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美人出浴

美人出浴

一轉眼,就已經過了兩百年。

玉梨洞天的梨花林裏,兩個白色的身影迅速交疊在一起,發出砰砰的擊掌之聲後,那兩個身影又迅速分開。

一陣風過,卷起了那些正在往下墜落的梨花花瓣。兩人的袖子瞬間鼓了起來,勝雪般的白衣被吹地獵獵作響。

下一刻,眉目如畫的少女手中驀然出現了一把血紅的琴,只一下,铮铮的琴聲就充斥了整個梨花林,五彩的光束不停地從少女的素手中射出,擊向對面的男子。

男子目光一凜,一個翻身就躲過了那彩色的光束。随即,彩色的光束如劍雨版密密麻麻地朝他襲來,在他的周圍形成一張密不可破的網,瞬間切斷了他所有的退路。

男子面色沉靜,迅速化出一個光圈,将自己包裹在內。那白色的光圈立刻抵消了那些彩色的光束。可是女子絲毫不在意,雙手不停歇地在琴上飛舞,輕攏慢撚轉圈壓弦,将古琴的技藝淋漓盡致地展現在圍觀的衆神面前。彩色光束源源不斷地飛向白色的光球,漸漸地,光球的一個角落似乎抵不住這樣的襲擊,變得稀薄起來。

男子心中一驚,忙抽出一只正在釋放靈力支持光球的手,朝薄弱處揮了揮。瞬間,那一處就被修補完善。只是面前的地方卻受不住陡然變得淩厲的襲擊,一下子也變得稀薄起來。男子忙又收回手,修補了面前的薄弱處,然後雙手合十,加大了靈力輸出。

兩股靈力的對撞,使得梨花林的風越來越盛,雪白的梨花漫天飛舞。

女子手上發出的琴音越發低沉有力,仿佛透露出了一種必勝的強大自信和力量。正在圍觀的倍伐窮奇等神仿佛聽到了戰場上的號角,伴随着勇士用生命喊出的口號,金戈鐵馬,旌旗搖晃,讓人心中熱血沸騰,陡然生出一股壯志天下的豪情。

倍伐撫了撫被風吹地四處亂飛的長發,忍不住贊道:“妙哉妙哉!琴音铮铮,金戈鐵馬,壯志天下,阿釉的這琴彈得也算是出神入化了。”說罷,他又轉向身邊巋然不動的男子,問道:“重樓,阿釉的琴練到第幾重了?”

重樓專注地看着戰況,答道:“第五重。”接着,他又皺了皺眉頭,“那琴譜共有九重,恐怕沒有時間讓她去練後面四重了。”

茍芒驚奇道:“那琴譜的艱澀難懂,我們兄弟也是知道的。你能讓她在短短兩百年的時間裏練到第五重,這已經是奇跡了!你且看看,她已經能和蓐收打成平手了。”

窮奇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道:“正是如此。不過大哥有一點說的不對,你們看看,阿釉明顯沒有用盡全力,而二哥卻已有力竭之相了。”

幾人正說着,卻見藍釉加大了力道,在古琴上重重地劃了幾下,從她手上射出的光束瞬間比之前的粗了數倍。那些光束如鐵柱般朝蓐收的光圈沖去。

蓐收心中大驚,忙釋放出全身靈力,加固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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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些彩色的光束卻勢如破竹般将他的光圈擊得粉碎,剩餘的小光束卻擊在了他的身上。

蓐收胸口一震,立刻吐出一口鮮血。

窮奇見狀,忙飛奔到入手身邊,在他身邊蹲下:“二哥,你沒事吧。”

蓐收擦去嘴角的鮮血,搖了搖頭說:“沒事,反而因禍得福,将前些日子去追捕赤尾狐時手上淤積的血吐了出來,現在渾身都通暢了許多。想必阿釉也是看出了我的情況,才挑我比武的吧。”

那邊,戰鬥一結束,藍釉就收起了龍吟古琴,和重樓茍芒他們一起奔到蓐收身邊。

蓐收沖他們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對着重樓調侃道:“哎喲,重樓,真是不錯啊,短短兩百年,就将阿釉訓練到能夠打敗我這個堂堂金神了……值得誇獎,本神心中甚是欣慰。”

重樓瞥了他一眼,确定他沒事後冷冷地說道:“沒事就趕緊回長留山!”

