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憶

第一章失憶

雖然已經恢複意識但衣與塵卻沒有睜開雙眼，因為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睜眼後陌生的世界，閉眼是滿目的黑暗，睜眼是滿目的陌生，如此，是繼續沉睡還是睜開雙眼又有什麽區別？沒有記憶的他什麽都回答不了……

就在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迷思。

“醒了就把眼睛睜開，我知道你醒了，你的眼睛一直動來動去，我看的都要暈過去了。”

既然有人已經為他做下了選擇，那他便睜眼看一看這個對他而言滿是陌生的世界。

入眼所見是陌生的屋頂，陌生的擺飾，陌生的房間，還有……陌生的人，眼前人風神俊雅，臉上帶着關切的笑意，像是春日的陽光，照的他一片恍惚。

“你終于醒了！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清朗關切的聲音将他從恍惚拉到現實。

聲音的主人長相風雅俊朗，是一個容易被人記住的人，可他毫無記憶，他對此并不意外。

因為就連他對自己，也是同樣的毫無記憶，同樣的陌生，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他對自己的認知只有全然的空白。

不過，沒關系，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但他可以知道現在正在和他對話的人是誰，試探着開口，試探着問道：“你是誰？這是哪裏？”

對方卻只是在笑，哈哈大笑，笑得彎了腰，駝了背。

“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每個從昏迷中醒來的人……第一句話都是你是誰？這是哪裏？”

他依舊默默看着男子，可能對方也意識到了現在不是适合開玩笑的時刻，瞬間正色道：“我是季林，這裏是我的船，也是我的住處。而你，則是我從河撿回來的，說起來對你來說，我應該是你的救命恩人。”

這個叫季林的人說自己是被他從河裏撿到的，那麽自己應該掉到過河裏，可是自己是怎麽掉到河裏的，為什麽自己沒有記憶，他繼續試着回想，腦海裏依舊一片空白……

本就蒼白的臉色因為勉強的回憶，更加蒼白，蒼白的幾近透明，額頭更是涔出滴滴冷汗。

季林見狀，連忙從腰間錦囊中拿出好幾瓶藥，從其中一瓶倒出一粒丹藥，給他服下。

少頃，他的狀态有所平複，盡管沒有記憶，他卻知曉這種情況他應該向對方道謝，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感到了一絲安心，原來自己對這個世界也不是全然的陌生。

于是他向季林表達了自己的感謝，真摯的感謝，感謝他幫助了自己，更感謝他讓自己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并不是一無所知。

“謝謝你，恩公。”

季林笑着擺了擺手，爽朗地說道：“叫恩公太生疏了，叫我季林太生硬，你就叫我季大哥吧！救人就到底，你是我救下的人，我自然不會讓你出事！不過你剛才是怎麽了，怎麽突然那麽痛苦？”

面對對方的關切，他感到了溫情，他們正在建立聯系，他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對他已不再是陌生，于是他選擇将自己剛才的情況如實告知。

“我在想自己是怎麽掉進河裏的，但不僅什麽都想不起來，頭還很痛。”

季林撫了撫額，思考了一會兒，帶着一點小心翼翼的語氣問道：“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他是誰？他不知道……但他卻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我是衣與塵，我……來自天水村。”衣與塵？這是他的名字嗎？為什麽他明明沒有記憶，口中卻說出了名字？還有，天水村又是哪裏？他感覺自己的疑問越來越多了……

季林摸了摸下巴，得出了結論：“看來你還記得自己是誰，這代表你的記憶大體上應該沒什麽問題，只是缺失了關于你掉進河裏的記憶，可能是在河裏的時候對腦袋沖擊太大所以關于這方面的事才會想不起來。”

說完，摸了摸衣與塵的頭，安撫地說道：“一般這種情況，等你心情平複平複，記憶就會回來了。”

