易傑敞着校服外套：“我現在是做夢都想再往上爬幾分，做夢都是在做卷子。”
吳正哈哈笑了起來：“你還真別說，我昨天夢見老蔣站我跟前看我做卷子，我寫一道她罵一句，吓得我一晚上醒了三次。”
杜佳咬着吸管笑的肩膀一聳一聳的：“你們還好，我直接夢到自己高考當天沒寫完卷子，然後回家躲廁所裏揪頭發，吓得我一睡醒就照鏡子，生怕自己禿了。”
“哎呦，你頭發炸的跟梅莉達一樣，這輩子都不用擔心會變成禿子。”王易傑說完杜佳直接拿燒烤簽子戳他：“人家那頭發是真的多不是炸！”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揉了揉胳膊嗲着嗓子對杜佳說：“別拿簽子紮我啊，好疼的。”
吳正“咦”了一聲，摸着自己的兩條胳膊生怕把雞皮疙瘩抖下來，氣的王易傑作勢要拿啤酒砸他。
林賀晃着椅子盯着自己的手指，其實根本不用別人給他們說該努力了，也不用別人來給他們壓力。處在這個位置上，他們比任何一個人都想要自己考得好，都想要出人頭地，他們身上最大的壓力都是自己給的。
“我要是哪天能考的賀哥這個分數，我就能擺了。”孫子旭喝酒上臉，現在已經紅成了一個猴屁股：“我要成了年級第一，我爸能在我們小區連擺三天流水席。”
王易傑哼了一聲：“別說流水席，到時候我們家就是我做主了，小區門口的狗都要坐單桌，但凡路過我們小區的人嘴裏都得塞根煙。”
林賀笑了一下把劉志強跟前的啤酒拿到自己跟前，“我成績這麽牛掰啊。”
杜佳豪氣地一撸袖子，非常犀利地說：“凡爾賽，這絕對是凡爾賽，你那成績何止牛掰啊，那是直接是高考完就能直接挑學校的牛逼！我要是能像你這樣，我們家祖墳都能冒青煙。”
林賀灌下半瓶酒“啧”了一聲，“這麽說我确實很牛逼。”
他酒量好喝酒也不上臉，沒人知道他其實已經有點醉了，他人醉的時候手腳不聽話，腦子卻意外的靈敏好使。
他拍了一下宋尋的肩膀：“那他也很牛逼，在咱們班坐火箭，牛逼大發了。”
宋尋擡起眼皮掃他一下，沒把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甩下去，淡聲說了句：“德行。”
吳正萎靡地點點頭：“也牛逼，我都給驚着了，本來前頭就擠不進去，這下子競争更激烈了，以後咱們班又多了一個哥。”
“也是門面，你瞅瞅老門面臉一毀容咱們宋哥就來了。”他看着林賀貼着敷貼的臉：“這叫什麽，這叫……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林賀笑罵一聲：“去你媽的，老唐要是聽見你這樣造句非沖過來弄死你。”
他們一直喝到九點多，除了兩個女生沒沾酒其他的都喝歇菜了。林賀給他們每個人都叫了車記下了車牌號，尤其是兩個女生讓她們回去發條消息報平安。
孫子旭扒着車窗口齒不清地發酒瘋，他拽着林賀的手不放，邊摸邊說：“快說我能考第一！”
林賀把他推進去：“能能能，等回去了我就把筆給你，讓你蹭蹭運。”
“那還行。”
劉志強上車的時候，林賀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不大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器：“別鑽牛角尖，咱們基礎實力擺在這，別胡亂發愁。”
劉志強眼睛發紅的叫了聲“賀哥”，剛要張口說話，林賀直接把他塞進車擺擺手讓司機開車。
等人都走完了，林賀站在路口被風吹的攏了一下袖子，臉上的笑才慢慢淡下去。
“不回家嗎？”宋尋扯着書包帶子問，他只喝了一罐，整個人還算清醒。
