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星夜
第五十章星夜
第二天，當江攬星醒來後一轉身發現葉晨竟坐在了地上趴在床邊睡着了。他吃了一驚，立刻坐了起來。
“怎麽回事，他怎麽睡在這兒了？要叫醒他嗎？地板這麽冰會不會着涼呢？或者我先幫他蓋一下被子？”糾結了半天後，江攬星選擇了不驚動葉晨，輕輕地将被子蓋在了他身上。
葉晨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大中午。江攬星本想叫醒他，可不知怎的就是開不了口叫他。索性就一邊等着他自己醒一邊去幫農婦幹活。
葉晨睡到自然醒後，他自己的吃驚程度不亞于早上看見他睡在床邊時的江攬星。
“我怎麽睡着了？話說，我睡了多久了？江攬星人呢？不對……我為什麽沒有做夢？明明每次睡着都會做噩夢，為什麽這一次我不記得有做夢？”
已經沒活可幹的葉晨終于忍不住進屋想叫醒葉晨。他一進門便看見葉晨裹着被子坐在地上一臉迷糊。這與他平日裏見到的葉晨截然不同，他愣了片刻後道：“葉公子，你終于醒了？”
“呃……嗯！我是不是睡過頭了？”葉晨一臉尴尬地問，“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已經正午了。”
“啊？！你怎麽……不叫醒我？”葉晨終于意識到自己還裹着被子坐在地上，連忙站了起來将被子放在床上。
“我看你睡得很熟，所以就沒叫你。”
“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睡得那麽熟。話說我睡覺的時候，你做什麽去了？”
“幫大嬸劈了柴，圍了籬笆牆，修好了木門，補好了谷倉……還有打了點獵物。”
“你……你做了這麽多事呀。”
“嗯。葉公子，你昨日還說自己不喜歡睡覺，我看你挺能睡的呀。”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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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差不多該出發去古原了，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
“好，都怪我睡過頭了。”
“走吧，洗漱完去跟大嬸辭行。”
“嗯。”
他們一轉身發現農婦就站在房門口。
“江公子公子，我剛才聽見你們是要去古原？”
“是啊，大嬸，我們是要去那裏。”江攬星道。
“我聽說我丈夫就是被派去古原打仗的，你們能不能幫我留意一下他。”
“這……”
“他名叫高陽臨，臉上有一個胎記，就在鼻子上，黑色的胎記，很好認的。求求你們幫我留意一下吧。如果見到他就告訴他我在家等他回來！”
“好，我答應你一定幫你留意。”
“多謝！無論找沒找到他，煩請你們給我捎個信兒好嗎？”
“好的，大嬸。我答應你！”
“謝謝你們！”
江攬星與葉晨二人到達古原的那個夜晚果然就遭遇了惡靈作祟，一群在古原火攻戰中慘死的士兵死後怨氣郁結轉換成惡靈一到天黑後便開始攻擊活人。江攬星與葉晨二人配合很快将它們困于陣中。在江攬星念完淨魂咒後，惡靈們都被一一度化，只有一個始終還在陣中掙紮着。江攬星走近查看，他的心一沉，愣在了原地。
葉晨見他異常的表現便走到他身邊問：“怎麽了？這個惡靈有什麽不同之處嗎？”
“你仔細看看他的臉。”
“黑色的胎記，位于鼻梁上……此人就是……”
“應該就是大嬸的丈夫。”
“會不會只是巧合。”葉晨安慰道。
江攬星蹲下來查看了那惡靈的手環，那上面的的确确刻着“高陽臨”三個字。
“高陽大哥，你放心去吧，大嬸她還好好地活着。”葉晨輕聲對着那惡靈說，“我知道你一定是舍不得她所以不願離去。你放心，我們會照看她的。”
那惡靈聽完這些話便安靜了下來接受了度化，平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第二天，他們倆又來到了高陽大嬸住的村莊。葉晨在村口停下了腳步猶豫着該如何将壞消息告知給她。
“如果你實在開不了口，一會兒就由我來說吧。”葉晨淡淡地說。
“我們還是走吧。”
“你不去說嗎？你不是答應過她無論怎麽樣都會給她消息嗎？”
“我不說，她就會心懷希望認為丈夫還有可能回來。若實話實說，她便連這唯一的念想都沒了。”
“哎～真麻煩！你要是真想幫她，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麽辦法？”
“傀儡秘術。”
“傀儡？”
“不錯，就是用術法做一個跟高陽臨一模一樣的傀儡陪在她身邊。不過這傀儡術在雲哥國可是禁術，若被太清閣那邊知道了，你們雪域恐怕會遭受重罰。所以，用不用全看你的意思了。”
“你真的能做出一個能騙過大嬸眼睛的傀儡嗎？”
“嗯。他當然不可能有高陽臨的完整人格，可至少能陪在她身邊保護照顧她。怎麽樣？做還是不做？”葉晨的眼神裏滿是試探。
“做！”出乎葉晨的預料，江攬星連猶豫都沒猶豫就回答了。
“好！”
又過了一日，那個與高陽臨長得一模一樣的傀儡就出現在了大嬸的家門口，從此陪伴她度過了漫長的歲月。
在江攬星完成延寧君委托的任務準備離開北境的前一天晚上，葉晨邀請他到草原上看星星。他本想拒絕，可最後還是去了。
