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第8章
第 8 章
……居然真的是他！
在嗅聞到空氣裏那股許久未聞的清淡海風氣息時，你便已經知曉了面前這人是你一直以來期盼以待那名“真命”的事實。
你幾乎是貪婪地以宛若實質的視線描摹着眼前烏發少年的五官。
精致的眉眼，唇側的黑痣，漆黑如同幽暗深潭、折射不出絲毫光亮的黑瞳。
少年的身上就好像全身散發着令人無法移開朝之投去注目的魔力，甘願被之吸入其中失足沉醉任由擺布。
你眼淚滲出來，身上的某處布料頃刻濕了。
滿臉通紅、驚慌失措，既想要迫不及待接近，又因身體所産生的過分顫抖而無法邁開絲毫步伐。
最終，害怕對方再次如同之前那樣煙霧般從眼前消散，害怕胸口湧起的心意再也無法傳達，你幾乎是不加思考地、豁出一切地向着少年表白道：
“我……我喜歡您！請、請和我交往！”
……
沉默似乎在這狹小的巷口蔓延了陣，半晌，烏發少年似是略有些遲疑偏了下脖子，顯現出一個傳達困惑的歪頭姿勢。
“這種情況下…？”
你後知後覺地看看身後滿地屍身血液的一地狼藉，甚至還有垃圾桶邊密封罐子裏滾來滾去罵罵咧咧的姐姐，不由反應過來告白的時機委實不對，再一次無地自容地羞紅了臉。
“還站得起來麽？”
像是輕易揭過了先前的話題，少年平淡如煙般的聲音絲絲縷縷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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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意識地擡起頭，接近的對方已是自然地朝你伸出手。
他維持着一個仿佛只是浮于表面模仿人類表情的淺淡微笑，明明就在那裏，卻又好像離你很遠，少年自有一種若即若離心不在焉的感覺。
咦、咦？
等一下。
……好奇怪。
饒是現在堪堪從最初雙頰紅暈過于激動狀态冷靜下的你才意識到，自己那仿若詛咒一般讓你無比困擾的術式似乎對于對方來說完全如同無物。
你清楚地記得最起初入學時，就算是那兩名公認最強的黑白dk，也是在正對上你的正臉時夢游般停頓了兩三秒，最後白發與黑發的兩位少年才分別對你露出或厭惡或探究的眼神，最後不辭而別地匆匆走掉。
但是似乎……面前的烏發少年絲毫沒有受之影響。
你記憶裏他從剛現身時便一直維持着那種游刃有餘的狀态，到現在更是連同長久的注視也只會偏着脖頸，用着全黑瞳仁淡然地回視向你。
深不見底的漆黑瞳仁中不見半點動搖與晃蕩，反倒是叫你的意識少許出神，大腦暈暈乎乎，像是踩在無實感的雲端一般。
“我…那個……”
仿佛被瞬間蠱惑，連一句完整的詞句也無法再從痙攣的喉嚨口脫出。
你嗫嚅着，正羞赧于自己這種不争氣的狀态，忽然面前的手臂橫來，訝異間，烏發少年已經是将你從原先倚靠的牆壁忽然攬過。
來不及瞪大眼眶，只覺得臉邊有什麽東西“唰”地一下蹭了過去。
“咕叽”一聲肉。體被捅穿的黏膩聲音，縱使你沒有回頭，也聽到了某人的身體轟然倒地的悶響。
一柄飛來的小刀被烏發少年用另一只手輕松接住，你擡起頭，看向比你高出一頭的少年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孔，看見他低頭望來與你對上視線的同時，朝你露了個輕飄飄的淺淡笑容。
“最好不要回頭看。”
他這樣平靜地提醒你。
與此同時，擦着你耳根而過的穿堂風帶來了濃重刺鼻的血腥味道，你知道那是又一具屍體倒下了。
只是，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并不是你想要關注的，你現如今腦子裏充斥滿的念頭唯有……他離你好近！
