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節

了,贊一句少年英才都不為過。

不過嚴沖作為主考官,自然不會将這話說出口,他點點頭,欣慰道:“不錯。”

短短幾句話的時間,這個少年秀才便給主考官嚴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那邊搜檢一結束,謝翎便恭敬告辭,被一名差人帶着往號舍的方向去了。

第 60 章

號舍便是考試的所在, 左右兩側皆是磚牆, 離地一二尺之高,上下放置了兩塊木板,考試時, 上層木板用以做桌案, 下層木板以做凳椅, 書寫試卷,待到晚上休息時, 則将上層木板取下來, 與下層木板并在一處,用作躺卧之床。

謝翎坐在裏面,将筆墨紙硯都擺好,所有的考生都耐心等待着,每個號舍前都立着一個號軍,以作監督之用。

及至深夜時候, 第一場題才出來, 題寫在一張紙上,由各號軍分發下來,考生們見了那題目明細, 便紛紛拿起筆來,準備答卷了。

謝翎微微擡眼, 只見昏黃的燈光映照在對面的青牆上, 題紙上黑色的字十分顯眼,第一場考四書經義, 第一題取自《論語》: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乎。

他頓了頓,将紙鋪好,并不急着答題,而是慢慢地磨起墨來,低垂着眼,仿佛是在沉思着什麽。

直到将那墨磨得發亮,謝翎這才停了手,目光落在空白的宣紙上,然後拿起筆來,蘸了濃黑的墨,開始書寫起來,一個個清瘦俊逸的字出現在紙上:聖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徽示之也。蓋聖人之行藏,正不易規,自顏子幾之……

第一場考了三日,待到八月初十午時,考場開始放頭牌,已經交卷的考生們聚集于貢院大門前等候,不多時,差人來開了門,衆考生魚貫而出,謝翎也在這一撥人中,随着人群往前走着,忽聞有人喊了一聲:“謝師弟!謝師弟!”

是楊晔的聲音,在嘈嘈人聲中傳來,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紛紛将目光投過來,謝翎被他這一喊,只好往邊上站了站,停下來等待,果然楊晔努力分開了人群,朝他走過來,興沖沖道:“你也答完了?”

謝翎笑着點點頭,楊晔高興地一捶手心,問道:“覺得如何?”

謝翎想了想,只是道:“還不錯,師兄呢?”

楊晔擺了擺手,滿不在意地道:“我寫是寫完了,至于能不能中,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咧嘴笑道:“盡人事,聽天命,人事我是盡了,回頭家去給老祖宗們燒幾柱香也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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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的是一派豁達坦然的态度,令路過的考生們不由側目,謝翎見他這般,不由含笑道:“那就先預祝楊師兄,今科高中了。”

楊晔卻笑着擺手道:“我能不能中,尚不知道,但是以師弟的才學,今科必中!”

他這話不是沒有由頭的,便是來考之前,董夫子便說過,以謝翎的本事,若是不出岔子,十有八九榜上題名。

楊晔這話也算是又拿來打趣謝翎,說着玩笑的,哪知旁邊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譏諷道:“頭場才放牌,就大言不慚今科必中,想來貢院是你們家開的吧?”

這是有人來擡杠了,楊晔此生最恨的便是故意與自己作對之人,晏商枝也就罷了,才學和腦子都勝他一籌,又是師兄輩分的,兩人每每交手楊晔都讨不了好,還被擠兌得慘不忍睹,因為他之前誤會過晏商枝,心中有愧,是以才忍了下去,忍着忍着就習慣了,但是這并不代表着是個人都能來擡他楊敬止的杠!

楊晔頭也沒回,反口就是一句:“哪只狗來我跟前吠了?”

那人聞言,頓時憋住了,實在是沒想到楊晔竟然出口如此粗俗無禮!一時間竟沒有來得及接話。

楊晔與謝翎轉頭看去,卻見那是一個青年書生模樣的人,十有八九也是剛剛交卷出來的考生,此時正漲紅了臉,滿眼怒火地瞪着楊晔,他身旁的人,倒是叫謝翎不動聲色地挑了一下眉頭。

楊晔也認出來了,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笑道:“原來是蘇公子家的狗沒有拴好,跑出來了啊。”

以狗比人,那考生被氣個半死,張口欲罵:“你——”

他還沒說完,便被蘇晗拉了一下,道:“楊師弟,你方才這話說得太過了些,豐才兄也是無意之說,何以如此口出惡言?”

