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她俯首看着許燃, 她驚豔絕美的臉龐，染着病态的虛弱，才過去一夜, 她整個人都清瘦了許多。
見她才撫平的眉心又蹙了起來, 她忍不住又伸出手去, 指腹輕輕落在她眉心處，細細地按揉了起來。
“你好好的，別有事。”她低低地說了一句。
話音才落, 許燃緊閉着的雙眼，忽然睜開了, 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楊詩甜先是一驚, 接着一喜：“許燃, 你醒了？”
許燃的雙眸直勾勾地瞧着她，目光深邃又專注, 好似許久沒看見過她一樣。
楊詩甜這才發覺自己的手還停在她眉頭, 倏地縮回：“你感覺怎麽樣？我去叫醫生來…”
她轉身要走，被許燃抓住手腕，她被迫轉過身望着她，許燃五根修長的手指攥着她腕骨，非常用力。
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她，裏面湧出許多莫名的情愫, 嘴唇微動了下, 像是想要說話, 卻沒發出聲來。
楊詩甜有些擔憂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小甜。”許燃像是費了很大力氣才喚出聲, 她嘴唇依舊有些幹燥，嗓音低沉沙啞。
楊詩甜輕輕旋轉手腕, 卻沒旋開，只得說道：“你松開我，我給你倒點水潤潤喉嚨。”
許燃烏黑的眸底閃過一絲不舍，緩緩松手，又低低喚了一聲：“小甜……”
她像是有什麽話想說，眸底都是未盡之意，卻遲遲沒能說出來，楊詩甜等了幾秒，沒等到她繼續說話，轉身去給她倒了杯水，将床搖高了一些，把杯子放在她手裏。
“你喝點水，我去喊醫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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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匆匆往外走去，完全忽略了床頭的紅色呼叫器。
許燃沒醒時，她可以肆無忌憚看着她，對她說話，細心地照顧她，可是許燃醒過來，她卻覺得有一種悵惘又傷感的氣氛開始彌漫，尤其是許燃欲言又止，讓她覺得有點尴尬，還有點氣悶。
她受不住她深邃的眼神專注地凝視自己，也受不住她漆黑的眸底散出來那一絲絲莫名的意味。
片刻後，醫生趕來做了檢查，交代了一番後出去了。
楊詩甜看着許燃：“你餓了吧，我下樓去給你打飯。”
許燃：“小甜，你先別走。”她喝了水，嗓音不那麽沙啞了，可因為發燒，聲帶還是有些暗沉。
楊詩甜依舊看着她：“你哪裏不舒服嗎？”
許燃掙紮了下，想要坐起來，楊詩甜趕緊走過去攙扶她，許燃就勢握住了她的手，眼巴巴望着她，楊詩甜不自在地別開臉。
“你抓着我做什麽？”
【狗東西真讨厭，生病了讓人操心，病好了又惹人煩。】
時隔幾天，許燃終于再次聽見了她心聲，心裏壓着的大石頭總算落下，輕聲道：“我想和你說說話，你坐我身邊可以嗎？”
楊詩甜想着她剛醒，倒是沒拒絕，坐在了她身邊。
“你要說什麽？”
許燃正在醞釀想說的話，被她一問，更加忐忑起來，看着她，忽然不知道怎麽開口。
楊詩甜略感煩躁，忍不住擡聲：“你想說什麽就說，別老是吞吞吐吐的。”
【每次說話都說半截，煩死她了。】
許燃聽見這心聲，更加忐忑起來，醒來之前，周圍一片漆黑，但是她的意識卻能感受到周圍的動靜，清晰感受到楊詩甜的體貼照顧，甚至能感受到她溫柔凝視自己的眼神。
她心窩熱乎乎地，脹的發燙，有好多話想對她說，睜開眼第一時間就看着她忘了眨眼。
可是她自來就不善于表達，滿腹的話堵在嗓子眼，好半天只是喚出了她名字。
“你要是沒什麽說的，我就去給你打飯了。”
楊詩甜再次起身要走，許燃急得緊緊握住她的手：“小甜…我舍不得你，你先別走。”
“我不餓。”
楊詩甜見她憋半天，又說了這句已經說過的話，有些沒好氣地說道：“你好幾頓沒吃，怎麽不餓？”
許燃：“我看見你，就不餓了。”
楊詩甜的臉色沒來由地一紅，想瞪她，可想着她才剛醒，還是個病人，她便連瞪也沒瞪，惱聲道：“胡說什麽？”
許燃：“我沒胡說，我看到你，真的不餓了。”
這話聽着像是調戲人，可是楊詩甜知道許燃性格，壓根沒有往歪的方面想，別開臉，情緒悵惘起來，氣悶地說道：“你看着我就膩了，自然不餓。”
許燃眉心緊蹙：“小甜，我看着你不膩，我舍不得你，我……”
楊詩甜被她吞吞吐吐的話攪的心煩氣躁，心裏不得勁，反問：“你說舍不得我，舍不得我什麽？”
問完這句話她就後悔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問這種話做什麽，不是顯得我放不下嗎？】
【狗東西能舍不得我什麽，舍不得我黏着她，讓她一成不變的人生有那麽一絲波瀾吧？】
許燃眸光驟暗，緊蹙的眉心散出絲絲愧疚，可看着她的目光倏地柔和起來：“我舍不得小甜的一切。”
楊詩甜偏着臉，沒看她，對她這句話也沒什麽反應，許燃惴惴不安，探身去看她，瞧見她半邊雪白的臉上神色恹恹，眼圈泛紅，眼角萦着薄薄的水汽，像是下一刻就要流出眼淚。
她心頭大慌，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哪裏說錯了。
而在這個關鍵時刻，她連楊詩甜的心聲都聽不見。
“小甜，我…”
“嘭！”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柳蓁蓁、程子钰、周雪擠了進來。
“許燃，你醒啦，感覺怎麽樣？呀，小甜學妹也在？”柳蓁蓁率先說起話來，将手裏的水果擺在桌子上。
