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守歲
廖青又回到之前那種遲鈍的狀态，半天跟不上慕封的節奏：“阿青，下車了。”
慕封話說完繞到副駕駛把車門打開廖青都還在發呆，慕封只好又說了一遍伸手過去拉了她的手臂把人揪出來，鎖好車把人帶出停車場的時候廖青看看四周又不走了：“這是哪兒啊？”
“我家！”慕封強行拖着她往前走，氣溫下降了許多，現在站在外面特別冷。
“诶？”廖青發了一個單音沒再說話，被慕封拉進門了才又問了一句：“你是誰啊？”
“你說我是誰？”慕封打開燈把人拖到沙發上坐着，脫了外套也沒來得及挂，往沙發上随便一扔走進另一間屋子把那套他姑姑買了放在他這邊的睡衣給翻出來塞給廖青，然後把人推到洗手間裏：“洗漱一下把衣服換換，你身上都是泥，趕緊的。”
廖青哦了一聲，在慕封關門的時候突然轉過頭來喊了一聲：“我想起來了，你是慕封！”
“嗯，你真聰明。”慕封應了一聲把門關上，又去找藥箱，這些東西平時不怎麽用，要用起來還一下子想不起放在哪兒了，阿遠的傷看起來挺嚴重的，特別是眼睛，不知道是怎麽搞的，血絲一直沒散還越來越紅了，還是要找點藥水先洗洗，至于眉角的傷，慕封想了想打算放棄，那個他不會處理，越弄越痛的話還不如讓阿遠就那麽頂着了，反正現在不碰到她都不喊痛，估計沒什麽大事。
好不容易在書房一個角落把藥箱找出來的時候廖青已經洗漱完畢站在客廳等他了，穿着那套他姑姑審美獨特的粉紅色兔子睡衣抱着她自己的髒衣服也不坐，就那麽呆呆站着，猛的一看還挺萌，慕封沒憋住笑了笑，提着箱子招呼人坐到沙發上：“你過來我看看你眼睛。”
廖青哦了一聲沒動，揉了揉懷裏的衣服看着慕封：“我衣服應該放哪兒？”
慕封把箱子放下伸手過去：“給我吧！”
廖青不知道是猶豫了會兒還是呆了會兒，慕封手伸得有點微酸的時候她才把衣服遞給慕封，慕封接過衣服直接走了幾步扔進洗衣機裏，順便加了點兒洗衣液摁了啓動。
領教夠了廖青的慢反應，慕封過去直接把人拉到沙發上：“我看看你眼睛！”
廖青哦了一聲，坐下仰頭看着慕封，眼睛瞪得挺大，慕封看了看她紅的不行的眼睛皺了皺眉：“跟個兔子似的，你眼睛到底怎麽弄的？”
廖青低頭想了想，然後擡頭看着慕封小聲說：“酒弄的。”
“你喝酒喝眼睛裏啦？”慕封蹲下身從藥箱裏找出一瓶新的眼藥水出來：“先用這個試試，不行的話明天去醫院看看。”
“那男人被我說急眼了，甩了我一酒杯……”廖青掰了掰手指：“誰喝酒能喝到眼睛裏啊？老板你真幽默。”
慕封拿眼藥水的手微微顫了顫，側頭看一眼她高高腫起來的眉角，心裏有點不舒服，他想阿青這樣懂事的一個姑娘，為了那人生病住院能到處拼命找兼職和借錢，那人怎麽下得了這樣重的手。
“我給你滴兩滴眼藥水，別閉眼。”慕封拿了眼藥水站起來跟她小聲說，廖青又仰頭看着他的臉，眼睛睜得特別大，慕封把眼藥水滴進去她撲閃了幾下又睜開了，慕封笑笑把她眼皮合上：“現在可以閉着了。”
“哦。”廖青擡手蒙着一只眼睛看慕封把藥箱收拾好提回書房，腦子裏有點兒意識不清楚，一會兒想得起這是慕封家一會兒想不起來的，然後就覺得是在做夢，慕封都要辭退她了哪能對她這麽好啊，一定是在做夢。
“阿青，還疼嗎？有沒有難受？”慕封放好藥箱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不疼。”廖青搖搖頭，聲音聽起來特別乖，然後伸手去接慕封手上玻璃杯的時候手擦着水杯就過去了，得，看東西位置開始模糊了，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那眼藥水滴進去之後起了什麽反應，慕封有點擔心，就着自己的手把水送到她嘴邊：“行了別拿了，喝吧！”
廖青低頭喝了兩口水又接上慕封問的上一句話說：“也不難受！”
“那就好，哪裏不舒服你喊我，好嗎？”慕封揉了揉她腦袋，然後盯着自己的手有點無語，揉阿遠腦袋絕對是他從小到大習慣養成裏面最快最順手的一個，沒有之一。
“我困了！”廖青說。
慕封本來打算去洗把臉的腳又被她拽回來，放下水杯認命的把人拉起來送到次卧去，還好他媽和姑姑沒事經常帶着侄女兒過來他這兒躲清靜，兩間次卧都是随時可以用的狀态，不用重新收拾，簡直不要更省事。
“困了就睡吧！”慕封幫她開了燈指了指床，沒打算進去。