楊晔冷笑一聲,并不正眼看他,只用晏商枝尋常最氣人的那種看法,斜斜睨了一眼,道:“他既是無意之說,我也是無意之說,我與我師弟說話,他來插哪門子的嘴?”

他說着,又不客氣地道:“還有,我的老師只收了四個學生,上有兩位師兄,大師兄錢敏行,二師兄晏明修,下有一位師弟謝翎,何曾又多了一個什麽師兄出來?”

蘇晗臉一僵,楊晔哼笑一聲,道:“冒認老師這種事情,蘇公子就不要再做了,免得被當面拆穿,臉上不好看。”

他說着,便對謝翎道:“師弟,我們走了,等兩位師兄出來,咱們就上秋珍樓吃飯去。”

聞言,蘇晗的眼睛就下意識移到謝翎身上,兩人四目相對,謝翎不避不讓,就這麽看着他,眼底的神色十分冷淡,就像是看到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一般。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蘇晗看着那雙眼睛,總覺得隐約有些不安,到底哪裏不安,他卻又說不上來,直到那兩人走遠了,他還怔在原地,仔細地思索着,謝翎,這個名字,仿佛是在哪裏聽過。

但是在哪裏呢?

他旁邊的同伴憤憤地沖那兩人的背影唾了一口,問道:“予明兄,這兩人你原先認識?”

蘇晗這才回過神來,道:“是,不過……他們從前與我有些過節,方才是我連累了豐才兄了。”

那豐才兄道:“予明兄說的哪裏話,你我之間,有什麽連累不連累的?不過你們之間有什麽過節?我見方才那人尖酸刻薄,粗俗無禮至極,實在是看不出來與予明兄是同一位授業恩師。”

蘇晗略頓了一下,那人見他這樣,便道:“予明兄若是覺得不妥的話,也可以不說便是。”

蘇晗笑了,道:“這有什麽不可說的,我與豐才兄交情甚篤,這種事情也無須瞞你,我與那楊晔确系同一位恩師,便是董緒董先生,豐才兄估計也聽說過這位的大名。”

那人驚了一下,連聲激動道:“仲成先生的大名,我如何不知,除非我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白丁!想不到予明兄曾經竟然拜在他老人家的門下,這真是……”

蘇晗心裏瞬間陰郁起來,但是面上還是笑了一下,也虧得他表面涵養不錯,竟然沒有看出分毫勉強,那人又追問道:“不過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致使如今情狀?”

蘇晗嘆了一口氣,答道:“不瞞豐才兄說,從前我和楊師弟的關系也頗是不錯,就如我與豐才兄這般,我将他引為知己,後來他和一位師兄起了龃龉,惹怒了恩師,我又在當場,恩師便直言讓我回家去了,我起初只以為是小懲,便向恩師告罪,回家幾日,閉門不出,後來才知道,我是被恩師逐出師門了,幾番求見,恩師也不肯見我,無奈之下,只能作罷了。”

那豐才兄聽了,皺着眉道:“他們起了龃龉,怎麽反倒來責備你?那楊晔竟好端端留下來了?”

蘇晗嘆道:“這我就不知了,說來今日也是我唐突,情急之下如往日一般喚了他一聲師弟,想不到倒惹來一通奚落,也是活該。”

這話在那豐才兄聽來,越發覺得蘇晗是個念情之人,也越發覺得那楊晔無恥,遂激動道:“這和予明兄無關,分明是他的問題,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仲成先生也是,怎麽能這樣做?予明兄何其無辜?”

蘇晗正色道:“慎言,豐才兄,仲成先生畢竟是我的老師。”

那豐才兄立即告一聲罪,嘆氣道:“我是在為予明兄不平啊,受了如此委屈,如今竟還要被那厮嘲諷針對,真是荒唐啊。”

蘇晗十分感動:“無妨,公道自在人心,不是還有豐才兄理解嗎?蘇某已知足了。”

“予明兄!”

兩人惺惺相惜一陣子,這才并肩說着話離去,蘇晗很快便把謝翎忘在了腦後,他不記得謝翎,也忘了自己多年前曾經做過什麽,自然也想不到,在将來,此人将會成為他畢生的宿敵,最後站在了他難以企及的高度。

城西清水巷盡頭的院子,施婳正在院子的角落裏蹲着,她面前放了一個大陶甕,奇怪的是,陶甕大半截是埋在土坑中的,她揭開甕口的麻布,裏面竟然是滿滿當當一甕黃豆芽,一簇一簇緊緊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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