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撤回一個胡蘿蔔
撤回一個胡蘿蔔
溫喬蹲下身圈住耶耶的腦袋，瞥一眼沒系緊的塑料袋，擡眼詢問江晝：“這是什麽啊？”
還沒等到江晝回答，耶耶就着急地貼近她，蓬松的毛蹭得她脖子發癢，袋子裏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
溫喬看着一地的毛絨胡蘿蔔沉默，好笑地揉揉耶耶，“這是你的寶貝嗎？”
“汪汪汪！”
【mu：它說袋子裏還有。】
江晝彎腰把挂在耶耶脖子上的袋子取下來，撿起滿地的胡蘿蔔放回袋子裏。
“這一袋子都是它的寶貝，平時藏得好好的，要不是這次它自己拿出來，我都不知道它什麽時候偷偷塞進了行李箱……剛剛一路上都不肯給我，偏要自己挂着。”
溫喬彎唇點點頭，接過袋子認真翻看起來。
袋子裏有一個嶄新的毛絨雞腿，兩個發光小黃球，一個會動的仙人掌玩具，兩個藍色飛盤，還有一片胡蘿蔔種植園，剛剛那些胡蘿蔔就是從坑裏掉出來的。
溫喬一時間哭笑不得，把東西收好挂回耶耶的脖子上，“耶耶，乖啊，這些你自己收好……”
“汪汪汪！”
【mu：以下為實時語音轉換。】
【mu：“姐姐你不喜歡嗎？這些都是我珍藏好久的寶貝啊！”】
【mu：“姐姐，你玩這些心情就好了！耶耶親測有效！”】
溫喬強忍笑意，捏捏再次掉出來的毛絨胡蘿蔔。
Advertisement
但是，她什麽時候心情不好了？
溫喬擡眼觀察江晝的臉色。
耶耶，你哥看起來心情才是真的不好。
“你拿着吧，耶耶挺倔的，你不拿我們恐怕要吹一晚上冷風。” 江晝淡淡道。
溫喬拉開袋子，“好，那我拿一個，全拿了耶耶沒東西玩了。”
她剛要伸手，夾在指縫裏的手機亮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條消息。
【秦晴：喬喬，睡了嗎？】
【沒，怎麽了？】
下一秒秦晴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溫喬抱歉地沖江晝指下手機，快步走到一邊接通。
“秦晴？”
“喬喬，出來吃宵夜嗎，樂隊剛結束一場演出，今天超級順利！”
“不了吧，我剛吃了炸雞，消化消化準備睡了。”
“好吧……那你明天晚上有空嗎？來看我們樂隊演出啊，你那個綜藝不是快錄完了嘛，上次說好來看我們樂隊演出的啊！”
“啊對……好啊。” 溫喬的眼神不由飄向江晝，“我可以帶個朋友去嗎，他比我懂音樂。”
“當然行，一起來啊！”
“那我先問問他，等會發消息回你。”
“嗯好。”
溫喬挂斷電話回到耶耶身邊，彎腰從袋子裏拔了根胡蘿蔔，放到耶耶鼻子底下讓它嗅了嗅。
“這根我拿走了哦，舍得嗎？我真拿走了哦……”
耶耶伸長脖子把胡蘿蔔推到溫喬懷裏，身後蓬松的尾巴像幾十個起飛的蒲公英聚成一團，歡快擺動。
溫喬順順小狗毛，“那我拿走了哦，謝謝耶耶。”
江晝看耶耶心願達成，輕輕拽回繩子，“好了，現在可以回去睡覺了吧？走了走了。”
溫喬急忙開口叫住江晝：“等下……江晝，你明天晚上有空嗎？可以陪我去看一場樂隊演出嗎？”
“六六集市？”
“嗯，你知道啊……哦對，你認識路恩。”
“行，明天一起去。” 江晝幹脆點頭，扯着還想賴在原地的耶耶轉身離開。
——
難得空閑，溫喬宅在房間裏看了大半天拍攝的小狗視頻，又翻看了mu的語音轉換歷史記錄，嘗試給趣味測試添加狗狗字幕。
快到約定時間，溫喬快速到衛生間整理了下妝發，拿上旅行大背包出門。江晝幾乎同時到達樓下，熟悉的黑色越野車在面前停下，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一點，溫喬看到江晝額前翹起的呆毛時忍不住輕笑一聲。
這麽看，好像小狗。
“別愣着，上車啊。” 江晝催促。
“好好好。”
車上暖氣很足，電臺循環播放的輕音樂緩和了一些車內冷凝的氣氛。
自從那天摔倒去醫院後，江晝身上好像就裹了層膜，溫喬能感受到他“別扭”的情緒。
車內溫度舒适，還有股好聞的淡淡柑橘香，溫喬索性閉眼裝睡。
十幾分鐘的車程顯得尤其漫長，在溫喬第五次悄悄睜眼觀察窗外的時候，熟悉的“午街”标識闖入視野，門口在霧裏暈開的暗紫色燈光朦胧而魅惑，溫喬下車跟緊江晝，慢慢走進這個全市有名的狂歡寶地。
“午街”連通酒吧和音樂空間，偏愛舒緩的音樂，進門時一首純音樂被絢麗的燈光包裹着，純粹又引人遐想。輕柔的背景音樂并不妨礙舞池裏的放肆狂歡，演出還沒正式開始氣氛已然熱烈。
溫喬快速找到秦晴安排的位置坐下，靠着椅背安靜等待開場。
五分鐘後她被室內濃重的煙味熏得眼睛發酸，眯眼站起身，把座位上的應援物品交到江晝手上，拿着手機準備出門透氣。
接近淩晨，音樂空間內的躁動氣息越來越濃，電吉他的伴奏配合着燈光劇烈起伏，溫喬靠邊快步穿過走廊。
