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譴

第四十一章天譴

為了在環境惡劣的寂嶺活下去,江氏族人遵守着一整套嚴格的規矩,涉及到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他們的作息時間嚴苛精準,各項分工細致而明确,生活物品按需分配絕不浪費。而制定這些規則的人正是江流螢。江氏族人在他的領導下和諧共處,團結而樂觀。對此,蕭燃十分佩服江流螢。

蕭燃與緋绫在寂嶺與江氏族人朝夕相處了十餘天,已完全融入其中,令他們體會到久違的熱鬧與溫暖。蕭燃愈加确信江流螢可以成為自己并肩作戰的夥伴。

由于江氏族人所修建的木屋僅剛剛好夠他們自己人居住,所以蕭燃與流螢住在了同一個房間。就寝前,他坐在自己的榻上對着江流螢說:“流螢,緋绫經過這幾日的研究,已經找到解開你胸前那道封印的辦法了。只是…”

“只是什麽?”

“緋绫說這個封印在你身上時日太長,與你的皮肉緊密相連,若要解開,會有常人難以忍受的疼痛。而且…它設在你心口位置,一招不慎恐有性命之憂。你确要解開嗎?如果你不想解開,緋绫會幫你重新設一道封印,聚靈珠的靈力也能被重新控制住。”

“不,我不想再封印住聚靈珠的靈力,我想解除封印。”江流螢堅定地說。

“好,明日我便讓緋绫做好準備。”

“多謝蕭公子。”

“睡吧。”

“嗯。”

他二人躺在各自的榻上閉上了雙眼。

寂嶺的夜晚出乎意料的寧靜祥和,蕭燃很快便入睡了,而江流螢卻心事重重。

自從那一日蕭燃解釋了自己來到寂嶺的真實原因後,江流螢的心情就一直十分複雜。被困在寂嶺十年,他早已安之若素。而蕭燃的到來卻打破了他內心的平靜,使他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的命運以及江氏一族的未來。他知道寂嶺不是避難所,但他也不确定讓族人重新卷入外面世界的紛争之中,最後能否為他們争得更光明的未來。

輾轉難眠的江流螢悄悄起身,他拿着幽熒來到了木屋前的空地。天空中星光璀璨,幽熒也在星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絢麗多彩的螢光。流螢癡癡地看着手中的劍,無論欣賞過多少次,每一次他總會重新沉醉于它的神秘瑰麗之中。他全然沒有察覺身後有個人悄悄走近。

“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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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你怎麽出來了?”

“我透過窗戶看見幽熒的光芒,所以——”

“抱歉,打擾你睡覺了。”

“宗主您睡不着嗎?”

“我已決定讓蕭公子他們幫忙解開胸口的封印。”

“宗主您這些年因為這道封印受了太多折磨,若能解開是天大的喜事!”

“江沅,兄長他當年便是為了救我性命才擅自取用了聚靈珠,以至于後來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歸根結底,十年前的那場浩劫皆因我而起,而我卻在此茍活性命——”

“宗主!您當年不過是個身體孱弱的孩童罷了,怎能說因你而起呢!何況過往的真相仍掩藏在迷霧之中。蕭公子他們不也是因此而來嗎?”

“他們的确是為了查明真相才來找我們合作。只是若要追查,我們就必須離開這裏。”

“宗主,您不必猶豫,也不必擔心族人們。雖然在您的帶領下,我們在寂靜生存了下來。但是背負着屈辱躲在這裏,并不是族人們內心所向往的生活。族人們心底真正想要的是能堂堂正正地立于天地間,是能回到祖祖輩輩生活的雪域去。”

“我知道你們的心願。可走出去後要面對許多紛繁複雜的情況,我并沒有把握能護你們周全。”

“無論出去後要面臨怎樣的風險,我們都願意與您生死共擔!宗主,這就是族人們讓我轉達給你的的心意!我們雪域江氏傲骨铮铮,豈會貪生怕死!”

“謝謝你,江沅。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翌日一早,蕭燃便讓緋绫親自向江流螢講解了解除封印的方法。

“江公子,我首先會用符咒先壓制住聚靈珠的靈力,否則封印一解開,聚靈珠的靈力會瞬間沖擊你的奇經八脈,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過些時日,你胸口的傷口恢複後,我再一點一點釋放聚靈珠的靈力,讓你的奇經八脈适應它。之後你便可以練習如何控制聚靈珠的靈力。”

“我明白了,有勞緋绫姑娘了。”

“江公子,我家公子應該也同你說過了,這個封印在你身上時日太長,與你的皮肉已緊密相連,所以我需要用尖刀一點點将它剔除,這過程恐怕會十分難熬,不知你是否能夠忍受?”

“姑娘放心,我能夠忍受。”

“好。我先去做好準備,午後我們便開始。”

“嗯,有勞姑娘。”

在解除封印的過程中,除了江流螢這個當事人,僅有緋绫與蕭燃在場。江氏的族人皆不忍看到自己的宗主經歷如此痛苦。他們守護在木屋外,坐立不安。江流螢全程未曾發出任何聲音,他緊閉雙目默默忍受,豆大的淚珠如雨般從他的額頭滑落。這一幕讓蕭燃回憶起自己用心口之血修複血陣的過程,他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一直到黃昏,緋绫才終于将密如蛛網的封印完全剔除。她将修複傷口的草藥敷在江流螢的胸口上,此時他已幾近虛脫并發起了高燒。

入夜後,蕭燃與江沅二人守在了江流螢身邊,此時他因燒得迷糊,喃喃說起夢話。

“兄長…兄長…叔父…叔父…不要啊…叔父…”

“宗主…”江沅一邊更換着敷在江流螢額頭的毛巾一邊輕喚着他。可江流螢似乎聽不見江沅呼喚他的聲音,繼續說着夢話。

“謹裕…對不起…謹裕…謝謝你…謹裕…”

這些話令一旁的蕭燃有些吃驚,他對着一旁的江沅問到:“謹裕?我沒聽錯吧,流螢他方才叫的是言謹裕嗎?”