“老板！”廖青慢吞吞的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喊了他一聲。
慕封看着她嗯了一聲：“我幫你關了燈就走，你過去睡吧！”
“老板你讓我抱你一下吧，醒了你就沒了。”
廖青看着慕封一臉委屈的表情，看得慕封有點懵，什麽叫醒了他就沒了？感情他忙活了半天這姑娘全當做夢呢。
然後看着她委委屈屈的臉再次妥協，嘆口氣走過去把人攬懷裏：“行了吧？”
廖青過了會兒才點點頭，伸手摟了摟慕封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口處笑笑滿足的感嘆了一聲：“真好！”
慕封聽着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軟了一下，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沒說話，就這麽抱了會兒廖青才乖乖睡下，躺上床就睡着了，特別迅速。
慕封看了看時間，十二點多，也算無心的守完一個歲了，打了個電話給老媽報了個平安講了講原因慕封也沒打算再披星趕月的趕回去了，老媽難得松口：“那就睡你那兒吧，明天再過來，晚點也沒關系。”
慕封點頭應下，挂了電話想皇後娘娘今天真的是特別好說話，老媽奉新年團圓為一等一的大事，除了那年慕封和紀雲中出車禍慕封因為住院沒回去過，其他時間每年都要回家一家團聚和家裏面各路人馬膩乎上幾天才行，對于25歲高齡要事業沒事業要家庭沒家庭的慕封而言，面對各種長輩的關懷備至，真的是件溫馨且麻煩的大事。
廖青睡醒的時候略迷茫，手機沒在手邊不知道是幾點，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她在哪，環境太陌生，四面看了看沒有一點熟悉的感覺，廖青蒙着頭發了會兒呆，昨晚喝多以後的記憶陸陸續續醒過來，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真實的，想到這有可能是慕封家吓得她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拉開窗簾把光放進有些黑暗的房間，夠頭往外看了看，外面的環境也是眼生的，但這裏是三樓，樓下沒有賓館或者酒店的标志，所以，她真的是在慕封家？
內心略忐忑的來來回回在屋裏繞了幾圈，順便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床單都抹的看不到褶皺了才收手，盯着那道湘黃色木門就是不敢伸手去開，要是慕封在外面，她應該怎麽面對他？
糾結了十多分鐘她還是決定出去，總不能在這裏縮一天吧，把門打開一條縫往外面看了看，大廳沒有慕封的影子，難道慕封還沒醒？廖青竊喜了一小秒，飛快的掩上門竄出去，目标直奔門口想要離開的時候又不小心瞥見擺在茶幾上自己的手機，慕封的聲音也恰好傳來：“嗯，晚點兒吧，我吃完飯過來。”
慕封在陽臺背對着她正打電話，廖青腿軟了軟，步子從輕松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一邊看着慕封的背影一邊小步小步挪到茶幾前，拿了手機又慢吞吞的往門邊挪，做賊一樣的步伐。
快摸到門邊的時候慕封講完最後一句再見挂了電話，廖青暗呼一聲不好，三步并兩步彈到門口，手覆在開門的手柄上就差一擰的關鍵時刻，慕封的嗓音也緩緩傳來，他說：“阿青，要走了嗎？”
廖青腦子裏天人交戰，在開門一走了之和回頭之間劇烈做鬥争，用了二十秒不到的時間劃清楚了楚河漢界迅速調整出一個得體的笑容慢慢回頭：“呵呵，老板早啊！”
“也不早了。”慕封轉了轉手裏的手機從陽臺走進來，把手機放到就近的電腦桌上徑直朝沙發的方向走：“你過來！”
“哦。”廖青應了一聲，轉頭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門，垂頭喪氣的往慕封的方向走，小碎步慢的能踩死搬家的螞蟻。
慕封也不催，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再怎麽踟蹰，廖青還是小步小步的挪到了慕封面前，一臉緊張的看着慕封。
“坐！”慕封說。
