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宋景怔着,愣着,在他懷裏撒癔症,鼻尖聞到的氣息幹淨清新,他被抱了一會兒,被男人推開。

男人抽了抽鼻子:“你身上……”

沒說完,看到宋景轉着眼珠子細細地盯着他的神情,改口,笑着問:“怎麽了,怎麽這副表情。”

宋景不說話,還是看着他。

他提起自己的手腕,上面的鏈子晃晃悠悠,他問:“這是怎麽回事啊,我一睡醒就發現自己被铐着,你這是在跟我玩什麽play嗎。”

他的語氣裏帶着笑,表情有一絲促狹,不似作僞。

宋景猶疑地試探:“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麽?”趙乾朗擡了擡手,“這個嗎?”

“不記得,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時候弄的?”

宋景:“昨晚的事情你也不記得?”

“昨晚?什麽事啊。”趙乾朗問,“聽這意思怎麽感覺像是我喝斷片了呢?”

看宋景不說話,他笑容沒了:“不會吧,我很久沒喝酒了。”

“怎麽可能……”宋景看着他熟悉的樣子,喃喃地說,“別騙我,怎麽會……”

“到底怎麽了?”趙乾朗看起來有點無措,他伸手來捧他的臉。這個角度,他忽然一下子看到宋景背後的東西,一張遺相,燃燒殆盡的香,遺像上面是他的臉。

“……那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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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作僞。

宋景內心五味雜陳,再次說:“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嗎?”

男人看着他。

現在的情形……宋景沒感覺錯的話,陽光爽朗的音容笑貌,幹淨的氣質和眼神,一切都是他無比熟悉的,這是,真正的趙乾朗回來了。

如果是真的話,他應該高興,應該振聲歡呼。

然而他卻笑不出來,他懷疑地,猶疑地,試探:

“老公,你死了。”

“死了半年多了。”

男人的表情消失,安靜地看着他。

過了很久,他才說:“你說什麽?”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宋景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性格還是記憶都屬于真正的趙乾朗,并且記憶停留在了他死亡之前,對後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還處在瞞着宋景在特管局當特警的認知當中。

宋景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樣的心情來跟他解釋說明現在的情況,告訴他現在外面的世界跟之前已經不一樣了。

“所以我現在是什麽,死而複生,活死人嗎?”趙乾朗說,他按了按自己的胸膛,笑了下,“怪不得,我總覺得醒過來之後身上涼涼的,原來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啊。”

宋景與他并肩坐在床上,看着那張遺像,說:“你不是活死人,你是原生種,一種等級很高的畸變體。”

男人又安靜了片刻。

他晃了晃鏈子:“所以這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那你呢,”他說,他伸手把宋景摟過來,“我想聽聽這半年你是怎麽過的,我就一直以這個樣子呆在家裏嗎?外面這麽亂,我沒給你添麻煩吧?”

他摟的那一邊正好是昨晚宋景被啃食的那邊肩膀,宋景縮了一下,趙乾朗立刻發現端倪:“你受傷了?我剛剛就想問了,你身上怎麽有股血腥氣。”

宋景不答。

他把他掰過來:“讓我看看,上藥沒啊。”

宋景不拒絕,順從地讓他解開領口。看到大片繃帶,趙乾朗眉頭皺起來,顯得很嚴肅,是他熟悉的心疼的時候的神情。

“這麽大片,怎麽傷成這樣的?”趙乾朗說。

“是你咬的,”宋景看着他,緩緩地說,“昨天晚上你發狂,我按不住你。”

趙乾朗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動作,擡頭看他,神情既震驚又複雜,嘴唇都白了。

他的動作,他的眼神,他的心疼與震驚,甚至眼睛擴大的弧度,臉部肌肉的走向,種種都是演不出來的,是他熟悉的。

宋景再次确認了,這就是他所熟悉的那個趙乾朗,他已經死去的與他相愛十年的人。

“我?”趙乾朗說,“是我傷的你?我……”

“操,我原來是這種玩意兒?”

“老婆,我……對不起,我……”他沒說完,宋景窩過來,窩進他的懷裏,摟着他的脖子,貼着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閉上眼睛。

趙乾朗話沒說完,趕忙摟着他。

他有點受寵若驚的驚喜,以前宋景清冷自持,可很少主動投懷送抱,他環住他的腰,順着撫他的背部,心疼卻忍不住上揚嘴角,同時一邊忍不住罵自己,什麽東西,宋景都被你弄傷了你還在這兒顧着自己開心。

宋景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就靜靜地摟了一會兒。

他的開心慢慢沉澱,他一邊撫着宋景的背一邊想,宋景這半年來該是怎麽過的呢。

紛亂的世道,死去之後變成怪物的老公,守着遺像過日子?他光是稍微想一想,就覺得很難受了,宋景該是怎麽過來的這半年呢?

