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老沈, 就這樣把清清趕走。她在那樣的人家要怎麽生活喲!”
院子裏,大雜院的鄰居湊到一塊兒,說着剛剛沈鐵生趕走女兒沈清清的事情。正房裏, 範嬸子拉着男人開始念叨起女兒來。
“那家人一看就不是省心的。要不是之前說好婚後住咱家,我都不想同意這個婚事……”範嬸子見自己說的話,男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頓時洩氣了。
這一樁婚事, 說到底就是女兒識人不清,還婚前就跟人發生了那種事情。搞到他們當父母的陷入被動的局面。
沈鐵生見媳婦不再念叨, 這才把手裏抽完的煙頭摁滅, 粗聲粗氣地說道:
“你瞅瞅今天清清的那個樣兒。哪裏有一點心向着咱這當父母的。不讓賴家人蹭席, 就要阻撓我。哼,她那麽喜歡賴家人, 那就讓她去跟賴家人住上一段時間,讓她享受享受。”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一切都在沈鐵生的預料中。
當确定賴哈平的為人後, 沈鐵生雖然同意了女兒跟對方的婚事。但那個時候要求賴哈平入贅。第一個要求對方是做到了。
但如果以為這樣簡簡單單就能蒙混過關,那就太小看他沈鐵生了。
不是說喜歡她女兒, 情不自禁在婚前做下錯事嗎?還敢拿這件事情來威脅他答應婚事。那他就成全他賴哈平。
當然, 女兒那些個讓人心寒的行為,也促使了沈鐵生制定第二個計劃。
這個計劃說起來也簡單。就是找人去撺掇老賴家的人。讓他們在結婚的當天過來蹭席,最好鬧出點事情來。他這才有機會進行第二個計劃。
顯然, 賴家人的貪婪讓他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想到上午把賴哈平趕走的時候, 對方那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沈鐵生就冷笑連連。
不就是看中他只有一個女兒, 打着吃絕戶的想法,接近他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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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他就讓對方的盤算沒掉一半。
剩下一半,就看賴家的生活,能不能讓女兒清醒過來。
如果女兒清醒過來,他的計劃就算成功。
如果女兒清醒不過來,那他也不會再心軟。
這個計劃是他一個人悄悄制定安排的。其他人包括身邊唉聲嘆氣的媳婦,全都不知情。
外人前腳覺得他這個當爹的真好,給女兒找了個入贅的好女婿。後腳就被他趕走女兒一家的行為感到困惑。
而這些,沈鐵生都不在意。
女兒這些年是被他們夫妻寵壞了。他希望對方被自己趕走後,能真正地靠自己立起來。至于中間吃苦什麽的,誰年輕的時候不吃點苦頭呢!
——
被沈鐵生趕走的賴哈平,确實如同他預料的那般,這會兒正氣急敗壞。
他想不通為什麽最後關頭,臨門一腳居然就出了岔子。家裏這些蠢貨自己明明交代過了,結婚頭兩年得裝樣子。等孩子生下來後,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結果,這些蠢貨不聽自己的叮囑就算了,居然還敢在宴席當天,帶了一大幫親戚朋友上門來蹭席面。被沈鐵生請走的時候,還拒絕了。
他們的腦袋統統都被驢給踢了。不然,為什麽會做出這樣沒腦子的事情。
只希望被自己交代回娘家求情的沈清清能機靈點兒。這老沈家就她一個孩子,只要她嘴巴甜,肯定能讓沈家父母态度放軟,把他們夫妻兩叫回去住。
這樣想着,賴哈平就聽到外頭響起了嘈雜聲。接着就看到沈清清跟幾個他們院兒的大媽嬸子一起回來了。
“事情沒辦妥嗎?”
沈清清聽到賴哈平的問話,絕望搖頭。剛想開口解釋說幾句,就被人給搶了話頭。
“平哥,嫂子這樣可不行。我跟着去,居然看到她爸媽連門都不讓她進。她這算什麽獨生女?”