是因為撫摸頭上的手很溫暖，還是因為季林話語中的安定，他感覺自己不安的心變得平靜下來了。

這人的心一安定，這睡意就上來了，雖然他好像才剛醒……

季林看他雙眼迷蒙，便幫他蓋好了被子，随即離開了船艙。

不知道衣與塵什麽時候會醒來，季林不敢放松，如果想要知道對方什麽時候醒來，最好的方式應該是守在對方的窗前，可自己與對方非親非故，過分熱情反而使對方疑窦。

而且對方還是一個沒有記憶，本來就缺乏安全感，他并不想成為雪上的那抹霜，而且與塵也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需要調整自己的心情才能與對方自然相處。

他已經好久沒和人長時間相處了……坐在甲板上吹着涼風，可這涼意卻吹不進這翻滾的心，這就是煎熬的感覺嗎？

原來社恐竟是我自己，沒想到有一天與人交往會成為自己需要煩心的事，一開始，開朗熱情的天性使他不必為社交犯愁，後來，他失去了他需要每天打交道的人，再後來，他已無心再和什麽人打交道了……

這一次這一覺睡得很好，與塵感到一陣神清氣爽，這時季林也端着一碗粥走了進來。

“看來，我這是來得正是時候！”

與塵腼腆地笑了笑，季林邊說邊把粥放到了桌子上，熱情地說：“據說生病的人喝粥比較好，好吸收！”然後便走過去準備扶與塵起來，結果與塵自己便起來了，季林尴尬地把剛才準備伸過去的手變成豎起大拇指，尴尬不失禮貌地說：“到底是年輕人，恢複得有夠快！”

衣與塵拿起粥，季林一直緊緊盯着他的動作，看得與塵不自在的用勺子攪了攪粥，這碗粥，他真的非吃不可嗎？他并沒有饑餓的感覺啊，他看了看季林，看到那期待的眼神，他将粥送入口中，也罷，沒有記憶的他還不知道粥是什麽味道。

待與塵喝完粥，季林狀似自然地問道：“味道怎麽樣？”

味道怎麽樣？粥的味道當然還是粥的味道，話剛到嘴邊，看着眼前人期待的眼神，而且對方還幫助了自己，在良心的作用下他只能表示：“粥的味道很好，多謝你。”

果不其然，聽到誇獎的話語，眼前人的眼睛亮了亮，笑呵呵地說：“那當然，這可是我親自做的！你覺得好吃我以後還給你做！”

看到對方那麽開心，與塵感到放松之餘也感到一絲奇怪，因為對方也太熱情了一點，難道這世上的人都這麽熱情嗎？

還不等衣與塵接話，情緒高漲的季林又手舞足蹈地說道“等你的傷再養好一點，我就送你回家，我已經打聽到天水村在什麽地方了。說起來，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但我已經心有所屬，所以你就不必以身相許啦！”

他也并沒有想過要以身相許啊，雖然他是很感激季林的救命之恩，但因為對方救了自己就和對方成親，只是因為恩情就與對方在一起，如果彼此另有心儀之人呢？

将恩情與愛情相混淆，這太不負責了，他，衣與塵作為一個有責任感，有擔當的成年人了，絕不會做這種害人害己之事的。等等，他是一個成年人了，他究竟多大年紀了？

頭好痛……他的腦子好像真的壞掉了。

不過說到回家，天水村究竟是怎樣的地方，他應該是自己的家鄉，可他對它卻全無所知，無論怎樣，他都應該去天水村看看。

“我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季大哥你什麽時候覺得方便，我們就什麽時候去天水村就好。”季林圍繞衣與塵周遭轉了轉，似是在檢查他的身體狀況，感嘆道：“不愧是年輕人，好的就是快！季大哥我啊，閑人一個，什麽時候都方便，我現在就送你回天水村！”

太好了，看來很快就可以知道天水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所在了，不過為什麽要叫自己是年輕人，他很年輕嗎？

“季大哥，我看起來很年輕嗎？”

季林點了點頭，并遞給他一面鏡子。

“你自己看。”

鏡子裏的人面容清秀稚嫩，是一張十七八歲少年人的臉，鏡子裏随着他表情的變換而變換，這是一張屬于他的臉，他的手輕撫鏡面，原來自己長得這般模樣，好陌生……

季林晃了晃頭，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揶揄道：“年輕人喜歡照鏡子，長得好看的年輕人格外喜歡照鏡子，我懂，我懂，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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