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謝然的交流技巧

謝然的交流技巧

下課鈴一響,蠢蠢欲低的腦袋們接二連三的倒了下去。沈稚也不例外,英語課對她來說就是頂級催眠課堂,間接導致了她一個下午精神都不太好。

“沈小稚,下課了,你想吃哪個食堂?”

沈稚趴在桌子上,臉塞進雙臂間,聲音悶悶的,“包包你去吧,我要睡覺。”

用一頓晚飯換半小時睡眠,物超所值。

“你睡吧,我給你帶飯。”

躁動的教室很快安靜了下來,為了防止流感,老師們讓門和窗子都要開着,冷風一吹,沈稚被凍的睡不着了但也不想起來,就閉目養神。

她聽到椅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想着應該是包包回來了,可等了好幾秒對方都沒有出聲,她擡起頭,正好對上一雙榛果色的眸子。

按理說褐色的眸子會給人一種溫暖如秋日般的感覺,可謝然的的褐色卻很特別,像是秋天的尾聲,樹木變成了枯枝,快入冬時的冷冽。

“你怎麽來了?”

手臂幾乎快碰到謝然的手肘,沈稚不動聲色的挪了挪。

“路過,怎麽不去吃飯?”

“懶”,沈稚眼尾微微泛紅,下半張臉埋在手臂間,她穿四層衣服裹圍巾抱熱水袋都覺得冷,謝然只穿着一件外套,脖子露在外面連保暖衣都沒有穿。

“你要嗎?”

見她變戲法似的從手臂間掏出一個熱水袋,謝然才發現她剛剛是把熱水袋當枕頭了。

熱水袋是白色的,大概它的主人不太愛護它,圓圓的耳朵上有好幾道紅黑色的墨水痕跡。

謝然伸手碰了碰,毛茸茸的很軟乎。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沈稚就把熱水袋扔給他,手伸到桌子下面撈上來個粉色兔子耳朵熱水袋。

“......謝謝”,謝然學着她的樣子把手伸進‘小熊’裏面。

“別客氣。”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把手伸進熱水袋裏,沈稚看了他幾眼,“你...還有什麽事嗎?”

謝然捏了捏‘小熊’肚子裏的軟毛,其實沒什麽事,但就是還不太想走,一直以來都是沈稚在找話題,一旦她不說話兩人幾乎無話可說。

謝然思考了幾分鐘,說:“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嗯不用了,包包給我帶了吃的,而且要上晚自習了時間也不夠。”

“好,排練結束後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旁邊的座位有人坐下,謝然揮了揮手裏的東西,“那這個...”

“你留着捂手好了,我有好幾個呢。”

體育中心在足球場後面,只有大型活動的時候才會用到,路燈常年不亮還聚集了不少流浪貓,黑燈瞎火加上各種怪交,對平時連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她來說,簡直是磨難。

送她回家已經是好意,她不好意思再提更多的要求,沒想到謝然主動說了。

這個朋友交的值,還挺上道。

快樂是會傳染的,特別是沈稚這樣什麽想法都挂在臉上的人,雖然不明白這為什麽是如此高興的事,但謝然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嗯,等會見。”

“嗯嗯,拜拜”,沈稚笑着和他告別。

謝然一離開,前桌同學猛地轉了過來,“快說說,你是不是和一班的謝然真談戀愛了”

“沒有的事。”

“有就有,有啥不好意思的,謝然那麽帥,能和他談戀愛想想都開心,啊啊啊啊我剛辭近距離看到他了,真的好帥好帥啊。”

前桌就是當初把她拉進謝然粉絲群的,群裏數一數二的人物。

沈稚百口莫辯,不管說什麽都會被前桌扯到謝然好帥傷,索性就不解釋了。

到‘時光’酒吧已經八點了,謝然走到四樓盡頭的包廂前敲了三下門,手又塞進熱水袋。

“大爺您就不能回我個電話嗎,手機不用可以捐了....不是,你這什麽造型?!”嚴冬不明白長得高臉又冷的帥哥為什麽會抱着個和他氣質完全不符合的娘麽兮兮的可愛小玩偶,畫面說不出的詭異。

謝然無視堵在門口僵硬的嚴冬,側過身進了屋,“有吃的嗎”

“...已經冷了,我給你重新叫一份。”

“不用”,謝然坐到桌旁吧熱水袋放到身邊,扳開一次性竹筷拿起飯盒就吃了起來,他對吃食沒什麽要求,能吃飽就行。

看他吃完又抱着那個娘兮兮的熱水袋,嚴冬問道:“你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嗎?”

“是,....”