年輕女人的聲音從沈清清身後響起。聲音是挺好聽的,但話中的意思卻不懷好意。
沈清清轉頭看向說話的人。這人她記得,叫許翠萍。住在賴家所在耳房隔壁的廂房。
自己第一次來這座大雜院的時候,對方就扒着賴哈平說話。神色間那種炫耀示威,沈清清還記得清清楚楚。
“這個事情跟你有關嗎?你一個沒結婚的小年輕就別在這叭叭。”
沈清清就不是個脾氣好的。特別是因為喜歡賴哈平,更加不爽這座大雜院的女人。
沒錯,賴哈平太受女人歡迎了。受歡迎到這座大雜院,這一片胡同上到七十老太,下到兩歲女娃,幾乎個個都喜歡跟他往來。
這是賴哈平的人格魅力所在,沈清清不覺得他有錯。既然男人沒錯,那錯的就是女人。
如果她這樣的想法被沈鐵生這個當爹的知道,恐怕會對這個女兒更加失望。
許翠萍被沈清清一怼,直接一臉委屈像地跟賴哈平訴苦。
可惜,這會兒賴哈平正對事情的走向跟預計不一樣,而焦灼萬分。根本沒心思理會這些女人的鬥争。
許翠萍氣得直跺腳。發誓等她弄到那個木頭箱子,拿到鑰匙得到一個地下室的寶物後,一定要讓這些人高看自己一眼。
——
沈家、賴家兩家人的這些愛恨糾葛,何玉燕并不了解。
只單單聽大媽們的你一句我一句,已經足夠她開眼界。
之前她還覺得人家林荷香是頂級戀愛腦。下嫁給董建設這種斯文敗類。
結果,好家夥。人家林荷香嫁過來後過得日子一開頭可能不咋滴。但現在過得還不錯。天天拉屎拉尿有人伺候。飯也不用自己做。每天除了洗自己的衣服就是上班。也不用跟鄭大媽這樣的極品婆婆湊一塊。
現在轉頭瞅瞅沈清清。同樣的家裏條件不錯,選了個賴哈平這樣的。現在還被親爹趕出家門。不用說,只能跟着賴哈平住在賴家那間小小的耳房。
據說那家人男男女女都要擠在一間屋子。夏天還好,男人都自覺在院子的走廊,搭建的棚屋裏面睡覺。等到了冬天冷死人的時候,就是再不樂意,這男人也得進屋睡覺。
到時候,一間小小的耳房,擠了十多號人,想想何玉燕就覺得頭皮發麻。
心裏忍不住感嘆一聲:這婚其實可以不結的。
——
“怎樣?”
顧立冬回來就直接進廚房,開始偷偷加固地下室。昨天已經挖好了地下室的雛形。面積不大,就一個立方大小。只要用水泥跟磚頭把這個小小的地下室加固後,等到水泥幹透。家裏的一些敏感東西就可以轉移到裏面來。
何玉燕瞅着這個小小的地下室,笑了笑,把剛剛聽來的沈家事情,一五一十跟男人說了。最後忍不住感嘆:“你說說沈清清這是圖啥呢?”
顧立冬聽到這句感嘆,居然還真停下手上的動作,認真想了想:“估計是賴哈平會捧人吧!”
沈清清雖然平時看着挺懂事的。但畢竟家裏就她一個孩子,又是沈鐵生的老來女。從小就嬌慣着,被父母百依百順寵着長大。習慣了這種被寵愛的感覺,自然找的對象也是能夠提供這種情緒價值的人。
不缺吃、不缺喝、不缺錢花。沈清清就追求精神上的愉悅。
何玉燕被男人的話說服了。這估計就是經濟基礎跟上層建築之間的關系吧!
但這沈清清的品味也夠獨到的。
“別說她了。上午我二哥喊你出去幹什麽?”
