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章

在一個神秘星球上，住着堪比神明的天使和惡魔，自古以來，天使與惡魔都是站在對立位一同守護着星球的戰友。

直到某一天，星球遭到了來自異世界放射出來的y性光所感染，防守在兩邊的神明地方邊界的天使和惡魔同時被污染，成為了墜天使、純惡魔。

墜天使的本性和天使截然相反，純惡魔更是殺戮不眨眼。他們都被污染了本性和純良的心性。

神界9625年。

星球受異世界y性光的攻擊，駐守邊界的天使們都受到了傷害，在小天使中，也只有一個人沒有受到感染一個人跑了回來——天使之翼繼承人。

*

“把他趕出去！他不配當我們的神明！他不配擁有天使之翼！”

“對！懦弱的天使，連自己的戰友都能抛棄，不配當天使之翼的繼承人！”

“對！他不配！把他趕出去！”

天使大殿裏的聲音此起彼伏，都是要将人趕出去的話語。

大殿的中央站着一個滿臉都是傷的小男孩，男孩身後有一雙已經受傷的染紅了的小翅膀。

他恐懼地瞪着地上一直鋪延到大殿頂端王座的紅地毯，耳邊環繞着他們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他不配”。

“不是的……我沒有要抛棄他，是他，他要救我的！”小孩想要解釋，可是衆人的聲音比他的聲音要大上好幾百倍，在這龐大的神殿裏回聲嘹亮。

他無力的解釋就像被好幾噸沙子埋藏起來的小石頭。

他的頭很暈很暈，灰暗的瞳孔帶着一點的希望看向了居高臨下坐在王座上的當任天使之翼。

那個是他的母親大人，一定會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一定會幫他說話的吧。

小男孩很害怕，他等着女人發言，他就能從這個可怕的地方離開了，他想回他的房裏。

女人沉默地聽了好一會他人的議論，然後有些累地阖上雙眼。

“來人！把他趕出去。”

小男孩愣住了。他一直看着女人沒有眨眼睛，眼眶幹澀得發紅。

周圍的聲音瞬間就從“趕他走”變成了“就該這樣”。

随後就有兩個天使護衛将小男孩拖了出去。

小男孩的哭聲不大，但是女人能聽到。

女人聽着天使們議論紛紛地說着男孩不配，怒氣一下子上來，她用力地往一旁的雕像打了一拳，雕像“轟”的一聲倒地，碎了一地。

天使們紛紛安靜下來。

女人緊緊地皺着眉，沉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說道：“再讓我聽到一些不好的東西，小心你們的家人，我不能保證他們完好無損。”

女人環視一圈，踏着輕盈的腳步離開了。

“天使法則第三百二十四條，事件經衆人一同商議處理後禁止再出現讨論，否則一切私人權利将由天使之翼接手并處理。”跟着天使之翼的小精靈嚴肅地将法則朝着衆天使說一遍，“恭送天使之翼。”

小精靈消失了。

*

神界9635年。

被感染的天使和惡魔越來越多，天使與惡魔之間的分界越來越寬，讓墜天使和純惡魔占據了大片領地。

天使和惡魔們始終找不到解決y性光的方法，甚至被一些善于僞裝的墜天使和純惡魔潛入領土對同胞進行搶殺掠奪。

男孩已經離開神殿十年了，他一個人無依無靠地在天使地帶的邊界一直徘徊，印象中他記得救他的那個天使沒有死，只是被光刺得暈了過去。

他想找到救他的天使，然後回去證明自己沒有抛棄戰友。

“清禾，你蹲在河邊幹什麽呢？”不遠處傳過來一個女生的聲音。

清禾站起身來，回頭去看那個飛過來的長發女天使。

這個女天使是他最近一個月才認識的——淩子。因為是在邊界的天使，所以不認識他這個前任內定的天使之翼繼承人。

“我在想救我的天使到底長什麽樣子，我記不起來了。”清禾說。

“這樣啊……”淩子思索片刻，“你前幾天不是想起了他嘴巴下邊有一個小愛心形狀的痣嘛？而且他的發色不是也挺好找？銀色的頭發我真的沒怎麽見過。”

