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舜華
第二十八章舜華
朝見花開暮見落，人生反覆亦相若。
“小與塵，長大了呢~”
熟悉的慵懶調笑，他知道，他終于再次見到了衣青玄。
衣與塵：“最近發生了很多事……”
衣青玄：“我知道的，你經歷過的事，小精靈我啊，全都知道，就連感情的事小精靈我啊，也很懂哦~”
衣與塵：“小精靈你也會戀愛嗎？”
衣青玄：“這麽就不會呢？小精靈，我啊，都有小小小精靈了呢~”
衣與塵：“小小小精靈……指的是？”
衣青玄：“小小小精靈當然指的是小精靈我的小小精靈的小小小精靈啦！”
衣與塵：“所以我再繼續叫你小精靈是不是不太好，我還是稱呼你精靈爺爺吧。”
衣青玄：“小精靈我啊，喜歡小精靈這個稱呼呢~”
衣與塵：“好的，小精靈，我可以繼續問問你有關太白玄的事嗎？”
衣青玄：“今天，不是要和小精靈談談感情的事嗎？怎麽，難道其實你喜歡的人是太白玄？”
衣與塵：“怎麽可能！太白玄很大可能是我的仇人，我應該恨他都來不及……聽說明月夜要成親了，你可以和我說說明月夜的事嗎？”
衣青玄：“原來你喜歡的不是太白玄，而是小明月啊~”
衣與塵：“不是，我喜歡的是……”
衣青玄：“怎麽越來越小聲了，不就是我們小與塵不喜歡小明月，喜歡的是微生長離嘛~愛就大聲說出來啊！不過長離這個名字不太好，長離長離，長久分離，小與塵啊，你這段愛情注定沒有結果，”
衣與塵：“……長離是鳳的名字，鳳是神鳥，不是分離的意思。還有，小精靈你有聽過《大海的眼淚》這個故事嗎？”
衣青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這個故事了，《大海的眼淚》由精靈譜寫的凄美傳說。”
衣與塵：“故事裏的鲛人和劍神在命運，或者說是海神的惡作劇下注定沒有結果，可是他們仍然相愛，劍神沒有選擇殺掉鲛人恢複自己的修為，鲛人也沒有選擇殺掉劍神重回大海，本應注定無果的愛，他們卻用自己的愛在無果中求得一個結果。如果凡事注定追尋注定的結果，活着就太過虛無，真正能夠填補內心空虛的是追逐的過程。”
衣青玄“……小與塵，你還挺浪漫嗎？”
衣與塵“不，我只是想說……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長離。”
衣青玄：“很喜歡很喜歡長離的小與塵，需不需要過來精靈和你分享一下愛情經驗？”
衣與塵：“經驗？”
衣青玄：“你只需要對喜歡的人說‘你要和我生孩子嗎？’就可以了！”
衣與塵：“……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衣青玄：“怎麽會是玩笑呢？小精靈的愛情就是這樣的……去吧！小與塵！大聲地向你的她說出你的愛！”
意識一片清明，但他卻依舊感到火火恍恍惚惚，衣青玄真是恐怖如斯。
季林：“與塵，你怎麽突然露出這種表情，呼呼恍恍惚惚的？”
衣與塵：“季大哥，你會對喜歡的人說“你要和我生孩子嗎？”，這樣的話嗎？”
季林：“如果我這麽說了的話，現在你面前的季大哥可能已經是一堆零件了吧……”
淚墨花：“太沒有常識了。”
衣與塵：“墨花，你會對你喜歡的人怎麽說？”
淚墨花：“我沒有喜歡的人。”
季林：“怎麽突然問這個，你之前的告白說的就很好，很感人。”
衣與塵：“因為衣青玄說他就是這樣對他喜歡的人告白的……”
季林：“真有人這麽幹啊！不是，感覺他平時不怎麽出現，我都快把他忘了。”
淚墨花：“衣青玄？”
季林：“對，就是那個封印了太白玄的衣青玄，封印解開了，太白玄逃走了，他偶爾會和與塵在意識裏溝通。”
衣與塵：“他還說太白玄就在明月夜那裏。”
季林：“真的假的？這麽快就要到達終點了嗎……”
“一夕花榮落，終如木槿何。朱顏不可恃，流恨蕣英多。離開的人，背叛的人，負心的人，無心的人，要如何還情？”