循環變換的燈光在這時候暗下來，只留了舞臺上的一盞聚光燈，溫喬擡眼。
不遠處的調酒師靠近舞臺，在歡呼聲中轉動手腕，淡藍色的液體緩慢流進玻璃杯，在燈光的變換下幾乎透明，只剩一點神秘的藍。溫喬覺得顏色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晃神間熟悉的男聲在耳邊炸開，一大股刺鼻的酒味向她襲來，溫喬不悅地抿唇，低頭看了眼被人抓住的左手手腕。
“好久不見啊，喬喬。”
溫喬冷聲道：“塗逸桓，松開。”
手腕上的力量依舊沒有消失，溫喬掙脫不開，掙紮着伸出右手去夠旁邊櫃子上的托盤。
塗逸桓靠近了些，用力按住溫喬的肩膀抵在牆上，眼底一片愠色。
“為什麽要走？一起賺錢不好嗎，等我這個項目結束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是你逼我走的。” 溫喬一字一句回答，右手悄悄摸到托盤，“而且，誰跟你說的我們會在一起？離我遠點！”
“你不是一直喜歡我嗎？我之前沒有回應是我的錯，這次我特意跟你來圓江就是想告訴你，我也喜歡你……”
溫喬偏頭躲開他的靠近，“你查我行蹤？”
她控住不住地顫了下，指甲劃過托盤發出尖利的刺耳聲，下一秒她果斷砸向面前這個曾經的合夥人、同學、朋友……
砰。
托盤砸空，重重摔在地上又彈起，劃出一道弧線後飛落在塗逸桓腳邊。
溫喬瞥了眼跌坐在地上的人，松了口氣。周圍的酒氣被清新的柑橘香蓋過，手上的奇怪觸感一下子消失。
溫喬放下托盤，輕輕轉動了下手腕，小聲對面前的江晝道謝，“謝謝……”
“你沒事吧？” 江晝轉頭看過來。
溫喬搖頭，指着地上的人笑笑，“你再晚來一會兒，有事的也只會是他。”
江晝蹙眉，沒再吭聲，直接拉住她手腕離開。
回去的時候演出剛剛開始，溫喬快速轉變情緒舉起應援棒跟唱，快結束才發現旁邊的江晝似乎過于安靜，她清清嗓子主動開啓話題。
“江晝，這首歌是不是還不錯？”
光影打在他側臉上，溫喬分辨不出他的情緒。
“還可以。”
“我也覺得還可以诶，不知道樂隊什麽時候才可以火……”
江晝轉頭，“你覺得不火是歌的問題嗎？”
溫喬不确定道：“那是……人的問題？”
江晝淡淡扔下一個重磅炸彈，“小公司的霸王條款所有人簽了十年。”
他又補一句：“所以我幫不了，你也幫不了。”
溫喬愣了愣，“你知道……”
“嗯，我知道你來看演出是想幫秦晴介紹資源，但是不能是現在，樂隊快解約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還氣嗎？”
江晝垂下眼眸，伸出手指點點擠到他胳膊上的毛絨胡蘿蔔，“沒氣……這什麽意思？”
“安慰你啊……我洗過了，你抱着吧。”
江晝扭頭，“真把我當耶耶啊？”
“……” 溫喬心虛地撤回一個胡蘿蔔。
演出進入尾聲，漫天飛舞的彩帶落滿全身，臺上的主唱高舉雙手唱着“夢想不滅”，前排的觀衆相擁歡呼。溫喬眨眨眼，發現自己淚腺失控了，掩飾般地舉起手機拍攝視頻。
江晝偏頭凝視溫喬的側臉，随後抽出紙巾按在她眼角。
“……謝謝。”
“不客氣。”
跟随人流走出“午街”的時候，江晝突然拉住溫喬。
“溫喬……”
溫喬搓臉擋風的動作頓住，心下了然。
江晝終于願意說他生氣的原因了？
“溫喬……你不喜歡塗逸桓了嗎？”
？？？
“我沒喜歡過！”
——
淩晨一點，溫喬躺在床上翻看手機。
她從朋友圈翻到聊天記錄，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連江晝都覺得她喜歡塗逸桓。
在被窩裏翻滾十分鐘後溫喬選擇給mu發消息。
【朋友，睡了嗎？】
【mu：沒。】
【我今天碰到之前的合夥人了。】
【mu：所以你後悔退出了？想回去？】
【我腦子壞了才回去呢，我不回去！】
【我是後悔沒有早點認識你，不然我肯定跟你合作，就不會跟他一起創辦橙未給他傷害動物的機會了。】
【mu：嗯……我還以為你被他說服了，真信了他是來圓江追你的。】
【你這個意思是……你知道什麽內幕？】
【mu：不知道……反正你別信他。】
【放心吧，我最靠譜的合作夥伴，我最信任你！明天拍攝還要你幫忙呢。】
【期待.gif】
【握手.gif】
——
休息一天後溫喬滿血複活投入工作，沒有休息過的小狗們看起來比她還有活力。
先導片的聚會被安排在街心公園的大草坪上，被關了三天完成三輪測試的小狗終于獲得了回歸自然的機會，急迫地拉着各自的主人一圈又一圈繞。
溫喬背着攝影設備在工作區搭好支架，悄悄舉起手機對準三只小狗。
鏡頭下的霸王龍脖子上挂了個口哨，擡手指揮其他兩只小狗跟上，竟然有種教練的氣質。
溫喬點點“同聲傳譯”按鈕。
“以下為實時語音轉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