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衣客
慕封這才算見識到阿遠的做菜手藝，他電腦上還沒敲滿一千個字，阿遠已經把菜全做好端出來了，就兩個人吃飯，她居然做出了四菜一湯，色香俱全只差嘗嘗味道了。
慕封看了一眼時間，他吃飯一般都固定在中午十二點左右，今天阿遠在倒是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就把飯做好了，本來不餓聞着味道倒還真有點窮兇餓極的意思，手裏的文也寫不下去了，只好遵從本心愉快的起身湊到餐桌面前，看了看菜慕封疑惑的看了一眼正在盛飯的廖青：“全是素菜？”
廖青端着兩碗米飯回來，一本正經的點頭：“大年初一早上不是都要吃素的麽？”
“是麽？”慕封搜索了下記憶，好像從小到大他家裏大年初一早上都是葷素不忌的。
“嗯我們那兒有這個習俗，原來你們沒有這個說法啊，那我再去幫你炒個肉好了，我看你冰箱裏什麽肉都有一些簡直不能更奢侈。”廖青邊說邊起身。
“不用了不用了，這些夠了我也沒有特別想吃，就是随口一問。”慕封連忙說：“快吃吧，你別折騰了。”
“好吧！”廖青又依言坐回去，桌子上的菜看起來多，其實單調的不行，慕封這兒的食材都是各種肉類，只有一棵大白菜幾個番茄一袋土豆外加點幹木耳，她只能炒個土豆片煮個白菜湯拌一盤涼木耳再來個番茄土豆泥，最後搜刮出點糯米粉做了幾個糯米糕，考慮到才兩個人她做的分量也特別少，猛的一看真的是特別顯小氣。
“冰箱裏那些都是年前我姑姑拿過來的，擺了三四天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的。”慕封夾了一片炒土豆吃着：“嗯，不錯。”
“不錯吧？”廖青笑眯眯的問，笑的還挺得意，右臉頰上的酒窩又十分明顯的跑出來招搖。
“真沒看出阿青還是個潛藏的大廚。”慕封笑了笑，以阿遠游戲裏的脾氣來看，還真不像個會做飯的。
“我就是偶爾做做。”廖青看似謙虛的據實說。
“這個也看不出來。”慕封扒着碗裏的涼拌木耳絲接道。
“老板你這樣說不會自相矛盾麽？”廖青問。
“人活着就是為了自相矛盾的。”慕封推了推眼鏡敲敲碗一點也不尴尬的辯解。
“你說得對。”廖青沉默了半天才接話，人活着就是為了自相矛盾的，這句話說的多好，因為失去而痛苦，因為得到而喜悅，可擁有的時候又未必是一直喜悅的，回憶的時候也未必是一直痛苦的，活不下去的時候想死去，臨死了又想活着，多矛盾啊。
廖青沒忘記吃完飯以後的第一件事，換衣服，慕封說了半天把濕氣熨掉才能上身她一句都沒聽進去，最後慕封無奈的扔了個吹風機給她：“開熱風吹一會兒！”
慕封說完就去洗碗了，廖青把衣服和吹風機抱進她昨晚睡的房間，想了想還是決定吹一下，馬馬虎虎吹了一遍換回來，頓時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看着床上的睡衣她其實有個疑問，慕封怎麽會有這種衣服？想了想還是決定三緘其口，好奇害死貓，這種事還是不要問了。
慕封收洗完聽吹風機沒在響了又等了一會兒才去敲敲廖青的門：“阿青，你好了嗎？我有事跟你說。”
“好了！”廖青拉開門回頭看了看床上的睡衣：“那衣服……需要洗一下麽？”
“先放着吧。”慕封手裏拿了一張光盤走到他電腦桌面前把光盤放進光驅，然後靠着電腦桌看着跟過來的廖青：“過兩天去辭職吧。”
廖青步子一頓，慕封的聲音和那晚他說的話重疊在一起，阿青，你辭職吧。那句話她一直忘不掉，她第一次被人辭退，第一次這麽不想丢掉一份工作，她隐約記得昨晚慕封說不會辭退她的，果然只是做夢啊，慕封還是要她走，還是不想留她。
“你那是什麽表情？”見她半天沒緩過來的錯愕和難過慕封彎起一邊嘴角：“我讓你把你現在在做的那份工作辭掉，不是九月。”
“啊？”慕封話音落下半天廖青才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擡頭看着慕封一臉的不敢相信，她是聽錯了吧，慕封讓她辭她的正式工作？
“嗯，你過來看！”慕封點頭表示她沒聽錯，招手示意廖青來看電腦，三兩下點開一個網頁來。
網頁彈開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有一滴水從上方滴落将霧氣一圈圈蕩開，畫面漸漸轉成漂亮的紫竹林，畫面推近，竹林深處有兩個相靠在一起的背影，身量颀長，着一身白衣，雖然沒有正面，但真的是有種仙人一般的感覺，畫面漸漸消散，三個宋體字緩緩顯現出來：雪衣客。
“雪衣客。”廖青跟着念了一遍。
“嗯，我朋友的一個工作室，搞攝影影視什麽的。”