江沅知道瞞不過只能據實回答:“是,宗主他叫的确實是言公子的名字。”

“流螢怎麽會提起他呢?”

這…”江沅猶豫着要怎麽作答,視線不知覺地看向了幽熒劍。

蕭燃也跟着看向了那把奇異的仙劍,“江沅,這把劍是什麽來歷?莫非…是言謹裕鑄造的劍?”

“是,這把幽熒劍的确是言公子鑄造的。當年雪域被圍困的時候,言公子并沒有為雪域說過一句求情的話。不過,那也是理所應當的,畢竟鶴峰當時遭受到那樣的劫難。誰知他竟事先潛入了寂嶺,将幽螢劍插在了石縫之中。當年,雪域所有的武器都被收繳了,幸好宗主得到了這把幽熒劍

,否則我們的日子會難熬許多。”

“原來如此,難怪方才流螢會說那些感謝言謹裕的話。”

“這些年宗主從未提起過言公子,但想必他內心從未忘記過吧。”

蕭燃與江沅靜靜地看着江流螢,未再發一言。

“也許在雲國還有許多潛在的幫手。”蕭燃心想。

江流螢高燒了三日後終于慢慢康複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待他體力恢複後便開始跟随緋绫學習如何控制聚靈珠的靈力。蕭燃作為前輩也将自己的心得毫無保留地教給他。

為了盡快提升修為,江流螢幾乎到了廢寝忘食的地步。蕭燃在欣喜的同時也擔心他過于勞累,于是經常強迫他休息。

在一個天朗氣清的午後,蕭燃拉着江流螢、江沅一起去探秘寂嶺那些隐秘的角落。

“蕭公子,寂嶺的任何區域都可以去,但北區…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江沅道。

“為何北區不能去?”

“蕭公子來之前沒有聽過關于寂嶺的傳說嗎?”江沅問。

“沒聽過。是什麽傳說?”

“就是——”

“我來說吧。”江流螢繼續道:“以前北境發生過許多次大的戰争,戰鬥結束後,橫屍遍野,那些來不及處理的将士遺體便被扔到了寂靜北面的谷底。”

“這麽說來,那裏豈不是聚集了許多孤魂野鬼?”蕭燃道。

“是,的确如此。”

“那…你們在寂嶺呆了這麽多年,它們…不曾來騷擾過你們嗎?”

“起初是來過的,只是它們好像十分懼怕我們宗主。只要有宗主在,它們就不敢靠近。”

“有這種事?難道是因為流螢體內的聚靈珠?”

“有這種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因為懼怕我手中的幽熒劍。這把劍在夜裏也會發光,因此山裏的野獸都不敢靠近它。”

“真是把好劍!”蕭燃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蕭公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雲聚集起來了,怕是會下雨。”江沅道。

“方才還晴空萬裏,這會兒怎麽烏雲蔽日了?”

“山中的天氣就是這般陰晴不定,我們在這裏住了十年,早已習慣了。我們快走吧!要打雷了。”

江沅語音剛落,果然傳來了一聲驚雷聲。

“嘿~還真被你說準了!”

他們三人腳步匆匆地往木屋趕,可雷聲與閃電不知為何卻追逐着他們。

“怎麽回事?這雷電怎麽還有追着人劈的?”蕭燃驚慌地問。

“今日這雷确實奇怪!以前從未碰到過這樣的情況啊!”江沅道。

“要不燃我們分開跑試試,看這雷電到底要劈誰。”蕭燃道。

“好。”

他們三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跑,結果雷電只追着蕭燃一人劈下,最終他因避閃不及被一道閃電擊中。蕭燃立即暈了過去,江流螢與江沅連忙趕過去将他擡回了木屋。

蕭燃沒一會兒便醒了,可他的發尾卻燒焦了不少。緋绫看到後大驚失色,“公子,你沒事吧?”

“哎~這寂靜的雷電也太欺負人吧,為何就劈我一人啊?”

江流螢與江沅看着他狼狽的模樣,強忍着笑安慰他。

緋绫聽說了來龍去脈後心裏不禁犯嘀咕,“這該不會就是公子遭受的天遣吧…這方式未免也太奇特了…”

“緋绫,你在說什麽呀?”

“公子,有一事我沒有告訴你…這容易遭雷劈只怕是上天對你的懲罰…”

“我做了什麽呀?要被這般懲罰。”

“聚靈珠…公子你這命是靠聚靈珠才撿回來的,這屬于逆天改命,自然得被雷劈兩下才算公平。”

“啊?可…流螢不也有聚靈珠,他怎麽沒有被雷劈?”

“我私下問過江公子了,他缺了味覺。凡人使用聚靈珠強行改命,有違天道,必遭天遣。輕則五感缺失,重則四肢殘損。”

“為何流螢只是缺了味覺,我卻要遭雷劈呢,這一不小心可是會死人的。”

“這天遣吧,無規律可循,全憑天意。不過…用雷劈這種懲罰方式我也是第一次見,呵呵,還挺奇特的哈。”

“這老天也太偏愛我了吧……”

“公子,你還是先去洗洗吧,看你這灰頭土臉的。”

蕭燃去沐浴後,江流螢、江沅、緋绫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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