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向往的他

向往的他

江寄南坐在副駕駛，好一會兒都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安靜地望着窗外，大概是還沒有完全緩過來，應晨也不說什麽話去打擾他。

“師哥，你為什麽這麽幫我？”江寄南沉默了好一會兒後突然發問，但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僅僅是因為我是你師弟嗎？”

這個問題問得應晨心跳一滞，心裏有些發慌，深怕心思被江寄南知道了去。

“因為你是我師弟，我們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應晨回到，但這個理由他自己都不信，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江寄南糊弄過去。

江寄南聽後，又是一陣沉默，應晨說得太模糊，這個“很好”是哪一種程度呢？

“那你會這麽幫別的朋友嗎？”江寄南又問。

應晨感覺自己快被江寄南問得汗流浃背了，他心裏的答案是“不會”，但又擔心江寄南會多想，在心裏嘆了口氣，還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會啊，只要朋友需要，我也有能力，那就能幫則幫嘛。”

江寄南轉過頭，垂眸看着在自己腿上熟睡的小貓。

果然還是自己想多了嗎？也是，師哥就是這麽一個人，能幫則幫，對朋友能掏心掏肺，我怎麽可以這麽無端揣測他呢？江寄南如此想到，心裏蔓延上了一絲愧疚之意。

應晨見江寄南良久沒有反應，以為是對方察覺到了什麽，心裏七上八下的，面上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真是難為他了，比演戲還累。

打消了繼續揣測的想法，江寄南又想到了其他的事，微微勾了唇，道：“師哥，我剛剛是第一次聽到你說髒話。”

後者微愣，江寄南想這麽久一直想的是這件事？應晨不知道該怎麽評價，白緊張那麽久了。

“那是一時情緒激動，他都罵我了我當然也要罵回去，可不能吃那種人的虧。”

江寄南聽後輕笑了一下，看向應晨：“師哥，不愧是你。”

應晨也笑了笑，他覺得自己真是把江寄南放到心裏去了，見對方難過他就心疼，見對方開心他也高興。他甚至覺得，如果江寄南真的對他沒感覺，他可以永遠和對方保持現在這種關系，只要能看見對方過得幸福就行了。

這大概就是暗戀最好的結局吧，最好的回應不是非要他答應什麽，而是無論發生什麽，我能永遠有資格站在他身邊。

可如果結局真的如此，會不會覺得不甘呢？應晨沒想過這個問題，也不願意花費精力去想，因為在他看來，現在的情況确實是好的，他也有野心，想和江寄南更近一步，可如果更近一步後換來的是不好的結局，那他寧願永遠定格在當下。

出門時應晨告訴過應覺自己是去找江寄南，把人帶來自己家過除夕，所以他真把人帶回來時應覺也沒感到驚訝。

江寄南依舊禮貌，還顯得略微拘謹，跟應覺打了聲招呼：“叔叔好，除夕快樂！”

應覺露出了一個溫柔慈祥的笑容：“诶，好，快坐吧你倆，小南你吃晚飯了嗎？沒吃的話叔叔去給你熱菜。”

“不用了叔叔！”江寄南連忙擺手，“我吃過了。”

應晨看江寄南這副手忙腳亂的模樣，覺得甚是可愛，不由地勾了勾唇，明明應覺不在的時候很自然的，怎麽應覺一在就拘謹了，就跟兒媳婦兒見了公公一樣。

應覺點了點頭，也坐下了，這時才注意到應晨懷裏的小貍花貓，小貓是剛剛才從江寄南懷裏轉移到應晨懷裏的，經過了剛剛的相處，小貓也漸漸親近應晨了，在應晨的輕撫裏睡得很安詳。

“小晨你出去一趟怎麽還帶了只貓回來？”應覺微微皺眉，他對小動物一向沒什麽興趣，倒也不是說不喜歡，但要真讓他養什麽小動物并且長時間和它相處，他會感到有些厭煩，所以他也從來不會說讓應晨買只小貓或者小狗來養，他沒那個閑情逸致。

“小南剛剛撿的。”應晨見應覺一副要質問自己的模樣，便如此解釋道。

應覺聽後表情一下子就變溫和了，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哦，這小貓還挺可愛的。”

應晨腦中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他怎麽不知道自己父親變臉速度這麽快呢？

江寄南這也才想起來，在公園請求應晨收養小貓時沒考慮過應覺的感受，萬一應覺不同意呢？

“叔叔，我覺得這只小貓很可憐，不忍心看它流浪，可我又不能養它，就想麻煩一下您和師哥，如果您覺得為難，我也可以把它帶走的。”江寄南對應覺說到，眼神清澈而真摯。

應覺确實是不太想養寵物的，但既然江寄南這麽說了，也不好拒絕，而且就養只貓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便點了點頭，應道：“沒什麽為難的，你就把它在留這兒吧，也算是給它提供一個家，做一件好事了。”