清禾微微垂眸。邊界的天使當然沒怎麽見過銀色的頭發，因為銀發只有王室血統的人才有，而在這邊界防護圈內駐守的幾乎都是這一類發色的人。

“還有，你這個發色我也沒怎麽見過。”淩子走過來，輕輕地扯了扯清禾用繩子綁起來的微卷的淡黃色長發。“真好看，一看就很高級的樣子。”

“你別扯了，今天有什麽消息沒有？”清禾坐了下去，草地剛被修剪過，有點刺屁股。

淩子坐在清禾身旁，手不安分地扒着地上的土：“據說防護圈又被破了，他們被搶了七千多平米的地，主動讓出了三千多平米的地，這才活下來幾個天使。”

清禾呼出一口氣，回想起自己被趕出來的場景，還有一點悸動，但是更多的是麻木，那個時候只有十歲，和那些天使交涉不多，現在倒是覺得這邊普通的生活更好些。

“活下來挺好的。”清禾的手指勾了勾地上的草根，“那，還有其他的消息嗎？比如……天使之翼？”

“沒有。”淩子眼珠子轉了一圈，然後看着天上，“我挺驚訝的，往日都是一百年就有一次天使之翼繼承變動的，現在距離上次也到了一百年，他們連一個繼承人的名字都沒有對外說，好奇怪。”

清禾的手指頓了頓，心裏隐約知道為什麽。他起身拍拍屁股：“不說了，吃飯吧，吃完飯我還得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他，聽說最近附近都有銀發天使出沒。”

“好。”

吃完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街道上明燈亮火，人聲鼎沸，一點晚上的寂靜感都沒有。

之前在神殿，到了晚上除了路燈小精靈的微弱的光，就沒有其他了，更別說熱鬧的聲音。

清禾走在路上，聽着小攤上的天使們的閑言碎語在說着日常。他坐在了一個攤子裏，點了些小菜。

周圍的聲音嘈雜，他托着腮在想些什麽，桌前落下一片陰影，對面有人坐下了。

清禾擡起頭，那個人正托腮微笑着看他。

對方一頭銀白色的頭發，綁着一半，留了一半垂落到腰間。

“你的發色真好看。”

“謝謝。”清禾謝了之後見對方還盯着自己看便問：“還有事嗎？”

“沒有。”銀發說，“可以坐在這裏和你一起吃個飯嗎？我們很有緣分，因為我的發色也并不常見。”

清禾擡眼看了一下銀發，心想你的發色在神殿非常常見，并且一抓一大把。

他沒有回答，想讓對方識相點自己走，卻不曾想銀發依舊托着個腮非常耐心地露着微笑等他回答，不答應就不走的那種耐心。

清禾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吃個飯又不會怎麽樣，到底也是各走各的，便點點頭：“你已經坐着了，還要走嗎？”

當然這句話話中有話：你死皮賴臉賴着不走了，還要我怎麽樣。

“謝謝。”銀發轉頭向小二招手點菜。

清禾擡起眸子來觀察銀發，對方的招呼方式有點不太一樣，是兩根手指勾起，有點熟悉，好像見過王室的人這麽做過，但是他并沒有多想，畢竟對方是銀發，說不定就是一個邊界防守回地方吃點東西。

一直看着對方，直到對方回過頭來，清禾一個晃眼就看到了銀發右邊嘴角再往下一些的地方有一個黑色的東西。

因為是晃眼，沒有看清，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是在對方正臉對着自己的時候。

清禾幾乎要瞪大着眼睛去看，他盯着看了幾秒。

銀發開口問：“我是這樣好看，讓你盯着我一直看？”

清禾微微抿嘴，他站了起來，雙手撐着桌子，湊近了一些對方看：“你不要動。”

銀發愣了一下，沒有動，看着清禾一點一點地靠近，然後停在他的眼前。

他的心裏有點癢癢的，如此近距離地看着這樣一個精致如畫的“美人”，“美人”的兩鬓留下來幾縷淡黃色微卷的頭發，搭在了肩膀上沒有完全垂落。

“美人”的唇微微抿起，鼻頭被幽暗的燈光照得落下一小塊陰影凸顯了嘴唇的形狀，更加誘.人了。

這是一個極品。銀發想。

銀發将目光往上移動，看着清禾的睫毛，睫毛并不長，睫毛的根部往外變得有些棕黃色，不靠近些真的看不出。

“看夠了嗎？待會可就要對我戀戀不舍了。”

