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止朋友

不止朋友

正值秋季,街道上布滿了黃色的銀杏樹葉,美得很暖情,很浪漫。

這麽美的街道,即便只是漫無目的地行走,也不會讓人覺得無趣,反而更添幾份惬意。

好久沒這麽放松了,江寄南覺得應晨真是一個很神奇的人,他做的任何事,都會讓自己感到很舒服,就好像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麽。

說好的随便走走,結果離學校越來越遠了,江寄南也察覺出來了,但他還是跟着應晨不停地行走,今天的他太信任應晨了,自己沒目标,就以應晨的目标為目标,應晨想走到哪兒,他就走到哪兒,也不管應晨的目标是對是錯。

兩人走到了一條胡同裏,這裏紅牆綠瓦,古色古香,還有許多小吃攤販,攤販上傳來的叫賣聲嘈雜卻不刺耳,充滿了煙火氣息。

“這條胡同的小吃都可好吃了,帶你來嘗嘗。”應晨說。

江寄南微愣,應晨都沒詢問過他的意思就帶他來吃小吃,真是自我,但卻不令人讨厭。

耳邊傳來了冰糖葫蘆的叫賣聲,應晨往傳出聲音的方向看去,随後就拉着江寄南走到攤販面前,買了一串糖葫蘆。

他将糖葫蘆遞給江寄南,道:“老北京的特色,嘗嘗?”

江寄南從剛才開始一直處于迷茫狀态,現在才回神,接過糖葫蘆後,問應晨:“師哥,你呢?”

“我不喜歡吃甜的。”應晨實話實說。

江寄南看着手裏的糖葫蘆,想了想道:“應該我來付錢的。”

應晨聽後先是一愣,随後笑道:“要讓你自己花錢的話我還帶你來這兒幹嘛?”

江寄南皺了皺眉,語氣嚴肅:“師哥,我們非親非故,我不能花你的錢,不能欠你什麽。”

啧,真軸啊。應晨想。

“你都叫我師哥了,還非親非故呢?”應晨又道,“放心,不會讓你欠我什麽的,今天請你的東西不是白請的,以後會讓你還。”

如此一說,江寄南才安心。

應晨又帶着江寄南去吃其他小吃,頗有種要把這條胡同裏所有攤販都光臨一遍的意思,但江寄南是萬萬不可能同意的,這一圈吃下來,他的肚子怕是得撐爆。

兩人在胡同裏逛了很久,直到天邊出現了一道彩霞,才知道已經近黃昏。

該回去了,江寄南想。他正打算跟應晨說,卻突然又被對方拉走。

“師哥,我該回學校了。”江寄南說。

“不急。”應晨說,“我再帶你去個地方。”

結果這個地方就是應晨家,江寄南突然又後悔跟着應晨出來了,果然,他和自己不同,他的目标終究也不能作為自己的目标。

應晨正要打開家門,江寄南忽然在他身後說道:“師哥,我還是回學校吧。”

應晨停下了開門的動作,轉身看着江寄南,道:“現在回去恐怕來不及了,保安不會讓你進去的。”

那也不能随便在別人家裏留宿啊,江寄南心想。

“而且回去就只有你一個人,不無聊?”

不止我一個人,還有庭深,雖然也還是無聊。

“我又不是人販子,還能把你拐走不成?”應晨說,“而且我要陪我爸,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人生地不熟的,在我家待一晚吧,明早我送你回去。”

江寄南想說他一個人也能回去的,但最後還是擰不過應晨,随對方進了屋。

無論應晨的工作和學習有多忙,但每年的所有節日他都會放下手裏所有東西陪應覺一起過,所以應覺也早準備好了晚飯,只等應晨回來。

應晨打開家門,喊了一聲:“爸,我回來了。”

應覺從廚房走出來,本來要還一句“今天這麽晚才回?”但看到應晨身旁的人,話又給咽回去了。

“爸,這我師弟,江寄南。”應晨對應覺介紹到,随後又轉頭對江寄南說:“我爸。”

“叔叔好。”江寄南微微鞠躬,打了個招呼。

應覺很久沒見過這麽禮貌的孩子了,微愣了一下,應晨的朋友一般都是大大咧咧的,倒也不是說他們不禮貌,但确實沒這麽拘謹。

“你好。”應覺對江寄南說到,“既然是小晨的師弟,就別這麽客氣了,他的朋友從來都不會跟我客氣的。”

江寄南眨了眨眼,還沒說什麽,就聽到身旁的笑了一聲,道:“爸,我哪個朋友跟你不客氣了?你告訴我,我跟他說道說道。”

