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在簡單看過空餘的那間卧室後，徐清枝就付了半年的租金。
陸言廷象征性地跟他簽了合同，又商量了水電費怎麽交，然後帶着他到小區超市裏買了床上用品以及生活用品。
當晚，徐清枝在與陸言廷一牆之隔的卧室裏睡着。
一夜好眠。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到小區裏的生鮮超市裏買菜。
然而徐清枝長這麽大都沒親自買過菜，不知道該怎麽挑選。還是在早起來買菜的阿姨們幫助下，他才挑到了新鮮的肉蛋蔬菜。
最後他提着兩大袋子步履沉重地回去，兩個大袋子都裝滿了新鮮的菜，将他兩只手都勒出了痕跡。
好不容易回到他和陸言廷的家門口，徐清枝放下袋子，甩了甩勒疼的手。
他正要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就聽見門內一響，随即，陸言廷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徐清枝一愣。
陸言廷還穿着單薄的灰色打底衫，頭發有些淩亂，神情焦急。
在看到徐清枝的一瞬間，他瞳孔微縮，片刻後才回過神來，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你出去了。”他的語氣還有未消的慌張。
“嗯。”徐清枝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陸言廷喉頭苦澀。
Advertisement
他起床後等了一會兒，想去問問徐清枝早餐想吃什麽。可敲門許久沒人應，擔心對方又暈倒，他擅自進屋，卻只看見疊好的被子。
他幾乎以為，昨天徐清枝租下那間卧室，只是他做了個夢。
于是他着急忙慌跑出來想要找人，卻在門口看見正欲開門的徐清枝。
陸言廷垂眸遮掩住眸中的情緒，視線落到徐清枝腳邊的兩大袋子菜上，有些驚訝：
“你買了這麽多菜啊，今天打算叫別的朋友來一起吃飯嗎？”
徐清枝搖搖頭，“我沒有朋友，就我們倆吃。”
他只是從沒做過飯，不知道兩個大男人能吃多少。買菜時聽那些阿姨說哪個菜好吃，一不小心就多買了點。
徐清枝也低下頭，看着自己剛買的菜，若有所思道：“這些，應該夠我們吃兩天的吧。”
陸言廷失笑，道：“豈止兩天，吃一周都夠了。”
他彎腰提起兩個大袋子，放到廚房料理臺上。
徐清枝進了屋，坐在換鞋凳上，聽到陸言廷叫了他一聲：
“清枝。”
省去姓氏的稱呼顯得很是親昵。
徐清枝脫鞋的動作頓住，意外地擡起頭。
陸言廷似乎沒察覺他的反應，一邊将袋子裏的菜拿出來，一邊道：“我們都約好要一起去旅游了，還住在一起，那應該算朋友了吧？”
在聽見徐清枝下意識否認，說他“沒有朋友”時，陸言廷的心便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樣。
說出這話時，他動作沒停，但眼神很忐忑。
徐清枝看不見，怔愣着點了點頭，道：“對，抱歉，剛才是我一時沒想到。”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不怎麽和同齡人來往。在同學們口中，他是個性格冷漠的人，因此也沒有人願意主動接近他。
沒想到，他現在有朋友了。
“沒關系。”陸言廷舒了一口氣，挽起打底衫的袖子，露出了結實的小臂，“清枝，中午就做個三菜一湯怎麽樣？”
徐清枝正在打開屋內的空調，聞言回過頭。
一張長窄的吧臺後就是開放式廚房，他站在客廳裏，一眼就能看見陸言廷的身影。
對方肩寬腿長，在料理臺前跟在實驗臺上一樣認真。
溫和的陽光穿過客廳落到料理臺上，落到垂頭分菜的陸言廷背影上。
真是一幅美好的畫面。
忽然間，在這個只住了兩晚的房子裏，徐清枝體驗到了一種溫馨的感覺。
屬于“家”的，溫馨的感覺。
徐清枝鼻子一酸，他頓了頓，走向吧臺。
“好啊，有沒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
陸言廷手裏正拿着一個西紅柿，聞言轉過頭，道：“那洗菜的活兒就交給你了。”
他順勢抛了抛西紅柿，然後穩穩地抛向徐清枝。
徐清枝一愣，下意識擡手接住。
“不錯！”陸言廷鼓了下掌，笑道。
徐清枝失笑。
陸言廷一邊思考，一邊計劃道：“湯做清淡的，炒青菜的時候放點辣椒？你應該比較喜歡吃辣吧？”
前天晚上在炒飯攤前，他聽到了徐清枝點的是尖椒牛肉炒飯。