麻煩太多憑他一個人很難顧的全面,嚴冬是個不錯的人,雖然有時跟流氓似的,但據他觀察,他對朋友有種盲目的信任,并且很願意幫朋友忙。

兩三句把自己的計劃說完,趁着嚴冬愣神的時間,他從包裏掏出一張卷子看了兩個題。

“你這....說實話,我雖然聽說過,但沒想到.....”,嚴冬神情很嚴肅,斟酌了半天不知該如何開口。

之前他跟人打架,要不是謝然出手相助,他現在還在醫院躺着,後來又幫他爸從鄭雄手裏搶過來一塊地。雖然謝然這個人脾氣臭不愛理人一身缺點還不自知....但就沖他幫過的這些,謝然就是他嚴冬的兄弟。

對謝然家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但沒想到竟然是這麽深的矛盾。身為蘇家候選人之一,放着大好的教育資源不要來Q市,起初他怎麽想都覺得謝然腦子與問題,但現在他知道了。

謝然有必須要做的事。

“我早該想到,鄭雄保險箱裏的東西是用來威脅李聞,不是用來賣他面子的”,嚴冬點上煙狠狠吸上一口:“虧我還以為你是想幫我消仇恨呢,原來另有大打算。”

“李聞是其中的一環,借不了他的手我可以找其他人,他不過是最方便的而已”,煙味濃烈撲鼻,謝然深邃的眸子在煙霧若隐若現,讓人無法看透,“況且他還沒拿到想要的東西,會再來的。”

“你告訴了我就偷着樂吧,他兒子就在這裏,還有上次想給你介紹的幾個哥們也在,要不要去看看?”

嚴冬把手裏的煙按滅,李聞這人心眼小膽子大,他老子都不願意和這種人做生意,偏偏謝然就敢招惹。

“嗯”,謝然眼睛直直的盯着嚴冬,在嚴冬快要被盯臉紅前,鄭重地說道:“謝謝。”

嚴冬臉皮厚了十幾年,第一次覺得不好意思:“謝什麽,你不把我當兄弟瞞這麽久我也沒說什麽,對了,你跟我說的,就是你的全部計劃?”

“不是。”

“...行吧行吧,你這種三錘打不出個屁的性格也就我受得了,你把我當什麽我懶得管,但我嚴冬是把你當兄弟”,嚴冬說完似乎覺得自己有些矯情,忙推門往外走。

門開的一瞬間,身後傳來低沉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

“當的,當兄弟的。”

包廂裏的人一看到嚴冬便罵罵咧咧道:“嚴冬你小子不厚道啊,我們都來這麽久了,現在才過來。”

“就是,我們來捧場你也不盡盡地主之誼。”

“這大帥哥誰啊?”

大聲叫喚謾罵的聲音都快超過話筒聲,嚴冬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數不清第幾次慶幸自己裝修時選的隔音材料是最好的,貴有貴的道理。

“行了行了這不是來了麽,給你們介紹個人,我兄弟,謝然。”

包間瞬間鴉雀無聲,他們之中不少人家裏在Q市有一定地位的,謝然這個名字多多少少也聽說了。

B市來的太子爺,不知是犯了什麽事被蘇家發配了,和柯諒行家搶地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在這裏看到,真不知道是來交朋友還是來砸場子的。

昏暗處傳來一聲冷笑,坐在角落的柯諒行推開身邊的女生站了起來,狹長的雙眸裏滿是探究的意味,修長的手指勾起兩只酒杯,“久仰大名啊,就是你把鄭雄弄進去的”

“你好,謝然。我沒那個本事,全是他自作自受”,謝然接過來一飲而盡,苦澀的滋味在口腔裏蔓延開,順着喉嚨湧上來一股熱辣感。

嚴冬說過,李聞找回來的私生子脾氣和他老子比只大不小,在外面那些年染了不少壞習,心思缜密,要小心他背後陰人。

柯諒行晃了晃杯子并沒有喝,而是把酒遞給身邊的人,又擡起兩杯,“鄭雄手不幹淨,進去是早晚的事,倒是我該謝你,要不是你,可能我家也得栽進去。”

謝然沒有接他的酒而是從桌子上重新拿了一杯,“不謝。”

柯諒行饒有興趣的看着他,“謝大少爺放着好日子不過來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地兒,我有些好奇,你和家裏人吵架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

組的局裏不乏有和蘇家生意往來的,謝然環視一圈看熱鬧的嘴臉,“無所謂大不大,這裏也很好。”

柯諒行嘲諷道:“謝大少爺還真是惜字如金吶。”

謝然:“嗯。”

柯諒行:“。”

“他就這樣,等會兒我跟你喝”,嚴冬讓服務員把新拿進來的酒都打開,擡腳踢了踢謝然,“來來,我給你介紹其他人。”

謝然自認禮貌的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在意識到打招呼的第五個人和前面的人一樣,嘴角都會抽抽時,終于察覺到似乎自己寒暄的方式有問題。

難道是因為地區差異?