慕封動了動鼠标，字體也很快消散，網頁撥雲見日一樣的冒出來，倒也意境十足，這是一個個人網站，沒有亂七八糟的廣告和音樂，背景是青竹滴水，背景音樂就是下雨天的雨滴聲，廖青覺得這個網頁做的真的是，半點都不繁瑣，但非常精致。
撇開簡介，網頁一路劃下來都是自己原創的各種作品，有圖片也有視頻，慕封放開鼠标把它往廖青面前推了推，示意她自己看。
廖青看了幾眼漂亮的封面也蠻有興趣，不客氣的扣住鼠标點開來，她點開的是一段叫「當年驚鴻」的視頻，慕封随意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廖青看的這段視頻是部不短的cos劇，年前幾天他才剪出來的，coser大冬天冒雪拍的，各方面都很到位，說是cos劇，其實和網劇也沒兩樣了。
雪衣客是他一個高中同學陶澤開的工作室，大學時候還沒畢業就拿父母給他存的買房錢砸了這個工作室出來，當時沒人際關系沒後臺，幾度陷入險境差點倒閉，好在陶澤是個倔脾氣，咬緊牙關死都不放棄，手底下的人走了一批就到處招攬再湊一批。
慕封也是那時候正式寫文的，他覺得他要是能累積點人氣幫陶澤推廣一下也是好的，事實證明二次元的力量果然很強大，他抱着這麽個不切實際且随性的想法居然還就真把雪衣客的名聲給宣揚出去了，然後開始認真的學後期，混跡于各種cosplay後期啊視頻後期的圈子，之後一邊寫文一邊在幫陶澤搞雪衣客接的單子的後期，雪衣客發展到現在人才也不少，也不缺個把後期制作的，陶澤偏喜歡把他當員工各種使喚，一點都不顧念他當年的推廣之恩，真的是坑熟人不要錢。
“啧，這妹子真漂亮，一點都不比那些明星差啊。”廖青邊看邊在那邊品頭論足：“你朋友是拍電影的麽？”
“幫人拍照片視頻mv的，沒那麽高大上。”慕封很想翻個白眼，考慮到戴了眼鏡翻了估計不會很美觀于是作罷。
“好厲害！”廖青由衷的稱贊，然後點了畫面暫停轉頭看慕封：“所以，這和我辭職有關系麽？”廖青弱弱的問，心裏老梗着慕封讓她辭職的事，再好的劇情看着都有點忐忑。
“我除了寫文，還兼職後期。”慕封心裏略無奈：“有點忙不過來，你辭職過來幫我做後期吧，你在那邊的工資多少？”
“可我不會啊……”廖青十分沒有底氣。
“我教你，也不難，細心就好，你學會了就在這邊幫我，然後算是雪衣客的員工，到時候除了後期，前期各種你也可以去跟他們學學。”慕封敲了敲桌子：“總比你現在上那個行政班在九月中間來來回回分身乏術好吧。”
“老板你這樣塞個什麽都不懂的小白給你朋友的工作室真的好嗎？”廖青其實有些心動，慕封說的沒錯，她可以學其他的東西，也應該去學一些新的東西，而不是每天重複那種三點一線沒有什麽前途的生活，要是她能學會這些也是不錯的吧，起碼以後找工作不會再自我感覺一無是處百無一用。
“關鍵是你願不願意。”慕封索性坐到桌子上，從高處看着廖青：“願不願意改變自己的生活現狀。”
“我……”廖青話頭頓了頓：“我能想想麽？”她腦子裏突然閃過楊喬溪的臉，要是她這麽一聲不響的就走了，楊喬溪說不定還得狂躁一把，這樣做也确實不妥。
“想一想也好。”慕封點點頭，跳下桌子點了光驅裏的光盤播放：“這是一些視頻後期和圖片後期的處理方法教程，我壓縮後刻下來的，還算齊全，你有空可以看一下。”
“好，謝謝！”
慕封看廖青一眼笑了笑，把光驅裏的盤拿出來順手裝到保護套裏放在桌上，然後拿過一旁的電腦包，關機打包，一樣一樣收拾着鼠标充電器各種：“真想謝我呢就來點兒實際的。”
“我這兒好久沒收拾過了，你一會兒幫我好好收拾下，打掃做飯這兩天都承包給你了，有問題麽？”慕封看了看四周，阿遠和她爸有矛盾，這會兒肯定不能回家，又說她朋友那兒也去不了，大過年的他總不能看她流浪在大街上，他這麽說也算是變相把人留在自己家了，好在他這幾天都不會回來，讓她住着倒也沒什麽。
“我……”廖青是想回絕的，皺了皺眉頭不小心牽動到頭上的傷又沒繼續說下去，她現在不能回家，身份證沒帶，楊喬溪那兒也不能去，想想真的是沒什麽地方可以去了，雖然大過年的賴在慕封家真的是非常不道德，但好像除了這兒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眉角的傷開始一陣一陣隐隐跳動着疼，附和着她心裏的無力，這種感覺真的是非常蛋疼。
“沒問題就行，我房間有電腦，無聊的話你可以玩一下打發時間，那我先走了，再見。”慕封摸了摸口袋，确定東西都帶齊了以後回房間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走的還挺急，廖青緩過神來只來得及見他利落關門轉身的背影，連說句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