清禾頓了一下，身體向後挺直，收回目光。他看了許久都看不出來那顆痣到底是不是愛心形，有點像，又有點不像。

“你嘴唇下方的痣……”

銀發用手指摸了一下那顆痣：“你說這個？這個從小就有，小時候的就特別娘，愛心形的，現在還好。”

清禾的心裏“咚”的一聲，有什麽東西敲了一下，落定了。

銀發，心形的痣。這已經能确定一半了，接下來只需要問清楚。

“那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

清禾的眼底露出了希望和一點感激。

銀發盯着清禾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微微眯起眼睛來，勾唇一笑：“小時候？難道救了你嗎？”他就這麽一說。

“對！”清禾一下子就确認了眼前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銀發微微蹙眉，“呵”地輕笑了一聲，稍微無語又好笑，自言自語小聲地說：“還真是啊。”

“嗯？”清禾沒聽見。

“沒什麽。”銀發說，“那你為了感激我，是要把我領回家嗎？我無家可歸了。”他幹脆引着對方的思想說下去，當然，對面的人完美中招。

這樣可就剩了不少力氣。

“可以。”清禾堅定地說。“你叫什麽名字？”

“白子留。”

兩人回了淩子的家，家裏不大但是夠幾個人住了。平民天使對房子的要求并不高，能遮風擋雨就行了。

淩子看着這個銀頭發的天使笑眯眯地看着她，挑了挑眉：“還真的遇到了？”

“嗯。他無家可歸，我就帶着他回來了。”

“哦？你不是一開始就打算帶人家回來的嗎？”

清禾：“……”

白子留：“？！”

“對了，我聽別人說天使之翼的交接儀式推後了，不知道啥原因。”

“嗯，知道了。”清禾淡淡道，推不推後都随便，他無所謂了。

白子留看了一眼清禾，一陣風拂過淡黃色的毛發，右耳露出來一個金黃色菱形的耳釘。

他微微眯起眼睛，淺笑一聲。

*

神界9636年。

墜天使攻破了邊界，死傷慘重，波及淩子家這一帶地方，都遭到了墜天使搶殺掠奪。

他們三個人處在硝煙中。淩子帶着另外兩人躲在了一片濃密的蘆葦叢中，蘆葦随風輕輕搖晃，幾人蹲在裏面。

有幾株矮一點的蘆葦晃着晃進清禾的耳朵裏，瘙癢瘙癢的，他時不時就動一下擋一下。

“為什麽非要在這樣的地方躲？”清禾一邊撥開蘆葦一邊問。

“因為這一帶沒有人，所以相對安全。”

清禾皺了皺眉，身旁的白子留一直擠靠着自己的手臂甚至背，對方的手還時不時碰到自己的腰。癢上加癢，左右兩邊都有人蹲着，就夾着他。

“淩子，我能和你換一個位置嗎？”

“不能。”

“為什麽？”

淩子搖搖頭說：“我不想靠着白某天使。”

白子留：“？”

片刻，遠處窸窸窣窣傳來一些聲響。有東西飛過來了。

三人屏住呼吸，白子留不知道怎麽蹲的，可能蹲麻了，屏住呼吸的一瞬間，人就往清禾身上倒。

“喂！”清禾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躲了一下沒有完全躲開，被人這麽順勢就壓到了地上。

“我剛才不小心……”白子留的手肘壓住了清禾的胸口，正打算起來的時候就被淩子摁住了腦袋，本來就在清禾臉上方的腦袋更貼近了些，兩人四目相對。

“噓！別動，他們來了。”淩子的手一直扣着白子留的腦袋，眼睛緊緊盯着正前方飛過來的三個墜天使。

墜天使的外貌和純天使相差不大。墜天使的翅膀邊緣不像純天使那樣潔白，像是長了刺一般，暗紅色的向外延展看着有些猙獰，墜天使的其中一只瞳孔是暗紅色的，其它無異。

清禾直視白子留幾秒後把目光微微傾斜，對方似乎手肘撐着有些累，便想換一種方式，将手放平了。現在白子留的整只手臂都貼着自己的胸腔。

清禾緊緊抿住嘴唇，眉頭越發緊湊。他聽着不遠處傳來的墜天使的說話聲。

感覺有點微妙。

三個墜天使往他們旁邊的蘆葦叢中扯下來幾根長長的蘆葦，然後嬉笑着離開。

白子留屏住的呼吸不禁漏了一拍，這樣近距離地觸碰并觀賞“美人”，他咽了咽口水。

“美人”的眉頭皺着，睫毛微微顫抖，地上的雜草時不時地刺到“美人”的耳廓，他清楚地看到，清禾的耳廓紅了一圈。

再加上清禾有些別扭的神情，這誰抵得住。

在白子留不小心露出的那一拍呼吸後，淩子按住白子留的手緊了緊，對方這才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麽。

