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辰

第十四章生辰

藺玄接到藺長老的書信時,蕭映也在他的身邊。見他讀完信之後,面色凝重,蕭映焦急地問:“夫君,可是燃兒他們遇到了什麽事了?”

“夫人不必擔心,燃兒他們沒事。只是煙雲鎮那裏發生了棘手的事。”

“什麽事?”

“有人取走了大量修士的靈源,還制造瘴氣讓鄉民中毒來掩蓋真相。”

“藺長老可查出幕後之人的身份了?”

“沒有,此人做事滴水不漏,沒有留下多少線索。”

“夫君,讓燃兒他們回家吧,有如此危險的人物躲在暗處,我不放心。”

“我也是這麽想的,奪取靈源的背後怕是有什麽重大陰謀,若是那些靈源被煉制成黑靈,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當年若不是因為黑靈,血陣也就不會存在了。”

“正是如此。”

“除了這次煙雲鎮的事件,歆湖突然出現鹙鸧和蜮也令我有些在意,總覺得是什麽不好的征兆。”

“鹙鸧和蜮已在雲國絕跡上百年了,如今竟會出現在一個地方,确實令人不解。”

“齊晖、溫元的兩位公子險些因此喪命,讓我不得不重新考量此次游歷計劃的風險。”

“夫君既然也擔心那群孩子們的安全,就先讓他們各自回家吧,待這些事情都查清了再讓他們繼續游歷也不遲。”

“夫人說的是,我馬上發信給長老。”

“對了,夫人,燃兒也給你寫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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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快給我看看。”

蕭映從藺玄手中接過信,迫不及待的打開看。

“這孩子,寫給蔚堇的信是這麽厚厚一踏,寫給我的就這麽寥寥數語。”

“夫人這是吃醋了嗎?”

“是啊。”

“怎麽從未見夫人吃我的醋?”

“你從未給我機會呀。”

“我哪敢呀?”藺玄笑了笑。

“夫君,這一胎,我可以親自撫養嗎?”蕭映輕輕地撫摸隆起的肚子。

“夫人,你若真想親自撫養,等孩子出生後就帶去南山別苑吧。”

“南山別苑終究是個孤寂的地方,我自小就在那裏長大,體會最是深刻。所以我希望這孩子能長在仙都城,長在燃兒身邊。”

“總有一天血陣會因完成了它的使命而不複存在,仙都城蕭氏一族便無需再承受骨肉分離之苦。”

“嗯。”

醫館的修士們在奇經八脈重新連接後,神智逐漸恢複正常,但他們均回憶不起自己是如何被奪取了靈源。

“雲出,靈源被從體內取出應該是個極其痛苦的過程,為何這些人都沒有相關記憶呢?”蕭燃問。

“幕後之人應該醫術了得,深谙麻醉之法。”

“如果是你,能在對方毫無感覺的情況下奪取對方的靈源嗎?”

“不能。”

“所以這幕後之人真的很可怕,不但悄無聲息地躲走了這麽多修士的靈源,還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這世上的高人比我們想象的更多。今早我接到姑母的回信了,她已查明鹙鸧所中為何種毒物了。”

“是什麽毒?”

“是一種名為千夜的毒物。”

“千夜?這名字倒是雅致。”

“它是從一種北境特有的礦石中提煉的,據說煉制的過程極其繁瑣漫長,因而得名千夜。”

“難得真要歷經一千個日夜才能制成?”

“那倒不用。”

“若是人中了這種毒會如何?”

“與鳥相似,人中了這種毒也會變得暴戾且體力過人。有傳言稱,過去兩軍交戰之時,主将為了讓士兵們變得勇猛,會讓他們少量地服用千夜。”

“主将們求勝心切可以理解,但為何有人要毒害那些鹙鸧呢?會不會那個人的目的也許不是想毒害鹙鸧,而是想讓它們攻擊周圍的人,可惜沒有控制好藥量,也沒計算好起效的時間,結果那些鳥在夜間都自相殘殺了。”

“有可能,對動物下毒比對人更難把握藥量。這件事須得報告給藺長老。”

“走吧,我同你一起去。”

蕭燃,雲出見到藺長老時,他剛看完藺玄的回信。他便将歷練中止的消息告訴了這兩位公子。蕭燃聽聞後當然是百般不樂意。

“這才出來不足一個月就又要回仙都城了嗎?我不想回去!”

“公子,你也看到了歆湖和煙雲鎮發生的事情都過于蹊跷。閣主的擔憂并非是多慮。且閣主信裏說了,只要查明真相找出幕後之人,歷練還是可以繼續的。”

“反正我不想回仙都城,如果要回,那我就随雲出回雲境!”