今天上午剛到娘家,二哥就把男人喊了出去,何玉燕可沒有漏掉這個事兒。
顧立冬聽到這個,眉頭也皺了起來:“有人找你二哥,合夥幹倒賣的事兒。”
準确來說是倒賣各種從農村收到的東西。
何家二哥在農副産品收購站當臨時收購員。這個職位要做的,就是給來賣東西的老鄉估價,然後收購,給錢。就跟買東西差不多。只不過這東西買回來是給到公家單位的。
一般老鄉能來收購站賣的東西,就是雞蛋、羊毛、豬鬃、各種家禽家畜、各類蔬菜瓜果等等農副産品。偶爾會有老鄉送一些村裏找到的瓶瓶罐罐,也往他們這裏送。
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這種東西都會讓老鄉送到友誼商店或者回收站去換錢。
“你二哥不知道搭上什麽路子。準備把從老鄉手裏收到的東西,偷偷截留一部分。然後讓我拉到其他地方賣。”
何玉燕聽完,差點沒跳起來。她這二哥是瘋了嗎?居然敢幹這種事情,而且還拉着她家男人幹。
“放心,我拒絕他了。還跟他說這個事情不好幹。”
顧立冬見媳婦兒生氣,立刻安撫起來。
“而且這個活兒聽着好像中間能撈不少。但是,事兒太多太雜亂了。而且農副産品基本上賺頭不多。如果真要賺錢,其實幹老牛那攤子事兒更能撈到錢。”
顧立冬更加疑惑的是,怎麽在這個節骨眼,忽然這二舅哥就來找自己做這個“發財生意”呢?
這些糟心事顧立冬不準備繼續說。轉了個話題說道:“咱從津市帶回來的東西是不是還沒收拾完?”
何玉燕一聽,一拍腦門。她今天老是覺得有啥忘了幹。果然是這個事情。那個官皮箱還沒收拾出來。
——
說幹就幹。
何玉燕也不墨跡,直接到堂屋把官皮箱翻出來。
這東西回來後就一直放在背簍,堆在牆角邊。因為擔心裏頭真的有啥秘密,何玉燕幹脆就把家門關上。帶着背簍來到了廚房。
等确定鄰居們都在聊着八卦,沒人注意這裏。何玉燕這才輕手輕腳地把廚房門關上。然後把官皮箱拿了出來。
深棕色的外表,看不出是什麽木質。上面的雕花看起來相當精致。只簡簡單單上了一層桐油。箱子四周刻畫了一副仕女圖。仕女的裙擺上,是一片片由螺钿鑲嵌出來的青綠色。
“這東西真挺好看的。”
顧立冬不太懂得這些東西,也能看出這個木箱是真好看。
何玉燕點頭。這東西即使不是古董。光是這藝術性,也值得買到手了。
官皮箱是用來收納細小物件的。所以何玉燕小心地把一層又一層抽屜一一打開。小小的抽屜被她拆卸出來後,何玉燕把小抽屜給顧立冬檢查。而自己則是用手伸進抽屜洞裏摸索起來。
好一會兒過後,她終于有了發現。
“這裏面有一塊底板比較厚實。”
顧立冬接過官皮箱的主體,舉起來認真看了看,确定了異常之處。之後直接把整個官皮箱都拆卸開來。
這東西用的是古老的榫卯結構拼接而成的。一經拆開,異常的那一塊底板直接變成了兩塊。
一枚古銅制的古老鑰匙,連同一張折疊過的金箔掉落了下來。
何玉燕立刻伸手接過這兩樣東西,直覺這東西肯定有什麽來歷。不說金箔,就是那把鑰匙,也是那種古老銅鎖才能用得上的。這種鎖只能有一把鑰匙。鑰匙再配也配不出來。因為上頭的鎖紋是獨一無二的。
而那張折疊的金箔被何玉燕展開後,大概就A4紙大小,上面清楚畫了個簡易地圖。
地圖以北城中心古老的建築為軸心,清晰地标出了一座不知名的建築。
這種走向,讓一向腦洞大的何玉燕,都有種這是老天爺送藏寶圖的感覺。
“你看着……”
何玉燕把兩樣東西給到顧立冬,神情中的驚訝還沒完全消失。
顧立冬也沒好到哪裏去。他接過兩樣東西看完後,心情同樣久久無法平複。
他們這是……
這是又撿到什麽大寶貝了嗎?