婉轉多情的語調，卻有着絲絲縷縷幽怨，青絲飄揚，一點淚痣若隐若現，燦若夏花，美若舜華。
季林：“美女，你找錯人了吧，我們這裏沒有什麽負心無心的人。”
神秘女子：“即使容貌改易，浮黎依舊，百年之前，它見證一切，百年後，如是。”
淚墨花：“目前已知浮黎劍的主人有鳳仙，太白玄，衣青玄，你要找的應該是他們三人中一人。”
神秘女子：“衣青玄，我要找的人是衣青玄，失心無心還負心，歲歲花朝，夕顏終碧落。”
衣與塵：“這位姑娘，衣青玄多年前為封印太白玄受了重傷，如今只能寄附在一本日記上。”
神秘女子：“你的身上有他的氣息，但你卻不是他，你是有心人，你的心還在跳動，追随舜華，尚得一絲光明。”
衣與塵：“姑娘，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舜華：“你前方的終點，終是一片混沌。”
季林：“美女，不是我說，我這兄弟拒絕了你，是因為他很專情，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怎麽還氣急敗壞詛咒上人了？”
舜華：“那公子是要奴家怎樣辦呢？是要成為奴家的裙下奴嗎？”
季林“啥玩意兒？”
舜華：“奴家，奴家，就是要成為奴家的裙下奴啊~”
“你不是她。”
墨色的瞳綻放光輝，刻印日月的金銀色重瞳熠熠生輝。
舜華：“她又是誰？”
衣青玄：“……夕顏”
舜華“原來無心之人也會猶豫，這一瞬的猶豫是因為愛還是愧疚？”
衣青玄：“你不是她。”
舜華：“奴家不在乎你是否有話可說，奴家只在乎你是否願意成為奴家的奴隸。”
衣青玄：“呵呵呵呵！死了就是死了，輪回一轉也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你憑什麽要我做你的奴隸？”
舜華：“愛上奴家，仰視奴家，成為奴家的裙下之奴。”
皓光一閃，浮黎乍現，劍指舜華。
舜華就好像沒有看到劍尖指向自已一樣，款款向前。
“記憶裏，你的劍從未指向夕顏……再往前一寸，就是最後了……”
衣青玄收起浮黎：“所有人都會擁有同樣的結局。”
舜華：“膽小的你，懦弱的你，又能做成什麽呢？失敗與你最是相襯，你沒有追随奴家的資格。”
來時舜華，去時舜華，徒留一人原地與塵。
季林：“剛才的是衣青玄？那個叫舜華的就是和他生孩子的人？我總覺得那個女人有一種令人厭惡的眼熟，是因為她的眼角也有一顆痣嗎？”
淚墨花：“又沒打起來……”
季林：“你小子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淚墨花“舜華，很強。衣青玄，很強。”
季林：“可是衣青玄用的是與塵的身體，萬一與塵受傷了怎麽辦？”
淚墨花：“傳說太白玄面對任何敵人一劍就可制勝。”
季林：“可他們被封印了幾百年，誰知道現在他們的實力如何？”
淚墨花：“衣與塵，其實很強。”
季林：“……我知道，但我要保護他。”
淚墨花：“呵。”
閑庭信步，一點朱砂，烨然若神。
季林：“儲君殿下，你來的正好，我們剛剛收到了一個叫舜華得女子的襲擊，與塵他現在昏迷不醒……”
微生長離：“槿花朝發夕而萎，得失興亡總一機。她的時間不多了……”
季林：“與塵，你醒醒啊！你聽到沒有，你的殿下說了她要去為你做掉那個叫舜華的人了！”
淚墨花：“你別瞎說。”
樹長數千尺，一千餘圍，兩兩同根，更相依倚，巨大的扶桑樹下，兩道人影并立。
微生長離：“那個和你一樣眼帶淚痣的人要成親了，不去看看嗎？”
舜華：“翠袖紅裳細錦袍，紛紛兒女鬥妖嬈。千枝萬朵遮人眼，誰覺榮枯在一朝。我想要再多看看這個嶄新的世界。這一次，就是最後了。”
微生長離：“不是結束，而是開始，過去，你承載了千百年來皇朝的黑暗，如今，我需要你與我開辟全新的未來。”
