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家人
一家人
短暫的放縱換來的是密如雨點的作業。
開學後第一次的考試成績讓蔣麗非常不滿意，據線報黎明說，她在辦公室發了老大的火，怒火都快把辦公室點燃了。
按蔣麗的話來說就是休息了十五天，考出來的成績爛的像是屎，全班五十個人加起來都湊不出一個腦子。以至于講卷子的時候大家都心驚膽戰，到了誰錯誰站環節更是兩股戰戰痛不欲生。
不過這句話和平常成績前十的人都沒什麽關系，尤其是林賀和宋尋，這兩位總分居然比之前還要高，成功的拉滿了所有人的仇恨值。
“你們倆是不是偷摸又背着我們做題去了？”黎明問的咬牙切齒。
林賀把劉志強錯的那幾道數學題幾個比較活的變形公式都寫下來還有空和他鬥嘴，“笑話，我們兩個做卷子用得着偷偷摸摸嗎，那叫光明正大。”
像是要驗證林賀的話一樣，宋尋很配合的舉起了手裏的物理題冊。
黎明批判不成反被傷，訂正完錯題後就眼含熱淚的回了位置。
“他好像被咱倆打擊的有點深。”林賀說。
宋尋擡手握住他亂晃的手，頭都不擡道：“不管。”
“太無情了。”林賀吐槽。
宋尋握着他的手腕順勢把人扯過來，手背上那條疤消下去不少但還是肉色的增生。
“你是不是這兩天沒塗藥。”
林賀聽他又提這事連忙把手抽回來，“天天都有塗得好嗎，這不就只剩下一點了。”
宋尋輕哼了一聲沒說話。
自從那次談心過後，兩個人的關系更加親密起來，林賀原本擔心互相推心置腹後會有段尴尬期。
這完全是瞎操心，他第二天看到宋尋也就腼腆了兩分鐘，後面就沒事人一樣黏過去了。
他其實有點喜歡現在的感覺，可能是覺得多了一個宋尋知道，心裏杵着的那件事又多了一個扛了。
吃午飯的時候運氣不錯，彭浩沒拖堂他們沖到食堂的時候，窗口限量的獅子頭只有零星幾個人在排隊，林賀拉着宋尋就過去排隊。
黎明劉志強他們要了清湯面，等林賀端着餐盤過去的時候這幾人面都下去一半了。
“這才過去兩分鐘，你們就吃一半了，哥幾個吃面是不用嚼的嗎？”林賀吐槽。
黎明還沒從早上的心傷中恢複過來，聞言陰陽怪氣道：“我們光明正大嗦面的速度就是這麽快。”
他邊說邊扭，偏偏手裏還拿着筷子挑了幾根面拉的老長，活像是個長腿蜈蚣，
旁邊人都被他逗笑了，林賀惱羞成怒直接一巴掌拍上去把他拍回原形。
“再多說一個字就把你摁碗裏。”他威脅道。
黎明立即舉白旗投降，“我錯了，我錯了，我立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鬧了一陣，黎明他們吃得快打算先去超市買點喝的，讓他們兩個吃完直接回班。
今天周五因為要雙休午間沒有小測，大家也就沒那麽急。
他們倆吃完回班黎明已經在桌子上趴着做題了，看見他們倆來了一人丢了瓶可樂。
林賀叩開易拉罐灌了一口，班裏看了一圈沒見着劉志強，“強子呢？”
“你問強子啊？”黎明抓抓頭發，說：“他飯卡又落小賣部了，剛走到半路上才想起來自己回去拿了。”
林賀皺眉：“又忘拿了？”
黎明點點頭，“是啊，這都好幾次，這學期的加上上學期的少說也有三四次了。”他眨了眨眼睛說：“賀哥你說強子是不是得了那個阿爾茲海默症了，我聽說這玩意現在小孩都會得了，他記性這麽差不會……”
“閉嘴滾。”林賀皺着眉把他揮開。
“哎，說不定他就是壓力大搞得記性也差了，我剛才也就鬧着玩的，賀哥你別太當真。”黎明見林賀眉頭越皺越深又補了句。
林賀把人趕回去，越想越不對勁越想心裏越沒底，他班裏掃了一圈大家都在埋頭寫卷子。他低着頭劃開手機開始搜索阿爾茲海默症的發病年齡，一查心都涼了。
宋尋看他低頭搗鼓半天，低頭一看這祖宗還真上百度了，一時間哭笑不得，“你還真信黎明說的？”
林賀嘆了口氣，“我這叫防患于未然，不過他那個記性确實太差了，一個飯卡能丢四五次确實不太正常。”
“壓力太大了吧。”宋尋說着自己也有點不确定。
“時間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一會回來我就問問他。”
劉志強沒想到自己一進門就被林賀架到了後排靠門站着，他有點懵，“賀哥，這是幹嘛啊？”
“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聽見沒？”林賀不給他反應機會，立即問道：“咱們了幾歲認識的？”
“七歲。”
“劉叔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四月六。”
“你第一次打狂犬疫苗是被什麽顏色的狗咬的？”
“齊叔家的大黑狗。”
林賀扭頭和宋尋對視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裏的疑惑，這不是記性挺好的嗎？
正好吳正和孫子旭抱着籃球氣呼呼的進來，林賀二話不說扯過孫子旭就問；“他被罰些三千字檢讨是為什麽？”
孫子旭都懵了，“不是，幹啥呢！提我傷心事！”