“你說,那個女人是不是知道有這些東西的存在?”好一會兒,何玉燕輕聲問道。
顧立冬也是抖了抖嘴唇,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估計應該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顧立冬已經找人去查那個女人的。暫時還沒消息回來。但是,看現在手裏拿着的東西。他不得不确定對方肯定知道什麽東西。而且十有八九是預知的那種。
這種能力聽着很可怕,但是走南闖北搞運輸的顧立冬,卻并不害怕這些異常。
反而在知道對方的能力後,他們可以反過來利用。
“這個官皮箱咱也藏起來先。這鑰匙跟金箔放着。我明天請個假,親自去把金箔上面畫出來的片區都走一遍。到時候咱再看看下一步該怎麽做。”
這是一個比較好的方法,何玉燕也贊同。至于之後要怎麽處理,她們得先把地方找到再說。
因為官皮箱帶來的沖擊有點大,何玉燕都忘記跟男人提李麗麗的異常。
——
不同于何玉燕早早離開娘家。李麗麗是在娘家呆在太陽快要下山了才回去的。
一回到鋼鐵廠的家屬樓,還沒上樓,就被樓下一個小媳婦叫住。
李麗麗一看對方的樣子,就知道這是來借錢的。
她十分慷慨大方:“可以,借多少?”
小媳婦也是聽人說李麗麗手松,這才跑過來借錢的。借來的錢也不是她用的。而是準備買點東西回娘家看看爹媽。
她嫁到這裏才半年,婆家給安排了工作。但是工資一分都不給她。每個月婆婆都跑到廠裏把她的工資領走。這個事情她鬧過。但周圍人都說着這工作是婆婆給的。自然工資要上交給婆婆。
可是,為什麽沒人提出力氣幹活的是自己呢?
小媳婦想不明白,也不想了。但回娘家一定要帶點東西的。于是,只能找上李麗麗。
“你放心,這錢我一定會還的。”
李麗麗一點都不怕對方賴賬。反正她只借錢給有單位的人。這人不還錢,到時候拿着借條到單位鬧。總能把錢拿回來的。畢竟一個工作可比欠的那點錢要值錢多了。
心情很好地給出二十塊,換了張借條回來後。李麗麗繼續挺着那個沒怎麽顯懷的肚子,走了幾步樓梯,回到位于二樓的包家。
“居然還有臉回來……”
包母見兒媳婦回來,剛想罵人。見到對方對着自己挺了挺肚皮,立刻噤聲。她可是偷偷找神婆算過,這一胎懷的是大胖孫子。自己可不能罵人。不然,孫子聽到會不高興的。
李麗麗見狀,呵呵一笑。也不理會包母,徑直走到飯桌前,挑剔地看着今天的飯菜。
“沒有肉啊!沒肉我可不吃。”
“你……你不怕餓着自己兒子嗎?”為了大胖孫子,包母再次忍耐了下來。
而李麗麗則是十分光棍地笑道:“怕什麽。兒子在我肚子說要吃紅燒肉。我這當媽的能怎麽辦呢?”
“行了,行了。兒媳婦要吃紅燒肉,趕緊去單位食堂買。”包父不耐煩這些個女人事兒。直接開口吩咐道。
鋼鐵廠是萬人大廠,效益好,福利高。食堂自然是有紅燒肉供應的。只不過需要職工自己出錢出票購買。
見包母不情不願地端着搪瓷碗離開,李麗麗嘴角的笑容更加燦爛起來。
包父卻在這個時候,把煙點了起來,眼神斜斜看了這兒媳婦一眼:“包力這小子這幾天有回來嗎?”