她乖乖坐下，慕封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她反應過激一下子彈起來就要往後退，慕封沒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拉住她往自己面前帶了帶：“別動，我看看你眼睛。”
說着就上手把廖青的臉往他的方向扶了扶，廖青縮了縮沒躲掉，睜大眼睛氣都不敢出的看着慕封，慕封也只是擡了擡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右眼便放了手，然後蹲下身去拿茶幾隔層裏的眼藥水，軍綠色的帆布立領夾克擋了他的半張臉，認真的眼神配上這身行頭，特別顯帥。
“不怎麽紅了，再滴兩次眼藥水吧，是消除疲勞的沒什麽副作用，你會覺得疼嗎？”慕封邊找邊問。
廖青沒回答，慕封疑惑的偏頭看了一眼，廖青當即收斂神色相當嚴肅的回答了一句不疼！
慕封點點頭把手裏的眼藥水遞給廖青，然後起身往廚房走：“滴好了去洗漱，我研究下早飯吃什麽。”
廖青接過眼藥水愣了會兒，很快的揉了一下被慕封碰過的下巴把手放下，做賊心虛一樣看了一眼慕封的背影才開始認真滴眼藥水，慕封剛剛在外面打電話，手指還沒回溫，那種冰涼的觸感跟生根了似的一直印在她下巴和臉上，半天沒褪下去。
熟門熟路的跑到洗漱間，廖青看着面前那塊大鏡子呆了呆，爬起來到現在光顧着琢磨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去了完全沒注意身上穿的是件睡衣，關鍵還特麽是粉色的兔子睡衣，廖青臉都沒洗趕緊跑出去直奔廚房，還好沒成功溜出去，不然出去碰見人人家搞不好還要報個警，警察叔叔我看到街上有個神經病在游蕩！光是想想就醉了。
“老板我衣服呢？”慕封回頭看着縮在牆外面只露出一個頭的廖青，一臉被驚吓後的表情，完全可以想象她看到這身睡衣以後的樣子，忍不住就先笑了一聲。
見她尴尬的不行了才收了笑幹咳了兩聲：“陽臺上呢，昨晚洗了現在還有點兒潮，一會兒吃完飯熨一下再換吧。”
“不用我我現在就去換！”廖青調頭直撲陽臺，慕封皺了皺眉把手裏的菜譜放下，幾步跨出門在廖青正打算伸手拿衣服的時候把她喊停了。
“阿青！”慕封微微擰着眉，表情相當嚴肅：“吃完飯再換，聽話！”
廖青看了看他的表情，恹恹的哦了一聲，對着陽臺一步三回頭的回了洗漱間，光速洗漱完随便扯了塊毛巾擦擦臉又往廚房跑去，為了早點擺脫這套睡衣，她必須得讓吃飯時間來得快些。
慕封還在研究菜譜，他會做些簡單的菜，可大年初一的總不能吃的太簡陋了吧，何況還有個阿遠。
“老板你在做什麽？”廖青夠頭看看他捧着的菜譜問。
慕封看了她一眼順手打開旁邊的冰箱保鮮層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遞給她：“你先墊墊，有什麽想吃的菜嗎？”
“于是你是要按菜譜做嗎？”廖青看着他正在看的那頁年年有魚撇撇嘴：“這個太麻煩了而且不好吃。”
“喲？”慕封擡擡眼皮詫異的看她：“你會做菜啊？”
“這是什麽話？”廖青咽了口牛奶把他的菜譜扯過來霸氣的一拍：“就這上面的，你想吃什麽盡管點，我分分鐘給你做出來還保證質量！”
“這麽厲害？”慕封伸手又想揉一下她揚得頗高的腦袋，看到她眉角的傷又頓了頓，猶豫了下還是沒揉下去，改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小神廚看着做點來嘗嘗吧，我給你打下手。”
“不用！我自己就行。”廖青幾大口吸完牛奶一揮手，那些沒喝完的牛奶順着吸管華麗麗的甩了慕封一臉，廖青吓了一跳，扯了手邊的帕子就要去幫慕封擦，慕封連忙擡手攔住：“你手裏那塊是擦砧板的……”
“啊對不起對不起。”廖青把帕子扔回去在四周到處找紙巾，急得不得了。
慕封擡手随便擦了兩把把急得團團轉的人拉住：“行了行了，沒事，那我出去等着吃好了，你發揮吧。”說完還很順手的接過她手裏的牛奶空盒帶了出去扔在門口的垃圾桶裏。
廖青追在他背後又說了幾句對不起，慕封搖搖頭走的更快了：“說了沒事，你趕緊做菜吧別一直追着我抱歉了，不然一會兒得把我追得從陽臺上跳下去。”
廖青搓搓手帶一臉尴尬縮回廚房，揉了揉發僵的腦門，她居然把牛奶甩到慕封臉上去了，簡直不能更丢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