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白
第二十二章自白
“匆匆一別,轉眼再會,諸君已是牢中囚。”
高貴殊麗的身姿,燦若玫瑰的人,與樸素的道觀格格不入的存在。
衣與塵淡淡道:“我們沒做錯什麽。”
微生長離正色道:“觸犯了律法的你們,犯了罪就要獲得相應的懲罰。”
季林反駁道:“你這個律法根本就不合理!”
微生長離淡淡道:“既然存在必然有其合理之處,望君不可再犯。”
淚墨花反駁道:“這個律法是錯誤的。”
微生長離淡淡道:“存在只需要合理,不需要正确。”
衣與塵淡淡道:“如果我答應嫁給你,你會放我們出來嗎?”
微生長離輕笑道:“卿可知曉何為法律的權威?”
衣與塵搖了搖頭:“不知道。”
微生長離嚴肅道:“法律的權威在于法律的不可違抗,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望卿珍重自己,也尊重孤。”
衣與塵一時沉默,最後說道:“對不起,我侮辱了你的人格。”
微生長離溫聲道:“我原諒你,我的承諾依舊有效。”
說完便離開了,好像她的每一次離開,自己都無法挽留。
季林抱怨道:“看來我們就要在這道士廟裏待上三天了。”
淚墨花:“可以省下住宿費”
季林好奇道:“我看微生長離,還有把咱們送進來的白瓊妃都不像缺錢的,怎麽同為一方勢力的繼承人你就好像沒啥錢。”
淚墨花淡淡道:“我的錢都用來支付醫仙大人和偃師的手術費了,這柄墨劍無痕不僅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更是我的全部身家。”
季林數了數手指,随口說道:“可是咱們一路上也沒花什麽錢,咱們修士除了那些窮講究的,又不用吃飯不用睡覺的,我還有船,路費也省下了,基本沒花什麽錢,你師父派你出來,就沒給你發點經費什麽的?劍盟應該不缺錢吧。”
淚墨花淡淡道:“劍盟的旅游業,鑄造業,紡織業,安保運輸,醫藥方面發展的很好,确實不缺錢。但師尊說要吸引更多的人來劍盟定居,賺到的錢又重新投入到了建設裏……”
季林安慰道:“懂了,你不用再說什麽了,哥都懂了。沒關系,馬上咱們再也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很快咱們的好兄弟與塵就要成為霸道儲君的小嬌夫了。人都走了,還擱這癡癡地望着呢。”
衣與塵輕聲說:“感覺每一次見她,都可以見到她不同的一面。”
季林感慨道“這是陷進去了。”
在道觀的時間過得意外的快,每日的課程安排的很滿,烹饪,插花,茶道,按摩,醫藥……雖是短短三日,但三人好像煥然一新,
午後熾熱的驕陽遇到煥然一新的他們都變得柔和了起來,在柔和的光輝籠罩下,他們身上散發着賢惠的光。
瓊樓玉宇,朱雀高臺,飛宇若雲遮擋住了太陽的光輝,如果這世上注定有一個地方見不到太陽,那麽這個所在一定是那玉宇高臺。
“長離,師父他,他竟然要和那個女人成親!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以!”
憤怒讓黃鹂般悅耳的聲音變得刺耳,威嚴的儲君停下了手中的政務。
“卿想如何?”
“我要回去,把師父搶回來!而且這裏下雪了,我不喜歡雪”
怒火正熾的白瓊妃憤怒地對着天空漫天飄飛的雪花說道。
“請。”
微生長離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白瓊妃拍了一下微生長離伸出的手,便離開了,微生長離看了看自己被觸碰的手,愣了愣,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指尖,瞬間融化。
門外是漫天飛雪,門內是一片冰心,唯有指尖留有友情的餘溫,卻融化了飛雪。
牧天雲宗四季如春,在那裏雪會融化……她想起了白瓊妃風風火火跑來找她的那一天。
白瓊妃:“長離殿下,本小姐實名舉報,牧天雲宗神君明月夜不守男德,與女子厮混,還望殿下公平公正對其實施矯正。”
微生長離:“明月神君霁月光風,品行端潔,并無不妥。”
白瓊妃:“殿下,您有所不知啊!現在的明月夜已經不是從前的明月夜了,他不知道從哪裏帶回一個柔弱無依的女子,說是自己的青梅竹馬,與其厮混一起,噓寒問暖,反而對自己的徒弟是大寫的漠不關心。對了,還有那名女子,許是無依無靠的原因,她才被迫黏在師父身邊,殿下您是全天下女子的依靠,還望殿下為這位孤苦無依的女子提供庇護,教導她何謂自立自強。”
微生長離:“孤以閱。”
白瓊妃:“微生長離,難不成貴為皇朝儲君的你害怕了不成嗎?你難道忘記了你立下的誓言了嗎?你說過,要給全天下女子一個家,要給她們一個依靠,讓她們不用再為了別人施舍的一點愛意作踐自己,這些你都忘記了嗎?現在的你,竟然因為對方是一宗之主,一方神君就退縮了,你對得起你的子民嗎?”
