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瓊妃

第二十一章白瓊妃

衣與塵摸了摸自己頭上圍了一層又一層紗巾,不解地問道:“季大哥。我們一定要捂得這麽嚴實嗎?”

季林正色道:“必須的!有一次我的船順水而流,流到了銀月地界,就因為沒有遮住臉,被一群女人追着罵不知廉恥,甚至還上了通緝令。”

淚墨花淡淡道:“銀月帝國男子外出一律不得露面。”

季林滿腔悲憤道:“露臉就是不知廉恥,要被關進道士廟裏改造。”

衣與塵看了看街上流動的人群,大都大方地露出了她們的面孔。

疑惑道:“可是這裏有很多人都露出了自己的臉。”

季林一臉惶恐地說:“這裏是銀月帝國,女子為尊的,與塵,你可千萬不要嫁到這裏來啊!”

衣與塵疑問道:“嫁?”

“出嫁從妻,妻為夫綱,嫁出去的兒郎潑出去的水,此後妻子的家就是郎君的家了。”

一道清麗女聲傳來,解答了衣與塵內心的疑問,衣與塵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來人一點朱砂,烨然若神,正是銀月帝國儲君——微生長離。

衣與塵喃喃道:“其他地方好像不是這樣……”

微生長離柔聲道:“這裏是銀月,嫁給我,将一切交給我,從此你不需要繼續操勞,不需要舞刀弄劍,不需要勤學苦練,你心心念念的愁我也會為你報,我會成為你的天,而你只需要想着我,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這樣的生活不好嗎?”

聽起來好像很好,但這樣自己就好像是寄生蟲一樣,哪天寄生的宿主厭煩他了,他又要怎麽辦?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讨好宿主,不惹對方厭煩,他讨厭這種有求于人的感覺。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有手有腳,我還有浮黎神劍,我有什麽事情自己可以做到,我會親手報仇,親手找回丢失的一切。”

“說的好啊!不愧是我們的獨立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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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林爽朗地大笑起來,贊許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微生長離淡淡道:“再堅強的人內心都有柔軟之處,再軟弱的人內心都有一點堅強,這無論性別,只是帝國的女子負責主外,男子負責主內,她們都是認真生活的最可愛的人。”

衣與塵反駁道:“可是也有想要主外的男性,這樣不是扼殺了他們的自由嗎?”

微生長離答道:“人是社會的生物,社會的存在有其分工,有人負責沖鋒陷陣,有人負責後勤補給,這一切都是為了社會能夠運行,人類能夠生存,各種職位本質上其實并不存在高低,在你看來,那些料理家庭事務,全身心負責支持愛人的男子沒有價值嗎?”

衣與塵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這個社會需要形形色色的人,可并沒有規定誰就要是什麽固定的模樣,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微生長離笑了:“一個人想要做的事情,想要成為什麽人,這些究竟真的出于本人的意志,還是社會的意志呢?不同的時期,不同的社會,人的理想也随之不同,思想與文化取決于生産發展一切物質因素,在反作用于物質,所以歷史是曲折前進的,人無法擺脫其影響,所以,是社會取決于人會成長成怎樣的人。出生在銀月帝國的那個瞬間,就決定了人一生的角色。”

她只是平靜地說着,讓人感覺不到話裏的感情,眉間朱砂點映,那烨然若神的人仿佛是廟裏的神像,無情無欲……

衣與塵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沒有記憶,這些複雜的東西他不懂,他只是覺得,社會的集體不應該磨滅個人的自我……至少他不會因為社會的需要就去做一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就像他不會因為社會缺乏勞動力,他就急匆匆地拉一個陌生人,結婚,生子一樣,這樣的他和人偶,和家畜又有什麽區別?

孩子們玩過家家的人偶不就是這樣嗎,孩子們讓人偶結婚,人偶就無聲的有了戀人,棚子裏的家畜也是這樣的,為了主人的利益,□□繁殖,那它們自己呢?

人之所以為人,為萬物靈長,一定有人類的獨到之處。

他雖然沒有記憶,但他有自己的辨別力,這比擁有常識還要寶貴。

看了看街道,熙熙攘攘,做買賣的人,工作的士兵……好像全都是女人。

“街道上好像全都是女人在工作……”

淚墨花淡淡道:“帝國的職位只提供給女人和宦臣。”

衣與塵不解道:“宦臣是?”

“就是……”

季林在他的耳邊小聲講解,衣與塵感到一陣恍惚。

“我終于明白為什麽你會說這裏是異世界了……”

微生長離微微一笑,燦若牡丹:“在帝國,你們才是異端,太陽于月亮本無分別,在沒有太陽的夜晚,月亮就成為了太陽。”

微生長離繼續道:“帝國的男性子民以成為宦臣為榮,孤的老師,帝國宰相清風碧落白天清也是宦臣,在這裏去勢是一種榮耀。孤的承諾時刻有效,你何時改變主意,便來找孤吧。”

說完,便離開了,這一次,她沒有再幻化成蝶。

衣與塵喃喃道:“她又走了……”

季林感慨道:“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風一樣的人啊!”

淚墨花淡淡道:“你要嫁給她嗎?”

衣與塵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最後,他只是對着她離開的方向輕聲問道:“一片空白的人有資格說愛嗎?”

