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蓍草

第十三章蓍草

第十三章

自從竹林之中的五毒蠱陣被破壞之後,煙雲鎮便再無新增中瘴氣之人。被安置于醫館的病人陸續康複了,但最後剩下十餘人卻不見任何好轉。葉嘉便請雲出替這些人診治。

“雲公子,你看是不是這幾個人中的瘴氣之毒比較深,所以無法自行痊愈呢?”葉嘉問。

“葉宗主,為何前幾日我未曾見過這幾個病人?”

“是這樣的,秦大夫的醫館不夠大,所以這批病人之前被他安置在另一處屋舍中。如今醫館的病人都康複回家了,我便把這十餘個人都帶這裏來了。”

“原來如此。”雲出見那幾個人衣着似乎跟普通鄉民不同便又問:“這些人的身份,葉宗主可知道?”

“這些人也算是仙門中人,不過他們都是無門無派的散修。我們煙雲鎮也算是個人傑地靈之境,所以吸引了不少修士前來求仙問道。”

葉嘉的話讓雲出感覺心中某根斷掉的絲線連接上了。在檢查了那十餘個修士的心口後,他終于明白了幕後之人制造林中瘴氣的目的。

“雲公子,怎麽樣?這些修士可有救?”一旁的藺長老問。

“可以治,但卻無法完全治好。”

“這是什麽意思?”

“長老,請您過來。”

“怎麽了?”

“請您把手放在他們的心口上。”

藺長老照做後不禁露出驚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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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源不見了?!”

“正是。”

“我方才檢查過了,這些修士并未中瘴氣之毒。他們身上的奇經八脈運行方式證實他們确實是仙門中人,但都缺少了靈源。”

“雲公子,你是懷疑有人奪走了他們的靈源嗎?”葉嘉問。

“是。”

“雲出,你應該是懷疑那個制造瘴氣林的人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掩蓋修士靈源被奪這件事,是嗎?”蕭燃問。

“對。修士失去靈源後也會目光呆滞,如同行屍走肉一樣。這與普通鄉民中了瘴氣之毒的症狀很相似。”雲出道。

“他大費周章地做了這一切,目的就是奪取煙雲鎮這些散修的靈源,而不被發現。”蕭燃道。

“難怪之前被治愈的修士們都說自己的靈力丢失了。秦大夫還安慰他們說只是受疫病影響暫時如此。”葉嘉道,“這幕後之人真是城府深沉!他知道煙雲鎮聚集很多散修,便來奪取他們的靈源。這些人無門無派,即使發現自己是被害的,也無力深究。”

“看來秦大夫從頭到尾都是知情的,所以他将修士和普通鄉民分開醫治。”蕭燃道。

“秦大夫應該是将修士們的奇經八脈重新連接,讓他們恢複成普通人。”雲出道。

“事到如今,雲出,我們還是把對秦大夫的懷疑說出來吧。”

“嗯。”

“我和雲出之前在秦大夫藥房中發現了用于易容的樹膠。所以我們倆懷疑替大家治療疫病的那個秦大夫估計是別人假扮的。”

“啊?那…那真正的秦大夫去哪了?”葉嘉問。

“這個就不知道了。”蕭燃不願打擊葉嘉,便沒有明說自己懷疑秦大夫已被害。

“奪取修士靈源這種陰毒之事絕對不能容忍。”

藺長老深感此事事關重大,吩咐了雲出留下替修士們重連奇經八脈後,便回客棧準備發信向太清閣主藺玄彙報此事。蕭燃也被他帶回去寫信向父母問安。其他自覺幫不上忙的世家公子也都回客棧了。

言謹飏留下協助雲出,他見言謹裕仍站在原地未走便問:“兄長,你想留下幫忙嗎?”

“嗯。”

“啊?!”言謹飏吃驚地看着自己這位令人琢磨不定的兄長。

雲出對言謹裕主動留下幫忙也深感意外。但他專注于眼前的事便沒有多想。

當看到修士們被重新連接奇經八脈的痛苦過程時,言謹裕感覺自己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揉捏一樣。在一切終于結束之後,他感覺自己的內心仍在顫抖。因為他總是忍不住去想象那個纖弱的少年未來是否也需承受此般痛苦。

言謹飏見言謹裕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兄長,你是不是有話想問雲出哥哥?”

見言謹裕沒有回答,言謹飏又說:“是不是當着我的面不方便問呀,那我先回去了。“

言謹飏離開後,雲出走到言謹裕面前問:“何事?”

“你可曾見過靈源被封印的人?”

“未曾見過。”

“若是靈源被封印,要如何解除?”

“封印靈源并非易事,我也只在書中讀過,不同的封印方式有不同的解法。”

“解封之後會如何?靈力是否能恢複如初?”

“不同的解法,後果也各不相同。”

“最壞會有什麽後果?”

“若是被封印的靈源極其強大,解封之時奇經八脈難以承受,很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若是永不解除封印,又會如何?”