聽到包力的名字,李麗麗下意識撇嘴:“沒有,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包父:“有那心思跟你婆婆吵鬧,還不如花心思把男人的心籠住。女人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也就沒什麽用了。”
包父看中孫子,但也看中唯一的兒子。這幾天兒子在外頭搞啥,他自然多少知道一些。兒子披上那層皮,幹起那些事情沒什麽危險。但是一直不着家也不是個事兒。
這兒媳婦沒什麽用。要不是懷了孫子,包父都想換一個兒子喜歡的。可惜,聽說之前相親的那個,居然看不上自己兒子,找了個窮司機結婚了。
不然,換成那個的話,估計兒子就會着家了。
李麗麗可不管包父說啥。等包母把紅燒肉買回來,立刻埋頭吭哧吭哧吃起來。吃完後嘴巴一抹就進了房間不出來。
“你瞅瞅,你瞅瞅。這是娶了個兒媳婦嗎?這是娶了個祖宗回來。”包母見李麗麗離開,立刻開始碎碎念起來。
不過,包父不耐煩聽這些。一腳踢倒一把椅子,頭也不回出去找人去了。
房間裏,李麗麗笑眯眯地從包力裝錢的櫃子裏,又偷偷拿了一大疊出來。然後藏在自己的書包裏。
書包除了錢,就是一沓沓借條。
這些借條上面的借款人名字不一,出借人的名字只有一個。但卻不是李麗麗的名字。
——
另一頭,吃過晚飯的何玉燕跟顧立冬準備出門散步消食。結果再次被大雜院的鄰居拉着說起沈家的八卦。
這個事兒因為反轉太多,大夥兒現在都在議論沈家兩口子,什麽時候會讓沈清清回來。
畢竟,沈清清這是娶了個丈夫,還給了彩禮的。要是真住在賴家,那這一場入贅不就是個笑話嗎?沈家兩口子到頭來是沒了女兒又浪費了那六十塊的彩禮。
何玉燕聽着大媽嬸子們的分析,再看看正房廊下正在認真補衣服的範嬸子,以及邊上給範嬸子打下手的沈鐵生。總覺得這兩口子不像大夥兒口中說得那麽傷心。
大夥兒正說着話呢,就聽到外頭吵吵嚷嚷。然後,就看到孔大媽呼啦啦跑到沈家兩口子面前,激動地說道:“沈科長,你家清清帶着小賴又來了。”
這話讓沈鐵生夫妻皺眉。而周圍人則是一臉興奮與八卦。
只聽得孔大媽的話音剛落,就看到沈清清果然帶着賴哈平回來了。這兩人還不是空手,手裏都拎着東西。
“爸媽,我們回來看看你們。”
賴哈平的話剛說完,就聽到孔大媽嚷嚷:“不是回來這裏住啊!”
“不是,是給爸媽送點禮物。”
“哇哦……”賴哈平這副表現出乎大夥兒的意料。當下,孔大媽就不客氣,上手把東西奪過來打開。
好家夥,是一整條豬蹄呢!
雖然這東西不值錢,但那也是肉啊!很多人看到後,瞬間又覺得賴哈平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就是入贅,也帶了肉這樣的重禮回來老丈人家。
“爸,阿平弄到一條豬蹄,就巴巴給你送過來了。”
沈鐵生看着女兒一副好像受委屈的模樣,只覺得心裏十分複雜。但他不準備松口:“肉什麽就免了。我的工資夠給你媽買肉吃。你結婚了,這小賴是嫁給你的男人。以後你就是一家之主,這家裏得撐起來。當爹的不能給你什麽幫忙了。”
說完,沈鐵生十分冷漠地拉着範嬸子進屋。
只聽得門砰的一聲關上,大夥兒面面相觑。
而沈清清則是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
“沈叔這人可真是……”
何玉燕看着這一場鬧劇,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沈鐵生了。
說他狠心,但他答應了這個婚事。說他不狠心,但這直接把拎不清女兒趕出去受苦的行為,又讓人覺得很解氣。
反正啊!這個事兒還有得鬧騰就對了。
大雜院其他人看向這新鮮出爐的小兩口,也各有各的看法。
曹家兄弟一個曾經想要跟沈清清在一塊兒,一個喜歡沈清清。兩人的情緒估計是最複雜的。
甚至,曹德才還湊到董建設身邊,準備跟他吐槽一下這個事兒。
他自認為跟董建設有着晚上聊天的情誼,還以為對方會回應自己的吐槽。沒成想剛開口就被董建設表情給吓住了。
——
董建設這會兒沒有心情理會曹德才。
天知道這兩天他跑了多少地方。而這一切都是林荷香的親爹林廠長給他安排的破事。
董建設心裏很不舒服,但他不敢違背老丈人的意願。這是他第一次後悔娶了林荷香這個女人。
雖然副廠長女婿這個身份給了他不少便利。但是,這要他付出的時候,董建設就覺得各位委屈。
所以,當晚上睡覺的時候,董建設看着伸手扒拉自己衣服的林荷香,不耐煩地把人給甩開了。
被甩開的林荷香愣了愣,問道:“你是不舒服嗎?”