微生長離:“看來孤首先要做的,就是給你一個家。”
“啥?我有家啊!你要幹什麽!你不要過來啊!”白瓊妃一時感到有些慌張,因為微生長離從來不開玩笑,卻沒有想到,她緊步而來,卻是給她一個擁抱。
“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認識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看你這樣……不過我還挺開心。”這樣說着,她也緊緊回抱起這個總是和人保持距離的朋友。
“你不後悔認識我嗎?”
互相擁抱的彼此親密無間的同時卻是看不到對方此刻面上的表情,白瓊妃臉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這笑足以融化霜雪。
“本小姐這輩子就沒有什麽後悔的事!”
“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你送了我一捧糖,其實我現在還不知道那糖是什麽滋味,那糖至今完好……”
白瓊妃拍了拍她的背,爽快一笑:“只要你想要,多少糖都可以給你。”
“哈,那你的命可以給我嗎?”
“嗯,這個嘛,要問我師父,我的命一是娘親給的,再是師父救的,不能輕易決定。”
擁抱的雙臂突然收緊,然後是片刻的靜默,最後是突然的收手,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微生長離回到案邊,繼續做着她那盡職盡責的儲君。
白瓊妃愣了愣,也緊跟着她來到案邊:“大度的長離殿下啊,讓我們把之前的不愉快都忘記吧!你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微生長離,最厲害的微生長離一定能實現本小姐的小心願,幫幫忙吧,好不好?幫吧!幫吧!幫吧!幫吧!”
微生長離:“激将法無用之後,現在是捧殺嗎?”
白瓊妃趴在案邊,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着。
白瓊妃:“世界上最可愛的大小姐的愛情,就在世界上最厲害的長離殿下的手中了,就幫幫我吧~”
微生長離:“明月神君是你的師父,不是她,還會有別人,你的愛情注定無果。”
白瓊妃;“我有時候感覺師父真的就像那夜空中的明月,他就在你的身邊,但實際上又好遠,無論修為多麽高深的人都沒有辦法将明月攬入懷中吧!但人們對月的渴望卻沒有減少,愛情或許就是這樣,即便你知道這是多麽遙不可及,你也想執着的求個結果,明月夜,是天上月,是我執迷不悟的一點迷。”
明明知道沒有結果,為什麽不願意放棄?想了想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微生長離又有點明白了……
被士兵帶來的衣與塵與急匆匆的白瓊妃擦肩而過,也聽到了事情的經過,好奇地問道:“你不阻止她嗎?”
微生長離反問道:“為何要阻止?”
季林接着說道:“她是牧天雲宗神君的徒弟,從你這回去搶親,不會影響兩方勢力的關系嗎?”
微生長離淡淡道:“神君是明理之人。”
衣與塵好奇道:“神君明月夜是什麽樣的人。”
微生長離淡淡道:“陰晴圓缺,雲淡風輕。”
季林滿臉的疑惑:“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淚墨花淡淡道:“晚上的時候多看看月亮。”
季林吐槽道:“謎語人。”
衣與塵也不知道微生長離對明月夜這八個字的評價是什麽意思,但他沒有問出口,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讓她認為自己很笨,不懂她……
壓下了滿腹不解情思,衣與塵正色道“我這次來,是來給殿下一個回複的。”
微生長離感慨道:“這是第一次,卿将孤稱作殿下。”
衣與塵嚴肅道:“重要的事,重要的人,需要慎重以待。我想問殿下一個問題,殿下為什麽要同我成親?”
微生長離笑着說道:“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想用我的愛将你埋葬。”
衣與塵正色道:“殿下愛我嗎?”