蓐收怒了:“你要訓練阿釉,自己又想決鬥,硬是将我們兄弟拖到這玉梨洞天來!如今你想做的事情做好了,就趕我們兄弟走了?卸磨殺驢也沒你這麽快的!”

重樓看着他,不屑地說道:“你自己要承認自己是驢,我也沒有辦法!”

蓐收噎了一下。

藍釉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重樓,你說錯啦,蓐收才不是驢呢。”

蓐收見她幫自己說話,眉開眼笑地說:“還是阿釉好。”

藍釉笑彎了眼,對着重樓說:“蓐收應該是白虎才對呢,你看看他的元神,虎臉白毛,很可愛呢。”

蓐收的嘴角抽了抽。

重樓的眼裏閃過一抹笑意。

窮奇看着眼前其樂融融地畫面,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所有的溫暖,快樂和幸福,都和他無關。

笑鬧過後,藍釉還是頂着重樓的冷氣,将茍芒倍伐他們留了下來。

看着他們走向大廳的背影,藍釉臉上的笑臉漸漸地消失了。

重樓和師傅他們不說,不代表她推測不出将要發生的事情。師傅不過問她的身份,不問她的一切情況,毫不猶豫地收她為徒,他是個真正慈悲的人。這裏的神界和魔界,雖然情況和她知道的不一樣,但是她大抵也是能猜出一些的。

天地處于“混沌”狀态,有“盤古”生于其間。

盤古身體不斷成長,原來的混沌狀态不能容納其身體而分裂,“清氣”上升為天,“濁氣”沉降為地。

盤古死後,其精、氣、神分化成三位大神,分別為伏羲、神農、女娲。被稱為“三皇”。原本蘊藏在盤古身體內的“靈力”逸散,分解為水、火、雷、風、土“五靈”,散于天地之間。而盤古之心懸于天地之間成為連接天地的紐帶,并與天界清氣所鐘之地連接,因清濁交彙而生“神樹”,成為天界生命之源。

因天地間生靈太少,三皇分別以不同形式創造生靈。

伏羲以神樹吸收神界清氣所結的果實為軀體,注入自己強大的精力,創造出“神”。

神農以大地土石草木為體,灌注自身氣力,創造出“獸”(包括走獸昆蟲)。

女娲以土、水混合,附以自身血液和靈力,用楊柳枝條點化,依自己模樣塑造,造出“人”。

神魔大戰,究其原因,也不過是欲望。蚩尤想要統一人界,而伏羲,則是借着這個機會,在神界創立了制度,統一了神界。但是目前,他的位置座的并不穩,至少他沒有得到師傅這樣地位的仙的支持。

白帝少昊有自己的勢力,他不能動。所以,神魔大戰結束後,他最先要開刀的,就是仙!而師傅,是仙中之首。伏羲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她的手慢慢地握成拳。

就是知道會有這一難,所以她才會努力配合重樓,去練習琴譜和五靈之術。這裏,是她的家。家裏,有師傅,有重樓,少了誰都不行!即便是能力不夠,她也要為了她的家人,反一反這自認為天的伏羲!

*********

晚上,和茍芒他們用了一些食物後,藍釉就準備好衣物,朝梨花林裏的溫泉飛去。

褪去身上的衣物在溫泉裏坐下後,她長長地吐了口氣。

擡頭望去,彎月如晚鐮刀,将溫和而淺淡的月光披灑在大地上。

清風過後,枝影搖曳,婉約動人。樹上那密密匝匝的梨花,原本潔白細膩如玉,如今也在月光的照耀下披上了一層迷蒙而溫柔的色彩。這梨花林裏,依然有梨花花瓣,不停地從樹上掉落,然後慢慢地飛到地面上,瞬間消失不見。

藍釉坐在溫泉裏,看着這漫天的梨花雨,出神地接了幾片花瓣。

這麽美麗的地方,他們怎麽忍心破壞?