黑發少年包裹在制服袖筒裏的手臂就擱在你的身邊，那呈現出一個讓你心動的保護姿态，鼻尖甚至能夠嗅到對方發絲裏的洗發香波味道，時不時灑下的溫熱呼吸叫你的耳根不由一陣發燙，口腔涎液不自覺分泌。
砰砰，砰砰，砰砰。
心髒……跳得好快。
而正當你以為自己要維持這種狀态暈暈乎乎地眩暈過去時，黑發的少年忽然收回了阻擋你扭頭的手，身體也退後着拉開安全的距離。
隐約間，你聽到什麽黏膩蠢動的物體挂擦着牆壁回收的聲響，敏感地扭過頭，意外的一幕叫你不由微微擴大了雙眼。
“……”
後面，什麽都沒有了。
不論是七零八落的屍體、散落的內髒，甚至連那些大面積塗抹開的血跡也好像被什麽東西舔舐過一般，盡數用着長長的舌頭卷吞到了腹中。
你呆呆地回頭注視向站于身前的少年，對方并未發一語，只是那漆黑的、少有高光的瞳孔仍緊盯向你。
緩緩地，他豎起一根纖長白皙的手指，置于唇邊對你微微做出了一個“噓”的手勢。
你忙不疊地點着頭，發誓你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不會說的。
……那是他的能力嗎？
正在你不受控制地思考起有關于對方的更多，對方忽然間将一個小小的包袱拎起提到了你的面前。
“這個是你的嗎？”
“…嗳？”
這才後知後覺地擡頭細看，你發現那是混亂中被你扔出去的背包還有姐姐的頭。
你甚至不知道它是怎麽被這名少年拿去手中的，只是擔心包中的姐姐吓到對方，立刻應聲說着“謝謝”，一面将背包抱在了自己懷裏。
好在裏邊的姐姐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暈了，你松了口氣。
“不客氣。”
少年有禮貌地回應，聲音仍就是四平八穩的，沒什麽情緒。
和他那張總是攜帶着似有若無笑容的精致的臉有一點微妙的違和感。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淡淡掃視了你一圈，估計沒看到明顯的傷，他不冷不熱地告知了你一聲。
“等……等一下！”
你下意識地出聲制止，因為過于激動，聲音都比平常說話時要擡高不少。
少年轉過頭，微微疑惑地偏頭看你。
被那漆黑空洞的瞳仁注視着，你的心髒再度無法抑制地狂跳起來。
“至少……請至少、”
你按下幾乎令你胸口疼痛的過快心跳，好容易借由痙攣的喉嚨再度發出聲音。
“請至少告訴我您的名字！”
對方似乎不覺得那是什麽需要隐瞞的事情。
“吉田，”他很順暢地告訴你，“吉田寬文。”
“吉田……君。”
懷着難以被他人理解的喜悅，你幾乎是陶醉地複念了一遍對方的名字。
見你雙頰頃刻又透出不正常的紅暈，纖細的雙腿也幾乎要支撐不住的樣子，吉田寬文到底還是表現出了十足的耐心，出于關切地問了句：
“需要我送你回去麽？”
“沒、沒關系的。”
你慌張地搖搖頭。
“這樣太麻煩您了，上次的事情，就已經非常感謝……啊。”
提起上次，你忽然記起被你洗好晾幹又借來硝子的熨鬥仔細燙平褶皺、被你懷着朝聖者般虔誠的心小心翼翼疊放進包中的制服。
“制服……對不起！我洗好了的，一直想還給你，但是……”
但是剛才，混亂中很顯然書包在垃圾桶滾過一輪，包外也不知被誰用匕首劃出了一個大口子，香蕉皮一類的髒東西掉進了裏邊，很明顯制服又變得不能穿了……
“沒關系的。”
似乎是看出了你的愧疚和自責，吉田寬文聲音很輕地安慰你。
“不是什麽值錢的衣服，可以不用特意還我。”
雖然他的意思大概是“直接丢掉也無所謂”，但顯然并沒有理解到這層含義的你心底不由一陣興奮的悸動。
啊……
他的意思是說，這件貼身的衣物可以送給你的意思嗎？
早、早知道這樣的話，你就不那麽費勁心思去洗了。