“你得了吧,別跟我添油加醋。”應覺說。

應覺和應晨的相處模式挺讓人覺得舒服的,偶爾拌個嘴,但很關心和在乎對方,互相尊重,互相理解,相處很輕松,不會讓人感到任何壓力。

有這樣的家庭環境,也難怪應晨能這麽優秀。

江寄南和應晨不是普通朋友,應覺一打眼就能看出來,加上兩人的相處方式和之前應晨所說的那個心上人,應覺幾乎可以确定,那個人就是江寄南。

臭小子說對方不太願意跟你接觸,結果還把人家給拐家裏來了。應覺如此想到。

應晨經常會帶朋友到家裏玩,所以家裏的客房時常都是整理好的,應晨将江寄南帶到客房,說到:“你今晚就睡這兒吧,有什麽需要的跟我說,別拘謹,你剛也聽我爸說了,我朋友來我家從不拘謹。”

江寄南張了張嘴,說:“可是,我跟你的其他朋友又不一樣,他們不拘謹,不代表我也能自如。”

我是我自己,又不是別人,我跟別人不一樣,你的朋友或許都與你一般熱情如火、不拘小節,而我,做什麽事都只會小心翼翼、畏畏縮縮。

應晨注視着江寄南,試圖從對方眼裏看出什麽,對方也回望着他,二人看對方的眼神都意味不明,各懷心思。

“我的朋友,不一定都和我一樣。”應晨說,“他們每個人也都性格各異,有人第一次來我家時也拘謹不自在,不過次數多了就好了,這不是性格怎樣的問題,是能不能适應,但時間長了,都能适應的。”

時間長了,你也能适應,我們的關系或許也能更近一步的。

江寄南垂了眸,應晨的言下之意他怎能不懂?卻只是說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适應的,有的人,就是不适合接受太陌生的東西。”

應晨微皺了眉,江寄南有時候的觀點真的是他想不到的,他也不知道對方怎麽會有這些想法,但他不會輕易評判對方觀點的對錯。

“但我們現在,也不算陌生了吧?”應晨說。

江寄南想到應晨會反駁自己,用許多論據來證明自己的觀點錯誤,卻不知對方會在自己的觀點上提出問題。

江寄南有點難以置信,看着應晨半天說不出話。

應晨倒也不需要回答,見江寄南說不上來話,便微笑着說道:“好了,時間不早了,睡吧,我不打擾你了。”

“師哥,”應晨轉身要離開客房,江寄南突然說道,“你不是陌生人,我們是朋友。”

應晨輕挑了一下眉頭,轉頭笑道:“不止是朋友,還是師兄弟。”說完便離開了客房。

應晨離開了客房就被應覺叫走了,說是有話要跟他說。

“爸,你是不是想問寄南的事?”應晨也知道應覺早已看出,犯不着掩飾,便說道。

“嗯”應覺點了點頭,問,“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心上人?”

“唉,果然什麽都躲不過我爸的法眼啊!”應晨的語氣欠欠兒的。

應覺早已習慣他這不正經的樣子,道:“這孩子是挺好的,但我就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應覺的直覺是準的,江寄南身上的事情很多,牽制他的東西也很多,應晨到現在也就只知道他的父母不讓他學畫,但具體是什麽原因,應晨不得而知,更別說其他的。

“他好像有很多不太好的經歷,”應晨嘆了嘆氣道,“不太能把真心交給別人。”

“這樣也挺好的,”應覺說,“你如果能讓他從痛苦中脫困,他只會對你付出真心。”

但這可不簡單啊,說到底,應晨對江寄南來說就是一位很樂于助人的師哥,別的再沒什麽了,讓他完全信任應晨,何其困難啊。

“但你也要确認自己的心,”應覺話題突轉,“你要以真心換真心,如果你對他不是真心,就不能強迫人家對你付出真心。”

這個應晨當然知道,他一開始确實出于興趣,但是現在,他是真的深陷其中了。

“我知道。”應晨說,“爸,我是真心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這顆心這輩子就交代在他那兒了。”

應覺聽了這句話才露出了笑容,拍了拍應晨的肩,說:“你是真心的就行,慢慢來,能成的。”

“嗯”應晨點了點頭。

“別人對你好不一定真的是想和你做朋友,也可能是對你別有居心,人總要留個心眼,不能太輕易相信別人。”

這是南梨的原話,江寄南從小聽到大,現在他躺在應晨家客房的床上,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了這句話。

南梨只這麽說了,可她從來不教江寄南怎麽分辨誰是真的對自己好,誰是別有居心,或許在南梨看來,任何人無故對自己好都是別有居心。

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那師哥呢?他也對我別有居心嗎?他能對我有什麽別的企圖呢?

江寄南的腦中閃過一系列的問題,可他一個也回答不上來,越想還越覺着頭疼,便幹脆不想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這是江寄南入睡前想到的最後一句話,但他不知道,在他做出這個決定時,他對應晨已經産生了一定的信任,因為他不覺得應晨對他有什麽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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