突然之間,水中被扔進了一個小石子,發出了“撲——”地聲音。

藍釉立刻抓過衣服捂在胸前,動作快的不可思議。然後她右手開始不動聲色地蘊積靈力,準備随時攻擊那個能夠悄無聲息靠近她的人。

“哧——”一聲,不遠處的樹上有人發出笑聲。

藍釉随着那聲音找過去,居然在不遠處的樹上看到了窮奇。他靠做在樹枝上,一條腿支起,手裏上上下下地抛着一顆石子,正面帶笑意地看着她,樣子好不潇灑恣意。

往溫泉裏丢東西的人非他莫屬了。

藍釉按下心中的惱怒,微微皺起眉頭,冷聲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她的嗓音悅耳動聽,傳到窮奇耳中,別有一番空靈的味道。

窮奇抛着手裏的石子,細細地打量起坐在溫泉裏的女子。藍釉的樣貌原本就很秀美,穿上白衣,更是眉目如畫。經過兩百年的時光,她身上的靈力越發濃厚。因為那些靈力的浸潤,她的氣質逐漸變得輕靈飄渺,使得她看起來更加超凡脫俗,美麗地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而她本身又是一個活潑的人,笑起來的時候眼中像是盛滿了細碎的陽光,溫暖而又有活力,将她身上輕靈而不真實的氣質壓下了幾分。

那樣矛盾的東西,卻在她身上完美地結合起來。

他勾起唇角:“啊,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以前被捉弄的畫面在藍釉腦海中一一閃過。她抿着唇,冷眼看着窮奇。

窮奇其實是他們兄弟中長的最漂亮的人。茍芒一直以真身和他們相交,樣貌上談不得好看;蓐收帥氣中帶着些不正經;倍伐看似溫柔,實則不可接近;而窮奇,卻有着驚心動魄的美麗。

眉飛入鬓,卻沒有重樓的那麽淩厲。雙眼狹長,眼眸深沉,流光轉過,潋滟無比。鼻梁筆挺,雙唇較薄,下巴尖細。他的長發用一個銀色的發冠高高束起,更顯得他少年氣盛,美麗異常。

只不過,這樣漂亮的人,卻是一個不分是非,颠倒黑白的人。

藍釉呼出一口氣,壓抑着心中的怒火說道:“為什麽非要在這個時候找我?窮奇,男女有別,你這是故意在羞辱我嗎!”

窮奇低下頭,收起了手裏的石子。他輕輕地開口,聲音中帶着一些落寞:“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認真地聽我說話。”說罷,他又擡起頭,苦笑着看着她,“阿釉,你從來就不願意正眼看我。”

藍釉愣了一下,然後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窮奇,沒有一個人願意搭理時常欺負自己的人。”

窮奇微微仰起頭,說道:“我知道,三哥勸過我了。”

藍釉再次沉默,心中卻越發惱怒。

把她堵在溫泉這邊,到底算是怎麽回事!

“窮奇你能先離開嗎!有什麽事情我們回去說!”

窮奇看着她,卻說道:“阿釉,你知道嗎?我生來就帶着煞氣,父親從見到我的那次起,就不喜歡我。無論我多麽努力,他都不會對我笑一下。每次有任務,他也會特意繞過我。就算是不得不讓我去辦,他也會讓哥哥們看着我。我知道,他就怕我做出不好的事情。”他似乎沒有顧慮到藍釉,只是單純地想要訴說。

在這樣的月色下,那些話連藍釉聽着,也有了些傷感的味道。

窮奇冷笑了一下,說道:“他不就是怕我做出不好的事情嗎?我就偏做給他看!看見兩個人打架,我就将正直有理的那人吃掉,讓兇惡鬧事的無賴逍遙法外。他不想我做什麽,我就偏做給他看!”

藍釉微微嘆了口氣。

“夠了!窮奇,別讓你們長留山的事牽扯上她!”梨花林中突然紅光一閃,紅發紅眸的重樓出現在兩人面前。在柔和的月色下,重樓的五官依然深刻霸氣,那股王者之氣渾然天成。

他的目光滑過在水裏坐着的藍釉時,暗紅色的眼眸微微閃了閃,然後撇開頭看向窮奇:“你什麽時候也開始做這種事情了!”

“重樓!”藍釉眼睛一亮,驚喜地叫出聲來。

窮奇不屑地笑了一下,語氣中頗有些自嘲的味道:“我是兇獸,什麽不能做?”

重樓轉身,黑色的披風在空中劃出一個淩厲地弧度:“我不管你做什麽,只有她不行!你們長留山那些恩怨,別扯上她!”

窮奇看向藍釉,微微笑了一下,然後白光一閃,就消失不見了。

重樓大步朝外面踏去,冷聲道:“還不快把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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