舜華：“第一次睜開眼看到這個世界，奴家的眼裏只有遍地屍骸，四周彌漫着腐爛的惡臭，野獸向我襲來，撕咬，尖厲獠牙下滴落的猩紅，是我眼中最後的色彩。第二次睜開眼，周遭景象依舊，白骨腐蛆和惡臭，這一次，我見到了和我一樣生着四肢，直立行走的——人，我喃喃自語“我們是一樣的……”一記耳光襲來，耳邊嗡嗡地回響這罵罵咧咧的聲音“誰和你這個賤人是一樣的！大爺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而你只是個下賤的女人，女人就該像狗一樣在地上趴着！”随之而來的就是一陣拳打腳踢，這一次我的眼前只有黑暗。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被賣掉，做奴隸，被虐待，被侵犯，每一次每一次我的眼前好像都只有黑暗，也只剩下黑暗……第六次不同了，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他的眼裏刻印着日月，承載光明，可光明之下潛藏着我見過無數次的黑暗，他使我見到了外面的世界，也讓我見到了那位花一樣的劍神，原來花不只是脆弱卑賤的裝飾，原來自己也可以有其他的模樣，當我真正成為自己的主人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誰的奴隸了，只因我有一個自由的靈魂。而他，卻始終在混沌中不複，現在的我，只想自由的活着。這一次睜眼，我見到了花，我知道，這一次，便是最後。”
微生長離：“當一切枷鎖退卻，你的任何行動都是自由意志下的行動，告訴我，你想要如何自由。”
舜華：“朝榮殊可惜，暮落實堪嗟。若向花中比，猶應勝眼花。舜華勝極，千秋絢爛。”
微生長離：“我已經厭倦了那反複的夢魇，這一次，就讓我們結束這一個又一個腐朽的輪回。”
草木榮枯只一瞬，一瞬凋零，一瞬無生。
季林“怎麽這花，這草，一下子全都幹死了？”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舜華之美，始于舜華，止與舜華。”
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弱柳扶風之人與夜雨凋零中乍現。
衣與塵：“你是為舜華而來？”
祈绫黛：“舜華之美，非屬一人。”
季林：“姑娘大可放心，我們這裏沒有人對舜華小姐有非分之想。”
淚墨花：“她又不是浮黎。”
祈绫黛：“不懂欣賞的無用之人，活着，有什麽意義。”
季林：“感覺氣力在逐漸消失……”
衣與塵：“姑娘，我們與舜華姑娘确實無關，是她認錯了人？”
祈绫黛：“舜華至美，又怎會有錯？”
季林：“真的，她将他認成了是衣青玄。”
祈绫黛：“他有浮黎，為什麽不是？”
淚墨花：“為什麽不去問問你的舜華？”
祈绫黛：“死神照眼的一剎，舜華零落。”
季林：“好笑，你是将自己自比為死神嗎？我早就想會會你了，一報那日遇襲之仇！”
祈绫黛：“除了你們，方圓間，可還有生命存活？想要逃離死亡的眷顧，就告訴我衣青玄和舜華之間發生了什麽。”
衣與塵：“我可以告訴你舜華和衣青玄的關系，但你要先放我的兩位朋友離開。”
祈绫黛：“質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淖陷渠溝。爾今死去侬收葬，未蔔侬身何日喪？”
夜雨聲止，弱柳扶風的人帶着點點淚光，消失在迷茫夜色中。
季林：“你們有沒有發現，銀月帝國的人好像都喜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好像人人都是謎語人。”
衣與塵：“還很喜歡突然到來，突然消失。”
淚墨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