董建設感覺到自己沒有任何反應,加上本就覺得掉進過糞缸的林荷香很髒。而且現在林荷香的親爹還指使自己幹些不樂意的活。這不,聽到林荷香的話,只冷冷來了句:“我累了。”
同一座大雜院的顧家,何玉燕則是跟顧立冬恩恩愛愛。
不知道是不是金錢有着它獨特的魅力。今天白天回娘家,下午收拾地下室。本應該很累的兩人,因為那把鑰匙的出現,就覺得自己好像打了雞血。
不止把地下室加固完畢,等水泥幹透就能放東西進去。而且,還把那些要放地下室的財物都給打包好了。
兩人來回貼貼幾次過後,顧立冬抱着汗津津的媳婦兒,在她鬓角親了兩口。這才說道:“明天我去中心城區那把瞧瞧。然後,順路弄回一把新的搖搖椅。”
搖搖椅已經被拆卸打包,就等買一個新的放回原來的位置。走這一步就是為了防止後續有可能的麻煩。
“行,你得小心。要是找到地兒也別進去。先跟人打聽清楚再說。”
顧立冬點頭。金箔地圖上表示的那片區域,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裏住的人有不少應該是敏感人士。
——
第二天送走顧立冬後,何玉燕也直接去上班了。
剛到回收站,果然大門緊鎖。
昨天康大爺請假的時候,就把回收站的鑰匙給到她。說如果家裏的事情沒處理好,今天應該都不回來。讓何玉燕自己管着這個小型回收站。
現在見到這個情況也不奇怪。從兜裏掏出鑰匙準備開門,何玉燕就聽到身後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聲音很熟悉,讓她開門的手都顫了顫。她這不是怕,而是有點激動。那個女人今天居然就來回收站了。沒有康大爺的阻撓,自己是否要放她進去?
這個問題在何玉燕腦中出現一秒鐘。然後她立刻就有了答案。
“哎,我說。你們這是要開門還是不開門?”
許翠萍不耐煩地再次催促背對着自己的女人。昨晚她一晚上都沒再做關于破木箱的夢,許翠萍就知道事情要壞了。
那破木箱裏面藏着鑰匙,肯定被人拿走了。這讓許翠萍相當挫敗。自己來回折騰,結果什麽都沒能得到。
好在,破木箱的夢沒了。但她又做了一個新的夢。夢裏的場景還是這個回收站。所以,今天她顧不上上班,準備再次來這裏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讓那死老頭讓自己進去。
沒想到開門的人不是死老頭。這讓許翠萍相當高興。
——
何玉燕心裏剛打定主意,就聽到後頭女人那不耐煩的聲音。這讓很不爽,同時也聯想到了什麽。
“這位同志,你是哪個單位的?沒人告訴過你,對待工人階級的同志要如春風般溫暖嗎?你這也呼呼喝喝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把我當成你家長工呢!”
許翠萍被何玉燕這大帽子一扣,吓了一個哆嗦。總算開始知道懂禮貌了。
“這位同志你好,我着急來回收站找個東西。能麻煩你幫忙開個門嗎?”
何玉燕心想,這不是會說人話嗎?
面上則是慢悠悠地說道:“找啥呢?我們這回收站只有破爛。大清早能來找啥?”
說出這話的時候,何玉燕故意用懷疑的目光看向許翠萍。
這讓許翠萍更加不爽了。同時也懊惱當初就該花錢把回收站臨時工的崗位買下來。這樣她現在就不用看人臉色了。
“這……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何玉燕本意也只是想為難為難這人。但不會阻止對方進去裏面。
因為,她還需要對方那仿佛尋寶鼠一般的能力呢!
“那行,待會兒你進去可以。但你不能把裏面的東西弄亂。弄亂的話就要收回去。”
許翠萍一聽,就樂得準備竄進去。然後再次被何玉燕攔住了。
“等等,工作證拿來我看看?”
