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第13章
第 13 章
男子身披狐裘，底下露出一角月白色的袍角來。
蒼梧激動地站起身拉着他往桌邊走：“空青，快來坐下。”
“晚膳用了沒，沒用就陪朕一起。”
空青解下狐裘遞給了一旁的玉蟬：“這宮裏可沒有比陛下這裏還豐盛的了，臣自然是要來沾沾光的 。”
他看到貍奴就蹲坐在蒼梧的左手邊，特地繞到了右邊坐下。
蒼梧見狀笑得眉眼彎彎：“朕樂意至極。”
她将貍奴抱了下來放在地上拍拍它的腦袋示意它自己找地方去玩，若是待會兒将毛發什麽的沾到空青身上，指不定他要怎麽發瘋呢。
那貍奴甚是乖巧，自己豎着蓬松的大尾巴就輕車熟路地往寝殿走。
空青看着她傻樂的模樣無奈地搖搖頭，從袖中摸出一個香囊遞了過去。
“這是新配的香囊，冬日裏雖沒有什麽蚊蟲，但是若是碰到了陛下也會起疹子，平日裏還是帶着為好。”
“好。”蒼梧接過香囊當即就系在了腰間玉帶上。
“我們用膳吧，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可不能浪費了。”蒼梧執起玉箸，突然想起來有個人說要陪着她一起守歲，到了日子卻連個人影都見不着，“還有那個赫連铮，說好了要陪朕守歲，也不知道去哪裏野去了。”
“他前些日子給臣留了信說尋了處僻靜無人的湖野釣。”
蒼梧停下手中的動作：“就他？釣魚能坐得住？”
“我這路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一回耽擱了回來的行程，這麽湊巧就聽到有人在說我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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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铮！你怎的這麽慢！”
赫連铮一路縱馬疾馳趕路，身上出了汗就被冷風吹幹，此時衣衫從裏到外凍得像冰。
一進這地龍燒得火熱的宮殿，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他走到蒼梧身邊半蹲着身子一把抱住她：“抱歉，我回來晚了。”蒼梧被他摟着直接雙腳離了地。
蒼梧雙臂被鉗制住只能雙腳亂蹬：“啊！你放開朕！身上好冰！”
“赫連铮，陛下身子弱，可不比你壯得似蠻牛，你若是把她凍病了，這病你來治。”
赫連铮動作一僵将蒼梧放了下來：“嗨，我這不是激動麽，這麽較真做什麽。”
他哪裏會治病，這得了風寒捂着被子睡一覺不就好了，哪需要當個事兒。
“你還是快去換身衣裳吧，衣裳都濕了。”
衣裳被汗浸透了凍成了冰，進了暖和的宮殿又化開，此時衣衫濕了大半。
“行，我去去就回。”
赫連铮換了一身玄色窄袖圓領袍回來，回來的時候身邊還跟着屹川。
“蒼梧，我将屹川給叫來了。”
蒼梧有點意外：“屹川，朕不是放你去和你手下的人一同慶賀嗎？”
“他們都家在洛都，臣叫他們回家了。”
“既然他們都回家了，那你就來與我們一起，人多熱鬧些。”
清亮的酒液倒入瓷白的酒杯中，蒼梧舉起酒杯：“今日是除夕，我們要暢飲一番。”
“好，今夜一定要喝得盡興。”
赫連铮嫌酒杯喝得不痛快，直接開了一壇酒放在手邊。
幾杯酒下肚，蒼梧覺得臉頰都有了一絲熱意：“別光喝酒，多吃些菜，這可是禦膳房的大廚做的。”
“蒼梧，改日我們去山上打獵如何？我這些日子學了個叫花雞的做法，将雞用荷葉裹住再裹上泥巴放在火中烤熟。”赫連铮從雞腿上咬下一塊肉又回憶了一番叫花雞的香味，“香！”
蒼梧欣然答應：“好啊，尋個時間我們一起。”
元總管的身影悄然出現：“陛下。”
“怎麽了？”
“王爺來了。”
“哪個王爺？”蒼梧一愣，“攝政王？”
“正是。”
“快請進來。”
祁夜阆風拎着酒進來的時候看到幾人宴席已經開了小半，眉尾一擡頓時覺得自己多慮了：“看來臣是自作多情了，陛下一點也不缺人陪。”
“哈哈、你這是說的哪裏話，”蒼梧跑過去拉着他入座，“你能特地來陪朕共慶佳節朕高興還來不及呢。”
“王叔王嬸那裏不需要陪嗎？”
“為了來陪陛下，特地提前了用晚膳的時辰。”
蒼梧感動地眼睛一酸，自從父皇走後，每逢佳節她都會覺得格外孤獨，今年終于不用一個人在這空曠的殿內守歲了。
“你們都來陪朕守歲，朕萬分高興，來，我們一起喝一杯。”
“喝！今日誰也別守什麽亂七八糟的規矩了，喝得盡興為止！”
赫連铮打開攝政王拎過來的酒，打開蓋子滿室都是濃郁的梅香和酒香：“就知道你還私藏着好酒，上次去你府上怎麽沒看到這個。”