微生長離反問道:“千百次的輪回夢魇中,你是唯一的救贖,這叫我怎能不愛?”
衣與塵認真道:“在真實地遇見殿下前,我有夢到過殿下,這夢太真實,叫我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現實裏的第一次見面,我将殿下認作是我的夢,認清現實後,我以為殿下是一個瘋子;第二次見面,殿下以太白玄為餌誘使我不得不上鈎;
第三次見面殿下向我求了婚,我也從殿下這裏了解到皇朝的荒謬,我只覺一切荒謬;
第四次見面,我锒铛入獄,我認為是殿下構陷與我,試圖逼我就犯,輕浮地想要答應殿下的求婚,輕視了殿下,輕賤了自己;
第五次見面,是現在,我要對殿下給出的承諾做出一個答複,我是一個沒有過去,一片空白的人,因此我也沒有什麽在意的東西,甚至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活着,我只能緊緊抓住手中唯一的這點線索,像救命稻草般緊緊抓住,因為我想找回自我,所以我只能前進,而在前進中,我已不再是空白一片,我知曉了凄美的愛情故事,見到了鲛人,也收獲了友情。
我不再只是一副空殼,現在的我因為擁有變得貪婪,我想要為天水村報仇,我想要找回自己丢失的記憶,我想要繼續和大家做朋友,我想要見識更廣闊的的世界,我還想要愛一個人,而那個人,我想,她會是殿下。”
微生長離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你接受了我的求婚?”
衣與塵輕聲道:“每一次和殿下見面都使我這顆波瀾不驚的心掀起滔天巨浪,這浪一次比一次洶湧,讓我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填補了我的空白,這種感覺是愛嗎?”
衣與塵搖了搖頭,繼續說了下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讓我選擇一個共度一生,我的腦海裏首先浮現的是殿下的緋紅身影,我想,這應該就是愛,殿下是我想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人,但不是現在,現在的我是一個仇人因太過強大而沒有未來的人,這太過短暫,而我太過貪婪。我想要與殿下長長久久,待一切事了之後,不知殿下是否願意與我成婚,相伴此生!”
微生長離良久才給出了回答:“……我答應你。”
季林驚訝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聽你說這麽多話。”
衣與塵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因為沒有記憶,很多時候我不知道應不應該開口,該說些什麽,這樣說話會不會冒犯到誰……”
淚墨花淡淡道:“想說什麽就說。”
季林贊同道:“沒錯,你以後有什麽話想什麽時候說就什麽時候說,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哥幾個挺你,不用怕。”
衣與塵感動着說:“謝謝,謝謝,遇到你們,真是太好了。”
随後,微生長離說如果想要知道更多關于太白玄的事情,就去問她的母親,也就是銀月帝國的女帝——微生玉桂。
巍峨高殿,至高無上的女帝衣着簡樸,歲月似乎并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但她卻有着一雙看似清澈卻深不見底的眼。
衣與塵恭敬行禮:“參見陛下,殿下說關于太白玄的事可以問您。”
微生玉桂悠悠地說:“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這個名字了,久到他已經被衆人遺忘,久到有人質疑他的存在。那時他是被孤立的太白城城主長子,而朕則是預言裏滅國的公主,許是想着以毒攻毒,那些人将我們一同安置在一座尼姑庵裏,太白玄是一個瘦弱安靜的少年,他喜歡讀書,還喜歡看夜裏那輪皎潔的明月,他說他最好的朋友叫明月夜,他喜歡叫他明月,可是他們卻不得不因為戰争分離,他曾向明月許下願望,他想要生活在一個沒有争鬥的世界。”
衣與塵淡淡道:“可是長大後的他卻發起了戰争。”
微生玉桂笑着說:“當他只是一個無力的孩童,他能做的不過是對着月亮許願。當他擁有力量後,他可以讓所有的妄想成為真實。”
衣與塵低聲道:“最後,擁有力量的太白玄還是失敗了。”
微生玉桂緩緩道:“擁有浮黎神劍的他已是最接近神的存在,阻止他的人又應是怎樣的存在。”
衣與塵輕聲道:“或許他們都已不再是人。”
微生玉桂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可他們也不是神。”
“他們是不該存在的存在。”
一雙刻印這日月的金銀重瞳散發璀璨光輝,這光太過耀眼,日月高懸是人間福祉,但日月降臨人間,招致的只有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