林賀站在路口，實驗白藍兩色的校服罩着他，越發顯得人清瘦的厲害。鼓起少年衣角的晚風不在了，連帶着少年的意氣風發也沒有了。
林賀盯着路緣石的視線收回來沉悶的說了一句“不想回”，他轉頭看着宋尋問他：“你要回家嗎？”
宋尋無聲地嘆了口氣：“不回。”
林賀反應了一會像是需要時間消化這句話一樣，緩了幾秒他嘟囔了一句：“那都不回了，我帶你去看小福吧！”
他伸手就去抓宋尋的胳膊，半扯半摟的把人拉到路邊伸手攔車，出租車下一秒就停在路口，像是早就寫好的故事情節，林賀扯着宋尋在他笑意還沒散的時候爬上了出租車。
車子一路往前開，透過車窗在林賀臉上投下色彩不一的光塊，宋尋被他抓着胳膊擡眼看去，林賀的眼睛藏在陰影下偶爾才會被光塊照亮，黑沉沉濕漉漉，安安靜靜的，宋尋倏然覺得這人是真的不開心。
“劉志強回家了不然還能在這看到他。”在巷口下了車林賀松開宋尋，領着他往裏走。
他口齒還是很清晰腦子也是清醒的，只是走的很慢遇見樓梯也要停一停。
他喝了五罐啤酒，宋尋心想。
他站在林賀左手邊把人擠得遠離馬路，走了四五分鐘終于見到了老巷子的牌子。
時間已經很晚了，這裏居然還是燈火通明。
林賀領着他往裏走，橙子老遠就看見他了，扯着嗓子喊了聲小老板，林賀慢吞吞的回了個“嗯”。
小福的窩在老巷子的小棚子裏，劉叔專門給他砌了個狗窩。
小福脖子上拴着牽引繩，看到林賀來了興奮的扯着繩子直蹦。
“幹嘛，想當吊死狗啊。”林賀蹲下來，撸了一把狗腦袋，酒精讓他手腳都不是很聽話，控制不住力道，小福被他揉的哼哼唧唧的。
“汪汪汪！”小福頂掉林賀的手，繞着林賀瘋跑，牽引繩纏了兩圈就長度不夠了，傻狗汪汪叫了兩聲一下子撲倒林賀懷裏，林賀被他撞得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屁股蹲。
宋尋被他們的樣子逗笑了，林賀惱羞成怒人還沒爬起來就已經握着拳頭在宋尋小腿上砸了兩下。
“你笑話我。”
“沒有。”宋尋矢口否認，他伸手把人拽起來，小福還記得宋尋，蹬着林賀的肩膀朝宋尋吐舌頭。
“好重啊你！”林賀皺着眉嘟囔，他把綁在鐵環上的牽引繩解下來，小福從林賀身上滑下來又開始繞着宋尋的腿打轉。
宋尋看着它耷拉在地上的兩只後腿，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怎麽不給他按個輪子？”
林賀蹲在地上皺着眉拿着牽引繩，聽到宋尋的話晃了晃頭：“按過，它不喜歡。不喜歡就不按喽，反正它也不覺得自己和我們有什麽不一樣，大家都是兩條腿走路，沒什麽不一樣的。”
他話剛說完小福就又撲到了他身上，宋尋看着他嘟嘟囔囔說着重死了手卻摟着小福沒松開。
宋尋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勢，這是個和林賀平視的高度。他看着林賀眼睛裏毫不掩飾的高興和寵溺，小棚子裏灰暗一片可林賀的眼睛卻亮的驚人。
亮的像是高挂在蒼穹上的星星。
宋尋看着他，縮在袖口的手握了一下随後又松開，他嘆了一口氣，問道：“你是不是醉了。”
林賀皺着眉把想要舔他臉的小福扯下來，聞言擡頭看着宋尋思考了幾秒，坦誠道：“好像是有點。”
宋尋看着他已經染紅意的眼睛沒說話，轉身去找人要了杯熱水，橙子一眼就看出林賀醉了，蜂蜜水早就倒好了。
宋尋半蹲下來把杯子遞給他：“喝點熱水。”
林賀正在盯着地面發呆，聽到他的話林賀擡起頭，臉上有着一瞬的茫然，
“我酒量很好的。”林賀反應過來接過杯子灌了一口，像是想起什麽補充道：“酒品也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