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傾訴
傾訴
“我學習特別好，每次媽媽看到我拿回家的獎狀都很開心，于是我就更賣力地學習，我想讓媽媽開心。”
“後來我們來到了這裏，她送外賣，然後認識了我的繼父。”
“他很喜歡我的媽媽，追求了很久，漸漸的我媽也心動了，他有體面的工作，還有一套房子，雖然偏僻也不大。他很讨厭我，卻在我媽面前表現的很喜歡我，我不想讓我媽媽擔心我，我害怕他，所以我住校了，很少回去。”
“一開始，媽媽還會來看我，給我帶衣服，給我買零食，擔心我吃不好睡不好，她終于有了很多漂亮的衣服，也會打扮自己了，她終于不用再那麽累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再來學校看我，周末回家也時常沒有人，後來我才知道，她愛上了打麻将。”
“媽媽開始讨厭我，是因為那一天，她去打麻将沒回來，我的繼父提前下班回來……”
卿清注視着徐之言越來越紅的眼眶，于心不忍。
徐之言表情有些痛苦，他聲音顫抖地說：“我的繼父喝了酒……他猥亵了我，我不敢叫，因為媽媽在隔壁打麻将，我害怕她看見，可是她還是看見了。”
“她說今天老公和兒子都回家了，想給我們做點好吃的，結果一打開門就看見了這一幕，我當時想，我這輩子再也無法面對我的母親了。媽媽那天哭了很久，繼父睡過去了，我獨自收拾行李去了學校。”
“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回過家，媽媽也沒再找過我，但是她會把我的生活費轉給老師，讓老師給我。”
“我放暑假那天，我媽突然過來找我，她把我帶回家，給我做了很多好吃的，然後，她朝我跪下了，她哭得很傷心，她說，繼父在工作上出現了重大失誤，家裏根本賠不起，所有積蓄加起來還要賠200萬。”
徐之言閉了閉眼，說出了那些讓他絕望至極的往事：“她說，繼父舍不得買房子，她說，繼父去借錢了，但是現在沒了工作還不起錢，她說，兒子，媽求你了，你就當救救媽媽。”
卿清皺眉，不明白為什麽求他，賣血賣腎還是詐騙？
“她給我租了間房子，每天都給我送飯，她不允許我外出，我長達兩年都沒出去過了，只能靠着窗戶看外面的世界，形形色色的男人進出我的房間，媽媽對我滿身的傷痕視而不見。”
聽到這，卿清的表情已經可以用震驚來形容了，她問：“你……你有想過逃跑或者反抗嗎？”
Advertisement
徐之言苦笑一聲，說：“有啊，我被折磨得太痛苦了，我趁着她來給我送飯時跑了，我找到了警察，可是媽媽追過來和警察說我腦子從小就壞了，精神不正常，她成功把我帶回去了，她又給我跪下了，她說，媽媽對不起你，你就當還了媽媽的生養之恩吧，你看在媽媽曾經那麽愛你的份上，你幫幫我吧。”
“說真的，我寧願我媽媽從小就不愛我，我寧願她一直就是一個壞媽媽，我寧願她從沒有為我犧牲過什麽，那麽我就不會那麽心痛了，我那時候想，再忍忍吧，等債還完了，她對我的恩情也還完了，我就不欠她的了。”
“繼父一直找不到工作，他和媽媽一樣愛上了打麻将……”徐之言扯起嘴角，“後來媽媽和繼父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我終于能出去了，咱兩第一次見那次，我是真的想自殺，我真的很難受，我覺得活着沒什麽意義了。”
“再然後，就是那次，他們來找我要錢，我才知道，我的媽媽，居然在離開前，借了高利貸，那一刻，我真的心死了，記憶裏的那個媽媽，在我看來已經模糊不清了，我已經不記得她愛我時的樣子了，真的，她已經不愛我了，對我來說，從此以後，她就是個陌生人了。”
卿清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就好比經常做慈善的爸爸媽媽，為什麽要害得別人家破人亡，她也不清楚。
長久的沉默之後，徐之言輕聲說：“我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把你當成了我的家人，不想對你隐瞞我的過去，其實說出來我挺難受的，因為我怕你會嫌棄我，我确實不是一個幹幹淨淨的人……”
卿清聞言立馬搖頭，“不是你的錯，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這些不好的回憶，你本不該跟我講，那樣對你來說太殘忍，我的過去也不見得很好，每個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沒想到你會對我坦誠相待，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從來都沒有嫌棄過你，我自己也沒有家人了，我遇到了你們，我也很開心。”
“對了，我還有一個家人，她叫羅绮，她是一個非常非常厲害的女強人，你以後要參加高考，還得請她幫忙呢，以後我介紹給你們認識。”
徐之言眉眼彎彎，看着她說：“好。”
那一刻，徐之言想，他這輩子，大概是不幸又是幸運的，他居然有了新的家人。
兩人的位置靠窗，不知什麽時候，外面下起了鵝毛般的雪，耳邊不僅有聖誕歌，還有此起彼伏的驚嘆。
北京終于下雪了。
這一幕很熟悉，在國外那次，因為雪太大了，卿清找了個就近的店躲雪，透過櫥窗往外看，店裏也是放着聖誕歌，周圍的人在歡呼，卿清在跟習言打電話，那是屬于他們的第一年。
卿清低頭喝了一口果汁，說：“我的愛人，跟你一樣，他也想參加成人高考，當時他二十一歲，我們在一起不到一年。”
“我認識他時，他在街頭賣藝，有一把舊吉他，據說是一位同樣流浪的歌手送的，還教了他怎麽彈吉他，他很好看，唱的歌也好聽，賺的小費很可觀，每天的賺的錢，可以在昆明好好生活了。”
“可是他沒有，他會給很多流浪貓送吃的，他看到乞讨者會給錢，甚至遇到小孩子沒錢買吃的也會幫忙，就是沒什麽錢留給自己，我真的有時候懷疑他上輩子是散財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