“謝謝叔叔！”江寄南笑道。

“不用客氣。”應覺看了看時間，十一點了，便起身對二人說道，“時間不早了，我不像你們年輕人，能熬那麽久，就先去休息了，你們自己玩啊。”

“好的爸。”

“好的叔叔。”

二人同時擡頭看向應覺，并且異口同聲地做出回應，應覺見兩雙眼睛目不斜視地盯着自己，微怔，沒忍住笑了一聲，擺了擺頭，轉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了。

二人見應覺回了房間，便又同時默契地看向對方，對視了幾秒，紛紛笑了出來。

“師哥，你和叔叔，每年都回來過年的嗎？”江寄南問到，他知道溫州是應晨的老家，回老家過年挺正常的，但應晨說過他只有應覺一個親人，二人又都一直住在北京，溫州就沒有什麽親人，那為什麽不直接在北京過年，還要回來呢？

江寄南是純粹好奇才發問的，應晨心裏清楚，但他內心深處還是不太願意進行這個話題。

“嗯，畢竟這裏是家鄉，總會想念的，而且我媽的祭日也在寒假這段時間，也就是……”應晨頓了頓，垂眸道，“我的生日。”

江寄南心跳一滞，應晨的臉色肉眼可見沒有剛才的好了，他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又開錯話題了，突然就覺得很後悔，很想穿越回幾分鐘之前。

應晨沒察覺到江寄南的愧疚，給腿上的小貓順了順毛，接着說道：“小時候不記事，每到生日我爸就會給我買玩具啊禮物啊什麽的，還有蛋糕，我就覺得生日是一年中最快樂的一天，後來知道我媽是因為生我而難産去世的，我的生日就是她的祭日，我就不怎麽喜歡過生日了，也跟我爸說了以後別再給我過生日，這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日子。”應晨擡頭，嘆了口氣，“但他還是會每年都給我發紅包，說生日快樂。”

“犟脾氣。”應晨搖了搖頭，“我有時也很倔，就是遺傳我爸的吧？”

“師哥……”江寄南聽了應晨的話，覺得心裏有點難受，但他知道師哥肯定比他更難受。雖然應晨面上依舊平靜，但平靜的背後或許隐藏着無數痛苦。

“小南，有些事，即使能想通，也不一定放得下。”應晨看向江寄南，說，“二十一年了，我把所有事都想通了，但我沒放下，也不能完全走得出來。”

話音剛落，江寄南就湊上前擁抱了應晨，還用手輕拍着他的背脊。應晨一愣，良久才反應過來江寄南是在安慰自己，他笑了笑，以前都是自己安慰江寄南，突然反過來，他還有點不适應。

“師哥，這次的生日，我給你過吧。”二人分開之際江寄南說到。

“好。”應晨笑了笑，回到。

說帶江寄南來玩一會兒就送他回家，結果最後也沒送，兩人在客廳坐着，看了一晚上的電視節目，聊了一晚上的天，全當是在守歲了。

第二日應晨說要送江寄南回去時被他給拒絕了，一是不想麻煩應晨，二是如果讓南梨他們看到不好解釋，應晨倒也沒和他犟下去，說不讓送就不送了。

江寄南走之前和小貓道了別，他把小貓抱在懷裏囑咐着：“你現在是有主人的小貓了，以後要聽話，不要給師哥和叔叔惹麻煩知道嗎？我會來看你的。”

小貓似乎是聽懂了江寄南的話，叫了一聲，像是在回答他，應晨在一旁看着，覺得他們兩個都特別可愛。

江寄南和小貓說完話後把它轉交到應晨懷裏，又對應晨說：“師哥，我走了。”

“嗯”應晨依舊目不斜視地看着江寄南，道，“路上小心，到家給我發消息。”

“嗯”江寄南點頭回應，随後轉身離開。

江寄南本以為回到家會被質問昨晚去了哪兒，連說辭都想好了，結果家裏沒人。他打開了手機，這才看到南梨發的消息。

【@媽媽：小南，我和你爸爸在一個老朋友家敘舊，這兩天可能不回去，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江寄南嘆了口氣，也挺好的，至少不用解釋昨晚的去向了。随後他想到應晨的囑咐，又點開對方的聊天框給對方發了條消息。

【@小貓：師哥，我到家了！】

該消息發出不一會兒，應晨就做出了回複。

【@師哥：嗯，那就好】

【@師哥：對了，春節快樂！】

江寄南微愣，也給對方發了條“春節快樂”，便把手機放進口袋裏不管了。

應晨的生日在2月14日，江寄南之前搜索應晨的信息時看到過。

既然要給對方過生日，總得先準備禮物吧。但江寄南也不知道應晨喜歡些什麽，盲目準備如果對方不喜歡就不好了，思考了再三，江寄南決定還是送他一幅畫。

于是江寄南走到自己的房間，準備好繪畫需要用到的工具，便提筆作畫。這次他腦中有很清晰的畫面，他要畫那個坐在架子鼓前的自信而優秀的應晨，畫那個被所有光線沐浴的應晨，也畫他心中向往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