他側過頭,在宋景的鬓角耳廓親親,過不久,他感到宋景的身軀在發抖,肩窩處漫開潮熱的濕潤。

他一點喜悅都沒有了,摟着宋景開始慢慢地搖晃,用老法子哄他,他心疼得揪成一團,一個勁兒地撫順宋景的背。

過了很久,宋景的呼吸一點點平靜下來。

趙乾朗也不動了,就貼着他。

他開口,聲音又低沉又啞:“老公回來了,沒事了。”

“沒事了。”

“以後不會再讓你疼。”

“我如果再失控,你就抽我,”趙乾朗說,他看到桌腳立着的自己的刀,說,“我要是再傷你,你就用那把刀捅我,那是我的配刀,很好使,我是畸變體的話,對我應該也管用,送給你。”

宋景聲音嗡嗡的:“現在已經是我的刀了,我向局裏申領了你的遺物,現在它是我的刀。”

“噢?”趙乾朗問,“現在普通人也能申領特制冷兵器嗎?”

“我不是普通人,我是特警。”

“什麽?”趙乾朗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拉開,看着他的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說你是什麽?”

“特警,就在七隊。”宋景說。

趙乾朗聽清了,下一刻就說:“胡鬧,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你去湊什麽熱鬧。”

宋景笑了一下,是他意向中的,如果趙乾朗知道他在特管局工作會有的反應,他說:“我已經做了半年了。”

“給我辭了。”趙乾朗罵罵咧咧,伸手來摸他的手機,“我給司想那小子打電話,怎麽回事,虧我把他當兄弟。”

手機沒信號。

宋景笑着看着他,笑着的同時眼淚又溢出來,仍舊覺得不敢置信。

男人生動,鮮活,是他失而複得的珍寶。

他不想去想他是如何能夠回到他身邊的,也不再想知道所謂的真相,他很容易滿足,就這樣就好,真相有什麽重要的。

他終于得以說出自己想說了很久的話:“你也知道這很危險。”

趙乾朗按手機的動作停了,扭頭瞥他,反應過來,眨動眼睛,眼神裏泛上一點心虛。

宋景說:“你也知道危險,那你為什麽瞞着我去做這麽危險的工作。”

“你把我放在哪裏?”

“有沒有想過萬一哪天你死了我怎麽辦?”

“對不起嘛。”趙乾朗說。

宋景沒停:“你知道我收到你的死亡通知書的時候是什麽心情嗎?”

“你知道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在做這麽危險的工作的時候有多難受嗎?”

他訓話的時候很有幾分以前他們吵架時候的淩厲,但是眼睛已經紅了,趙乾朗像以前一樣容易認錯,但比以前多了更多的愧疚和心疼。

說着說着宋景又哭了,趙乾朗湊近過去,親親他的嘴巴。

宋景以前就最讨厭他在自己委屈的時候先親上來,這樣再多的話他都罵不出來了。宋景推他,推不開就一邊哭着一邊輕輕往他身上打。

他越哭越厲害,越打趙乾朗心裏就越委屈,一下子停不下來。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趙乾朗心疼壞了,十年來他都沒見過宋景這麽哭,他一邊摟着他,一邊親他,退開來,他握着他的手,親親他的鼻子:“我也想你啊。”

“我也想你,老婆。”

他捏捏宋景的手掌,放到自己臉上:“這麽打打不疼的,要打臉,這都不懂麽。”

宋景順着他的勁兒輕輕地拍了他一巴掌,說:“你以為我沒打過麽?”

“嗯?”

“你很壞的時候,我天天扇你巴掌。”宋景說。

“我很壞的時候?是什麽時候啊。”趙乾朗伸手來捏他的腰間的肉,撓他癢癢,順着他衣服摸進去,痞痞地,“我都做什麽了?你給我說說。”

宋景癢得扭扭腰,氣息不穩:“嗯……說正事,你別鬧。”

“沒鬧啊,”趙乾朗把他摟着,“就是感覺好久沒見到你,好想你,想摸摸你。”

宋景依偎在他懷裏,仰頭,把他的脖子勾下來,仰頭跟他接吻。

宋景珍惜他失而複得的寶物,趙乾朗驚喜地沉湎于他罕見的黏糊和熱情。

分開來,倆人都氣息不穩地看着彼此。

腰間皮膚忽然有點痛,宋景輕輕地嘶一聲,低頭,發現扶在他腰上的趙乾朗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變成了覆滿甲片的尖銳的爪子,利爪劃破了他的皮膚,流出一絲血液。

趙乾朗舉起手,打量自己的爪子:“原來我真的是怪物。”

“怎麽變回去?太不方便了。”趙乾朗舉着爪子說。

他翻了翻爪子,垂眸看着爪子的時候眼神有些鋒利和冷。

宋景忽然有些不安:“趙乾朗。”

“嗯?”

“你是真的回來了嗎?”

趙乾朗扭頭,看着宋景閃爍的不安的眼神,用爪子輕輕捧起他的下巴,與他鼻尖相抵:“我回來了,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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