包間裏又慢慢熱鬧起來,少年們喝着酒抽着煙,偶爾開一兩句黃腔,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謝然坐在了角落裏,時不時看眼手機。

“去哪啊謝大少爺,場子都還沒熱,就要走?”

柯諒行一直在關注他,看他起身也跟着站了起來。

旁邊有人跟着起哄,“對啊,現在就走是看不起我們吶。”

“就是就是。”

“謝大少是什麽人,和我們可不是一個等級的。”

嚴東邊發牌邊接過旁邊人遞來的煙,解圍道:“還能去哪啊,接沈小公主呗。”

“沈稚?”

“姓沈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上次沈爺爺生日我還看見她,長得真美。”

“謝少爺可以啊,和沈稚談戀愛,你算是吃着好東西了。”

見謝然露出不善的目光,柯諒行不禁挑了挑眉,“既然這樣,謝少爺趕緊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從包廂出來,謝然跟廚房要了一杯外帶的熱牛奶。

回到學校剛好十點,今晚風不大,謝然站到上次來等沈稚的樹下,正好可以看到看到體育中心舞室亮着的燈。

手裏的牛奶還有些燙,等她出來應該剛好能入口。

排練完,沈稚累出了一身汗,一想到謝然在等着便急匆匆的收拾好東西,第一個跑出了舞室。

看到樹下的謝然時,沈稚不免勾起了嘴角,“對不起啊,我沒想到老師會推遲。你等很久了吧”,她翻出包裏的棒棒糖,“酸奶味。”

“謝謝”,謝然接過糖塞進外套口袋裏,把她的包接過去,“沒等多久,把外套穿上走了。”

可惜了,兩分鐘前他剛把冷掉的牛奶扔垃圾桶裏。

沈稚套上外套後追上了謝然的腳步,自覺的找尋今日話題:“包包今晚上物理課的時候被老師罰站了,我都戳她好幾次她還是和同桌頭挨頭玩手機,結果手機被沒收了。”

說到這兒,沈稚發現衣服紐扣扣錯了,便停了下來整理紐扣。

謝然聽她突然沒了聲音,想了想,問,“她玩什麽了”

沈稚驚訝他竟然會接話,話匣子瞬間打開了,“看韓劇,把耳機扯下來的時候,裏面的女主還哭的稀裏嘩啦的,配上包包的表情特別應景,超級好笑,你是沒見到我們老師那個表情,想罵包包吧,包包認錯的比誰都快把他都給愣住了,而且包包還像這樣眼睛耷拉着,你看我你看我,哈哈哈哈哈,好笑吧。”

“很好笑”,謝然眼底的冰川漸漸消融,對沈稚扮醜也要讓他感受到當時有多好笑的賣力演出做出回應。

沈稚聽到他的回答,笑的更開心了。

果然,他的交流技巧沒問題,根本不存在什麽差異!

“還有還有,今早我上講臺做了個數學題竟然做對了,多虧你上次給我講了一次同類型的題。小魚她今早.......”,說小魚小魚到,沈稚眼疾手快的把從旁邊溜過去的黑影抓住,“小魚?”

“你剛排練完?”,林慕魚穿着一身黑,鬼鬼祟祟的左右張望。

“是啊,你這是要幹嘛?”

“出去,”林慕魚指了指旁邊的樹林,從樹林後的圍牆翻過去就是職中,職中的看門大叔形同虛設,這是她每次從學校出去的捷徑,“去找殷業然後去打工。”

趕畫稿已經讓她遲到三小時了,再不去她全勤獎可就沒了。

“他在‘時光’”,謝然說道,他記得這個人給他讓了一個角落的座位。

“你怎麽知道?”林慕魚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覺得他沒有必要騙自己,“我先走了,回來跟你說。”

遠處有保安晃着手電筒,林慕魚飛快的竄進林子裏,沈稚反手只抓住了一片空氣。

上了車,沈稚和司機閑聊了幾句便不吱聲,越想越氣,絲毫不覺得自己生氣的有些莫名其妙,“我讨厭殷業。”

謝然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說這個,“嗯。”

沈稚強硬的又說:“你為什麽會和他來往?”

“只是認識”,謝然回答的很快,小兔子狐假虎威的強硬樣子,莫名有些.....可愛??

小兔子黑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迷茫,手指糾結的捏在一起,看了他好幾眼,然後縮回坐墊裏一聲不吭。

“你......”,謝然想問問怎麽了,但對方把圍巾往上一扯,整張小臉裹在圍巾裏,明晃晃的拒絕交流。

到了小區也是沉默的下了車,連晚安都沒說就進去了。

謝然想,沈稚好像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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