劉志強靠着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問還是如實答道：“帶豬肘子回宿舍撒床上被值班老師逮到了。”
孫子旭都崩潰了，“說啥呢！說啥呢！不是說好全班都忘了嗎？”
林賀檢查無誤把拽着的兩人放了，回了座位，留下原地淩亂的孫子旭。
“都對？”宋尋問。
“都對。”林賀一顆懸着的心放下去了，這才發覺問了半天自己都渴了，他彎腰拿了一下立在桌角的礦泉水瓶，晃了晃瓶子裏半口都沒有了。
“給。”宋尋把擰好瓶蓋的水遞過去。
他左手握着瓶身，林賀伸手接的時候手指無意間碰到了宋尋的手指。
不同與他的手指，宋尋的手指握着被凍過的礦泉水瓶身，指尖帶着涼意，林賀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接過水仰頭灌下去半瓶，把那點不自在壓下去，這才開玩笑一樣說：“你怎麽還買這麽多冰水，還覺得這邊幹。”
宋尋左手縮在袖子裏右手不停在演草紙上推題，臉上一片冷然，“不喝喂狗。”
“你就別變着法的罵我啦。”
下午四節課是化學和物理連堂，不難熬，以至于放學鈴打響的時候大家都還有勁鬧。
“活過來了，終于活到休息，真他娘的厲害。”
“今天的值日小組趕快把衛生打掃好啊。”
“一會打籃球去不？”
“別了，根本沒球框，全被十五班班那群狗幣占完了。”
“家人們！誰早上吃的麻球留到現在才扔啊，都臭了。”
林賀趴在桌子上賴了會，宋尋收拾完書包屈起手指在他桌子上敲了兩下他才把腰直起來。
“收拾好了？走吧，我前面上物理的時候把留的卷子都寫完了，帶兩本題冊就行。”他把書包拎起來，“強子走吧。”
“後天見。”
“後天見。”
宋尋和他們在校門口分了，林賀還要和劉志強在走上幾分鐘才到回家的車站，期間林賀說：“強子，回去你去買個卡包平時纏手腕上，不容易丢。”
劉志強頓了一下說：“行，回去我就買一個。”
林賀點點頭。
上了公交車林賀才覺得無聊起來，劉志強和他不是一路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鑒于家裏突然多了兩個人，他其實并不怎麽想回家，
可是到家的車程只有三十分鐘，林賀再怎麽不樂意，三十分鐘之後他還得要下車。
開門之前他做足了心理準備，可是一進門看見和先前完全不同的客廳時還是愣了一下。
客廳多了塊地毯，沙發和地毯上都是玩具車，陽臺上擺了幾盆多肉和綠蘿，連沙發套子都換成了小碎花的。
林賀被這客廳帶來的濃厚生活氣息定在原地，一時間只想把門關上再開一次，想着這樣客廳也許就會恢複原樣。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做趙夢就從廚房裏出來了，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很熱情的讓他快進屋。
趙夢的熱情讓他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他才是剛來這個房子的，他才是是客人。
“小賀回來了，快坐，菜一會就好了。就知道你今天會回來，我從中午就開始忙活了。”她邊說邊上前想要接過林賀背上的書包，林賀下意識躲了一下。等看到趙夢把擡起的手放下，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時，他解釋道：“我書包和同學鬧的時候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都是土。”
“沒事，一會阿姨幫你把書包洗了，現在天熱幾個小時就能幹。”
她實在是過于熱情，林賀招架不了。
林長山隔了一會才從卧室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半大的孩子。
“回來了。”林長山道。
“嗯。”
林賀聽着林長山的客套話突然很想笑，搞得他越來越像這個家的客人了。
小男孩站在林長山後面，睜着眼睛一個勁的往林賀這邊看，林長山把他抱到前面，說：“家俊，這是你林賀哥哥。”
杜家俊跟着喊了句“哥哥。”
林賀“哎”了一聲，內心更感荒謬。
他很想直接回房間，但是實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在客廳熬了幾分鐘，趙夢把菜都端上桌在飯廳裏喊他們洗手吃飯。
林賀得了自由只想回房間待會，他拎着書包走到小書房的時候卻停住了腳步。
他們家書房很小，說是書房其實只能算是個小點的雜貨間，林賀把東西清出去，在房間裏擺上香案牆上挂着賀君蘭的照片。這個房間裏這麽多年一直都只有這兩樣東西，現在裏面多了很多東西。
折疊床、玩具架、小書桌，而他母親的遺照不倫不類的擠在這些東西中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