許翠萍着急去找那個好東西,直接從兜裏掏出昨天新發下來的工作證。讓何玉燕登記好出入信息後,這才急匆匆走了進去。
“許翠萍”
“18歲”
“菜市口供銷社倉庫出入口登記員”
這些個人信息一一從何玉燕腦海中閃過,很快就讓她對這個許翠萍有了些認識。
然後,何玉燕就聽到裏面傳來翻找東西的聲音。
——
昨天她一天都在回收站,自然知道下班前有人送了一批破爛進來。
送破爛來的是紅袖章那些人。破爛是真的很破爛,東西不多,都是各種碎木片、碎瓷片。
昨天趕着下班,何玉燕沒怎麽仔細瞧。現在看到許翠萍這個女人連班都不上就過來。意識到裏面估計又有什麽好寶貝了。
跟着許翠萍的腳步,何玉燕來到院子。
院子這會兒放着一堆破爛東西。而許翠萍這個不講究的,已經用手一件一件扒拉開來。
何玉燕立刻不客氣地來了句:“許同志,待會兒記得把東西歸攏到一塊。”
許翠萍着急找東西,也顧不上跟何玉燕說話。只胡亂點頭,眼睛丁點兒都舍不得離開那些破爛。
這給了何玉燕很大的便利。
她站在不遠處觀察了幾分鐘,發現這人的目光只盯着各種木條看。忍不住懷疑難道這次又是木條藏金。
這一找,就直接找了一個小時,但一無所獲。
許翠萍是跟倉庫領導請了一個小時假的。眼瞧着東西在雜亂,一時半會兒确實沒法兒找着。只得咬咬牙,問何玉燕中午這回收站開不開。
何玉燕自然是回答不開的。
開玩笑,這裏已經固定了開放時間。她才不會為了許翠萍,就給自己增加中午兩個小時的工作量。
“那我下午提前過來。”
确定何玉燕同樣不好說話後,許翠萍更加不敢讓對方下午晚點關門了。只能先回去上班,下午再跟領導請假出來。反正夢中出現的木條已經很清晰了。只要她把這裏的木條全部檢查一遍,總能找到東西的。
——
看着對方那不甘不願離開的背影,何玉燕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人一無所獲,但自己已經有了些微想法。
于是,何玉燕直接蹲下來,開始尋找其他沒被翻找過的木條。
這些木條看形狀大小,很像是從書架上拆卸破壞下來。因為經過暴力拆卸,很多木條木片邊邊都是木刺。
剛她可是看到許翠萍被木刺刺中的痛呼聲。這讓何玉燕更加小心起來。
但她花了一個多小時,把剩餘的木片都檢查了一遍。結果啥也沒找着。
“難不成這裏面的東西已經被紅袖章的人拿走?”
何玉燕這樣想,馬上又搖頭。根據她的觀察,許翠萍應該只會尋找那些還沒被人找到的財寶。
之前的搖搖椅跟收音機,現在可不見對方來這裏找了。
這樣想着,她又看看木條木片斷面。忽然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把所有大塊的破爛堆在一塊兒,何玉燕終于在留在原地的碎片中,看到一粒粒石頭。石頭不大,最大的只有成年人指甲蓋那麽大的。
但是,對于寶石來說,這個形狀已經是很大的了。
沒錯,她從碎片當中一共找到了六粒藍寶石。這些藍寶石的顏色特別深邃,接近深藍。加上都是沒有經過打磨的原石,所以掉在碎片中并不顯眼。
何玉燕估計這些藍寶石,一開始應該是藏在中空的木條中。經過打砸加上運輸,到了這裏的時候,木條斷裂開來,裏面藏着的藍寶石自然嘎嘣掉地上。
許翠萍拼命要找的好東西,就這樣大喇喇在地上躺着。結果被對方完全給忽略過去了。
這……簡直讓何玉燕有點想笑。
其實何玉燕不知道的是,這些藍寶石在早上之前都是藏在木條中的。但那木條經過打砸跟運輸,已經快要斷裂。結果,許翠萍因為着急,一來就把這木條最後一點連接處給踩斷了。
之後就如同她想的那般,這玩意兒顏色深,又沒經過打磨。滴溜溜掉在地上更加不顯眼。許翠萍自然就錯過了。
另一頭,顧立冬一早騎着借來的自行車出發,直接去到中心區那邊。
說這裏是中心區,是因為國家機關以及古代王朝建築都在這一片。住在這裏的人身份自然跟他們普通工人不一樣。
找了一個上午,就在顧立冬準備吃飯的時候,他終于找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