“靈源被封,經脈運行不暢,則體弱多病,恐難高壽。”

“明白了,多謝解惑。”

“可是有你認識的人靈源被封印了?”雲出問。

“沒有,我只是好奇。我今日問的事,麻煩你不要告訴謹飏。”

“嗯。”

“多謝。”言謹裕說完後便轉身離開醫館。雲出看着他的背影,心情複雜。

夜裏,言謹裕反複地思量着雲出說的話,難以成眠。翌日一起床,他便急迫地想要見到江流螢。可在客棧各處都不見江流螢的身影。

“兄長早!你怎麽看起來一臉疲累?昨夜沒睡好嗎?”

“謹飏,你見到江公子了嗎?”

“流螢嗎?他用過早膳之後說想出去透透氣,然後就朝竹林那邊去了。”

聽完這些話,言謹裕立刻轉身離開了。

“诶~兄長!”言謹飏嘆了口氣,“這麽急幹什麽?”

“謹飏。”雲出見言謹飏一個人自言自語便叫了他一聲。

“雲出哥哥。”

“你一個人站在這裏做什麽?”

“方才可不是只我一個人,我兄長也在,不過他匆匆忙忙去找流螢了,不知道什麽事這麽急。”

“你兄長最近是不是和江公子走得很近?”雲出問。

“嗯,是啊。感覺我兄長最近變了好多,以前除了修練和鑄劍對其他事都漠不關心,如今好像特別在意流螢。雲出哥哥,昨日在醫館,我兄長跟你說了什麽?”

見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言謹飏又問:“雲出哥哥,你在想什麽呀?”

“沒什麽。”

“還沒什麽?想得都出神了。”

“你方才問我什麽?”

“算了,不問了。你們呀都藏着一堆秘密不告訴我,我也不問了,我去找莊兄玩了。”

“去吧,別跑遠了。”

“嗯。”

煙雲鎮的竹林很大,言謹裕走了很久也不見江流螢的身影。這片竹林中的五毒蠱陣早已被破解,漆樹也都被移除了。可言謹裕還是擔心江流螢會遇到未知的危險。他加快腳步四處搜尋着江流螢的身影,一直走到了竹林的邊緣。他終于在一片繁花中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此刻,那個少年正立于花叢之中,手中握着一束淡紫色的花。和煦的陽光穿過竹葉間的縫隙,灑在他身上。朦胧的光暈環繞在他的周圍。

言謹裕只想守護着少年小小的快樂,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直到江流螢采完花一擡頭看見了他。

“言公子,你怎麽也在這兒?”他微笑着揮了揮手,然後朝着言謹裕走了過來。

“你是出來散步嗎?”

“嗯。你手上的是什麽?”

“好看嗎?”江流螢把花束舉到了言謹裕面前。

“好看。之前你不是不忍把花采下來嗎?為何這次采了這麽多?”

“言公子,你知道這種花的名字嗎?”

“不知。”

“它叫蓍草。古人說:蓍千歲而三百莖,其本已老,故知吉兇。它和龜甲一樣有靈性,可用來占蔔。據說若占蔔之人悟性高,則可以通過它預見詳實的未來之事。”

“所以你采它們是想帶回去作為占蔔之用嗎?”

“嗯。不過不能讓叔父知道,因為他不喜歡我學習占蔔之術。小時候我兄長偷偷教過我,被叔父知道後還被罰了。”

“他為何不讓你們學?”

“因為叔父認為占蔔之術于振興雪域并無助益。”

“你采蓍草想占蔔什麽?”

“并不想占蔔什麽?只是那日我們在竹林中找漆木的時候,我看見了這裏有蓍草,就想起來兄長小時候教過我的事。我們雪域并不生長蓍草,所以今日便想再過來看看。”

“既然如此,不如就帶一些回雪域。”

“嗯。若是用作占蔔之用,則需要五十根莖,我手裏的遠遠不夠呢。”

“我幫你采。”

“謝謝言公子。”

“只需要莖嗎?”

“嗯。”

兩人在花叢間折下一根根蓍草莖。

“夠了嗎?”言謹裕問。

“夠了,已經超過五十根了。”江流螢将所有的草莖都捆在了一起,“言公子,我們回去吧。”

“嗯。”

“言公子,等一下。”

“怎麽了?”

“葉子掉在你身上了,我幫你拿下來。”

江流螢伸手拿走了落在言謹裕肩上的幾片綠葉。他比言謹裕矮了半個頭,視線正對着言謹裕的頸部。

“言公子,你的右耳下方有顆痣呢,我也有哦,看!”他将原本垂落在胸前的幾縷發絲往後撥弄,露出白皙如玉的脖子。

這簡單的動作卻讓言謹裕僵立在原地。

“言公子?言公子?”

“什麽?”

“你怎麽了?臉色這麽紅,是不是被日頭曬熱了?”

“我…我沒事。”

“這日光變毒了,我們回去吧。”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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