程子钰和周雪也跟着将帶來的牛奶、蛋白粉等禮物放下。
程子钰掃了柳蓁蓁一眼：“就你大驚小怪，小甜學妹是咱們許大美人的女朋友，她當然在咯！”
周雪抿着嘴笑，柳蓁蓁擠眉弄眼：“程子钰你說的對，什麽人都可以不在，老婆一定要在！”
楊詩甜被她們的話說的面紅耳赤，趕緊從許燃床頭站起來，走去給三人倒水。
程子钰挑着眉打量了一番病房，問道：“許燃，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幫忙？”
許燃面上沒什麽表情，看了楊詩甜一眼：“我沒事，小甜把我照顧的很好。”
三個女生迅速對視一眼，柳蓁蓁笑嘻嘻地說道：“你說你們倆真有意思，你為小甜學妹大病一場，她為你起早貪黑照顧你，你倆真是天生一對。”
這話一出，楊詩甜再也忍不住，出聲道：“三位學姐，你們別亂說了，我和許燃學姐已經分手了，照顧她只是盡同學之誼。”
“噢。”
三個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程子钰笑着道：“小甜學妹別害羞，我們懂得。”
柳蓁蓁也道：“是呀小甜學妹，在我們面前你就別害羞啦，我們知道你和許燃只是鬧別扭，遲早要和好的。”
她們一邊說懂得，一邊沖着彼此擠眉弄眼，惹得楊詩甜大為惱火，可是又不好發作，只得板着臉，感尴尬尬地站在那裏。
許燃一直在瞧着她，看出她臉色不對勁，主動說道：“你們別說了。”
當事人都開了口，三個女生總算收斂了起來，又陪着坐了一會兒，告別離去，
等她們走後，病房裏立刻陷入了寂靜，楊詩甜臉色非常難堪，背對着許燃站了一會兒，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禮物。
許燃有些發慌，忍不住喊她：“小甜，你是不是生氣了？”
楊詩甜也不理她，就在這時，病房門又響了，接着被推開一條門縫，一個腦袋探進來：“小甜？”
又回頭：“是這裏，快進來。”
餘曉敏鑽了進來，身後跟着李勝男和錢寶寶，每人手裏都提着水果或者牛奶。
楊詩甜頓時有些驚喜：“你們怎麽來了？”
餘曉敏笑嘻嘻看着她：“許燃學姐生病了，我們怎麽能不來看看？”
又看着許燃：“許燃學姐怎麽樣啦？”李勝男和錢寶寶也都望了過來。
許燃坐直身：“謝謝你們來看我，有小甜照顧我，我很好。”
三個室友到來，楊詩甜非常高興，拉着她們聊起天，又說到讓三人幫忙請假、打卡、記筆記之類，三人一一答應。
許燃默默聽着她們聊天，目光自始至終追逐着楊詩甜。
聊了一會兒，三人主動提出告辭，李勝男說道：“小甜你放心照顧許燃學姐吧，上課打卡的事不用擔心，有我們呢。”
餘曉敏拍胸脯：“對，一切有我們，你什麽也別操心了，頂多等許燃病好了，你們小兩口請我們搓一頓就成，嘿嘿。”
錢寶寶：“嗯，有我們。”
楊詩甜無奈至極，只得再次解釋：“你們別亂說，我和她分手了，行吧，你們趕緊回去上課吧。”
三個室友面面相觑，餘曉敏和李勝男異口同聲：“小甜你不用解釋了，我們懂得。”
我們知道你們在鬧別扭，但是遲早會和好的！
楊詩甜：“……”
她送走三個室友，轉身又走去整理大家提來的牛奶和水果，許燃盯着她忙碌的背影，低聲叫住她：“小甜。”
楊詩甜立刻起身來到她面前：“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語氣還是很關切，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可是卻不肯走近，透出一股似有似無的疏離。
許燃眼神黯然：“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好。”
楊詩甜詫異萬分，猛然盯着她，仔細打量了一番，許燃這句話透出一種奇怪的意味，看着她的眼神也異常複雜，蘊着愧疚、遺憾，還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讓她差點以為她也重生了。
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輕輕地笑了一下：“沒有誰對不起誰，你也不用在意。”她說完這句話，自己心裏也覺得很不是滋味，可看着許燃蒼白的臉色和清瘦的下巴尖，她的心驀地又軟了，緩和聲音補充：“你要趕緊好起來，以後都要好好的。”
許燃緊緊盯住她的眼睛，她感覺到了楊詩甜眼底剛才一閃而過的溫柔，是以前她看着她時才有的那種柔軟眼神，她心頭漲的發疼，一句話脫口而出：“我不想和你分手。”
楊詩甜身形一頓，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定住，然後慢慢轉過身去，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皮，削皮的過程中，病房裏異常安靜，彌漫着一股傷感的氣息，許燃在這種氛圍中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神色憂傷又慶幸，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她卻表達不出來。
片刻後，楊詩甜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她：“吃吧，你要多補充點營養，我再去給你熱個牛奶，然後去打飯。”
許燃接下蘋果，眸色深深，眼也不眨，直勾勾瞧着她：“小甜，我們當初說好了，只要一方不同意分手，就不算是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