“這裏是我來北境這麽久最喜歡的一個地方！你擡頭看看，真的很美。”
“我不喜歡擡頭看天。”
“那就躺下。”江攬星躺在了草地上，“這樣即使不擡頭也能看見星空。”
正當江攬星還在猶豫之時，葉晨起身抓住了他的手往下拉。
“躺下吧。”
江攬星沒有拒絕，躺在了葉晨身邊。
葉晨舉起右手，掌心向着星空輕聲問：“你說這浩瀚無際星空是因什麽而存在？它的盡頭又在哪裏呢？”
“小時候我母親說星辰是那些逝去後心中仍有牽挂的人的眼睛，在高空看着他們留戀的人。”
“所以她給你取名攬星嗎？”
“也許是吧。”
“你母親真是個可愛的人。”
“那你的母親又是個什麽樣的人？”江攬星轉頭看着葉晨問。
“是個……是個溫暖的人。我只記得被她抱在懷裏時感覺很溫暖，其他的……我記不太清楚了。嘶～好像有點冷了。“
“篝火變小了。”江攬星坐了起來撥弄了一下火堆，順便加了點樹枝。
“我帶了酒，你想不想喝一點暖和暖和。”葉晨道。
“好。”回答完江攬星才想起自己并不喜歡飲酒，他反思自己為什麽總是很難開口拒絕葉晨的提議。
“喝吧！”葉晨将裝着酒的皮囊壺遞給江攬星，然後看着他一臉痛苦地喝了一口，“哈哈～有這麽難喝嗎？這可是從熠臨帶來的頂級佳釀。算了，還是我自己喝吧！”
葉晨将酒一飲而盡後又躺在了草地上看着星空道：“這星空真是美得令人心碎。”
他們就這樣一個坐着一個躺着過了許久。江攬星轉頭看見葉晨閉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葉公子，你睡了嗎？葉公子？”
見葉晨沒有任何應答，江攬星又伸出手輕輕推了他一下，葉晨還是沒有睜開眼睛。此刻，江攬星忽然升起了一個念想----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去了解真實的葉晨。雪域的祖傳秘術中有個術法，能在對毫無防備之時進入對方的內心世界看見他的過去經歷。
“如果他對我沒有任何戒備，那麽我一定能看見。試一試吧……也許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江攬星深吸了一口氣後将手放在了葉晨的額頭上，念起了父親親傳給他的咒語。語落之後，他感覺自己似乎與對方融為了一體。他就這樣進入了葉晨的世界裏。那個世界很暗很暗，他看見了還是孩童時的葉晨正瑟瑟發抖地躲在一個漆黑的角落裏。此時隐約傳來了腳步聲，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發抖得愈加厲害了。最後他還是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找到了，那個人右手執劍，左手牽着一個與葉晨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那個孩子臉色慘白，渾身發抖。躲在角落的葉晨瞪大眼睛看着從男人手中的劍上滴落的血滴，他口中喃喃說着：“母親……母親……”
男人蹲了下來，放下劍将兩個孩子抱在自己懷裏溫柔地說：“乖！以後再也不會有人阻撓我們的大計了。母親她不乖，所以為父已經讓她睡着了。夜沉，逐月，只要你們倆乖乖聽話，實現了我們的計劃，她也會活過來的。”說完後，他放開了兩個孩子，然後将雙手分別放在他們的頭頂上，口中念念有詞，兩個孩子便輕輕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江攬星也跟随小葉晨閉上了雙眼，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看見了少年時的葉晨身處一個空曠的空間之中，而對面站着的正是那個與他外表一模一樣的少年。那個少年執劍指向葉晨表情冷峻地說：“寒夜沉，你若再不盡全力，我們倆都得死！父親他也是殺死了自己的兄弟才活倒現在。你知道他的個性，他是不會允許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活下去的！站起來！”
“哥哥……我不要……你殺了我吧！我做不到……”
“這樣沒有用的，你若不盡全力就沒有意義，即使我活下來了父親也會殺了我，他還會再去娶一個女人再生一對雙胞胎，這是你想看到的嗎？讓其他人像母親一樣像我們倆一樣淪為他的棋子？起來！站起來！”
也許是因為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悲慘的下場，葉晨心中燃起了怒火，他站了起來與自己的兄長拼死搏鬥着，最終他贏了，他觸發了代代相承的隐藏天賦，他吸收了兄長的全部靈力，之後又在與他父親的對戰中取勝并吸收了父親的全部靈力。他成了父親心中為之驕傲的“蠱王”，然而所有的親人都已離他而去。
“夜沉，複興雙河城的使命就交給你了。你記住！你若是成功了，你母親，你兄長以及所有那些遭受苦難的城民都将複活。你将是我們的救星。”
葉晨從山洞中出來之時，看見了太陽正從遠方的天際線上緩緩升起。從此寒夜沉便将自己的名字改為了葉晨，因為他喜歡清晨，厭惡黑夜。
當江攬星睜開眼睛之時，他也看見了草原上初升的太陽，只是他的視線早已模糊，淚水從他的臉頰慢慢滑落。他看着葉晨的臉，一個信念自此深植于他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