“公子!不得胡鬧。”

“我不是胡鬧,雲境是禦三宗裏距離仙都城最近的,去了雲境也跟回仙都城差不多了。何況雲境絕對安全,父親他就不用擔心我遭遇什麽危險了。”

藺長老無言以為,只好說:“此事我無法做主,還需閣主同意才行。”

“那我就自己給父親寫信,請他同意。”

雲出站在一邊聽着一邊無奈地搖搖頭,只是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歡喜和期待。

藺長老則感覺很頭疼,令他更頭疼的是其他世家公子們聽到歷練中止的消息後紛紛表示抗議。這群平日裏被家規門訓束縛着的少年品嘗一絲自由的甜頭後根本不願這麽快回家。

為了安撫世家公子們的情緒,藺長老只好提出了一個折衷方案。在距離煙雲鎮不遠的蘭溪,每年三月三日都會舉辦雅集慶祝上巳節。藺長老答應帶大家參加完這場盛會後再送他們回家。

“言公子,你想家嗎?”江流螢輕聲問。他們的房間在同一個院落,因此一起走回去。

言謹裕不知該如何回答,所以愣了一會兒。

“家?”

“嗯,你想念鶴峰了嗎?還有家人。”

鶴峰雖然是言謹裕自小生長的地方,但那裏有嚴厲的父親,嚴苛的門規,無止盡的修練,卻獨獨缺少家的溫馨。

“你呢?想回家了嗎?”

“老實說,剛開始出來歷練的時候,我的心裏很忐忑,很想回家。可是一路上見到了那麽多美景,還交到了朋友。如果回到雪域我一定會很想念——”

“想念…什麽?”

“想念南方的風光,想念謹飏、定恒、雲公子、蕭公子他們,還有想念——”

“這世間沒有永遠的相聚,你最好還是不要與任何人羁絆過深,免得徒增煩惱。”

“言公子?”言謹裕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惱怒,令江流螢有些困惑。

“我想起有一事未辦,先走了。”

“言——”

還未等江流螢說完他的名字,言謹裕已大步流星走開了,獨留江流螢立在原地。

“我說錯什麽惹他不高興了嗎?”江流螢小聲嘟囔。

“流螢,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什麽呢?”言謹飏從江流螢身後走來。

“沒…沒什麽。”

“我兄長急沖沖地要去哪兒呀?”

“我也不清楚,他方才只說有事要辦。不知是不是我說錯話惹他不高興了。”

“應該不會吧,我兄長才不會生你氣呢。”

“可是…”

“你想知道怎麽讓我兄長開心嗎?”

“嗯。”江流域點頭如搗蒜。

“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不知道。”

“今天是我兄長的生辰。”

“言公子的生辰?”

“嗯,我本來是來把禮物給我兄長的,他出去了,那我就先放在他房間好了。你如果想讓他高興啊,就也幫他準備一份禮物呗。”

“謹飏,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呀,這臨時我都不知道要送什麽給言公子了!”

“呵呵~別着急,別着急,你送什麽我兄長都會喜歡的。還有你呢就不要再稱呼他為言公子了,直接叫他的名字,他會更開心的。”

“是嗎?”江流螢對言謹飏的話半信半疑。

“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言謹飏離開後,江流螢飛速地跑去煙雲鎮的街上逛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滿意的禮物。他沮喪地回答自己房間裏,此時落日的餘晖穿過窗戶照在了床簾上。江流螢看着那道柔和的光,突然有了主意。他從自己的行李中找出了一個木盒,然後悄悄潛入言謹裕的房間。

夜幕完全降臨之後,言謹裕才從竹林往回走。他并沒有什麽未完成的事,只是歷練即将結束的事令他有一絲不舍,江流螢的話也令他感到不快。他不想聽見江流螢說會想念別人,不想江流螢對其他人感到不舍,不想自己只是江流螢的朋友之一。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那個纖弱的少年在自己心中會有那麽重的分量,為什麽知道要與他分別了會感覺那麽難過。

而當他推開房間門的時候,之前困惑的問題終于有了答案。那個昏暗的房間剎那間亮起了千萬顆星光,那些星光環繞在江流螢的身邊,而他手中正操縱着一個古樸的木盒。星光正是從木盒中透出的,它們散落在房間各處,創造了一個溫暖世界。

言謹裕看着努力為自己營造美麗幻境的江流螢,心裏終于有了答案。

“雖然你只是一點微弱的螢火,可卻能點亮一片星空。”言謹裕心想。

房間內的點點星光漸漸暗淡了下來,直至完全消失。江流螢把木盒放在桌上,走到了言謹裕面前。

“對不起啊,謹裕。我功夫不到家,只能讓星光維持一小會兒。”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謝謝你,流螢。”言謹裕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觸碰眼前的少年。如果可以,言謹裕很想将他攬入懷中或者把他包起來帶回鶴峰。

“你喜歡就好。抱歉!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所以沒有提前給你準備禮物。這個戲法是兄長小時候哄我睡覺時用的。我從沒有試過,所以練習一個下午才終于能維持一會兒星光不滅。”

“所以你是來哄我睡覺的嗎?”言謹裕向着江流螢走近了一步,低頭在他的耳邊輕聲問。

江流螢感覺自己的耳根發熱,于是後退了一步。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讓你開心。”

言謹裕輕笑了一聲道:“我很開心。”

“那…那我先回房間了,你早點歇息。”

“流螢!”言謹裕迅速地抓住了江流螢的手。

“謹裕還有什麽事嗎?”江流螢輕聲問。

“晚安,做個好夢。”

“晚…晚安。”

江流螢快步離開了言謹裕的房間,不知為何他感覺方才言謹裕看他的眼神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那眼神就是像獵人看着自己勢在必得的獵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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