而且,他不懂她,一點也不懂……

或許只有風聽到了他的疑問,但風卻沒有帶來他想要的答案。

季林安慰道:“我們一起經過了這麽多,你早就不是什麽空白一片了!”

衣與塵喃喃道:“可我不知道什麽是愛,也沒想過成親的事,對她的事也不怎麽了解,更背負着血海深仇……”

季林繼續道:“那就等你報仇了之後,咱們再好好想想關于成親的事,婚姻是人生大事,是一輩子的承諾,可馬虎不得!”

衣與塵對愛情産生了疑問:“愛情到底是什麽?是像故事裏的鲛人那樣願意為對方放棄生命嗎?還是……”

季林耐心道:“你牽着她的時候,不會像自己左手牽右手一樣沒什麽感覺,心髒要爆炸了一樣……”

心髒爆炸了,人應該也不能活了吧……

“聽起來好像很危險。”

淚墨花淡淡道:“每次對決,我的心都會劇烈跳動。”

衣與塵綜合了一下兩人的回答,得出了答案。

“我悟了,愛情就是對決,爆炸,與死亡。”

“說得很好,說的很對,原來本小姐已經是死人一個了啊!哈哈哈哈……”

銀鈴般的笑語傳來,一雙靈動的碧眼笑得彎彎,像是碧水蕩起清波,波動到了臉頰,凝成笑意的漩渦。

季林驚訝道:“你是……明月夜的徒弟!白瓊妃!”

白瓊妃語笑嫣然,笑意流轉間,盡顯靈動可愛。

“這裏也有知道師父的人啊!不愧是師父!好厲害!好棒棒啊!”

淚墨花冷冷道:“死人在說話。”

白瓊妃瞥了一眼一旁的淚墨花,嘲諷道:“本小姐當是誰在吠!原來是一朵殘花在哀嚎,怎麽,今天你的師尊拿正眼看你了嗎?”

衣與塵無奈道:“墨花,冷靜一下。”

“你是那個要嫁給微生長離的小白臉啊!怎麽,微生長離的軟飯好吃嗎?”

不勸架還好,一勸架戰火就燃燒到了自己身上。

“冷靜。”

這回換淚墨花讓他冷靜了。

季林吐槽道:“花哥,這丫頭說話比你還難聽啊!”

白瓊妃驕矜地揚了揚頭:“承蒙誇獎,本小姐不僅說話比他難聽,而且他的師尊還更欣賞我一些。”

淚墨花反駁道:“胡說八道!”

白瓊妃撲哧一笑,不屑道:“怎麽!不是鳳青玉親口說過嗎?瓊妃劍下霜寒落,一劍霜寒四季凋。不服氣啊,鳳青玉有親口誇過你嗎?”

見淚墨花一直默不作聲,白瓊妃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對了,你的手,不會是因為當初大比輸給我,不服氣,才砍斷了自己的手安上一把墨劍,想着什麽人劍合一,好提高自己的實力……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真的這麽蠢吧!”

淚墨花頓了頓道:“弱者才會尋求他人的認可。”

白瓊妃從上到下打量着淚墨花,嘲諷道::“你口中的弱者是指你現在這幅模樣嗎!哈哈哈哈哈!”

季林驚訝道:“你真的是明月夜的徒弟嗎?”

白瓊妃沉吟道:“本小姐倒是希望自己不是他的徒弟?不!是徒弟也沒什麽不好!近水樓臺先得月,本小姐既要做他的徒弟,也要做他的妻子。”

淚墨花反駁道:“明月神君謙謙君子怎麽會有你這般大逆不道的徒弟!”

“我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

衣與塵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他感覺自己的頭好痛……

季林拍了拍衣與塵的肩膀,正色道:“正好,你不是想要了解關于明月夜的事嗎?這是明月夜唯一的徒弟,應該很少有人比她更了解明月夜了。”

白瓊妃得意一笑,自信道:“你們想要了解師父什麽事!天底下沒有人比本小姐更了解師父了哦~”

“我想要了解明月神君和太白玄的事情。”

白瓊妃皺了皺眉,不開心地說道:“他們啊!他們能有什麽事!無非就是兒時當了一年同學罷了,他太白玄不過是師父漫長歲月裏的一粒沙,本小姐才是師父珍重的對象,你怎麽不問問本小姐和師父的關系啊?淨問一些沒用的!”

淚墨花冷冷道:“這裏不是牧天雲宗,沒人慣着你。”

白瓊妃不屑道:“這裏不是牧天雲宗,但這裏是銀月帝國,銀月帝國為尊。警衛!這裏有男的當街頂撞本小姐!”

淚墨花憤怒道:“卑鄙!”

“呵呵呵呵,這叫做随機應變,你這個榆木腦袋!”

依舊是銀鈴般的笑語,卻是這般令人生惡,

衣與塵反思道:“過去的我應該不是這種讓人讨厭的人吧……”

季林默默道:“其實大多數時間我都是很安靜的一個人在船上待着……”

淚墨花垂着頭沒有說什麽,只是看起來莫名頹涼。

午後恹恹的陽光,曬不燙寒涼的心,只将锒铛入獄的三人照的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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