原先依附在上邊的好聞的味道都沒有了……好可惜。
“既然你沒事了的話……”
眼見着少年又要提出離開的話頭，你想着，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就算會看起來相當不要臉，因為不知道這樣錯開下一次還能不能有這麽好運再次見到，為了不讓自己後悔一輩子，你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直白地再一次向吉田提起了之前倉促情況下的告白。
“那個、吉田君，剛才的，答複是……？”
“嗯？”
雖然對面一副“原來是認真的麽”有些訝異微微眨動雙眼的表情，不過興許是應付過太多這種類似的狀況，最終是平靜地給出了答複。
“那個啊，抱歉，我還暫時沒有尋找伴侶的打算。”
被拒絕了啊……
也是。
在正常人眼裏看來你的确是奇怪的家夥吧……
“對、對不起……”
你一下子感覺到無地自容，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哭得不知所措。
“給您添麻煩了，說了很奇怪的話呢…我…嗚……真的對不起……”
這就是被人拒絕的感覺嗎？
好痛苦，胸口好難受，呼吸不上來……
之前被自己拒絕時，夏油同學和五條同學也都是這樣的心情吧……
真的很抱歉……
縱然你已滿臉是淚，下巴被粘濕得一片濕潤泥濘，漲紅的小臉也全是羞赧的紅暈，可到底貪戀的視線就是舍不得從眼前人那張驚豔的臉上挪開。
似乎是覺得惹哭你也有他的一份責任，吉田寬文偏頭像是輕微思考了一下什麽，旋即像是退讓地給出了模棱兩可的答複。
“呃，好吧。”
咦、咦？
…是答應的意思嗎？
還沒等你從突如其來的轉變中回神，仿佛擁有着魔性一般的美麗少年便已将他的手觸及上了你細弱窄小的肩膀。
那只手的手指纖細冰涼，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便讓你敏感脆弱的肌膚激起一陣電流般的酥麻。
“來。”
他簡單地示意着，似乎想要将你引去某個地方。
完全沒有一丁點抗拒的念頭，你幾乎是失神地、迷離地便這麽宛如被蠱惑般跟着少年進一步去往了更加深入的小巷。
這裏比之前的那處更加昏暗幽閉、無人經過。
晃蕩出濕潤的瞳孔忐忑又飽含期待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你開始意識到此刻的狀态很顯然預示着對方是想要對你做些什麽。
第、第一次他想在這裏嗎？
雖然有些随便，但如果是和喜歡的人結合的話…即使在肮髒的小巷又或是舒适的床褥好像都沒有所謂。
希望他可以對你溫柔些，不要太痛……
而，就在你緊張不安溫習着dk們給你看過的那些漫畫裏示範的內容暗暗做好準備時，吉田寬文已然達成了與你最後一點距離的縮短。
他那張完美到蠱惑的臉幾乎湊到了你的睫前，劉海微遮下的眸子半斂，唇角也勾起讓你失神的弧度——
“即便是這副姿态，也沒有關系嗎？”
伴随話語而落的，是美麗少年身後盤踞聳立的碩大章魚。
可怖扭曲的怪物拖着黏液綴滿吸盤的肉紅色觸手，清掃過你小巧的臉頰擦過耳側來回蠕動，蠢蠢欲動伸展的模樣似欲迫不及待将你拆噬入腹……
你被吓了一跳。
是要來這種的嗎……
還好你的腦袋裏有類似的儲備知識。
面對突發的變故，你只是咽了咽口水。
哭得可憐又澀氣的臉蛋紅暈更甚，晃蕩出水光的眸子近乎脆弱嬌美地凝望上去，吐露的話語卻無比堅定：
“如、如果您覺得這副樣子來會比較好的話……”
“我會好好忍耐全部吃下的！”
只是單純想把你吓走的吉田寬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