徐清枝點點頭，“好啊，陸大廚安排就好。”
陸言廷聞言，又笑了一下，轉身将別的菜放到冰箱裏。
在水池裏洗菜的時候，徐清枝用餘光看着陸言廷，思緒不由得回到了五年前。
那時，他與陸言廷所在的江大跟同市的Q大有一場籃球比賽。
比賽是在徐清枝所在的江北校區舉行，陸言廷是南校區的籃球校隊成員，自然也參加了這場比賽。
徐清枝對運動沒什麽興趣，可去音樂社的路上會經過籃球場，他路過時，餘光瞥見了極其打眼的陸言廷。
對方頭上戴了個天藍色的發帶，在夏日的陽光底下，是那麽清新亮眼。
他是南校區籃球隊裏體力最好的那一個，也是籃球場上人氣最高的那一個。矯捷的身形在籃球場上奔跑時，屬于少年人的朝氣蓬勃仿佛能溢出來。
徐清枝自認性格陰郁孤僻，是黑暗裏的一粒灰塵，是角落裏不起眼的雜草。
可灰塵和雜草，也會不由自主被那樣鮮活的人吸引。
第一天，他便在籃球場外的一處角落裏站了許久，視線全被場上耀眼的人占據。
後來，籃球賽期間，每一場徐清枝都會去看。
陸言廷的性格真的很好。
場上，不管隊友還是對手進了漂亮的球，他都會雙手鼓掌，然後笑着說一句話。
徐清枝站在籃球場外，雖然聽不見他的聲音，但他能從陸言廷的嘴型分辨出，他說的是“不錯”。
就像剛才，見他接住了西紅柿那樣。
……
陸言廷沒有吹噓，他的手藝是真的很好。
兩個大男人将三菜一湯吃得一幹二淨，徐清枝還一不小心多吃了一碗飯，然後被撐得反胃難受。
他一貫能忍，不動聲色地垂着頭，和陸言廷一起收拾碗筷。
但陸言廷還是看見了他輕輕皺起的眉頭，以及緊抿着的唇。
“怎麽了？”陸言廷問。
徐清枝猶豫了會兒，還是坦白道：
“吃撐了，有些想吐。”
陸言廷聞言，連碗筷也先不急着收拾了，忙讓他靠坐在沙發上，說給他按摩一會兒。
因為開着空調，室內很是暖和。
徐清枝在陸言廷的示意下，極力控制着內心裏的羞澀，将衛衣下擺拉了上去，露出精瘦的腰。
陸言廷本是在搓熱雙手，見狀手上的動作卻莫名僵滞半拍。
在徐清枝看過來之前，他連忙移開了目光，加快速度搓熱手掌，緩緩放到徐清枝的肚子上。
陸言廷兩手交叉，順着徐清枝的肚臍開始按摩起來。
一時之間，兩人誰都沒說話。
沙發很柔軟，柔軟到徐清枝仿佛感覺自己深深地陷了進去。
而陸言廷單腿跪在他身側，雙手放在他肚子上，高大的身軀好像能夠輕松籠罩住他。
因為這樣的姿勢，他們的頭也靠得很近，近到差一點就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徐清枝連忙放緩呼吸，右手在身後偷偷握成了拳，偏過頭努力克制着不讓自己過于緊張的情緒外露。
出神之間，徐清枝聽見陸言廷低聲問他：“我的力道會不會太重了？”
徐清枝猛地回過神來，搖搖頭道：“不會，剛剛好。”
“嗯。”陸言廷喉頭滾動了一下。
他的動作慢了下來，随即換了個方向繼續按摩。
結束後，陸言廷起身，問道：“好些了嗎？”
徐清枝拉下衣擺，坐直身體感受了一下，道：“好多了，多謝陸醫生妙手回春。”
他眼神澄澈，一本正經地說着這種玩笑話。
陸言廷無奈一笑，看着他認真的神态，想伸手摸摸他的頭發。
但在有這個念頭時，就強行忍住了。
剛認識的時候，陸言廷只覺得徐清枝好像籠罩在一團憂郁的雲裏。
可在昨天下午兩人簽了合租合同後，徐清枝好像從那團雲裏走了出來。
他的眼神不再空洞、無所謂，而是有了神采，臉上偶爾還會有輕輕的笑容。
現在還和陸言廷開起了玩笑。
陸言廷心中慰藉，面上卻無奈一笑，狀似感嘆道：“剛剛我還是大廚呢，現在就是醫生了。”
徐清枝也抿起唇來笑了笑。
陸言廷：“現在該去做洗碗工。”
說完，他轉身繼續去洗碗。
開放式廚房裏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以及瓷碗碰撞時的聲音。
徐清枝站起身來走了走，發現剛才那種被撐得反胃的感覺已經消散了很多。
他轉頭看着陸言廷認真洗碗的身影，想了想，走到水池邊上，将洗好的碗筷放進消毒櫃裏。
“我來幫你。”
陸言廷發現他的舉動，無聲笑了笑，不着痕跡放慢了手上沖洗餐具的速度。
等徐清枝放完最後一個盤子，阖上櫃門，陸言廷便拿着抹布清理起料理臺。
徐清枝轉過頭，看着陸言廷忙碌的身影，沉吟片刻，道：“你昨晚說我們可以一起吃飯，但是我不會做，我可以暫時先跟着你學一學嗎？”
陸言廷勾起唇角，“好啊，我不會藏私的。”
“如果你實在學不會，你也可以就負責買菜，我負責做飯。”
徐清枝失笑，看着陸言廷那雙溫柔的桃花眼，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