祁夜阆風淡定地遞過杯子：“上次若是被你看到了，今日怕是就喝不着了。”
赫連铮想起自己上次将他私窖中酒搜刮了大半頓時心虛：“哈哈哈，此事不提、不提。”
幾人從少年時就是玩伴，縱然身份上各有懸殊，此時也放開了飲酒嬉笑。
連不愛酒的空青和向來只飲三杯的祁夜阆風也完全放開。
酒量最淺的蒼梧是最先開始有些暈乎的，她看到赫連铮又在給自己倒酒趕緊擺手：“不喝了不喝了，朕不行了。”
“陛下，這才喝幾杯，今日除夕萬不可掃興。”
“朕真不行了，醉了醉了。”她用手撐着額頭，整個臉蛋紅了一片。
蒼梧今日穿了一件淺粉色的圓領袍，頭發用銀冠束在頭頂，頭發極長垂下來還到了腰間。
她有了醉意，眼睛變得水汪汪的霧蒙蒙的，臉蛋和雙唇是柔潤的粉色，和粉色的衣袍一時分不出誰更嫩，濃密的睫毛像把小刷子，一下一下刷在心上。
赫連铮猛地搖搖頭，又灌了一大口酒，清涼的酒液入肚他一下子清醒了。
男子漢大丈夫，穿什麽粉色，這不是姑娘家才會穿的顏色麽，害得他眼睛都花了。
“朕、朕、嗝兒。”蒼梧坐直了身子，“朕有一件事情要問、問你們。”
“說，我們何須見外。”
“朕想問問你們，這将來後宮充盈了，朕該寵愛誰？”蒼梧舉起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開，“是寵愛權臣的女兒，還是勳貴家的女兒，亦或是父親為封疆大吏在邊境手握兵權，還有那些沒什麽家世背景的女子。”
“你們說，朕該選誰？”
祁夜阆風聽着她糾結的模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陛下，您莫不是醉了開始說胡話了，不是定了寧國公府的小姐為中宮皇後？”
“朕沒醉！朕清醒着呢。”
“表姐是朕的皇後，但是其他的妃子朕也得權衡不是。”
蒼梧眼神從幾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仔細地觀察了每個人的表情，臉上卻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
“哦對了，還有和親的公主。”
“食色性也，陛下你這還未納妃便已經開始琢磨要寵愛哪一個了。”
“未雨綢缪你懂不懂，朕得提前琢磨好這些事情，得安撫好這些妃子的母族。”
聽了蒼梧的話，桌上的幾人倒是真的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通過後宮制衡各方勢力，這的确是身為帝王該考慮的事情。”
空青看着小皇帝演得認真，其餘幾個人思考得認真的模樣，暗自按住了嘴角的笑意。
什麽該寵愛哪個妃子，這小皇帝分明是在給自己選夫呢，眼前這幾人恐怕都是她的人選。
“就是就是，朕寵愛妃子又不能讓她的母族産生不該有的心思，當然誰都不能越過皇後去。”
“你們快給朕出出主意。”
赫連铮有些醉了想了一會兒覺得腦子一團亂：“還不如一開始就娶王爺的妹妹，不就不用考慮這件事情了，誰還能同攝政王府的姑娘争寵。”
“赫連铮，若是醉了本王不介意将你扔出去清醒清醒。”
祁夜阆風一個演刀飛過去，赫連铮頓時酒醒了一半乖乖将嘴閉上。
“阿铮你別出馊主意，小琳琅也是朕的妹妹。”
“是是是，我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自罰三杯自罰三杯。”
“這權臣和勳貴的女兒自然是得給足面子，武将的女兒還有和親的公主也不能怠慢…”
祁夜阆風話剛說到一半，元總管又在外間說話了。
“陛下，小程大人來了。”
“嗯？”蒼梧迷迷糊糊擡起頭，“誰？誰來了？”
“小程大人。”
“清和？快，快叫他進來，再給他添副碗筷。”
酒過三巡，桌上可以說是杯盤狼藉，蒼梧看了眼桌上也沒什麽可吃的菜式了趕緊又吩咐來了一句：“叫禦膳房做幾道清和愛吃的菜。”
程洛看着殿中熱鬧的場景有些意外，随後便覺慶幸，他來得太遲了，先前陛下有人陪伴是再好不過。
“陛下，不必麻煩了，臣在府中用了膳。”
蒼梧關心地看着他：“你此番過來，程太師可會責怪與你？”
“府中家宴已散，家父聽說臣是要來見陛下并未責怪。”
赫連铮拉着程洛入座：“清和快坐，你最聰明快幫陛下出出主意。”
“陛下為何事憂愁，臣願為陛下解憂。”
赫連铮一股腦将蒼梧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順便将滿上的酒杯塞進程洛手中。
“陛下容臣考慮片刻。”
清俊的書生穿着淺藍色的衣袍，襯得整個人溫柔如水又溫潤如玉。
低頭思考的模樣簡直賞心悅目。
蒼梧忽然心中一激靈，這個人好似也是一個絕佳的人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