墜天使回過身來的那一瞬間，淩子就已經飛出了幾米外。

白子留也沒有示弱，他飛快地拉起了清禾的手，帶着人一起飛走。

起初清禾還沒有意識到，直到看到以飛速追趕在他們身後的墜天使後他知道了。

清禾是王室血脈，翅膀自然比其他低階級的天使要大一些，要潔白一些，飛起來也會快很多。

不一會兒，領頭的就從淩子變成了清禾。

“清禾！往這邊！這邊過千米後的重圍就能進到安全領地了！”淩子用不多的法力指引了一條路。

幾人往那條路飛。

清禾飛得比較快，這期間也想了很多。明明淩子每天都有去收集情報，怎麽會不知道邊界已經被墜天使突破了？

他的翅膀慢了下來，精力被分散到思想上。

清禾在原地停了一下等淩子追上，兩人并肩時，清禾問了一句：“淩子，你不是會每天去收集情報嗎？怎麽邊界被突破這麽大的事現在才知道？”

“現在知道算早的了，他們才剛突破就往這邊沖了，我能有什麽辦法？”淩子有些抱怨道。

清禾沒有說話了，他沒有再多想。

幾人飛了幾百米路程，由于淩子是平民天使，體力大多較差，幾人就找了個地方躲着，屏住了呼吸休息一下。

淩子對這些地方還是很熟悉的，她想要去些水來補充一下體力，讓兩人不要随意走動。

白子留見人走了之後，走到了坐在地上的清禾的面前，他彎下腰，雙手撐着膝蓋，看着對方：“剛才對不起。”

清禾擡頭，對上白子留真誠愧疚的眼神，于心不忍。

在這一年的相處，清禾發現，白子留的性子很柔，動不動就說對不起，生怕自己哪裏做得不好，那樣的卑微，卑微到了極致。

他有點心疼，是因為救他才會變得這個樣子吧。不然又怎會在外流浪這麽的久，十年，讓一個直率勇敢的人變得卑微。

“和你沒有關系。”清禾擡手去，将對方臉旁的頭發別到了耳後，“你的頭發太長了，擋眼睛。”

“那你可以幫我綁嗎？”白子留露出一個微笑。

“嗯。”

白子留笑着坐在了清禾身前，清禾擡手，幫白子留将這一頭柔順的微卷的銀發一把抓起，捧在手裏。他從自己的衣服裏拿出來一條淡黃色的帶子，慢條斯理地綁着對方的頭發。

頭發綁完了。白子留用手去觸摸了一下那條帶子，輕笑一聲。

他轉頭，微微彎起的眼睛像是那狡猾又魅惑的狐貍一般。

清禾一個擡眼，就讓這狡猾魅惑的狐貍給勾了魂。

綁起來頭發的白子留，一頭的銀發，如同仙境走出來的光，閃閃發亮。

這次輪到清禾差點沒屏住呼吸了。

他梗了一下，喉嚨發出“哼”的一聲很小聲的聲音，在這安靜暧昧的氛圍裏非常完美地烘托住了兩人的對視。

白子留沒忍住笑起來，肩膀抖了一下，他小聲說：“你好可愛。”

“嗯？”清禾表示不知道剛才那個聲音。

明明兩人都隐藏得很好，還是讓墜天使嗅到了氣味，翅膀撲棱的聲音由遠到近。

“我說，你……”白子留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被清禾一把捂住了嘴。

“來了。”清禾氣聲嚴肅地說。

翅膀撲棱的聲音越來越近，聽起來還不止三個。

在靠近，還在靠近，最後，陰影從巷子口一直延長，拖到了兩人的面前。

十個墜天使堵住巷子口，正虎視眈眈地看着兩人。